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赤膊上陣

「準備好了嗎？」何駿站在窗檯附近大聲地吼，聲音響得歇斯底里。

他並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焦慮，可是馬上就要從窗戶跳出去，除了經過系統訓練的專業人員之外，是個人就不可能不擔心。

直到現在，他還在為自己這個決定而糾結不已，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絲毫也沒有改主意的想法。

不是他不害怕，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的困難只是小意思，將來需要面對情況要比今天複雜百倍，艱難百倍，窘迫百倍，危險百倍！

如果他今天退縮了，那麼今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該怎麼辦？繼續退縮？等到退無可退的時候呢？

退一步換來的，只是暫時的安寧，進一步雖然冒險，卻有可能換來一個光明的未來！

何駿寧可用命拼出一個未來，也不想窩窩囊囊地死掉。

「好了！」豆子將布繩在手上纏地了兩圈，確保絕對不會脫手之手才高聲回答。

何駿沒看見豆子的動作，連續進行了幾次深呼吸，也沒能讓自己說不上是激蕩還是驚懼的心情平靜下來，他不得不在深呼吸的同時，一個勁地自言自語念叨著「沒事」之類的話安慰自己。

足足念叨了半分鐘，何駿才覺得自己平靜了一點兒：「我要下去了！」

混混三人組馬上把已經握緊的手再緊了緊，就等何駿一躍而下。

何駿雙手扳著窗框踏上窗檯，這一步倒是走的鏗鏘有力，可是目光往窗外一掃，充滿力量的手腳立馬打回原型，變得比麵條還軟。

他幾乎用盡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能讓自己保持面無表情的模樣，要不是身後還有混混三人組，他肯定裝不出這麼鎮定的模樣，當場崩潰反倒有很大的可能。

回頭看看攥在混混三人組手裡的布繩，再看看自己身上的diy版安全帶，何駿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地忐忑。

雖然布繩的另一端已經固定好了，可他還是不怎麼放心混混三人組的六隻手，大概也是急中生智，何駿忽然跳下窗檯，在混混三人組驚愕的目光中拿起了自己的斧頭。

「何大哥？」帶子迷惑不解地喊道。

如果何駿反悔，那麼他應該脫下安全帶才對，可是何駿並沒有這樣做，這樣一來，豆子就搞不清他究竟想做些什麼了。

「沒事。」何駿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可是話說出來之後，還是有一個明顯的走音。

良子一臉瞭然地說：「何大哥是不是想用斧頭砸九樓的玻璃？」

撬窗的辦法聽起來不錯，但是混混三人組沒有能力把何駿從下面拉上來，萬一撬窗不成，砸玻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良子顯然不清楚，這棟樓用的全部是鋼化玻璃，在空中沒有借力的地方，何駿就是把斧頭帶上去，也未必能砸壞玻璃。

況且diy斧頭的自重並不高，與其用斧頭砸玻璃，還不如帶一柄羊角錘。

何駿很想笑一笑，但他實在笑不出來，乾脆就這麼面無表情地晃了晃斧頭說：「給你們加一道保險！」

他的話里表露了非常明顯的不信任，可是混混三人組裡沒有任何人對此表示異意，沒辦法，誰讓他們三個在剛剛的試驗中出了岔子呢，不信任也是他們自找的。

相比之下，豆子更關心何駿所謂的保險是什麼意思。

何駿重新踏上窗檯，單手扶著窗框，一隻腳邁出去跨坐在窗框上，一半身體在外一半兒身體在內，混混三人組立即重新握緊布繩。

太陽已經明顯的西斜，何駿看了看太陽的方向猛吸一口氣，倒持斧頭，用充當斧柄在布繩上繞了一下，使布繩在擀麵杖上繞了一圈，再找個合適的位置把斧柄卡在窗框上，做了一個增加摩擦阻力的簡易裝置，如此一來，混混三人組就可以用相對較小的力量位住布繩，避免出現失手的意外。

萬事俱備只欠一躍，何駿沖著混混三人組咧咧嘴，學著電視上特種兵速降的模樣，兩隻手抓緊布繩，笨拙地將自己調整成面對牆壁，兩隻腳踩著牆面的姿勢。

他畏懼地向下看了一眼，馬上就心驚膽戰地收回目光，幾乎要放棄行動返回室內，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恐懼的感覺，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才用堵槍眼炸碉堡一樣的悲壯說道：「放，慢慢的放！」

混混三人組馬上行動起來，但不是三個人一齊放繩子，而是一個人倒手，另外兩個人依舊抓緊布繩，然後第二人個倒手，再第三個人倒手，六隻手全部倒完之後，三個人才會一齊將布繩向外送出一點。

這樣做雖然慢一些，但是可以避免三個人一齊倒手導致的意外滑落，最大限度保障何駿的安全。

布繩的強度雖然能吊住何駿，可是能不能承受住短距離墜落之後的衝擊力就不好說了——安全起見，任何意外都要極力避免。

混混三人組釋放了一次布繩，何駿慢慢地向下挪動了一點，儘管在半空中只憑一根繩子控制姿勢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必須儘可能地利用雙腳控制自己的姿態。

這種事情，都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但緩慢的速度給了他足夠的反應時間，總算保持住了大致正確的下滑姿勢，沒半途失控，在牆上摔個七葷八素。

連續下降了幾次之後，何駿終於找到一點竅門兒，動作變得自然順暢了一些。

儘管混混三人組每次只釋放胳膊長的一段距離，可沒降幾次，何駿就降到了十樓的窗外。

他好奇地向窗子里看了看，可是討厭的陽光讓他看不清屋裡的情況。

有人的住戶，哪怕是青天白日，一般也會拉緊窗帘，除了隔絕外界的目光之外，也有遮擋陽光的意圖。

十樓並沒有擋窗帘，可是何駿不敢拿擋不擋窗帘來判斷室內是否有人，乾脆大吼了一聲：「停！」

混混三人組立即停住。

幸好何駿出發前臨時加了一道保險，否則他們三個到底能不能這樣扯住布繩一動不動還真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