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姜水
「啪。」東西掉落的聲音，在靜怡的庭院里，格外突兀，窗前桂花樹上的鳥兒聞聲噗呲噗呲高飛而去。
「什麼！竟然沒死？」一道高昂的女音，顯然是很不可置信，「怎麼會呢，往生陣都沒把她殺死，那我豈不是不是她對手？」
還有兩三分稚氣的女音略有些氣餒，不過很多的是不高興，「去看看長生門有什麼人可以用。」
沒有更多的聲音，至始至終只有一道聲音，彷彿是在演獨角戲，不多會，暢快的窗飛出一隻麻雀，院子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
不多會，從屋子裡走出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子，小女孩長了雙可愛的大眼睛，臉蛋也很可愛，舉止投足之間，與一般的十一二歲小孩沒什麼兩樣。
走出屋子以後，她來到桂花樹下的搖床上，躺了上去，不多會，有婢女從外間進來，「主人，阿蓮傳來的名單。」
婢女遞過來一份竹簡，小女孩慵懶的接過來，慢悠悠的敞開看，看著看著，便從搖床上坐起來，「怎麼沒有她們所擅長的法術？」
「稟主人，這些人從未表露過真正實力，底牌也從不盡數在外人面前使出。」
女孩兒沉思了片刻，將玉簡一收攏，「五年內一定要將這些人的底牌都給我挖出來。」
「是。」婢女垂首領命，女孩兒說完把玩著眼前的桂花樹葉，不在說話。婢女躊躇了一會，還是問道：「主人，那冷丹華還要殺么？」
「殺什麼殺？你找得到么？就殺殺殺的。我問你，被鳳凰認主的人調查得怎樣了？」
女孩突然發脾氣，摔了手中的玉簡，婢女嚇得瑟瑟發抖，更是低眉順眼，「還……還沒。」
「飯桶！還不給我快去查！」女孩一腳踢在婢女身上，婢女也不敢反抗。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真是沒用。」女孩兒喃喃的撿起玉簡，盯著上面的人名，眼裡似乎能冒出火來。這些都是仙路的絆腳石，一定要一一拔出，給她讓路！
沒用人能找到的丹華，此時她正煉製一爐鍊氣期需要用的丹藥。這些引氣丹雖然都是很簡單的丹藥。但卻煉製不宜，尤其是水城這樣的小地方。
「福嬸，我姐讓我來拿丹藥，福嬸？」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外，一名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啪啪啪的敲門。
不多會院門開了，走出一個中年略有些發福的婦女，她端著慈祥的微笑，與她的名字福很相承。
「好啦。好啦，這是你的丹藥。」福嬸將兩瓶丹藥遞給少年。還不忘叮囑道：「是葯三分毒，這丹藥還是要少吃，修行藉助外物終究是下乘，到時候落下丹毒就不好了。」
少年也不生氣，但也沒放在心上，「知道啦，知道啦，福嬸比我娘還啰嗦，對了，福嬸，我姐姐說過幾天找您去我家做客，說是讓您準備準備，別總是穿得跟個農婦似得，您可是丹師。」
少年說完揮揮手，一溜煙兒跑沒影了，福嬸只好關上院門，搖搖頭，像是無奈極了，邊搖頭，邊往丹房走。
這位裝得很像婦人的福嬸，便是丹華了。
「姐，你說這福嬸是不是真沒什麼問題？」少年離開后，出現在水府內院，與一名俏麗的女子說道。
「能有什麼問題？你不要那麼疑神疑鬼的，你要覺得有問題就把丹藥給我。」少女作勢要來搶少年手裡的丹藥。
少年身子一傾，逃離了少女的魔爪，「丹藥又沒問題。」
「這不就得了？」少女斥了一聲，轉身進了屋，取出玉瓶里的引氣丹，成色上佳的引氣丹，水城估計再也找不到第三瓶了，就算她是水城城主的女兒也得不到這麼好的引氣丹。
她是水城城主的嫡長女，水仙，今年十九，練氣一層，五靈根，母親早亡，留下她與弟弟相依為命。
為什麼要說相依為命呢，因為水城城主水程瑞娶了繼室，繼室入門兩年生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靈根比他們兩個好，所以他們就成了相依為命的有爹好比沒爹的可憐人。
而且繼母對兩人也多是苛待，沒有丫鬟伺候，不光要幹活，平日里還要忍受同父異母弟弟妹妹的冷嘲熱諷，他們的爹爹從外面帶什麼好東西回來，從來都沒有她們兩姐弟的份兒。
而且，以前他們娘還沒去世的時候給他們的東西，也被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一搶而空，他們父親卻說要兄友弟恭，兩人經常被以為姐為兄要讓弟弟妹妹的理由剝奪一切家族福利。
比如，每半年能領的靈石和丹藥，兩人是自從繼母進門后就再也沒有過了，這些年等同於沒修鍊。
丹華剛來到水城的時候，犧牲了小綠的一滴精水，成功恢復修為，只是她暗訪了好長時間后，也找不到師父在信中說的那個地方，最後發現這個水家。
只是貿然去找水家，恐有不妥，只能徐徐圖之，便找到了水家這對姐弟。
其實，在身世上，她對水家兄妹多少有些同情的，兩世里，前世她沒有父母，今生沒有父愛，所有多多少少有些遺憾吧。
「哎。」嘆了口氣，她又練了一爐青雲丹，天色便已大晚，她一如往常一樣，上床睡覺。
一夜無話。
翌日，天剛亮，門外便傳來啪啪的敲門聲，並伴隨著水天焦急的叫聲，「福嬸，福嬸，福嬸。」
丹華爬起來，便去開門，卻見水天急得滿頭大汗，「福嬸，您救救我姐姐，我爹要送我姐去給吳老爺做填方，您快去救救她。」
……「你說什麼？」丹華似乎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久居修仙界的她。對填方，繼室什麼其實真的不去注意，因此填方也好。繼室也罷，她都是從右耳聽進去，然後從左耳出。
「我爹竟然要將我姐嫁給一個六十歲的老頭，福嬸，你救救我姐，她現在被關在祠堂里，三天後就嫁過去。」
才六十歲？也不老啊。丹華心裡是這麼想的，作為修士，六十歲還是個孩子呢。
「你姐不願？」
「當然不願。您是沒見過那老頭，說是修士，卻長得其丑無比，而且只是練氣二層。他兒子是練氣七層。對我爹說若是我姐嫁給他爹，就給我弟弟兩枚水雲丹，我爹就同意了。」
從水天臉上看得出焦急和憤恨，他多次在丹華面前說要保護他姐，一定要讓繼母好看，對於這樣一個少年，丹華是有些憐惜的。
此時又聽作為父親，卻用女兒換丹藥。她也有了三分火氣。
不過這是一個好機會，打算插手后。他拍拍水天的手，「要是你有水雲丹呢？」
水天頹廢的嘆氣，「我怎麼可能有水雲丹？不說水雲丹的材料難找，就這製作方法，也是只有練氣圓滿的修士才能煉製的，福嬸，怎麼辦，我姐要是嫁給那老頭，肯定沒了活路。」
來到水城生活一陣子的丹華，也知道水城的水雲丹與別地的不同，她練出來的與水城出的不一樣。
看他難過的樣子，眼睛一轉，便有了主意，「救你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丹華為難的看著他，水天一聽姐姐有救，立刻驚喜的抓著丹華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只有福嬸您救了姐姐，我給您做牛做馬報答您。」
「做牛做馬就不用了，只要答應我一件事就行。」丹華輕飄飄的說道，說完也不逼他答應，自顧進了院子，坐在石桌上倒杯茶開始飲。
水天沒有馬上就答應，他一直猜想丹華應該是有什麼目的才對接近他們姐弟，還不讓別人知道，只是一直找不到自己與姐姐身上有什麼值得別人惦記的，這才繼續與丹華來往。
一天後，水天再次敲響丹華的門，這一次他一臉慎重，「請福嬸救我姐姐。」他說罷跪在地上誠懇的磕了三個頭，「水天答應福嬸的提出的任何條件。」
「不怕我對你們不利？」丹華倒是笑了，這是意料之中，水天這個少年疑心重，總是懷疑這懷疑那的，能讓他說出答應任何條件的話，看來對姐姐，他是真的很重視了。
姐弟感情好，其實，也是一種福分。
「姐姐說再壞也不比現在更壞了。」
丹華點點頭，這個水仙心性還是不錯的。
「起來吧，我救她就是。」她淡淡的，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水天想說什麼，想起姐姐的話又閉嘴了，又對丹華扣頭感謝了一番，才欲言又止的走了。
丹華知道他想問什麼，只是自己有必要對別人解釋么？完全沒必要。
於是，小院的門又一關關一天，水天也沒有再來敲門，第二天天微亮，水府便大開大門，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水城裡的人一早就前來吃喜酒，這時已經有人上門了，丹華也早早的出門，選了花轎必經的茶棚，慢悠悠的喝茶。
對於凡間的嫁娶，她覺得好有趣，聽說不同的身份，嫁娶的禮儀和嫁妝什麼的都是不同的，而且還會根據身份和地域習俗來決定。
水族的嫁娶方式與她以前見過的所有嫁娶儀式都不相同，水族新娘要去城外姜水祭祀，祭祀過後在姜水之畔與新郎拜天地，然後才能入了洞房便禮成。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新娘的花轎便吹吹打打的出了城，丹華跟在花轎後面，一群人走了兩個時辰，終於來到姜水。
這裡有座姜水神廟，丹華與觀禮的普通人一道，站在神廟外面，並沒有跟著進去。
姜水神廟建在瀕海與姜水的交界處，四天六變陣鋪開，發現這座廟只用來鎮壓瀕海之水的，以防潮水泛濫淹沒陸地。
「水家的人也是倒霉，三代沒出過什麼了不起的人了，現在竟然還要仰仗吳家，哎，做水家的女兒倒霉啊。」旁邊有人悄聲說道。
「可不是，哎，吳家那樣的人，哎。」有人嘆氣。
丹華有些好奇，問道：「吳家難道不是大家族么？」
「妹子是外地人吧，吳家雖說是大家族，可吳家有一條族規，卻是很上不得檯面，但凡有點身份的人都不會將女兒嫁人這樣的人家。」身旁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對丹華大開八怪之門。
丹華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問道：「是怎樣的族規？」
「這麼跟你說吧老妹，大哥死了，弟弟娶大嫂，父親死了，兒子娶繼母，以此類推啊。」
丹華……楞了好一會，世上竟然有這麼的族規，難怪水仙不願意嫁，水家怎麼說也是修仙家族，可惜了，水家的人不成器。
「快看，快看，開始祭姜水水神了。」
丹華用神識掃過去，確實開始了，水天與水仙兩人急得滿頭大汗，水天已經打算若丹華再不出現他就要帶她姐姐逃命去了。
而水仙已經決定要一頭撞死在水神像上。
「祭祀開始。」司儀大喊。
「恩……」所有人伸長了脖子，尤其是吳家的人，一臉的揚眉吐氣，終於狠狠的羞辱了水家，以後要將水城改成吳城。
就在水家姐妹倍感屈辱，吳家暢想美好未來的時候，新娘子不見了。
「好啊，水程瑞，你竟然敢耍賴，快將水仙交出來！」吳家的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認為水仙突然消失是水家搞的鬼，畢竟水家祖上也是出過大人物的，他們不得不懷疑。
水家的人也回頭看水程瑞，然而見他面色通紅，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而後他們的視線慢慢轉到水天的身上。
姐姐突然消失，水天就知道是丹華出現了，心情突然變得很好，不過水仙突然消失，他還是有些震驚，因此眾人看到他震驚的模樣，也沒多想。
不過，水天的繼母也不會不多想，她立刻走到水天面前，「說，你把人藏到哪兒去了？」
丹華隱在暗處，與水仙站在一起，見水天被繼母逼得步步後退面紅耳赤，她不由得想起當初將自己娘親視為眼中釘肉刺的側妃。
水仙想說話，被她打住了，伸手一揮，一張隱身符出現便貼在水天身上，頓時水天也消失在眾人身上。
「嘩。」這下所有人都嘩然了，好生生的人怎會突然消失？水家怎麼可能有隱身符這樣的高級東西，難道是？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們的猜測，神廟裡的水神像突然活過來了般，只見水神像威嚴的道：「水家女不可配吳家郎，違令者斬。」
話音落下，水天的繼母突然跪倒在地，雖然沒死，卻也是廢了。
「天啊，水神顯靈了，水神顯靈了。」
丹華拉著水家兄弟出現走出神廟的時候，眼前跪滿了人，嘴裡念念叨叨。
「前輩，多謝前輩的救命之恩，晚輩水仙願鞍前馬後報道前輩。」水仙跪在丹華面前，虔誠的要報恩。
「好啊，你去幫我把水神廟裡的香爐挪一挪。」丹華大大方方的道。
水仙聽了一愣，看了丹華許久許久，似乎在等她改變注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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