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地萬物入我懷
我站在這土坯茅草屋的門口，看著屋子裡的兩人，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兒，很長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那衣著華貴的貴族男子似乎也感覺到了異樣，本來還微笑從容的表情，在看到我的一瞬間也都凝固了。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想到氣氛會有些凝重和怪異。
在反應過來之後，我心中更是震驚無比。如果要用比較現代的一句話形容，就是心裡彷彿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啊有木有！
這明明應該只是「蠻荒長江圖」中的陣法幻境才對啊？雖然我已經知道那位開創玄水真法的老祖法力滔天，製作的這一圖能夠傳承數千年，真是無比。但是，這也太真實了點兒吧？而且他自己居然也在裡面！
我心神激蕩之間，愣在門口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亞畝縱圾。
還是那手持木杖的蒼老大巫最先反應了過來，朝我咧嘴一笑：「這位朋友，快快進屋。這裡還有一位從朝歌來的貴客，不過看樣子，你們恐怕有一些神秘的聯繫。」
這大巫說話之時眼中閃爍著精光，彷彿一頭老去的狼王一般--雖然威風不再，但那種內在的氣場卻越發的強大。畢竟在這個蠻荒的時代里，能夠庇護一個部落的存在。必然是有真本事的。
他對面那華服男子此時也是冷靜了下來，把目光從我身上收了回去。我也走過去，在他倆旁邊坐下來。然後自報姓名：「晚輩名叫秦奮，為了磨礪自己，所以決定逆長江而上。直溯其源。一路觀摩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增長見識。」
那大巫摸著鬍子笑了：「這位公子有獨特的姓氏，而且器宇不凡，想來也是朝歌或者某個諸侯國中的王公貴族子弟。能有這份心胸，也的確是非常難得。不過老朽這雙眼睛能夠看出來，你和這位同樣是打算逆長江而上，順路經過的朋友有著同樣的魂魄。顯然……是血親！」
聽到這夜狼部落的大巫這般說到，我心頭咯噔一下，更加有些確定這該不會真是我秦（嬴）家先祖吧？！難道說，這所謂的蠻荒長江圖之中的幻境磨礪，就是讓我能夠真正跟隨先祖的足跡，重走當年的路么？
我和大巫都看向這華服中年人，他那如同長江一般浩蕩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彷彿能夠一眼看穿我的魂魄一般。用低沉的嗓音開口說到：「在下嬴水君。是嬴氏族長。」
嬴水君！嬴氏族長！
聽到這裡，我徹底確定了，眼前的這個氣質高雅出塵的華服中年人必然就是那位創出「玄水真法」的老祖無疑了！！！只是看樣子，現在他還並沒有創出那厲害的玄水真法道術來。而且看他的穿著和氣息，應該是剛剛從朝歌之中舉族遷徙不久，尚未經過這廣闊蠻荒的洗禮……
我激動得有些發顫，要知道這可是家族最初的老祖宗，絕對的傳奇人物啊！如果不是因為嬴政那「千古一帝」的豐功偉績，成為了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位皇帝，恐怕都不一定能比得過這位老祖。
「這位小友，看來和我極為有緣。不但身上有我嬴家人的氣息，也和我的目不謀而合。想去往這長江的源頭。」嬴水君看著我說到。
這大巫摸了摸鬍子：「如此，兩位不如結伴而行？一路上互相討教，去明悟這天地間的至理。豈不快哉？如果不是老頭子我有這夜狼部落的牽挂，恐怕也要和你們一同去了。」
嬴水君臉上顯出為難的神色：「其實……我並不是為了磨練和提高自己的修為。實際上，我需要帶著自己的族人遠離動蕩的紛爭，想走的遠一些。」
「那你覺得老朽這裡如何？雖然離朝歌不算太遠。但偏安一隅，荒郊野外，想來那些來自朝歌的貴人應該不會注意到這裡。而且在他們眼裡，我們都是尚未開化的蠻荒之民，不值得太放在心上。所以……」
「所以大巫的意思，是可以讓我嬴氏族人暫且居住在這裡？」嬴水君接過話頭問到。
大巫咧開嘴笑了，我看到他牙齒都缺了幾顆。但現在卻覺得格外的可愛。
「沒錯，正是這個意思。」
我坐在一旁，心情激動萬分。如果嬴水君真的答應如此，那我便可以和他結伴而行，一起逆流而上，前往長江源頭。感悟天地萬物和水的本源意義。
嬴水君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是在思索著，然後又輕輕地舒展了開來：「那如此甚好，就這樣定了。我的確也對這浩蕩的江河極為好奇，想知道奔騰的河水究竟從哪裡來。是不是真的是從傳說中西王母的崑崙神宮流出。」
真是太好了！
我興奮地站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嬴水君將族人託付了給了這夜狼部落的大巫，然後便跟我一起上路了--在這個蠻荒長江圖的陣法幻境之中，歷史似乎發生了改變！水君老祖不再是帶著族人倉皇地朝著長江源頭避禍而去，而是在這夜狼部落放心安置了族人，一同和我去見證天地大道！
我們從聚落的村子里出來，先沒有下山，而是繼續朝著山頂走去。因為嬴水君提議去山頂上看看，他修習的方術屬於天地大道的一種，本來就是以感悟天地玄黃為主。在這樣的開闊平原登高望遠，必定會對心境有所裨益。
巧合的時候，在離開村莊的時候，又遇到了那個短髮刺青少年阿武。他似乎對我和嬴水君很是依賴和崇拜，捨不得離開。嬴水君性格很溫和，伸出一隻手指輕輕點在阿武腦袋上，他便昏迷了過去。看我臉上有些擔心的模樣，他便讓我放心，他看這孩子根骨不錯，便傳授了一些簡單的身體鍛煉之法給他。如果他有機緣，也能比現在厲害許多。
這個時代的山自然不像現代，不但樹木粗大得駭人聽聞，連那些荒草都能長到三四米高！人在其中行走，彷彿來到了巨人的國度一般。不過這時候就能看出來這嬴水君的確是法力高深無比，遠遠超過我的想象。
只見他揮舞著寬大的袖子，口中發出一些古怪的音節，如同遠古炎黃時代的先民祭祀之音。神秘而恢弘，帶著一種撲面而來的氣勢，但我能敏銳地感覺到其中帶著一種柔和之感。想來嬴家被歷代商王傳授的，應該是一種偏柔和的法術。
而隨著這些音節響起，四周那些人來高的荒草就彷彿是有生命的物體受到驅使一般，竟然自行朝著兩側分開，伏倒在地。等著我們走過之後，再嘩啦嘩啦地重新合攏了來，茂密無比。
我雖然心中震驚無比，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畢竟我可不像在這位傳奇的老祖宗面前顯出很土鱉的樣子。
「這位兄弟，不知道為什麼，我也感覺你彷彿應該是我嬴家子弟。你身上似乎流淌著和我同樣的血液，散發著同樣的氣息。但我卻肯定，嬴家之中沒有你這樣的人。因為我們嬴家從古至今都是術者，而不是大巫。」嬴水君淡淡地對我說到。
術者？大巫？難道還要什麼區別不成？
我不好問，但嬴水君卻非常善解人意般自言自語到：「所謂術者，就是修鍊法術，靠著天生的聰慧去了解整個天地的運轉並且獲得神明力量的人。大巫，則是靠著自己的身體中天生的某種神秘力量，和強大的妖獸溝通，不斷獲取凡人不能理解的力量。他們的數量，比起術者來，要少太多太多了……」
原來如此！
聽到這兒，我有點兒明白了。所謂術者，其實就好像是道士；而大巫，則更像是……天選者！通過獲取妖獸之力或者天生的異能在這個蠻荒的時代中成為強者。只不過數量非常的稀少，比術者還要罕見得多。而且隨著時間流逝，就更為稀少了！
只不過看樣子，在這個久遠的歷史時代里，大巫作為「天選者」的前身，還有著諸多不同的異能的。天知道我怎麼能夠吸收其他蠻荒妖獸的異能了！
終於，我和嬴水君來到了這座山丘的山頂。而我，也終於第一次站在高處，看清楚了這一代遼闊的平原景象，和那浩蕩流過的磅礴長江！
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紅日西沉，在商周之交的晴朗天幕下，晚霞把四周燒成了璀璨的顏色。陣陣晚風從浩蕩的高天上吹過，地面上的那些荒草發出呼呼的聲響，倒伏在地；山中樹木也發出海浪一樣的聲音。
天地萬物，在這一刻，變得如此和諧統一！
更神奇的是那條巨大的長江，這時候的長江江面寬闊足有接近百里。浩浩蕩蕩，如同洪荒巨澤，波濤滾滾。甚至還能隱約看到灑滿夕陽金光的江面上有各種各樣巨大的水生妖獸活動著，如同人類的禁地巨獸的樂園……
這就是天地乾坤的神奇，真箇是天地萬物入我懷的遼闊啊！
看到這樣的景象，我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彷彿受到了從裡到外的洗禮，整個心境都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一種非常玄妙的，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感覺和變化，在我的心裡和身體上都發生了。好像有一股清氣從丹田升騰起來，徑直往上直衝到了頭頂上去。
身體中好像有什麼被打通了一樣，我輕輕揮手，四周居然立刻小範圍的雲霧翻滾。
「哈哈！好好好。小兄弟你果然根骨悟性奇佳。沒想到登高遠望，居然讓你心境蛻變，從而打破了凡人和術者之間的藩籬。從今天開始，你既是大巫，又是術者。前途無量啊！」我聽到嬴水君爽朗的笑聲。
轉過身去看著他站在那裡，身邊也是白色的雲霧翻滾飄蕩，襯托他如同謫仙一般。就知道他看到這種景象，必然也是有了突破，法術精進不少。
果然，只見他手掌一合，那些霧氣便幻化為一條浩蕩的河流一般，繞著他流淌。那氣質，居然很像是長江了！
「我觀這夕陽落下時長江的流淌，心中有所感應，好像知道了這天地中，關於水的一些秘密。」
我心中一震，瞪大了眼睛。
難道說……這，就是玄水真法的雛形？或者說現在連雛形也都還算不上，只是……嬴水君老祖已經有了創造玄水真法的念頭和基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