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巫族戰魂

佛掌如山，足有百丈，金光閃爍，奔騰著神明的威嚴與力量，那纖細如玉的粉嫩手在起眼前就好像蚊子般不起眼，讓人擔心會不會被其碾成碎片。

但是，結果卻是出乎意料，讓陸寧的臉色從擔憂變為震驚。

那纖細如玉的手掌與那如山佛掌只是剛剛接觸，首先開始崩潰的竟然不是渺小如螻蟻的纖細手掌，反是那威猛無比，力量滔天的佛掌。就如同玻璃破碎般，他開始寸寸碎裂，迅速的四分五裂起來。

一息功夫，這佛掌已經全面崩潰。反觀那縴手，則是停在那裡，維持著擊出的樣子。但這還沒完，縴手擊出，粉碎了佛掌，一股余勁飛出，直奔那枯肉老僧而去。

老僧面色大變，在他眼中，那縴手越近越猛，就好比山嶽壓下般雄厚不可阻擋，並且一如他之前佛掌般，變得巨大起來。僅是一息功夫，竟已變的足有三百丈之高。強風肆意掠過，吹得他袖袍鼓盪，皮包骨頭肉的臉龐也顫抖起來。

狂風瞬間襲過他的全身，三百丈如山嶽的手掌急速接近他，然後如山洪爆發，一下子抹過他。就好像大手驅散一隻蚊子般，將他枯瘦的身形抹過。

「噗」

沉悶的空氣擠壓聲響起，陸寧震驚的看到，那枯肉老僧，在纖細的巨掌抹過之後，居然消失不見，原地之上，只剩下一灘血肉模糊的漿糊。

「阿彌陀佛！」

莊嚴地吟唱聲響起，猛然間，佛光大亮，陸寧所在的這個場景如太陽般耀眼起來，讓他忍不住眯住了眼睛，刺得他眼前一片白。

不知不覺中，他再次能看到眼前場景時，發現他的身前已經多了一個白髮蒼蒼，皮膚褶皺，面目獃滯，如得了老年痴呆症的晚年老朽般。她的手中拿著一個破碗，碗中正盛著清色水湯。

「孟婆！」陸寧驚訝。

這出現在他眼前的老太婆，正是那站在奈何橋畔的孟婆。

「孟婆，就是後土！」陸寧震驚的發現這個不可思議的事實，讓他心中如萬千雷霆奔騰般，不可平息下來。

而在半空之中，一身高九丈，身後七色佛光閃爍，盤坐在七彩蓮花之上的菩薩也現出身形，他面目柔和，帶著淡淡的微笑，但卻有著莫名的威嚴。

「地藏王菩薩！」陸寧再次眼睛一眯，不斷審視著出現在他身前的這兩位世間可怕的存在。

後土不必多說，十二祖巫之一，那等力量可是能爭雄天地的，尤其是在身化六道之後，所獲得的功德，更是龐大無比，這可是不遜色於女媧造人的功德，足以成聖。若不是巫族天生無元神，怕她早已靈魂寄託虛空，永生不滅了。而地藏王菩薩，這更是一位可怕的存在。

六道輪迴，是三界之中相當重要的一環，什麼都可以沒有，它卻不能。它掌控著人類生靈的前世今生，西方教既然能將地藏王安排在這裡，便足以證明他的強大與可怕。這是一位身是菩薩，卻已是佛祖的大神通者。

這兩位，在陸寧的眼中，此刻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站在他們的面前，就好像站在一座座無論如何都無法翻越的巨山。他知道，只要地府有這兩位在，無論是誰，都無法折騰出什麼來。

至於孫猴子，那只是一場場算計，yin謀，在默默的將他往前推罷了。

猴子有利用價值，無論怎麼折騰，都有東西方兩教來忍讓，幫助他。但是他呢？他有什麼用？

陸寧眼神閃爍，沉默起來。

孟婆面目獃滯，對半空中那佛光閃爍的地藏王菩薩視而不見，她只是轉身，將自己的枯老背影讓給後者，然後面向陸寧。

「隨我來。」她並沒有張嘴，但卻有聲音傳入了陸寧的耳中。

陸寧掃了一眼半空中的地藏王，卻見他也無半點反應，既沒有攻擊的意思，也無與他說話的意向。於是，他一抬步，跟上孟婆的腳步。

佛門的殺意，他感覺的清清楚楚，反而這巫族後土，面對他時，卻身周平和，沒有一點要與他戰鬥的傾向，在之前，更是救了他一命。

注視著陸寧隨後土離去，地藏王菩薩面無表情，仍是那一張威嚴而微笑的臉龐，只是駕著自己的蓮花來到那一灘血跡前，輕輕拂手。

「菩薩。」七彩光芒閃爍，枯肉老僧於一堆血肉之中獲得重生，面上帶著歉意與慚愧。

「一切皆有定數，不過一隻猴子罷了。」地藏王菩薩微笑，單手豎於胸前，然後一禮，「辛苦了。」

「不敢。」枯肉老僧慌忙回禮。

地藏王菩薩不再說什麼，調轉方向，去休息了。正如他方才所說的那樣，陸寧在他的眼裡，不過一隻猴子罷了，不會多加在意。

陸寧此刻跟隨孟婆，一腳踏出之後，便場景變換，來到了另外一處地方。地府之中的構造，就好比無數個漂浮在空中的氣一般，沒有一個完整的大陸。所以，它的方向很難摸得清。

此刻他所在地方，卻彷彿無邊無際，一片蒼茫的大地，崇山峻岭連綿起伏，望穿三千里。但卻空蕩蕩的沒有一點生氣，顯得有些荒涼。

「這裡是我巫族聚居地，洪荒破碎之時，我趁機將它收攏。」柔和的話語，傳入陸寧耳中，讓他抬頭看去。

只見此刻，孟婆已不是孟婆，她不再蒼老，不再獃滯，反而成為了一個很有靈氣，一身粉紅衣衫的漂亮女子。她眼睛很大，很亮，很黑，黑髮完美的盤起，周身籠罩著善良與溫柔的氣質。

當她轉過身面對陸寧之時，陸寧忍不住愣神，這是一個溫柔的美麗女子，讓他一眼見到，就有種傾心於她的衝動。

「你來這裡並不是偶然。」後土微微一笑，眼睛眨眨，對陸寧說道。

陸寧點點頭，回過神來，凝神聽眼前之人講述。

「前些日子，十殿閻羅整理生死薄之時，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靈魂，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沒有始沒有終，完全被不同於這個世界的人靈。這引起了閻羅們的注意，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巫妖大戰，毀了洪荒，也讓我巫族死亡殆盡，近乎滅族。妖族雖說也幾乎死絕，但它們來源廣泛，只要這世界上有生靈，能修行，便不會滅族。但我們不同，天生無法修鍊元神，讓我們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塵歸塵，土歸土。我們巫族來源於大地，來源於父神，似乎命運也如父神一般，必須身隕，以身養護這片大地。」說到這裡，後土面帶凄婉，讓人同情。

巫族力大無窮，天生強大無比，身高通天，四肢如柱，他們來源於洪荒大地，是盤古最親近的一批血脈，也因為這樣，他們自尊為真正的洪荒主人，脾性桀驁，無法無天，便是連聖人都不放在眼中。

但當他們死去，一身精血卻會化為山川，河流，變為整個大地的一部分。夸父追日，死去之時，便化為山地，河流，樹木，花草。

「後土不忍巫族滅絕，也不願放棄。在捨身六道輪迴之時，我悄悄地收集了我巫族的戰魂，想要為以後留下一線生機。」

「但可惜，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世間，逐漸的被聖人統治了。以他們的強勢，更是不可能容忍巫族復生，我只能默默藏著兄弟姐妹們的戰魂，去懷念他們。」

後土一句句說著，陸寧聽得越來越迷糊。說這麼多，到底是什麼意思？

「召喚你來地府，既是我巫族的意思，也同樣是佛門的意思。從發現你靈魂不同的那一天，我巫族便一直關注著你，推算著你的今生來世，但讓我們吃驚的是，竟無一點線索，彷彿你突然間降臨，從另一個不同的世界來的。」說到這裡時，後土看著陸寧的眼神帶著迷惑與好奇。

讓陸寧忍不住打了個抖，他的身世是天大的秘密，無論對誰，都不可能說出口。

「於是我們想到，這會不會是一個契機，一個不同於這個世界的靈魂，意味著什麼，創建六道輪迴的我無比清楚，所以自那時起，我便開始關注你了。」

「但沒想到的是，這同樣被佛門發現了。當然，他們不知道你的不同，他們只是覺得你對我巫族有很大用處，便想著要剷除你。畢竟，他們的目的，是統一整個地府，讓六道輪迴掌控在西方教手中，不可能允許我們有一點脫離他們控制的跡象。」後土道。

陸寧咧了咧嘴，不知說什麼。佛門要除掉他，這真是一個讓他驚喜的事情啊！

「在你成為天仙之後，我們便準備將你接引下地府，與你商量讓戰魂復甦的事情，但沒想到，我們還沒行動，西方教卻先下手為強了！」

「等看到你時，你竟然已經到了奈何橋，西方教的地盤。不過還好，他們似乎根本不清楚你的來歷與用處，不知道我巫族要你做什麼。礙於我的存在，並未強行擄走你。」後土笑道。

這些話聽得陸寧臉皮不斷顫，後土張嘴閉嘴就是用途，用處的，弄得他滿臉黑線，聽起來好像他就是一件物品般，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比起這些，他更在意的卻是另一件。

「戰魂？復甦？」他愣愣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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