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 接連病倒

第一百零一回 接連病倒

金老爺叫郝連玦一聲「賢侄」,如今賢侄成親,他豈有不去恭喜的道理?金老爺命封氏備下一份厚禮,一大早便往王府去了。封氏思忖再三,終究是沒好意思前去,畢竟人家王妃連她是誰都不清楚,攀高枝也得要點臉皮。

金老爺興緻沖衝去了,可轎子在前一條街就動彈不得了。轎夫一打聽,堵在這裡的都是往王府喝喜酒的。嗬,這得收多少禮啊。

雖說郝連玦不是世子,可到底是王爺的兒子,這婚事還是太後娘娘做得保山。最關鍵的是宮裡面的態度,讓駐守邊關的將領趁回都城辦公事的時候成親,大禹從開國開始還是獨一份!這讓眾人摸到了皇上對郝連玦的態度,隨著二皇子回宮,似乎前一陣子的風波徹底過去了。

眼見平南王府再次得到聖眷,前來賀喜的人自然就多了。

金老爺見半天不挪動一步,只好下來步行。到了王府,就見管家模樣的人正在招呼來賓把禮品送到門房登記造冊。眼見太師太保被請進去,遠遠的瞧見內閣大學士下了轎子,看得金老爺有些激動。這麼多位高權重的大人,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他上了台階,跟管家報上名諱官階,那管家讓他進門房竟沒了下文。眼見管家蹬蹬下了台階迎著大學士去,到了近前又是作揖又是賠笑臉,跟對著他迥然是兩個人。這可眼氣不得,誰讓自己只是個小小的五品光祿寺少卿。

金老爺帶了小廝進了門房,把賀禮放下,扭身竟瞧見平日里相好的同僚。說起這位大人不是旁人,正是通政司參議李大人。李大人跟平南王府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是拐彎抹角的親戚。

李大人的妹子嫁到睿親王府中做小妾,生養了一位小郡主,深得王爺、王妃喜愛。而這睿親王跟皇上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也是平南王妃的兄長。前一陣子,李大人的獨女李月娥進宮選秀,被皇後娘娘相中做了太子的庶妃。

別看兩個人都是五品官,可這上下高低卻分明。金老爺看見熟人心裡稍微踏實些,結伴進了王府。

王府擺的是流水席,按照官職和親疏程度安排桌子。兩個人剛好一桌,還有幾個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僚。至於那些位高權重的大臣倒是隔得遠遠的,連話都曾說著一句。

不僅如此,還連新郎的面都沒見著,金老爺吃罷酒就悻悻的回去了。

第二天一去衙門,金老爺就聽見個讓人震驚的消息。昨個兒王府新娶的新娘楊子晴竟然死了,還是在新房上吊而亡!這麼大的醜聞本該捂住,只是楊家的陪嫁丫頭跑回去,楊家一大早就帶著家丁殺到王府,把楊子晴的屍首抬了回去。

楊家好好的姑娘不明不白上吊自殺,還是在成親的晚上,這事自然不能輕鬆的了結。楊大人把郝連玦和平南王以及王妃一起告到了大理寺,說她們迫害逼死自己的女兒。楊大人還進宮向皇上告御狀,沒曾想皇上病著並未召見。

難怪這一陣子不見皇上親自上朝,都是太子在打理朝事,原來皇上一直病著。群臣各種猜測,太子趕忙安撫眾臣,說皇上只是偶感風寒,再過幾日便能上朝處理朝政了。

這可真是多事之秋,一時之間都城的大街小巷流言四起。各大世家禁閉門庭,就連出入的下人都個個閉緊嘴巴,生怕會惹上不必要的是非。

金老爺更是暗道倒霉,這剛剛攀扯上平南王府,沒想到就出了人命官司,還真是晦氣!

幼儀心中更是疑惑,想不明白一個新娘子為何要在新房上吊。細想來,無非有幾種可能。一是像楊家所言,王府的人對她逼迫折磨,她承受不住才上吊自殺;二是像戲摺子上寫得那樣,楊姑娘有私定終身的對象,不得已嫁給郝連玦所以才上吊自殺;三是她根本不是自殺,而是有人殺了她再偽裝成自殺的模樣。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讓幼儀覺得人心可怕。

大理寺接了案子,自然要向兩家人調查取證,斷斷續續有些消息傳揚出來。眾人這才知道,原來楊家並不願意把自己姑娘嫁過去。而王妃在楊夫人拒絕之後懷恨在心,竟然進宮請太後娘娘幫忙,生生把楊家壓制住了。難不成是王妃始終記恨,把楊子晴娶回來又折磨致死?

這個案子太過矚目,牽扯的又都是權貴,大理寺不敢輕易下結論。楊家三天兩頭去王府鬧,搞得王府雞飛狗跳,王妃更是頭疼得厲害。

她挖空心思都想不明白,自己新娶回來的兒媳婦怎麼就上弔死了?雖說之前因為結親的事,她心中氣惱楊夫人。不過在準備婚事的過程中,她跟楊夫人當面溝通過,這才知道是王媒婆從中搞鬼,激化兩個人的矛盾。原本就都是為了子女好,既然婚事已定,自然要往一起說合。所以這樁婚事雖說前面有些磨牙,可後面卻極其的順利。

王妃並沒有記仇,更沒有想要折磨兒媳婦的想法。平南王父母早亡,她嫁過來就從未侍候過婆婆,著實過得挺舒坦。她不是心思歹毒之人,自然也沒想過要在兒媳婦面前立牙子。她唯一的希望便是看見兒子、媳婦琴瑟和鳴,早日讓她抱上孫子。

下聘那日可是十里紅妝,太后、皇後娘娘都有賞賜,給足了楊家面子。雖說郝連玦不是世子,但是這婚禮卻著實風光。楊家那邊十分滿意,喜宴之上個個喜氣洋洋。酒席散去已經是深夜,眾人簡單收拾便各自回房間

簡單收拾便各自回房間安歇,豈料一大早就被凄厲的叫聲驚醒。待眾人奔去尖叫的地方,赫然看見新房的門打開著,新娘穿著大紅的嫁衣懸於房梁之上!

身披紅衣而亡,而且是自殺,這可是要化作厲鬼的!王府上下人心惶惶,王妃找了和尚、道士分別作了法事,卻還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多夢,時不時就從噩夢中驚醒。

平南王見了不由得痛罵郝連玦,說他是不孝的兒子,成了親也讓父母雙親如此操心!郝連玦聽見悶聲不語,拔腿就往外走,一連幾天不見人影。

不出三日,大理寺竟然結案了,結果更是讓整個都城的人都大吃了一驚。

原來,楊子晴身邊有個陪嫁丫頭名叫穎兒。她打小就在楊子晴身邊侍候,感情不同一般主僕。楊子晴這次把她帶進王府,也有讓她做小妾的意思。豈料這丫頭在家裡有個相好的表親,兩個人暗通款曲已久,還珠胎暗結!成親這日,穎兒露出端倪,楊子晴追問她不得不承認。楊子晴此時還是個黃花大姑娘,聽見這樣的腌臢事情慌了手腳,又不敢聲張恐怕丟了楊家和王府的臉面。

楊子晴思量再三,決定暫時瞞住,只等三天回門那日悄悄稟明母親再做定奪。誰知穎兒那丫頭明白此事一旦敗露便沒有活路,因而趁著新房無人之時苦苦哀求主子。她見楊子晴打定主意要將此事稟告楊夫人,不顧念半點主僕情分,便動了歹念。她用花瓶砸死了楊子晴,又把她吊在房梁之上偽裝成自殺,自己則溜回房間睡覺

有人要問,這郝連玦不入洞房去了哪裡?屍體怎麼早上才被丫頭髮現?據他自己的口供,他先在府中喝喜酒,又到城外跟下屬們把酒言歡。這喝來喝去難免就醉了,索性留在軍營過了一夜,第二天府中打發人來傳話,他這才知道自己的新娘子死了。

當時軍營之中有那麼多人作證,郝連玦自然很輕易就洗脫了嫌疑。當晚在王府出現的丫頭、婆子、小廝、管事,全都被帶回大理寺一一審問。那穎兒怎麼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一輪到她就神色慌張,說話前言搭不上后語。大理寺卿剛一說動刑,她立馬就臉色慘白呱呱的吐個不停。

堂上可有能看出端倪的人來,找了穩婆一查就查個清清楚楚。這下再也隱瞞不住,穎兒才把一切都招了。至於具體如何,外面已經編成大鼓書,唱得比什麼都精彩。

穎兒被判了絞刑,馬上就行刑。她那個相好的表親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主,見老婆孩子一起沒了,覺得生無可戀一咬牙喝了毒藥。等到發現的時候,人早就氣絕身亡,五官猙獰著七竅流血。他整個身子縮在一起,估計死之前很痛苦。有人說,他服下的是一種劇毒藥,只要幾滴便可腸穿肚爛,要折騰個把時辰才能斷氣。

沒有成親的人不能入祖墳,他家只好找個荒郊野嶺匆匆下葬。不料,不知道從哪裡來了幾個盜墓賊,看見墳頭的土未乾,知道是新下葬,想要弄些陪葬的東西換錢花。

連祖墳都沒進,能有什麼陪葬品?這幾個盜墓賊費了半天的力氣豈能走空一趟?他們見沒什麼值錢物件,就把死人身上的衣裳扒光,把嘴裡的銅錢摳出來,屍體就橫在野外被野狗掏了。胳膊腿被咬得七零八落,臉沒了半邊,肚子上面有個大洞,墨汁一樣的黏稠東西淌得到處都是。

當時幼儀在聽見這話的時候正在寫大字,手不由得一滯,寫廢了一張。旁邊侍候的春花小跑出去,把早飯都吐出來了。

她回來的時候臉色還沒緩過勁來,看見幼儀一如往常心中越發的佩服起來。主子就是主子,她這個沒什麼見識的丫頭根本比不得。她自認為在府中做了多年的粗活,殺雞宰羊,也不是沒見過血腥,可聽見婆子描述忍不住噁心的要命。

幼儀寫字的時候從來都是很專心,極少有被影響的時候。眼下卻心緒不寧,索性丟開手坐下來喝茶。

「姑娘,一會兒奴婢去找些安神香來,免得晚上睡不踏實。」春花臉色蒼白的說著。

幼儀搖搖頭,「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跟咱們有什麼關係,睡不著的人恐怕要另有其人。」她說得話高深莫測,春花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丫頭豈能領悟?

大理寺那邊已經結案,姦夫也暴斃身亡,事情告一段落。雖說楊子晴尚未跟郝連玦圓房,但是二人拜過天地進了洞房,按照規矩已然是夫妻。楊子晴暴斃,王府以長媳的身份發喪。喪事辦得比喜事還要隆重,出靈那天整個都城白幡蔽日哭聲不絕於耳。

辦完喜事就辦喪事,娶進門一天的媳婦兒變成了一個靈位,滿城的人都忍不住唏噓議論。幼儀卻總覺得這其中迷霧重重,有不少疑點漏洞。

其一,既然楊子晴是黃花大姑娘,怎麼會看見貼身丫頭嘔吐就往有身孕上想?其二,那丫頭想必身量、體型都普通,一個十五六的小姑娘如何把一個死人抱起來吊在房梁之上?其三,既然那丫頭有膽量有智謀先殺再偽裝自殺,隨後假裝無事人想要矇混過去,怎會到了大理寺循例一問便露出馬腳?其四,既然那情郎有情誼,為何穎兒懷孕都沒上門提親?其五,那情郎既想要殉情,怎麼會用這樣折磨自己的痛苦死法?其六,盜墓賊在都城很少見,而且專倒富貴人家的墳,怎麼會跑到荒郊野外一座孤墳去?整件事情聽起來合情合理,可若是細細分析又不合常理。

常理。

或許是坊間傳言不實,個中內情外人尚不知曉。只是以平南王的身份,豈會讓外面流言滿天飛?果不出幼儀所料,沒出幾日,茶樓、酒樓,再也聽不見誰唱有關的大鼓書,就連議論的人都少了起來。

皇上病癒重新上朝聽政,給了郝連玦通關的文書,郝連玦連夜就離開都城回西北去了。王妃一直鬱鬱寡歡,終是挨不住纏綿病榻。王爺見狀著急,進宮請了太醫院院使進府給王妃診治。

這邊王妃的病剛剛好轉,皇后竟然也病了。太醫院上下忙活起來,皇后這病來得突然,病的也有些奇怪。白日不思飲食,夜間不能寐,脈象有些虛浮卻無大礙。太醫們一起開了藥方,皇后吃了幾日也不見效果。

內命婦少不得進宮探望侍疾,王妃剛剛下了轎輦就看見睿王妃過來。她站定等了一會兒,見禮喊了聲王嫂,二人結伴而行。

這睿王妃來自四大家族之一的商家,祖上是前朝的翰林出身,官至內閣首府。改朝換代的時候已經辭官多年,家中嫡系子孫並未有為官做宰之人,故沒有什麼牽連。先祖皇帝開國之時,百廢待興,急需有用之人為國效力。有人舉薦了商家當時的家主,也就是睿王妃的曾爺爺,商家人再次入朝為官。商家子孫參加大考高中探花、進士,同一年竟有三人之多。先祖皇帝見狀大為讚賞,都封了官。

到底是有底蘊的大家族,雖然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但是崛起的速度讓人驚訝。歷經幾代皇帝一直屹立不倒,眼下到了睿王妃父親這一輩,更是根深蒂固不可動搖。商老爺是內閣之一,每每朝廷有重大事情,皇上都要徵詢內閣的意見,權利可見一斑。睿王妃的兄長是建武將軍,駐守在邊關多年,山高皇帝遠,封疆大吏也不過如此。

「三妹身子好利索了?」睿王妃笑著攥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幾眼,「前個兒見你還蠟黃著小臉,今個兒氣色瞧著挺好。」平南王妃出嫁之前排行老三,太後娘娘總是「三丫頭,三丫頭」的叫。想當年睿王妃嫁過來,她還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三妹這個稱呼倒是習慣了,到現在都沒改。

「讓王嫂惦記了。王嫂送來的香露甜而不膩,吃著挺開胃。這兩日我多吃了些飯,感覺身上有力氣了。」王妃也笑著回道。

兩個人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往裡面走。剛剛行至坤寧宮門口,就聽見裡面有異響,細一聽卻又什麼都聽不見了。兩個人相互瞧了一眼,俱是滿臉的疑惑。這裡是坤寧宮,宮女、太監走路都是輕飄飄,誰敢無故發出大響動?

正在二人疑惑時,主殿里出來個小宮女,手中的托盤裡放著茶杯碎片。緊接著,太子打裡面出來,神色有些狼狽。王妃一眼就掃見不妥,太子身穿的袍子角有茶水漬。

太子一抬頭看見二人,斂去臉上的慌張,鎮定地給二人見禮。太子是儲君,上拜天子,下受群臣叩拜,二人雖是長輩卻稍微躲開不敢受全禮。二人簡單詢問皇後娘娘的情況,三人就此交錯而過。早有宮女進去回稟皇后,不等二人久候,她們就被皇后請了進去。

寢宮之中瀰漫著一股子中藥的味道,雖然開著窗戶卻還是沒能散盡。皇後娘娘穿著便服靠坐在床上,神情懨懨,臉色瞧著沒有半點血色。

「臣妾給娘娘請安。」二人行禮問安,聽見皇后命平身方才起來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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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枝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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