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博物館老宅
一股陳腐的氣息從這鐵門后的黑暗之中蔓延了出來,還莫名地帶起了一陣打著璇兒的陰風吹過,讓我們渾身直發寒。
很明顯,這個區域的地窖牆壁的被掏空的,後面用一扇鐵門隔絕了通道。一個碩大的鐵鎖,緊緊地鎖在上面。
只是讓人覺得非常奇怪的地方是在這生鏽的大鐵門上面,居然還掛著許許多多的金屬小物件。用手電筒光芒照射著湊近了一點兒看,那居然是一個個拇指大小的銅質小八卦!穿堂風從後方的通道裡面一吹,就晃蕩起來,發出輕微的脆響。在這死寂的地窖里顯得毛骨悚然……
看來,這個地方的確不簡單。雖然我們對這些東西一知半解,但也知道八卦這東西是陽剛之物,也是可以用來辟邪的。這大鐵門上面懸挂了這許多的銅八卦,說明鎖上這鐵門的人也是在用這東西防止地窖里有東西出來!
一想到這兒,我便又覺得在看不見的黑暗之中,好像有一雙充血的眼睛在死死盯著我們看。這種感覺非常的難受。
老趙和王道當即就抓出一般牛角粉到處狂撒,看來也不我是一個人有這種緊張恐懼的感覺。不過依然並沒有什麼東西從虛空中被我們弄得顯形出來,或許這所謂的牛角粉更多是求一個心理安慰?
我說算了王道,你還是先研究研究這扇鐵門吧。你是刑警,刑偵方面要學一些這方面的技巧啥的吧?
他點點頭說當然,就勾著身子去看那鐵門上的大鎖和小八卦。一邊看還一邊告訴我們,那些銅質的小八卦根據風化和腐蝕程度來看,可能並不是和鐵門一起做成的。很可能是這鐵門已經存在了很久之後,才把這些銅八卦掛上去的……
「沒辦法,這鐵鎖腐蝕地厲害,鎖孔都被堵住了根本打不開。只能用暴力方法了,這地窖在地下這麼深的地方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和老趙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暴力方法」是怎麼回事,這傢伙就已經非常敏捷地從腰間刷的一下抽出來一把黝黑的手槍,對著那鐵鎖就是砰的一下。只聽到鐺的一聲,那本來就已經銹跡斑斑的鐵鎖一下就被子彈給打碎了,掉落到地上。
我日啊!居然帶著槍!
我和老趙的眼珠子都差點兒瞪出來了。沒想到他居然還隨身帶著這大殺器,簡直牛到飛起啊。
王道很是裝逼地把槍口放在嘴邊呼的吹了一口,然後朝那鐵門揚了揚下巴:「走吧,接下來可能更危險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說完輕輕地一推,一陣刺痛耳膜的嘎吱聲響起,那鐵門緩緩朝著後面打開了……三個人就分前後陸續走進了漆黑的通道里。
我的桃木短劍在上面的服裝店裡已經不小心弄碎了,所以只能把柳樹枝拿在手裡。據說這東西也可以用來抽鬼,民間傳說陰間有些法力比較弱小的鬼吏,機會用老柳樹枝條來抽打不聽話的魂魄鬼物。
這話要在平日里聽起來就是一個大笑話,封建迷信而已。可是現在,在這幽深黑暗的地下世界里,這可就是我們的精神安慰啊!
還好我這個人方位感還算比較強,此時已經根據各種線索推斷出來我們對應地面上的位置。現在應該是已經到了服裝店後面的那條餐飲街下面,只要再拐一個彎,走不了太遠就會到達那個絲綢博物館--也就是民國時期的那絲綢商人的老宅地下了。
這一路走過來倒是沒有什麼詭異的事情,但我們的心也是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又有黑色的女人頭髮從牆壁里鑽出來把我們給拉進去這種詭異驚悚到匪夷所思的橋段發生。
我感覺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心頭一驚,趕緊後退一步用手裡的手電筒直射,同時甩動柳樹枝抽打。
「哎哎,秦老弟可以了啊。不是鬼,是一張黃紙。」王道拉住我的手說到。我仔細一看,果然是一張黃紙,可又有些特殊。這黃紙上面用某種紅色的物質畫著一些極其複雜的圖案,雖然已經看不太清楚了。但當人的視線落在上面的時候,還是會莫名的有些震動。
老趙在旁邊大呼小叫地說,這一塊的地面上怎麼這麼多這種黃色的紙啊?滿地都是,好像都有一些小破損的地方。
手裡的電筒光芒掃過前後左右,果然就發現這通道的地面上零零散散的散落著足有十來張這種上面有紅色圖案的黃色紙張。
王道的臉色很快變得嚴肅起來:「這玩意兒……好像不是普通的紙啊。這好像是……」
「是道士用的符紙!」我也接過話低沉地說到。
我本來是農村孩子出生,從小住在鄉下。鄉下人其實特別相信鬼神之事,無論是耕種還是喪葬嫁娶,都會請一個道士來算上一卦或者起一張符。小時候我對那些道士都特別的敬畏,覺得他們穿著道袍,拿著桃木劍,嘴裡念著晦澀複雜的咒語很厲害。但隨著年紀增長,我的成績越來越好,去了大城市念書;逐漸地和閉塞的鄉村越來越遠,就把這些都看成了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卻是沒有想到,在這麼多年後的現在,居然又看到了用硃砂畫成的符紙。這種符紙,一般都是用來辟邪驅鬼用的!!!
出現在這裡,說明當初這個地窖、地道的主人,已經知道這裡不太平有邪物作祟了!否則的話,也不會出現那種懸挂在大鐵門上的小銅八卦,還有這裡滿地的硃砂符紙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將自己內心的恐懼給壓下去。拚命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去亂想,否則這腦洞越開越大的話,不用什麼厲鬼出現。光是自己就得把自己給嚇瘋過去了。
「算了也別多想了,都到了這兒。就算前面真的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上一闖了。更何況,這一路走來如此順利,居然沒有鬼物作祟,說明冥冥中也是註定我們該去那絲綢博物館走上一遭。」王道比較樂觀。
老趙聲音發顫地問他:「你究竟是不是人民警察啊?怎麼這麼唯心主義呢。」
我哈哈乾笑了兩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問老趙:「如果這世界真的就全是唯物主義的話,那我們現在經歷的這些詭異事情和我的肚子怎麼解釋?拉倒吧老趙,咱們的三觀早就已經被打碎了,現在來重新塑造啊。首先,要明確這世上有鬼,要時刻保持敬畏和警惕……」
三個人一邊輕聲說著話,一邊繼續往前走。有了聲音,交談起來之後,那種沉甸甸壓在心上的恐懼感就稍微小了一些。我不斷計算著距離和方位,跟地面上對比著。終於,根據我的推測,我們已經到了那絲綢博物館的下方了。而且應該剛好處於從門口進去之後的第二進小院子里。
而前方也的確是沒有路了,通道到這裡就是盡頭了。前面是混雜著泥沙和碎石的岩層。上海是衝擊平原,地質本來就比較的疏鬆,不是完全硬邦邦的石頭。
所以我也一直覺得非常神奇,在這樣的地質環境下能夠修建如此密密麻麻蛛網一樣的地鐵系統,這技術也的確是不賴。
有了剛才的經歷,我們也有了一些經驗。王道伸手摸了摸通道頂部,不斷地這裡摸摸,那裡敲打敲打。過了約莫有一分多鐘,他臉上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有了!
他雙手都撐在通道頂部,然後使勁兒往上面一按。立刻就退了回來。
頭頂上嘩啦一聲,掉落下來很多泥沙和碎石子兒,稀里嘩啦的。等到安靜下來之後再用手電筒光去照射,就看到那裡有一個用桐油浸泡過的防腐木板,上面還有一個鐵拉環。這就是通往地面的出口了!
王道走過去,踮起腳尖兒握住那鐵環往下一拉后跑開,嘎吱一聲這木板就往下打開了。又是大量的泥土稀里嘩啦地往下掉落,要是拉的時候傻傻地站那兒很可能會被泥土給活埋了!
等到泥沙都掉落完畢之後,我們立刻就聞到了一陣清新的空氣。那是屬於地面的味道!和這幽深地下的陳腐、潮濕完全不同。在這一刻,我突然覺得生活在地面上是多麼的幸福。
再回想到可能有一個女人,曾經獨自被鎖在那地窖中,和三具死人屍體關在一起;沒有食物最後只能靠吃那些屍體來維持生命……我就覺得心裡有種混雜著恐懼和悲涼的複雜情緒。
那個讓我懷上陰胎,害死了小碗和寂邪法師的女鬼……是那個身穿女錦的可憐又可怖的女子么?
「老大你在發什麼呆呢?趕緊上去啊!這坑爹的鬼地方我是一秒鐘都不想待了。」後面的老趙催促我趕緊上去,已經爬到地面上的王道朝我伸出雙手,示意拉我上去。
幾分鐘之後,三個人終於都重新爬到了地面上來。王道重新蓋上了那厚重的防腐木板,我們用腳撥弄了一些泥土重新蓋在了上面,累得氣喘吁吁的。都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像狗一樣哈氣了。
「我,我說……早知道事情跟這絲綢博物館有關係。咱們白天的時候直接進來不就好了嗎?用的早,這大半夜的,九死一生地從地下深處順著地道從服裝店裡過來?我覺得基本已經把我的心臟病給嚇出來了。」老趙有些抱怨地說到。
我說這也不是我們想進那地窖啊?這不是你倆先被作祟的鬼物給弄到地下去了,我為了找你倆才被那頭髮一樣噁心的玩意兒拖下去的好么。要是我不講義氣,當時就跑了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回家睡大覺了……
王道說得了吧你,還不是為了你肚子里的鬼東西和你女朋友報仇?
一提到小婉,我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一股傷感的情緒又衝上了心頭。垂著腦袋坐那兒不說話。王道看我這樣趕緊道歉,我擺擺手示意沒事兒,站起身來,看著黑暗中的絲綢博物館。
我卻是沒有想到在上海的鬧市區里,居然還有一間挺大的民國院子。之前沒有進來過,只在門口看了一些簡介和建築平面圖,真站在裡面的時候才感覺到一股厚重的歷史氣息。只不過或許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這歷史氣息中混雜著一些血腥和陰森詭異。
現在是深夜,這博物館里自然沒有人。今天晚上天氣卻是比較晴朗,雲層比較薄,月光灑落下來就算不用手電筒也還是能模糊地看到一些景象。
我視線隨便一掃,悚然發現就在王道背後不遠處的迴廊柱子旁邊。居然站在一個黑色的人影,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站著那兒,好像是在黑暗之中死死盯著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