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呂布傳(1)
并州的草原,那是牛羊成群的地方,天高地廣,也常有流風密密的梳理一望無際的草地。人都說一歲一枯榮的草可以在春風中再生,就像這裡的湖水一樣永遠飲用不盡,但是每一株的草都是不一樣的呀。很少有人注意過他們的從前,就像很少有人為一隻螞蟻的悲劇而心碎,很久很久以後一切都不曾改變,并州的草地貌似從前。
怎能忘了三國!
「我時常做夢,夢見自己騎著馬兒在并州的草原上奔跑,當我跑的快了,就連草原狼都要為我吶喊。我在馬上吃飯、飲水、做夢,然後在馬上生,馬上死,胯下的畜牲還一直馱著我向著夕陽走去。」我說道:「紅中。」
「莫瞎想,莫強求,你連馬都上不去,就只剩下單單的奢望了,碰。」講話的是一個禿頭的道士,他的名字叫做陳宮。
「你們是打牌啊?還是扯淡啊?別給老子廢話,都他媽專心點。杠!」高順是我們幾個中最高的,他有老鷹一樣的鼻子和海水一樣的藍眼睛,據說他的身上有著胡人的血統。
「啪啦嗒。」這時候張遼適時的推倒了手中的牌,這傢伙竟然又胡了,還是個大四喜。張遼一聲不響的收光了我們桌上所有的錢,志得意滿的向門外走去。張遼從來是不說話的,之所以不說話既不是他有多麼的清高也不是因為性格內向的緣故,他不說話只是因為他是一個詩人,一個吐字如金的詩人。哈哈,好吧,我想說其實他就是一個啞巴!
我們是四個奇怪的人,一個禿子道士,一個啞巴詩人,一個混血的大漢還有一個愛做夢的呂布。
既然錢都已經輸完了我們便一起走出了并州的州府衙門。我們都要回家睡覺去了,養足精神才好明天再戰。
剛到街口我們就看到了一個髒兮兮的老叫花子抱著張遼的腿,張遼掙脫不開便隨手甩了兩個小錢給他。誰知這個乞丐看他滿手捧著的金銀,對他丟的小錢根本不屑一顧,這下可著實惹惱了張遼,他將錢物滿滿當當的踹進了衣袖,一手指天,一手指向地上的錢,眼睛看著乞丐,然後又頗為氣憤的從鼻孔里噴出兩股熱氣,狠狠地踹了他兩腳,這才終於是重得了自由,便這樣走了。
我們在後面笑著看了一會也準備從旁邊繞道回去,可是這乞丐剛放走了一個卻又一下子向我們三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我們的腿就不讓走了,這抱佛腳的功夫倒是練得有幾分意思。
高順見狀隨即兇狠的瞪了乞丐一眼,那髒兮兮的傢伙就怯怯的放開了他,卻把我和陳宮抱的更緊了。
於是陳宮便問他:「施主,哦,是乞主,你為什麼要抱著貧道啊?」
「因為我要吃飯,吃飯就要討錢。」
「可這裡並沒有人攔著你啊?你要吃飯拿了剛才那啞巴的錢去吃就是了。」
「不行不行,那是今天的,你們的是明天和後天的,吃飯的事一天也少不得。」
陳宮對他溫和的笑著,伸手摸了摸他那髒的糾結在一起的頭髮道:「想抱就抱吧,我們相識一場也是個緣分,你既然不願就此散去我們便待的久一點吧。」
我在一旁看了也覺好笑道:「你為何只攔我們,不去攔這路上其他的行人呢?」
乞丐咧嘴道:「因為你們看著比較有錢,等要到了明天和後天的飯錢我再去找他們,乞討也總是要一個一個來的,馬虎不得。」
「可是我們沒錢啊。」
「官府出來的會沒錢?錢不都是你們自己造自己使的嗎?」
「我們這不是造錢,而是創造錢,你也能啊,可是我們的錢剛剛都輸給那個啞巴了,我沒有騙你。」
「都是託詞,全都是託詞,既然都能造錢,為什麼我要做街上的乞丐,你們卻可以吃飽穿暖?」
「因為我們靠自己的雙手頭腦討生活,而你只會從別人的口袋裡討來錢過活。你為什麼不改行當強盜呢?也許那樣來錢更快一點。」
乞丐歪頭想了一會道:「因為強盜會被殺頭,乞丐不會;因為強盜要掙錢就要殺人,乞丐卻沒這麼難。」
「哦,是嗎?在我看來做乞丐和強盜的難度是一樣的啊,都是得到一樣,失去一樣,其實做官,做皇帝又有什麼不同呢?只是交換的東西不一樣罷了,道理也同乞丐強盜無異。」
乞丐一愣道:「做皇帝很難嘛?我想試試看。」
「做皇帝不難,不過也是要拿東西換的,你既然已經失去了很多,我怕給了你皇位都坐不安穩。」
「咦,你說話為什麼我都聽不懂,你是和尚嗎?看樣子好像更像道士。」
「呵呵,我是呂布。」說完我便一腳踹開了乞丐,回身還留給他一口濃痰。我知道自己就算再兇狠一點他也是不會記恨的,世上只有對兩種東西你可以放肆的向他吐口水,一個是大海,還有一個就是乞丐的臉上。
正當我要走遠時,身後的乞丐卻大聲叫喊了起來:「你就是呂布?你就是那個在虎牢關舌戰群雄的辯王呂布?我的娘啊!可算找到你了!」
我正經道:「你最好看清楚了再叫,你叫爹我都懶得答應,別說是娘了。」
此時的乞丐卻顯得有些激動,他渾身顫抖著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道:「我可算找到您了,都說得您點撥就能聞達於天下,我不遠萬里的就是要來此拜師學藝的,求求您收下我吧,求求您了。」
「我不是半仙,也不能助你聞達於天下,請回吧。」我根本就不屑於去理一個乞丐,如果拜師的是一個傾國的美女或是皇子王孫什麼的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其實只要是肯站著說話的似乎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呂布你別走!」乞丐在街上跪行著向我挪來,眼睛里依就是那種無賴似的目光。
可是,我卻並沒有被他的行為所打動,仍就走自己的路,與別人不留痕迹的擦身而過。
「呂布你別走,你要是走了會後悔一輩子的,以我的天資一定可以在三年之內超過你,到那時我一定會說服天下最強的兵馬來攻打你的并州,今日你不收我他日就不要後悔!」
沒想到一個乞丐竟也會威脅起人了,這真是個不錯的笑話,也許還會成為明天我們牌桌上的談資呢。「哦?我倒要看看,一個乞兒如何可以說動千軍萬馬,如何能讓我後悔。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也好看看你能不能如約而來啊。」我道。
「呂布,你給我記住了,我今日是乞丐,但終有一日是要飛黃騰達的,我會是全天下最大的官,全天下最大的王,我,我······就連那天子的位置我也要拿來坐一坐!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劉備!」
三年後的晉陽城樓上,風雲際會的前奏章節······
「你看城外似乎又有兵馬來了,這次來的又會是誰呢。」我轉身去問身後的陳宮。
「時逢亂世,哪路諸侯來這都不足為奇,不過打仗講的是軍心和士氣,只希望你能以口舌之力勸退他們,這些諸侯們師出無名了并州的百姓也可以免受一場塗炭之苦,那就是善事一件了,無量天尊。」陳宮豎掌道。
「年年如此,我怕萬一什麼時候自己舌頭打結就要連累大家咯,你這臭道士要是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就快寫下來吧,趕明再找人給辦了,我也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我一個清靜無為的出家人能有什麼遺願,無非就是多在麻將桌上贏你們點錢咯。」
「呵呵,道士你妄言了,你也知道你是人,是人就有牽挂,你又怎會沒有呢?」
「那你有嗎?」
「有。」
「哎,我說你別打一棍子出一個屁行嗎?一下子都放出來吧。」
「呵呵,沒你的屁多,我只為兩個字而活:理想。」
「哈哈哈哈,你讓貧道笑的肚子都疼了,你的理想在哪?你可別學那些臭和尚故弄玄虛啊。」
我看陳宮這老不正經的樣子就有些生氣了,罵道:「一個道士沒事就知道說和尚的不是,那我問你,你修道又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為了悟道?」
陳宮笑的更厲害了,幾乎笑的要在地上打起滾來:「哈哈哈哈,我說你怎麼講了個這麼好笑的笑話啊?我快要笑死了,悟道有個屁用,一不能救人,二不能救己,不如放屁可以通通腸胃。貧道只修無為,修拯救蒼生。」
「普天之下都是生靈,你又救得了幾個?」
「有一個算一個。」
「那豬呢?牛呢?青菜呢?紅薯呢?你也要救嗎?」
「我不救,因為我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麼,怕幫了倒忙。」
「那我問你,草原上的野狼餓的快要死了,它要吃羊你救哪個?」
「我跑遠點,別讓它把我也給吃咯。」
我搖搖頭道:「這不都一樣了嗎?我看你連一個獸醫都還不如,我真不知道你還出家做什麼。」
陳宮笑了,卻並沒有再辯駁下去,只是轉身走下了城樓,邊走邊道:「你是呂布,我自然辯不過你,貧道老了,也沒有太多的牽挂,只希望被葬在一個有胭脂香味的地方,那種一聞就會醉的胭脂香······」很多年以前,那是一個道士腦中難以抹去的記憶。
在洛陽城中一條繁華的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川流不息。一個頭上光禿禿的青年和尚在街上輕快地行走。他是白馬寺的和尚,說實話這很讓他驕傲,畢竟他所在的寺廟是全國數一數二的佛教聖地,而他的師父更是享譽天下的佛教宗師慧覺禪師。他此番是來城裡化緣的,他的名字叫陳宮。
小和尚陳宮是第一次獨自出門,看著身邊形形色色的行人,他的心裡很是欣喜,這就是師兄們說的花花世界了吧,多好看啊,多漂亮啊,這樣的亭台樓閣就是看一輩子也不會厭的,小和尚如是想著。
然而他還是稚愣了,他開心的忘乎了所以,開心的走到了街道的中心,開心的就連遠處飛馳而來的馬車都沒有發現。
終於,他被馬車撞飛了,落在地上便昏死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大難不死的和尚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看來已經是深夜了,還好沒被撞死,真是佛主保佑啊。咦?這夜真黑啊,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小和尚如是想著,艱難的爬了起來。他開始仔細的摸了摸周圍,發現自己好像是在一條廢棄的小巷子里,四周有好多的雜物,就是沒有人。「不能再亂跑了,不能再亂跑了,不然師父是要責罰的。」小和尚這樣想著,摸著牆向前走去。
夜很深,路很長,空氣也凍人的冷,就在這樣的環境里小和尚走了很久很久,之後他終於驚喜的聽到了人聲。這是很多女人的發嗲聲,聲音酥媚的人骨頭都要散架了,嚇的小和尚趕忙盤腿打起了坐來,口中急急地念道:「南無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都是妖魔鬼怪,全都不入我心······」直到重新定下了心神他才又向前摸去,到了人聲近的地方就站住腳問:「施主,請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為何天那麼黑啊?」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回答他的問題,就好像他是透明的一樣。
他近到了那些女聲的旁邊時就刻意的離遠一點,不讓妖魔魅惑了自己的本心,偶爾撞到一個人便道聲:「失禮。」就這樣小和尚摸著牆繼續向前走去。
路永遠比腳要長,這是不管邁多少步都無法改變的真理。當走到腳累的時候,和尚又聽到了那陣陣發嗲的聲音,他這次沒有理會,像上次一樣地摸索了過去,然後就又是很長很長的路······
小和尚很是奇怪,為什麼自己走了那麼久還是不斷的聽見同一種聲音,是我誤入了妖怪窩,還是這本就是那十八層地獄呢?天地良心,我可是一心向佛的呀,佛祖保佑。
終於在又一次路過這裡的時候一個乾淨清澈的女聲叫住了他:「哎,我說小和尚,你這一圈一圈的是幹嘛的啊?是迷路了還是傻啦?」
「天太黑了,我看不到路,可是回去晚了師傅是要責罰的,所以我在趕路。」
「是嗎?」過了好一會,小和尚都在等著這聲音的下文,良久這聲音才道:「你跟我來吧。」說完便拉著小和尚朝著一處不同的所在走去,這處所在在酥媚聲音的後面,裡面是更多這樣的聲音,小和尚驚嚇道:「阿彌陀佛,你不是帶我來妖怪窩了吧?難不成你也是妖怪?」
那女聲笑道:「呵呵,你才是妖怪呢,這裡是我家,今天來了很多的客人所以吵鬧了些,等我帶你到後堂就好了。」
小和尚這才拍著心口道:「原來如此,那要謝謝施主了。」
「師祖?還師母呢?他們都叫我小箐,你就叫我箐姑娘吧。」
「謝謝施······謝謝箐姑娘了。」
沒幾步路,身邊的喧囂聲總算是小了下去,小和尚被帶到了一間堆滿雜物的房間里。小箐把他安頓好后道:「你乖乖的待在這別動,我出去給你拿些吃的過來。」
「勞煩箐姑娘了,你一定會有好報的。」聽著「噔噔」的腳步聲,小和尚知道她走遠了。
其實他自己也已經有些明白了,自己是瞎了,就像寺里的一個老和尚,什麼也看不見了。吃著小箐拿來的饅頭,小和尚的眼淚無聲的掉了下來,小箐見了忙道:「怎麼了,怎麼了,你哭什麼呀?」
陳宮抹抹眼淚道:「我的眼睛瞎了,這其實也不用哭,師父說凡事種種本都是業報,是註定的,不需要強求。只是我走了那麼許久,只有姑娘肯出手相助,想起這些來我才哭的。」
「哈哈哈,傻瓜。本小姐平時最樂善好施了,這在······在我們家都是出了名的,你就好好地在這睡一晚上,明天本小姐就帶你去治眼睛好嗎?」
「箐姑娘真是活菩薩,我有什麼可以報答你的嗎?」
「啊?這個啊?我想想······這樣吧,我不喜歡禿子,你要是想報恩的話就長出頭髮來吧。」
「啊?這······」小和尚為難道。
「莫非你一生下來就是個禿子,那倒也別緻。」
「姑娘誤會了,貧僧並非天生絕頂,只是修佛之人,這個······這個······」
「好啦好啦,我和你開個玩笑,你不留就不留吧,我也不要你報恩,只希望你能把病治好就行。你在這慢慢吃吧,地上還有呢,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恩。」陳宮答應著,聞著漸漸變淡的香氣知道小箐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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