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齊王景遂
兩派的人馬似乎都忘了誰才是今天的主角,互相吐著口水,而孫晟和馮延巳兩人則互相對視,相互間的敵意相當濃,讓李璟的臉色非常難看,大喝一聲:「夠了!」
朝臣們這才想起今天庭議的內容,喧鬧的聲音慢慢靜下來,李璟慢慢說道:「你們平日吵就吵了,朕大不了當作沒有聽到,但今日誰要是再吵,朕就要派人將他趕出去了!」
李煜心下微微搖頭,自己的父皇也太寬容了,要換了是他,誰敢在自己面前放肆,就算不殺頭也至少要仗責幾十下才能算了,而父皇卻只是想趕他們出去。他知道父皇最近迷上了佛道兩教,講究平和寬恕,靈性虛空,但這實在不是一個為君者應具備的素質,是以整個南唐的運勢就在他的這種治理方式下開始變質,到了李煜即位的時候,早就回天乏力,潰爛地不成樣子了。
李璟好不容易將朝堂上的氣氛扭轉了過來,轉向李煜問道:「煜兒,這些臣子們私心太重,還是你自己選吧,到底想封到哪裡?」
李煜點頭,朗聲說道:「兒臣想像父皇以前一樣,為我大唐鎮守西陲!」他這話說的很有藝術性,既含蓄地點出了自己的封地所在,又引起了李璟對於往事的回憶,也比較容易得到父皇的認可。此時南唐的西陲自然不是洪州一帶,而是潭州郎州,距離要遠了將近一半,李煜自然有些擔心李璟會不同意,這才隱諱地說出自己的意向。
李璟有些擔心地看著李煜說道:「煜兒,今日我大唐西陲同往日有所不同,當年朕封在洪州,往來金陵就需要十日光景,如今我大唐西陲遠在楚地,比洪州還要遙遠,而且父皇聽說楚地剛平,紛亂不止,這可不是個治理的好地方,要不就依孫尚書的話,封在蘇州算了。」
李煜堅決搖頭道:「父皇,兒臣知道父皇的好意,但兒臣嘗聞『松柏之下,其草不殖』,松樹越是高大茂密,樹下花草就越難以長活。父皇就好像一株參天松樹,兒臣這棵小草若是整日都在父皇的庇護之下,恐難以真正成長。當年烈祖爺爺將父皇遠放至洪州定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看父皇所治下國泰民安就知道烈祖爺爺的做法是正確的。兒臣以為,不歷風雨,難見彩虹,父皇便讓兒臣磨練一番吧。如今我大唐四周尚有其餘勢力割據,身為皇子,不為國之屏藩,只知偷安享樂,怎能收復失地,重興我大唐聲威。」說這話的時候,他也稍稍拍了李璟幾句馬屁。
南唐李氏一直以正宗自居,以當年劉秀重振漢室為自己的目標,眼下雖然闢地萬里,但是離統一全國尚有很遠的距離,尤其中原幾經易主,卻始終沒有南唐的染指之時,這是烈祖李昪一直耿耿於懷的。
滿朝大臣在李煜一番慷慨陳詞后對他立刻刮目相看,尤其是其中「不歷風雨,難見彩虹」一句,更是有不少大臣記在心裡。
李璟聽了此話,一時也是無言,鍾鏌連忙說道:「陛下,既然殿下有如此之志,微臣以為就不必勉強,有親王鎮守西陲,也有利於我大唐對楚地的控制。」能把吳王弄到越遠的地方,他外甥李從善固寵的可能性就越高。在這一點上,他一直在不遺餘力地努力著。
李璟嘆道:「朕聞楚地頗為不平,教朕如何放心?」
剛才李璟提議蘇州的時候,馮延巳心裡可是捏著一把汗,要知道蘇州可是他的基地,安插了他大量的親信,每年的灰色收入有將近一半都出自蘇州,如果失去了蘇州,他在財力上就很難同孫晟相抗衡了。所以在聽到李煜舍近而求遠的時候,心裡大感慶幸,連忙出言道:「吳王殿下適才所言甚是,『不歷風雨,難見彩虹』此間蘊含深意,微臣佩服。陛下,臣以為吳王殿下志在報國,陛下不應打擊殿下的熱情。至於陛下擔心的安全問題,臣以為只需派兵駐守以及擴大吳王府衛隊便可解決。況且臣聽說楚地離金陵並沒有陛下想的那麼遠,由洞庭入長江,至金陵也不過十數日功夫,陛下若是想吳王殿下了,不出幾日便可以相見了!」
李璟嘆了口氣,望著李煜問道:「煜兒,你決定了嗎?」
李煜微微點頭,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兒臣成為我大唐一方柱石,就像二皇叔和三皇叔一樣!」二皇叔就是齊王李璟遂,三皇叔是燕王李璟達,一個鎮守北方要地壽州,一個鎮守南方要衝撫州,都是國家的基石。
李煜無奈,正欲說話,卻聽到殿外傳來一陣鼓掌省,一道威嚴但又有磁性的嗓音傳來:「好一句好男兒志在四方,煜兒果然長大了!」
眾人回過頭來,只見一個身穿明黃衣服的中年男子和一個身穿青色將衣衫的男子攜手走進了朝堂,群臣為兩人讓開一條道路,兩人來到殿前向李煜拱手一拜,同時說道:「臣弟見過皇兄,來的倉促,沒等的及讓下面通傳,請皇兄切莫見怪!」
李璟驚喜之下起身而起,走下龍椅來到兩人身邊,訝然道:「不必多禮,真沒想到你們也趕來了,來人,趕快勘座!」
來者自然就是李璟的兩個弟弟,齊王李璟遂和燕王李璟達了,敢在朝堂之上仍穿同龍袍顏色相近的明黃衣服的,除了皇太弟李璟遂再沒有別人了。
原來李璟在決定分封的時候曾經給這兩個弟弟去過一封信,詢問過意見,本來以為兩人只是回信就行了,但沒想到兩人居然不遠千里趕回了京城,也難怪李璟驚訝了。
李璟遂笑道:「皇兄,煜兒分封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以沒有我們這兩個叔叔到場呢?煜兒,兩年不見,你又長大了不少啊,嗯,剛才你說得好,好男兒志在四方!看來煜兒這幾年真的沒少學東西,真正長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