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自己送上門

皇帝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以為她是想帶我走。卻沒想到，她要帶走的人是皇上你。」裴映雪幽幽道。

皇帝立馬迴轉頭。「你早知道了？」

裴映雪頷首。

「那你為什麼還堅持要自己來？」

一股怒意迎面洶湧而來，驚得她小心肝一陣猛跳。裴映雪張張嘴：「皇上……」

「你也一直沒有和朕說過！難道朕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你非要把一切都扛在自己頭上？你說，如果她剛才真要帶走的人是你，那是不是你現在已經跟著她走了，只留下朕一個人在這裡。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的！臣妾的意思是，臣妾早猜到她肯定還會藏了別的法子，所以已經做好了應對之策。卻沒想到。她居然捨棄了臣妾而對皇上您出手……這件事的確是臣妾沒想到的，剛才臣妾也差點慌了手腳。這件事，是臣妾的錯，請皇上責罰。」裴映雪低聲說著。便在他跟前跪下了。

看她這伏低做小的模樣，為什麼他心裡一點快感也無，反而滿滿的都是無力和心疼呢？

皇帝冷冷盯著這個做小女人狀的女人看了許久，才扭開頭去：「罷了，你起來吧！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現在，可還需要做什麼？」

說話間，五陰之木已經燒得差不多了，扔到火里的那一枚精魄也早被火苗啃噬成了碎片。之前女人的尖叫聲也早已遠去，只留下嗶嗶剝剝的燃燒聲在幽暗的地牢里作響。

裴映雪連忙檢查了一番，這才搖頭道：「沒有了。等一切燃為灰燼，這件事也就徹底結束了。」

「嗯。」皇帝點點頭，便盯著火堆不再說話。

靜靜看著火苗越燒越小，到最後徹底熄滅，地上也只餘下一灘餘燼，皇帝和裴映雪都紛紛長出口氣。

「可以了。走吧！」他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便朝外走去。

裴映雪乖乖跟上，二話都不敢說一句。

徐明軒帶著一群人守在地牢門口。聽到腳步聲漸近，他們連忙迎上來，誰知就看到了一臉陰沉、氣勢陰冷的皇帝陛下。

所有人都不覺被凍得一個哆嗦，下意識的後退了小半步。徐明軒則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行禮：「皇上，皇後娘娘。」

「這個地牢，封了吧！把張瑩以前待過的那件牢房燒了！」皇帝冷冷丟下這句，便拽著裴映雪繼續朝前走去。

裴映雪一路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一群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中也疑惑紛紛。顧里膽兒大些，等人走遠了便悄悄問徐明軒：「徐大人，這是怎麼一回事？剛才皇上和皇後娘娘下去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怎麼一轉眼，兩個人之間又這樣了？」

「他們怎麼樣了？」徐明軒似是不懂。

「吵架了啊！你沒看到皇上的臉色這麼難看嗎？而且對皇後娘娘也毫不客氣，直接把人拽著就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都不給她留點顏面，可見他有多生氣！」

「有嗎？可我為什麼看到皇上一直都牽著皇後娘娘的手，雖然沒有和她說話，但是走路時步子也沒有跨得多大，一直在照顧著皇後娘娘的感受，讓她能及時追上他。」

顧里想了想。「還真是！那……這是怎麼一回事？皇上他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應該有一點生氣吧！但是，他是不會捨得對皇後娘娘發作的。現在不過是對外給她一點顏色瞧瞧，讓她知道皇帝陛下也是有脾氣的罷了。你不用擔心，沒事的。」徐明軒笑道。

「真是這樣嗎？」顧里還是不大放心。想想皇帝剛才那氣勢洶洶的模樣。他現在還心有餘悸呢！皇後娘娘一個弱女子，她真承受得住皇上的怒氣嗎？

「你呀，還是太年輕了。等你有了心上人，你就會知道皇上現在的感受了。那是氣得半死也無法發作，最終只能自己硬憋著，硬生生自己把自己給氣個夠嗆，卻也不捨得傷害她半分。到頭來，才會發現這哪裡是生氣？分明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徐明軒搖頭嘆道。

顧里眨眨眼。「聽你說的頭頭是道。難道徐大人你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感受？」

「那是自然。不過，都已經是許久以前了。記得當時真是被氣得死去活來，心裡想著一輩子都不要再理會她了！可是等時過境遷，再想起來的時候，卻只覺得好笑暖心。」徐明軒陷入回憶之中，眼神也漸漸變得悠遠深邃，唇角一抹淺笑若有似無，隱約還帶著一點苦澀，看得顧里心頭莫名一陣發澀。

「是這樣嗎？聽你說的，我都不想有這樣的體會了。」

「那是不可能的。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體嘗這樣的滋味。不過你可千萬要記住了，要是真有一個能讓你寧願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來也不捨得傷害的女子，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兩個人就算有再大的衝突，記住能讓就讓，別非要讓她往你希望的方向轉變。不然，到最後極有可能是以你一輩子的悔不當初告終。她就是她，你既然喜歡上了她，那就要接受完完整整的她，這才是對她的愛，你也才配得到她的愛。」徐明軒幽幽說著，忽的眼眶一熱，趕緊扭開頭，「好了，這裡沒事了，我走了！」便匆忙的抬腳離開了。

顧里見狀，卻不屑的將嘴角一撇：「他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一個女人不改變自己奉迎男人，男人憑什麼疼她寵她？真是笑話！」

這只是他年少輕狂時候的想法。等到幾年後，他終於遇到了那個對的的人的時候，他才深深的明白徐明軒的勸告真真是金玉良言，幫助他少走了不少彎路啊！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只說現在，皇帝拉著裴映雪回到住處，把人給送到素錦手裡，就虎著臉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雖然日日都往裴映雪這邊來，飯照吃覺照睡，卻並不理睬裴映雪，只隨意逗弄襁褓里的小傢伙幾句。

裴映雪也曾努力想要和他解釋，奈何皇帝陛下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

切，還真和她犟上了？那算了，她還懶得伺候他老人家呢！用自己的熱臉貼了幾次冷屁股后，裴映雪心情也不爽利了，便乾脆也不理會那位大爺了。大家該幹嘛幹嘛，都是忙得不可開交的人，誰有那麼多閑心思去白白浪費時間？

而且，既然她出了月子，北邊的天氣也暖和起來了，他們也沒了繼續在這裡逗留的理由。於是隨著張瑩住過的那間牢房被付諸一炬，他們也終於踏上了回歸洛陽的馬車。

之前裴映雪過來時，因為時間緊、任務又重，她在半路上還在翻看典籍，因而對這一路的風景並沒什麼印象。現在回去，她身邊只有一個小傢伙要看著，而小傢伙身邊還有兩名奶娘、四個宮女圍著，幾乎不需要她操什麼心，裴映雪便乾脆把精力都放在了欣賞沿途景觀上，小日子過得可滋潤了。

相較而言，皇帝陛下的心情卻是一天比一天糟糕。

「皇后今天又做了什麼？」在抵達驛館之際，皇帝又問向王全。

「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一路上都在看裴太傅留下的遊記，並自己也寫了一份。聽皇後娘娘的說法，她是打算把這一路的景觀都記下來，好回去教給鳳鳴公主呢！皇後娘娘還說，等鳳鳴公主學會了，以後就讓她教給小皇子。這樣，鳳鳴公主和小皇子的感情也會越來越好。」

「她倒是把一切都計劃得好！」皇帝冷哼。可是，為什麼她的計劃里就沒有他？

白天看遊記，自己寫雜記，到了晚上逗兒子，甚至連遠在洛陽的女兒都想到了。但是他這個近在眼前的人呢？她怎麼就跟沒看到似的？她難道忘了他才是她的丈夫、她要依靠一輩子的人嗎？

話音才落，便見那邊裴映雪裹著一身火紅的狐皮斗篷下馬車來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抬眼往這邊看了眼。

皇帝陛下立馬扭開頭。「走了！一個個磨磨蹭蹭的，這是在幹什麼？好好的時候都是被你們耽擱的！」

「是，是奴才笨，耽擱了皇上的時間。皇上請裡邊走！」王全連忙點頭哈腰，心裡卻不停叫苦明明是皇上你自己非要等著皇後娘娘，現在人等到了，你又把責任往我頭上推！世上怎麼有你這麼坑的主子？

但他不敢說出口，連忙跟著皇帝進去了。

那一邊，素錦也悄悄對裴映雪道：「娘娘，這已經是第十五次了呢！每次到了驛館，皇上總要等您下了馬車才肯往裡走。今天也是一樣。」

「那又如何？他不一樣不肯理會我？」裴映雪不以為意的撇撇唇。目光一轉，當看到後頭緊隨而至的徐明軒一行人，她連忙對素錦招招手，「你去給徐大人傳個話，讓他一會到我這裡來，就說我有一件要緊事找他。」

「娘娘，您現在正和皇上慪氣呢！這個時候召見徐大人不大好吧？」素錦一臉緊張。

「難道為了照顧他的感受，我就連正經事都不能做了嗎？這是什麼道理？」裴映雪不以為意的道，「叫你去你就去。我做的這件事，皇上就算知道了也只有點頭的份，他是定不會拒絕的。」

「……是，奴婢這就去。」素錦無奈，只得去傳話了。

等進了驛館，整裝梳洗過後，徐明軒果然來了。

「不知皇後娘娘這個時候喚微臣來，所為何事？」

「還真是有一件要緊事要找徐大人你幫忙。」裴映雪笑道，隨手抽出一本冊子遞過去，「你看看這個。」

徐明軒接過來翻看了一眼，頓時頷首：「皇後娘娘是想讓微臣為您的文字配上圖冊？」

裴映雪點頭。「還是表哥最懂我！爺爺曾經說過，圖文並茂的東西才利於人理解並記憶。只是我的繪畫技藝太差，實在不敢給孩子看，現在就只好麻煩表哥你了。現在，表哥你應該有這個時間吧？」

「這一路走來，這些東西微臣也都見識過的，心裡有底。這些東西也不麻煩，微臣勉力一試好了。」徐明軒道。

「那就拜託徐大人了。這一本雜記你先配著圖，等本宮下一本寫好了，到時候再給你送去。最好能在抵達洛陽之前將一切都準備好。這是本宮打算送給鳳鳴的禮物。」裴映雪道。

「是，微臣知道了，微臣一定會在抵達洛陽之前把配圖都畫好。」徐明軒連忙點頭，唇角卻泛起一抹苦笑要他幫忙的時候就管他叫表哥。他答應了，就立馬改口叫徐大人了。這個女人，心思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狡猾！

「嗯。本宮請你過來，為的就是這個。現在既然說完了，徐大人你也趕緊回去歇著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裴映雪把卸磨殺驢這一手玩得實在是溜，徐明軒都啞口無言。

「皇後娘娘，微臣有一句話，還請您聽一聽。」他道。

裴映雪眉梢一挑。「徐大人請說。」嗎廳坑才。

「您和皇上……都已經鬧了這許多天的彆扭了，也該收一收了。不然，要是等回到洛陽還這樣，給鳳鳴公主看到了也不大好。她必定是眼巴巴的盼著父母和睦、恩愛有加的。」

裴映雪撲哧一聲笑了。

「原來是這個？多謝徐大人關心，這件事本宮心裡有數。」

「那是微臣想多了。」徐明軒立馬低頭，「微臣告退。」

等他一走，素錦又靠了過來，一雙眼睛閃亮亮的，滿是希冀的看著裴映雪。「娘娘，您說您心裡有數，是真的嗎？您真打算主動和皇上和好了？」

「什麼叫我主動和他和好？要主動也該是他主動才對！」裴映雪不悅道。

話音才落，便聽到外頭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瞧，他人不是主動送上門來了？」裴映雪立馬一挑眉，眼中一抹得意的波光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