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〇六章
喬娜並不明白哈迪斯為什麼會突然同意與雅典娜進行談判,對於這些頑固至極的神明們來說,認輸比慘敗更讓他們感到恥辱,是什麼讓哈迪斯突然改變了主意?
很顯然他不會解釋原因,更不會有人去問他為什麼,他與雅典娜談判的內容只有兩位神自己知道,但似乎得到了預想的效果,雅典娜告訴聖鬥士們戰爭結束了,然後準備離開冥界。
「只是暫時停戰而已,雅典娜,你與我之間永遠沒有所謂的和平可言。」
哈迪斯冰冷地回答,但他卻阻止了想要伺機而動的冥鬥士們,他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最後把目光移到了喬娜的身上。
但是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僅僅是用那種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視著喬娜。
「不管你是否答應,我都要走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能停留在這裡。」喬娜猶豫了一瞬,決定向冥王開口道,「以及不知道為什麼你認錯了人,我的替身能力可能造成了你們的誤解,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不是你想的那個人,祝你有一天能找到那位真正的春之女神。」
哈迪斯還是沒有回答,他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然後移開了目光。
事實上,如果沒有冥王允許的話,死者不可能離開冥府,喬娜其實非常清楚這個道理。
所以當她重新站到東京市中的時候,幾乎有種不真實感,她不明白哈迪斯為什麼放過了她,即使是在潘多拉與雙子神極力阻撓之下。
但現在的她不願意去想這些了,冥界這種地方,真是永遠也不想再去了,哪怕以後死了她也要去小閻王哪裡。沒有什麼能比鮮綠的植物和陽光更讓人感到心情暢快……活著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雅典娜與哈迪斯暫時達成了停戰協議——至少在這一次聖戰的時候。大概是有時間之神干涉之下,打一場必輸的戰爭沒有意義,他們決定先破壞克羅諾斯的劇本,畢竟誰也不希望世界進入下一次宇宙,到了那個時候,人類將進入新的文明,而就連原世界的神都會被一同取代。
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比起喬娜最初的預計真是好太多了,黃金聖鬥士們都活了下來,而亞倫也重新回到了人類的身份,哈迪斯不會再藉由他的身體覺醒,雖然離開了曾經的朋友們,但亞倫終於可以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人生。
「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要去和朋友們打個招呼嗎?」
麻倉好看著喬娜,他這個喜歡站在高處的習慣一直沒變過,這半年多的時間,喬娜已經相當了解他了,並且身高也已經超過了他些許。
「去和所有人說一聲『抱歉我還活著,看到我你們還開心嗎』這類話嗎?有點麻煩啊,不想做呢,而且不管是去告訴誰,都可能會陷入被無止境的追問中。」喬娜搖搖頭,「現在還沒這個心情呢,以後再說吧。」
麻倉好笑了笑,他顯然已經習慣了喬娜的風格,同樣也不打算說什麼,他視線飛快地掃過殺生丸,然後嘴唇微勾道,「那我先回去了哦,你只要記得回來和媽媽問個好就行了。」
「唉?!你要一個人先走了嗎?!」本來還算輕鬆的喬娜看到麻倉好打算離開后頓時一慌,或許是不安的緣故,她偷偷看向身邊猶如冰雕般穩立的殺生丸,有些局促起來。
和之前無路可退時候不同,那時的她早已對任何事情都無所畏懼,無論是作出任何舉動她都不會後悔,但是現在……
她得知殺生丸愛上過人類,但她不能確定這個人到底是誰,對這件事情感到非常尷尬以及非常在意,但卻沒有勇氣敢去問出口。哪怕知道那個人類現在已經不可能還在了,但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些行為,都好像一個羞恥的介入者。
麻倉好看著眼中寫滿「不要留下我一個人」的喬娜,不由想笑,這個平時意氣風發的少女在這種時候竟顯得有些可愛,甚至讓人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他壞心眼地托腮道,「那你和我一起回去嗎?可以哦,和那位犬妖道別一下,讓他自己回魔界去吧。」
「什,什麼?!」喬娜跳了起來,這怎麼行!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殺生丸突然出聲打斷道,「我和喬娜的話還沒有說完,沒什麼其他事情的話,你一個人走吧。」
喬娜猛然回頭望向殺生丸,殺生丸的模樣依然冷冰,但卻明顯對麻倉好的話表現出了不愉快。喬娜知道麻倉好絕對是故意的,心裡暗暗叫苦,但表面上還是假裝鎮定道,「我等等自己一個人回來。」
「你確定自己真的可以嗎?」麻倉好的笑容中寫滿了捉弄,明知故問道。
「……是的,我確定!」喬娜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強行拒絕了麻倉好。然後在好露出了得逞般的表情后,轉身面對殺生丸,不再逃避而是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謝謝您特意來冥界找我!」
心中有千言萬語,可卻一句都無法能夠組織成語句,卻還是斷斷續續且愚笨地開口告白,「第一次見到殺生丸大人的時候,是我不慎穿過食骨之井後來到的一個戰國時代,那天在月下一閃而過的您是那麼的高貴又綺麗,而我就這麼被迷住了。不想被認為是一個只看外表的膚淺人類女人,但卻還是控制不住想要靠近您,想了解更多您的事情,一直以來都在悄悄跟隨您的腳步,也給您添了很多麻煩,但您卻那麼容忍了我,對我那麼溫柔,甚至還不惜來冥界找我這個人類……還記得幾百年前與我之間的那個約定。」
「哎呀,看來我好像有點多餘了。」
麻倉好厚臉皮在聽著喬娜說出心裡后,終於還算通情達理,友好地向她擺擺手,「那我先走了哦,祝你好運喲喬娜。」
「……嗯!謝謝!」喬娜的臉憋得通紅,向好點頭道。
殺生丸注視著喬娜,非常安靜地聽著她略顯笨拙的敘述,直到喬娜梗住說不出話的時候,他伸出了手,輕輕放在喬娜的頭上。
「並不是在容忍什麼。」他聲音平靜,眼神中少許帶上了一絲溫和,「挺好的,其實。」
喬娜停住了呼吸,她微微睜大眼睛,驚詫不可置信地望著殺生丸。這種不真切的感覺讓她猶如夢中,只聽得殺生丸繼續開口道,「妖怪與你們人類對時間的感覺不同,幾十年也不過是一剎那之間罷了,但是你一直沒有出現的時候,果然還是覺得,好像是少了什麼。」
「我……」
幾乎是不敢相信殺生丸會說出這樣的話,喬娜怔怔站在原地,彷彿心也快要飛了起來,這是接受了她的意思嗎?!還是她想太多了?殺生丸大人的話,不是那種會委婉地說出曖昧不清話的人吧!
「那,那麼我以後,可以一直與您見面嗎?!」喬娜激動地問道,「雖然您曾經有過心愛的人,但從現在開始,可以也給我一個機會嗎?!」
「心愛的人?」殺生丸微微不解,他皺眉看著喬娜,反問了一遍,「什麼?」
「唉?就是……您曾經喜歡上,在一起過的那個人。」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喬娜總是會變得有些沮喪,她不太好意思向殺生丸提這個話題,但還是憋不住心中的念頭,小心翼翼道,「我從第一次見到您之後一直忘不掉您,然後非常在意為什麼現世中沒有您的存在,然後從流蕩在人界的妖怪口中聽說了這件事……」
「…………」殺生丸停頓了一下,他奇怪地看著喬娜,半響后出聲道,「沒有那種事情。」
「唉……?!什麼?!沒有嗎?!」喬娜愣住了,然後瞬間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幾乎是不敢置通道,「我一直都那麼以為……妖狐藏馬也那麼說!難道是騙我的嗎?!太好了!果然是騙我的!」
「……」殺生丸沉默了下來,他微微皺起眉,凝視著喬娜許久。
「我殺生丸沒有在意過其他任何人類。」他淡淡說著,然後從喬娜的身上移開了目光,「如果你希望能夠一直見面的話,我也沒有意見。」
「真,真的嗎?!」喬娜激動地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讓她一下子有點措手不及。這些做夢都不敢想的請求竟然都被默許了,果然她對殺生丸來說也是特別的嗎!
她心中滿溢著喜悅,很認真地對殺生丸說,「因為聽說了魔界大門被關閉的事情,殺生丸大人來這邊世界會有點困難吧,所以我會努力去魔界找您的。」
「沒關係。雖然來這裡有點麻煩,但也並不是來不了。」
在喬娜充滿期待地說著的時候,殺生丸突然淡淡打斷了喬娜,注視著她因為興奮而瞪得圓圓的眼睛道,「挺久之前,來過一次了。」
十六年之前,你出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