016
一條綠色的藤蔓般的觸手伸過來,小心的點了點邵棠的肩膀:「喂,你腫么了?」
這個人類今天看起來心情好低落的樣子,一直窩在那裡,抓著一把紅色的小圓石頭,拋起來,掉下去,拋起來,掉下去,拋……連茶几上的許多好吃的都不動一下。
邵棠心情確實低落。她給卡蘭德發了條文字短訊「還好嗎?」。
過了四天,卡蘭德回復了她一個「好」字。
多一個字都沒有。可想而知,他在戰場上的時間有多麼的緊張!她真不該發那條簡訊讓他分心的,越想越是後悔。
正沮喪著,世界忽然變綠了……
邵棠:「……」
叉開五指,將糊在臉上的少女球撥到一邊:「喂!」
「人家叫了你好幾聲,」少女球很不滿,「你都木有反應!到底腫么了?」
「……」邵棠沉默了很久,「沒什麼,只是一個朋友現在在戰場上,我有點擔心他。」
「……」少女球擬出一隻手,做出「摸下巴」的表情,「他一定是男的吧!」
「……你又知道。」
「嘿嘿,嘿嘿。雖然種族不同,但素!少女的心都素一樣一樣的啊!」少女球飄到半空轉了個圈。
誰……誰是少女啊……
邵棠:「……我已經結過婚了。」
「噗通」!少女球摔落地上。
「你,你已經成年了啊?你幾歲了?」
「……你還沒成年?你幾歲了?」
「你先說。」
「你先!」
「一起說?」
「好吧」
於是,「我二十四/二百九十四歲了。」
邵棠:「……」
少女球:「……」
啊……突然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但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八卦,所以話題還是繼續了。
「什麼!竟然有這樣的渣男!」
聽了邵棠的經歷,少女球氣憤得全身爆出了幾百條觸手,每一條都僵直的向外伸著,看起來就像一隻綠色的巨大刺豚。
邵棠好不容易才用「我現在努力升級就是為了回去報仇」安撫住了暴走的少女球。覺得「這還差不多,到時候一定要這樣那樣虐他一百遍啊一百遍」然後平靜下來的少女球開始八卦了:「那,你現在擔心的這個男銀是誰啊?」
「是一個朋友……我能在這個地方生存下來,多虧了從他那裡回收的廢品,……第一件商品上架,他第一個購買了,還指點我調整價格,……後來才明白,那套刀法對他這種水平的人根本沒有用處……所以,其實完全是在照顧我這個新人吧……」
少女球直接把眼睛擬成了心形:「啊……聽起來好動人,禁慾系的冰山男銀,冷麵之下是沉默的溫柔……啊~~~」
沉默的溫柔……,邵棠嘴角不由微微翹起,好像真的很貼切呢,如果……咳咳,沒有訓練時的鬼畜的那一面就好了……==
「那你呢?二百九十四歲還沒成年?那張照片里又是誰?」
少女球又一次變紫了,像一隻巨大的紫薯丸子……忸怩著說:「我們這一族一般是在三百歲的時候成熟,就可以與伴侶結合了。我還有六年就要成熟了,但是……」無奈的嘆一口氣,「因為我太不愛出門,整天窩在家裡,我麻麻擔心我這樣下去會找不到伴侶,無法將自己的基因片段傳遞下去,整天逼著我去相親,真的好煩哦。」
邵棠:傳遞基因片段什麼的……就是說怕你成為剩女最後沒有孩子?
「那個照片呢?嗯?是誰啊?」邵棠其實也是很八卦的。
「嗯,嗯……」扭捏,扭捏,聲如蚊蚋,「其實是……是,我喜歡的男生啦。所以…相親什麼的,根本不可能成功啊。可素,我不敢跟麻麻說……」
「為什麼啊,喜歡就說唄。不想告訴媽媽,也應該跟對方說吧?」
少女球嘆了口氣,從渾圓變成了橢圓。雖然這次沒有模擬任何錶情,但邵棠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蔫頭耷腦」這個詞。
「那個,更加不敢了,一定會被拒絕的。說不定還會被嘲笑……」
「是性格很惡劣的傢伙嗎?」
「不,才不是!是因為……差距太大了啊……」少女球幽幽的說,「你知道嗎,他把自己鋪平,直徑能覆蓋八十公里。」
邵棠:「……」
果然種族間溝通無能么?完全不能理解!
「就是這樣子……」
少女球突然下墜一般的消失了,空間的地板上覆蓋了一層綠色的「地毯」。
「……」邵棠,「這個,意義何在呢?」
少女球恢復了球形:「一種衡量的標準。嗯……你們人族有一種運動叫『引體向上』,用以衡量手臂力量的強度。有點類似。平鋪,是我們一族衡量身體強度的標準。我現在,平鋪的直徑才是四十八公里。QAQ」沮喪……
邵棠安慰她:「別擔心,你不是有位面交易器么,可以幫助你變強啊。還有六年的時間呢,你一定可以追趕上他!對了,你和交易器融合多久了?」
「一百三十七年了。」
「……」可以收回前言么?
果斷轉變話題:「你不是不愛出門嗎?是怎麼喜歡上他的啊?」宅女的男神不應該都是二次元生物么。
說起自己的男神,少女球似乎興奮了,從綠色變成了淡黃色:「因為他很了不起啊!啊,那是三十年的事了,回想起來,彷彿就在昨天——有一顆小行星要撞擊我們的衛星。嗯,我們的衛星對我們很重要很重要。那裡的環境特別獨特,很多在母星無法存活的珍貴植物,在衛星上就能茁壯的成長。所以衛星就相當於我們母星的珍貴植物園。所以,外空護衛隊立刻就去阻擊那顆小行星去了。他們用光炮擊碎了小行星,結果啊,有一塊直徑達到三十公里的碎片還是朝衛星撞去了。而且,預計發生撞擊的位置,生長著一片很珍貴很珍貴的植物。那時候呢,正巧『他』在那裡採集植物,於是他就這樣撐起身體,」少女球又把自己鋪平,然後撐起來像個帳篷似的演示著,「他的平鋪直徑有八十公里啊,完全沒有懸念的兜住了碎片。然後就醬子……」
少女球身體的中間部分凹陷了下去,用觸手扔了塊點心上去,像個皮網兜似的,把點心彈了出去,栩栩如生的演示了講述的內容:「『咻』的把它彈到了天空上,讓護衛隊消滅了那一塊。珍貴的植物一點也沒有受到損傷。整個過程,都被監控器直播了。他因此獲得了綠葉勳章,被稱為是我們這一代的最強者。當時我就知道,我找到自己的男神了~~~~」
邵棠表示,自己也找到了新的看世界的角度了……
好吧,閨蜜(?)之間的下午茶總是很強的排解煩悶的功效。
邵棠的心情好了許多。
「我給你贖身,好不好?」
搬了新房子,當然要讓朋友來坐坐。
恰昨日更下過一場雪,雖不大,但也將宅子銀裝素裹了起來。張好好讚歎了一番這園子的格局精緻,與邵棠坐在燒了地龍的暖亭里,煮酒賞梅,興之所至,便要奏上一曲。
邵棠望著那低頭調弦的女子,緩緩說道。
張好好手一緊,「崩」的一聲便擰斷了一根弦。她愕然望向邵棠。
「我是認真的。這個事情,我考慮了有一陣子了。」邵棠緩緩的說。
自從和柯三那次談過之後,她便開始考慮這個事情了。
張好好忽然「嗤」的一笑:「姑娘我可是花滿樓的當紅頭牌呢,要想給我贖身,邵掌柜可準備好大出血了么?」
邵棠吸溜著燙嘴的清酒:「我窮得也就只剩下錢了。」
張好好翻個白眼兒啐道:「叫柯三聽見,怕要活活氣死。」
邵棠也翻個白眼兒:「死胖子昨天才從我這兒訛了件裘衣。」
張好好掩口:「已經知道啦!昨個便迫不及待的穿到我那兒去顯擺過了。」
邵棠無語:「那點出息!」
張好好道:「少尹素來清廉,手頭便難免拮据了點。偏他是個愛好又多又雜的,哪樣不是要花錢的。」
邵棠道:「不說他了。好好,你有沒有想過,出來之後,要怎麼生活?」
張好好抱著琵琶,巴掌大的小臉靠在琴軸上,微感茫然:「……我本來想,能給我贖身的,大約是個極愛音律的文人。只要大婦不太刻薄,我伏小做低的,總能過的下去……又或者,到了二十五歲還沒有人想贖走我,我就用自己的積蓄給自己贖身,買幾畝田,收養個孩子,好好養大,將來給我養老……只是沒想到……」她噗嗤一笑,「最後給我贖身的人,是個比我還年輕漂亮的女人。我說你……真箇不好磨鏡?」
邵棠「噗」的一口酒噴出去,「咳咳咳咳咳咳!」
張好好放下琵琶輕輕給她拍背。
好容易調順了氣兒,邵棠正襟危坐,嚴肅的說:「上次就跟你說過了,我真的不好那個。不好意思啊,讓你失望了。」
張好好指作蘭花,以袖掩面,哀哀婉婉的:「唉……可憐奴這顆錯投了的心啊……」
夠了啊你!(╯-_-)╯╧╧
於是,兩日後,天珍樓的小丘掌柜帶著人抬了兩箱銀子進了花滿樓。張好好在滿樓姑娘羨慕的目光中,坐著一頂暖轎,離開了這風月之地。
待客人們得知這消息,已是一段時間之後的事了。有些常客不由扼腕嘆息,遺憾「再聽不到好好的琵琶了」,至於張好好過得好壞與否,卻不是他們關心的事了。風月場里新人換舊人,走了張好好,自會有李好好、趙好好來頂上。很快,客人們就會遺忘她的名字和面孔。
只是,張好好雖已不在風月場中,風月場上卻流傳著她的傳說……
據說,張好好給天珍樓的東家做了妾,那真是掉到了福窩兒里了。
據說,張好好頭上戴的簪子,鑲的寶石,有這麼這麼大……
據說,張好好極得大婦的疼愛,陪著大婦逛綢緞鋪子,大婦只管在那喝茶,任她去挑。九兩銀子一匹的雲錦,十六兩一匹的緙絲,只要她看上了,直接就讓包起來。掌柜的請示大婦,那大婦就一個字:買買買,買買買!
據說,魏九兒聽說了之後嫉妒得扯爛了好幾條帕子。
據說……
不管別人怎麼說,邵·大婦·棠過得很滋潤。
要知道,能走紅的女妓,特別是張好好這種以文名勝出而不是以色事人的,品味和眼光都特別的高。風月場一向是時尚地,最新潮時尚的穿著打扮從來都是從這裡傳出來的。千金閨秀都要盯著她們,以便隨時跟上潮流。
邵棠簡直就是回到了過去在地球有私人買手的生活,她的衣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實了起來,每一件的搭配都品味不俗。哪怕是最艷麗的衣料,經過張好好的指點,也能搭配出華貴高雅的格調!
不止是衣服,什麼衣服配什麼髮型,什麼髮型戴什麼首飾,什麼時節熏什麼香喝什麼茶……
「真不敢相信你在這時節屋裡居然熏茵犀香,莫非你以為只要貴就好?」張·精益求精·好好捏著眉頭說,「定是香料店老闆看你不懂行坑你沒商量!」
於是,邵棠的生活品味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對一個超級有錢又超級愛花錢愛享受的女人來說,沒什麼比擁有這樣一個高品位的私人造型師兼生活助理更開心的了。什麼,緙絲十六兩一匹?那算錢嗎?買買買,買買買!
邵東家一向大方,連府里的丫鬟一個個都能穿的光鮮亮麗。一個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在精美的廊間花蝴蝶一般穿梭,看得柯三眼睛都直了!
要不是這府里只有兩個女眷,他真能厚著臉皮賴在這裡不走了!
「喂!喂!」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在眼前晃動。
「哦。。。」柯胖子終於回魂,「什麼?」
「京城。」
「哦。。。。嗯?什麼?」
「我說,我打算去一趟京城。」
柯三詫異道:「去京城作什麼?開分店?」
「目前還沒那個打算。我要去見見你說的那個'馮七'。」
柯三端茶的手頓住。
「你去見他做什麼?」
「你說呢?」邵棠吹著手裡熱乎乎的香茶。
張好好介面道:「你把那馮七誇到了天上,連我都想聽聽他的琴,更遑論她了……」
柯三的表情變幻不定:「那個……」
「嗯?」邵棠道,「怎麼?」
「不……沒什麼,」柯三把原本想說的話咽了下去,改口道,「你去了,也未必見得到他。」
「為什麼?」
「他雖然身在教坊,卻是太尉衙內的禁臠,等閑人只怕輕易見不到他。」
「衙內什麼的……是男的吧?」
柯三和張好好一齊點頭,目露同情。
邵棠無語。總覺得這個「類古代」的地方,社會風氣比二十一世紀的地球還開放啊!
邵棠想了想,問:「但是,他的身份依然是隸屬於教坊的樂戶吧?」
柯三道:「應該是,犯官之後,若無大赦,難脫賤籍。」
有這種官方的身份,就好辦。
「我自有辦法。」
柯三聽了,欲言又止。只問她打算何時動身。
照著邵棠的意思,恨不得馬上就動身。奈何眼看著年關將至,店鋪紛紛關門歇業,各地官道上都是急匆匆往家趕著過年的人們。這時候出門,不僅天氣嚴寒,只怕各處客棧都人滿為患。
在張好好的勸說下,好歹決定踏實過個年再說。
過年么,當然要大採購啦~於是兩個愛嬌的女人又是新一輪的「買買買!買買買!」
……
這期間,跟司榕通了個電話。
自從有了通訊器,司榕隔三差五的就要跟邵棠煲一通電話粥,互通一下情況。
「不算個事!放心好啦……正好要往各國發國書呢,讓使者去辦就行了……嗯,嗯,我辦事,你放心……」
司榕回到吳冉國,祭天成功。因為女王已成年,攝政紀南便還政於王,去「攝政」之稱,因其十數年攝政之功,封「鎮國武肅郡王」。吳冉國在正旦大朝會上宣布國主親政,並往各國發送國書。
「哦哦,零零七,知道了,加到序列里認證一下就可以。放心吧,我都記得怎麼操作……」
掛了電話,司榕打開書桌下的小柜子,取出了控制台。
這裡是吳冉王宮的南書房,相當於是司榕的辦公室,是重地中的重地,二十四小時有人護衛。因此,通訊器的控制台就放在了這裡。
紀南端起茶,吹開上面的茶葉:「什麼事?」
女王親政不代表紀南就徹底放手了。正相反,以前有什麼事他自己做決定就可以了。現在,要交給司榕來做決定,他既要學會放手和沉默,又要小心翼翼的引導著年輕的女王一點點成熟,真是勞力又勞心!
「一點小事兒,她看上個樂人,是個犯官之後,還是得罪了那邊的太尉。讓我想辦法幫她把人弄出來。」司榕忙忙碌碌的在控制台上操作著。雖然步驟都記得,但畢竟實際操作的少,很是生疏。
紀南端茶的手頓了一下。
「她又弄了個通訊器,讓我加進序列里。嗯……是這麼弄沒錯吧?」
紀南走到窗邊,推開窗扇。冰涼乾燥的空氣湧進溫暖的房間,窗外亭台樓閣銀裝素裹,厚重的歷史披著潔白的外衣,有著驚人沉澱的美麗。
邵棠在懷安府的事,紀南都很清楚。
所謂的商號,最初是吳冉國駐紮在各國的暗探的偽裝。傳到紀南手上,被發揚光大,不僅從倒貼錢變成了能給國主私庫賺得大筆財富,還隨著商號的擴張,將吳冉國的耳目擴散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丘掌柜,便是懷安府一地的主事。關於邵棠的種種,都隨著信鴿報到了紀南的手中。
她說想開個珠寶鋪子,便開了。大量的來源不明的頂級寶石,賺得了驚人的財富。她成天不管不顧,瘋狂的買東西,各種東西。旁人只道她是個有購物癮的富有女人。但他猜,她大概是在找能賣給「那邊」的商品。
然後她停止了這種行為,開始和一個妓女、一個少尹家的幼子廝混,流水似的給這兩個人花錢。
這卻是讓他感到困惑的事情了。
按說,她會這樣做,該是從這兩個人身上挖掘到了什麼東西。可他從情報中實在看不出這兩人身上有什麼值得她去挖掘的東西。
不過是一個會彈琵琶的妓女,和一個會吹簫的紈絝。
……
琵琶?簫?
紀南微怔。
樂人?
難道……?
「哎……哎……這是怎麼了?」身後響起司榕的叫聲。
紀南回身,只見司榕略顯驚慌:「我,我不知道碰到哪裡了……」
控制台屏幕上的認證界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些奇奇怪怪的色塊和線條,以及一些細細的很整齊的格子線。
司榕使勁的回憶邵棠交給她的那些,試著進行了幾步操作,畫面重新回到了新機認證界面。
才鬆了口氣,就聽身旁父親問道:「那是什麼?」
紀南死死地盯著屏幕問:「剛才,那是什麼?」
雖然只是短短的片刻,但他清楚的在屏幕中看到一條曲曲折折的線條,將兩片截然不同的色彩割裂。
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
我曾經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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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VIP章節的字數不能少於原字數簡直崩潰啊啊啊就是把原先段與段之間的空行刪掉了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