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五月份的時候,天氣已經變得暖意融融,各色花草也都竟相開放,孕婦南木萱也開始挺著大肚子偶爾去外面散散步
自從南木萱懷孕后,楚謹只要來後宮就沒有不去南木萱的曦華宮的,而且縱觀楚謹歇息的地方最多的就是曦華宮,剩下的無非是皇后,以及德妃,賢妃,韓妃,劉淑儀,藍淑媛這些有孩子的妃嬪處,後宮的女人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小嬪妃們竟是被冷落的那一波人,是以如今的後宮頗為平靜且有章法,一點都不會亂糟糟的讓人頭疼,所以南木萱也樂意出門一些。她現在已經有了腿腫腳腫的癥狀,多出來走走對她是好的。在御花園裡和德妃迎面遇上的時候南木萱掩為袖中的手不由收成了拳,面上卻已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
德妃今日穿了一襲暗花鑲邊的寬肩紫綢宮裙,高高盤起的一派燕尾圓暨上是奢華的金累絲菱花紅寶石點翠步搖,手腕上也是同色的寶石纏絲婁花赤金手鐲,整個人都是一副莊重貴氣的模樣,而她那雙出彩的丹鳳眼偏偏給她莊重貴氣的模樣下又增添了幾分流動的嫵媚味道,讓人一眼就能被她的這種矛盾特質所吸引,儘管如今這位已經30多歲了,南木萱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到德妃的時候,是在皇后的昭明宮,自己當時僅僅是一個小貴人的身份,而德妃當時就是德妃,高坐於一堆高位妃嬪里,姿態悠然,容顏不俗,滿身威儀。
「今個兒這天氣好,連暄妹妹都出來走動了,妹妹腹中的胎兒最近可乖」隨著兩人距離越來越近,德妃笑吟吟的先開口,態度熟絡友好亦顯親近
南木萱扶著自己肚子的右手並未放下,緊握的左手早已鬆開,當初的德妃不依舊是德妃而已,而當年的是小貴人的自己如今也是暄妃,以後,以後的事誰又知道呢,南木萱並未像德妃行禮,做做樣子也無,客氣的話都沒說,只是自然而言一臉甜蜜欣慰的接話道「這腹中的小傢伙是個活波的,每天在我這肚子里可著勁的折騰呢,這不,天氣好,我也帶他出來走走」
德妃聞言而笑,竟也親切的上前摸了摸南木萱的肚子「這麼能折騰,估計是個小皇子呢」
「呵呵,但願能借姐姐吉言」南木萱從善如流的回話
五月中旬的時候,出去三個月的三皇子楚湞終於回了宮,據說與之同行的安南郡王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昭陽宮找楚謹抱怨帶著個熊少年有多操心了。
至於熊少年自己確是晒黑了,個子兒南木萱看著似乎也長高了些,整個人也變更加精神了,另外氣質上少了很多皇家人的倨傲,多出了幾分平易近人的味道來,當然前提是他願意,可這些在以前即便三皇子刻意表現的平易近人也是有那麼股子傲氣的。
雖然是秘密而行,三皇子的一路除了正常的危險也不是沒有遇到暗算。好在安南郡王很靠譜,楚謹安排的暗位也很靠譜。
曦華宮裡,長大后的三皇子第一次在曦華宮裡不是端端正正的坐著,臨窗的軟踏上,鋪著毛絨絨的毯子,軟踏的案邊擺著最新鮮的時令水果,南木萱大著肚子窩在軟踏上,腿邊的軟枕上側卧著已經十二歲的少年,南木萱不時喂他一塊水果,而楚湞斷斷續續的講述這三個月以來他通信中不曾和她說過的危險。「最傻的是那次在陽丞縣境內的霏煌山,我竟然真的以為那些一臉匪氣,五大三粗看起來粗俗不堪又有些江湖義氣的漢子們是山上的劫匪,還自鳴得意的想要去會一會所謂的綠林劫匪好在安南郡王一開始就有所懷疑,更是完全不允許我做有一點點可能危險的事情,最後我們沒避開那群人真的交起手來我才知道自己多天真,他們的刀上都淬了毒,招招狠辣且都沖我而來,身手更是比安南郡王的那些普通手下要高的多的多,一個個更是比死士還要死士,我竟然會以為那樣的一群人是什麼綠林大盜,之前我們看到的他們劫人劫貨什麼的也不過是演戲,好在安南郡王府的暗衛和父皇給的人夠厲害,我竟是毫髮未傷,要不然,怎麼照顧這小傢伙」說到最後楚湞倒是也沒什麼太多的情緒,顯然早已看開
「所以,你的武藝也不要落,有人保護你的時候自然是無事的,可若是一不小心獨落窘地,只能靠自己,而且如果是為了保命以防萬一,我一直不覺得那些陰狠的功夫和所謂的下流的暗算暗器學會了有什麼不好,君子要的是心胸坦蕩,至於手段,陽謀最好,陰謀未嘗不可,而保命的手段,湞兒你要知道最重要的那個字是保,涉及自保的時候,哪怕也許要連累無辜,也要保住命,當然若是涉及到家國大義,萬千眾生的事倒是要另行別論了」南木萱一臉淡然的說著,彷彿說的只是類似要好好吃飯這樣最簡單的小事,手裡還不忘剝了個荔枝投餵給楚湞。
一直側立在一邊的玉溪眼見窗上多了一個人影,本想給正在說話的自家主子點提示,卻發現無論是主子還是三皇子誰都沒分她一點眼神,想了想倒也她們曦華宮倒是一向沒什麼不能讓皇帝聽的,索性也就沒出聲,而站在窗邊聽了個滿耳的楚謹也不知自己到底該是個什麼心情,只能說有點複雜,他的嫡子既不缺師傅,皇后也尚在,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尚且懷著身孕的南木萱給他影響最多,而她那些理論,倒是也說不上對不對,總是與眾不同就是了。
屋內,南木萱和楚湞的話題已經轉到了其他「湞兒,你要知道這世界上的很多事其實並不必知道的太清楚,真真假假的本來也不是那麼涇渭分明,而且往往所謂事實的真相其實也不重要,就比如縱然你這次假使知道了那些對你暗下殺手的背後之人是誰又能怎麼樣,想要你命的人又怎麼會簡單,最有權利的那個人不會也不能幫你報這個仇,因為你沒有出事,說點殘酷的,即使你出事,也許也不會為你申冤,你能想明白嗎,而你自己若是知道難道要用盡心機報復嗎,或是提早剷除,你不能,也不應該把自己變成一個那般的人,而且做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即便最開始錯的不是你,也不見得最後你是對的,當然我們不是要當做一切沒發生,而是要記住這些,湞兒你要知道,這世上若不是有血海深仇,為什麼會有人對付你,無非是你讓別人感到了威脅,說白了這說明他們比不過你,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成為更好的自己,恩?」南木萱這段話說的倒一直是一種玩笑的口吻。
楚湞側了側身,伸手輕抱住南木萱大著肚子的腰身,低低的恩了一聲。
而窗外的楚謹本欲跨進屋內的腿已然停住,苦笑一下,作為她口中最有權利的那個人,他覺得此刻似乎他有點並不適合出現了。
延喜宮裡,同樣有一對母子在進行比較有那麼一點深度的談話,只是氣氛並不溫馨罷了
「鴻兒,你現在還小,等你大了就會明白,母妃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現在讓你所學的東西也是讓你變得更優秀你明白嗎」藍淑媛有些無奈的對著還是七歲稚齡的五皇子說道
「母妃,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甚至是藍家做的一切是不是也是為了我?母妃,我承認我現在太小,但我覺得自己知道什麼是我想要的,我也知道母妃你,甚至是外祖父,舅舅們想要我要的是什麼,但這不是我的嚮往,我很確定」七歲的精緻小孩,一臉傲然的一字一頓的說道
隨著楚鴻的話,藍淑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有些啞口無言,她的兒子確實聰明伶俐,他才七歲,說出的話卻這般這般犀利,也擲地有聲,她還能說什麼?藍敏苦笑,有些無力的開口「所以鴻兒難道是覺得母妃,是你的外家藍家貪心了嗎?」難道作為一個皇子就因為非嫡非長就不爭了嗎,難道不爭就一切安好了嗎,藍敏不知道是自己想要的太多還是她七歲的兒子想要的太少。
「鴻兒並無此意,也知道母妃對鴻兒的愛護與心意,只是鴻兒志不在那,與其費勁心思去爭那些不如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小人皺眉說道,最後也有些小茫然。
「好吧,可是鴻兒還是那句話,你現在還小,又怎麼會如此確定什麼是喜歡的事情呢?萬事有備才能無患,何況母妃自認並未為此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不過是多了些籌謀罷了,若是有一天鴻兒你發現自己喜歡的事情變了呢,所以鴻兒,該做的還是要做,就是鴻兒你,因為還小,多學點東西也未嘗不可不是,可以不用但總要會吧」藍敏如是引導。
楚鴻小小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似乎並不認同,但也想不出來反駁的道理,母妃的話似乎也對,他又自認是個孝順的小孩,所以,點頭道「好吧,鴻兒聽母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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