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故人來(九)
清晨,趴在桌上睡著的宋琅,是在一陣細細的急喘聲,和脖子處傳來的冰涼微癢中醒來的。
她睜開了眼睛,果然看到一個淺亞麻色亂翹短髮的頭顱,正像小狗一樣在她頸間拱著,細細地嗅動著……
啊,這個可惡的擾人清夢的吸血鬼!去他大爺的小甜心!!
「希赫拉!」宋琅陰測測出聲,揪住眼前微卷的亂髮,將他的頭拉開,「你在幹嘛呢?」
「琅琅……」少年那張漂亮純凈的面容上,伸出的尖長獠牙並不顯得猙獰,反而因為被驟然拉開,那一雙本來閃爍著渴欲的幽邃眸子,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委屈與不滿,更添幾分獨特的風情。
「我就嗅一嗅,我又不打算咬。」希赫拉眨巴著大眼,頗為無辜地辯解道。
呵呵,她信了他的邪。
宋琅摸了一把脖子上的濕漉漉口水,被惡得不行……要她相信這傢伙的自制力,還不如相信泰迪不日腿!
見到又兩眼沉光閃閃想撲上來的希赫拉,宋琅連忙兩指一伸,抵上他的兩根尖牙,將他擋住推走。
「你沒吃『早飯』嗎?」宋琅讓過身子,起身去洗漱。
希赫拉黏人地跟著她一起進了洗漱間,眼巴巴站在門口看她:「剛吃過,可回來看到你又有點餓了。」
宋琅叼著牙刷說:「那就再去吃一遍,別總惦記我的。當初在城堡的時候,還約定了每月我只供血一次,你忘了?」
貌似這傢伙以前也沒那麼黏人呀,宋琅忖思道。
雖然被眾多吸血鬼戲稱為小甜心,但其實他大多時候,都是對外界漠不關心的樣子。怎麼現在就變成扯都扯不開的牛皮糖了呢?
「可你欠了我兩百多年的量了。」希赫拉低落道。
「……好好說話,別裝可憐。」她還能不懂這心機小甜心?
於是希赫拉黯淡的神情一收,生起悶氣,綺麗的眼睛有些沉鬱地看著她。
宋琅利落洗漱完畢,毛巾一搭,就走過去捏了捏少年心形微嘟的小臉蛋:「好了,別搗蛋,等我恢復了再慢慢給你補回來,可以了吧?」
少年眼中郁色消去,重新變得明朗無害,他摟住轉過身的宋琅的腰,低頭親昵道:「就知道琅琅對我最好了。」
不習慣少年的親近,宋琅下意識地皺起眉。
但沒等她動作,身後的希赫拉已經鬆開了圈住她的雙臂,他拉過她手腕,高興往外走去:「琅琅,走,我給你梳頭打扮。」
聞言,宋琅剛冒出不適的心底,就完全被回憶的恐懼所支配——哦不!求放過!她不要再跟以前一樣被這小惡魔當人型洋娃娃!
……
「喔別扯,痛……」「哎呀手輕點,我的頭皮!」
在宋琅一聲聲凄切的呼聲中,希赫拉對著鏡子,終於將她所有頭髮給編成了一根法式麻花辮。
「琅琅,你看看好不好看?」希赫拉咧笑問鏡中的她。
「好……看……」宋琅心如死灰地回道。
兩百多年了,這傢伙的編髮手法還是如此令人髮指的粗暴!
希赫拉笑得很是燦爛滿足,然後用指腹輕輕為她按壓頭皮,他眉眼低垂下,語氣近乎溫柔:「琅琅,我會慢慢進步的,以後一定不會弄疼你了。」
呸,一將功成萬骨枯,她才不要當他成長路上的長期壯烈犧牲品!
宋琅梨花帶雨地望著梳子上陣亡的髮絲,再望向那雙飽含期盼的棕可可色眼眸,內心有種難以名狀的絕望。
時至黃昏。
金黃的餘暉下,宋琅在桌前握著筆低頭書寫,這難得的安靜,讓她不由心下祈禱,只希望棺內的那一位再睡得久一點。
只是事與願違,屋內的大廈內部座機忽然響了起來。
於是,她很快看見希赫拉睏乏地爬了出來,抓著一頭亂蓬蓬的短翹發,走過去拿起了電話聽筒:「喂?」
宋琅不在意地正準備轉開視線,卻看見希赫拉臉色猛地一僵。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他眼裡似醒未醒的迷糊褪去,變得沉冷一片,忽然掛了電話。
然後他低頭一看號碼,臉色便更沉了——那人果然也住進了大廈頂層。
「希赫拉,怎麼了?」宋琅偏頭問。
「沒什麼,你先留在這裡,我去解決一頭闖進基地的變異喪屍。」希赫拉氣哼哼說著,拿過外衣一套上就開門沖了出去。
看著合上的門,宋琅不信地挑起眉,忽悠她呢?這傢伙只要確保「食物」充足,哪會管他眼中的人類是死是活?
算了,隨他吧。宋琅拿起筆,繼續專註地寫寫畫畫。
然而,過了好一陣,大廈樓下卻傳來了陣陣起鬨聲。宋琅只好擱筆,來到落地窗旁,往下望去——
樓下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圍了基地里的一圈人,那些起鬨聲就是從他們口中傳來的。
宋琅定睛一看,圈子的中間,有兩個人正在台上拳腳·交鋒,宋琅先是一眼認出剛才希赫拉穿的外套,而另一個,是看不真切的黑色身影……
宋琅微楞,希赫拉怎麼和別人打起來了。而且看情況,他居然似乎還佔不了上風?
她一皺眉,轉身快步往樓下趕去。
……
「哈哈,打得漂亮,干翻他!」「大廈頂層的兩個高級狩獵者開打了,大家買定離手……」「那兩人怎麼打起來的?」「估計新來的那個男人要立威吧。」
人群嘈雜聲中,宋琅艱難地撥開一條路,擠到前方……
半人高的平台上。
在眾人的注視里,希赫拉和修尤都默契地不使用非人類能力,也不用武器,只是用純粹的力量對抗。
「喂,不就說了句我長得比你好看嗎?你至於記仇到現在?!」希赫拉險險避開了臉,被對方帶起的陰冷拳風吹得一寒。
他好不容易將自己臉上的傷養好了,哪捨得再讓它損壞一次?這男人簡直用心險惡其心可誅!
希赫拉氣得臉色繃住,往前一踏,抬腿疾踢而去:「你這種又冷又硬的冰渣子,琅琅才不會喜歡。」
修尤幽沉的眸子映出兩點寒光,倏地身影一閃,順勢逼至他身前,骨節分明的五指屈起,就要鎖上他的咽喉——
「住手!」宋琅終於擠到人群前方,一躍而上。
背對著她的修尤聞聲一滯,動作怔住。希赫拉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拐起手肘一撞,撞上怔住的男人的后肩。
見他身形微一踉蹌,希赫拉也沒有乘勝追擊,畢竟琅琅都來了,他也沒膽子當她的面下狠手揍人,只是之前被氣得憋屈,才出個氣罷了。
但他完全不介意給這男人難受。「琅琅,我被欺負了,快來幫我一起對付他!」希赫拉屁顛跑過去不要臉地說。
「好。」宋琅不疑有它,腳步一溜就沖了過去。
希赫拉見狀得瑟地跑著跟上,準備趁那男人愣住,帶宋琅一起過去落井下石加補刀。
「呔,吃我一拳。」宋琅腳尖一點,對著那人背影躍起出拳。
凌厲拳風將至,那人卻微偏了半張臉,低低喚:「阿琅……」
這輕輕的一聲,喚得半空中的宋琅猛然一驚。
「我靠!」身體比大腦的反應更快,千鈞一髮間,宋琅硬生生收住了身體去勢,方向陡然一轉,她卸不回力的拳頭,愣是拐了個大彎,一下子便打中後頭正跑著跟上來的,那掛著興沖沖表情,如花似玉的某張臉——
「嗷……」捂臉的某人。
「希赫拉你個混蛋!」瞬間猜出前因後果的某女人。
基地圍觀的群眾們集體滿臉懵了:好一招完美的臨陣反戈!
※※
「砰!」重重的關門聲一下子隔絕了希赫拉的苦瓜臉與喋喋不休的辯解。
宋琅拉著修尤的手臂,走到椅子前將他按下,然後開始翻柜子找藥箱,末世里分配的住處,果然都有必備的藥物。
「修尤,你什麼時候來到基地了?還參加了喪屍狩獵者考核?」宋琅一邊低頭拆著葯,一邊問。
「嗯,剛來不久。」
男子低低的聲音幽冽而渾厚,聽上去與平日里的冰冷一般無二,但宋琅卻似乎聽出些許不同來。她拆藥盒的手一頓,轉頭看他:「修尤,你有什麼心事嗎?」
修尤垂下鴉黑的睫羽,聲音平淡無波:「……沒有。」
房間變得安靜,只有宋琅拆藥盒看說明的細微聲響,良久,修尤微抬了抬眸,遲疑了片刻,終於問:「那個希赫拉,他是你以前認識的人嗎?」
宋琅點頭承認:「對,他是我第二次穿越的世界里的人,我也沒有想到,他會過來找我……脫上衣。」
修尤從善如流地解下上衣,也不覺得尷尬,畢竟他在以前生活的世界,為了方便隨時現出骨翼,也從來是袒露上身的。
宋琅看了看他后肩的紅痕,嘆了口氣,將跌打葯塗了上去,手心按住不輕不重地替他揉開血淤:「痛嗎?」她問。
一直沉默的修尤搖了搖頭。
「希赫拉,他會針對你,大概是出於對玩具的佔有慾吧。」宋琅淡淡自嘲一笑,「是我見面后一時忘記了他的本性,對不起,修尤。」
她在為那個男人,向他道歉……低垂著頭的修尤,因為這個認知,心底傳來一陣陣痙攣般的抽痛:那麼,他算是什麼呢?
在宋琅看不見的角度,他長長的黑睫輕微顫動起來:他甚至不是他以為的,唯一有機會陪在她身邊的人。
那個人,比他還更早遇見她。
「好了,塗完葯了。」宋琅抬起乾淨的左手,五指成梳,帶著不易察覺的柔軟與憐惜,理了理他冷硬的頭髮。她唇邊含著淺淡笑意,說:「等到明天早上,我再來替你上藥吧,這個位置你不方便揉。」
修尤驀地轉過頭,望向她的幽暗獸瞳微漣,問:「阿琅,你是要回去嗎?」是要回到希赫拉那裡?
「嗯。」宋琅微咬著下唇,雖然她也不太捨得與他剛見面,話還沒說夠就這麼快離開,但是一想到她今天剛有了一些關於另一種時空穿梭方式的頭緒,得抓緊時間理清楚,便還是點了點頭說:「我在那裡還有一些事情沒做完,順便回去教訓教訓希赫拉……唔,你早點休息吧,我明早再來找你?」
修尤指尖一顫,偏開了臉,他始終做不來那種任性開口挽留她的事情。
他斂下眼底的情緒,點頭淡聲說:「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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