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賈敬入朝
過了十五,賈珠帶著一身的疲憊回到京城。此時賈政的宅子已經蓋的差不多了,因為賈赦肯在上頭花錢,又大包大攬的說自己掏錢給弟弟蓋宅子,一兩萬兩的銀子花了出去,上工的人手多用的料子好,到底是讓人看著他這個兄長不錯。
賈政看著自己的宅子,亭台樓閣,就是江南的太湖石都有一些。更不用說,那湖泡子更是建成榮寧賈三家共有的園子,休憩一新不說,還種上了荷花。周邊的楊柳,據說也是從別人家買來的成料,移栽過來的。
這樣的安排,賈母就是有怨言也不敢提。畢竟眼下賈政對外說的是兒孫大了,要分府。在外,還是用著榮國府的名目。可若是真的讓賈赦那個混的,鬧得說是驅族自立門戶,那麼賈政的前程就全毀了。更不用說,日後的安排。要知道,賈珠雖然考上了秀才,可是看著那身體怕是無法支撐舉人的。一個監生的名額,多麼重要。更不用說,日後還要接回那個孩子。還有元春入宮的事情,榮國府的名頭比什麼都有用。
她想得明白,也跟賈政說的明白。眼下伏低做小,為的是日後的榮耀。賈赦不是一個能做事的,只要入不了朝,那麼就算眼下是一等將軍,到了賈璉也只能是三等將軍,再往後就是五等將軍。一次次的降下來,這赦造的榮國府也就用不了了。
同時賈母心中也有一個決定,那就是賈璉。眼下賈赦只有賈璉一個孩子,但是賈政算上要重新接回來的那個孩子,一共有三個兒子。皇上必然不會虧待賈政的,但那也是日後寶玉成年後的事情。若是珠兒能夠通過監生的名額,直接中了進士,那麼只要除掉那父子倆,就可以讓賈政繼承爵位。雖然在族內,賈政是驅族自立門戶,很是不好聽。但是在官家哪裡,賈政還是擁有繼承權的。
賈赦不知道賈母的算計,安瀾則對那些東西沒什麼感覺。賈璉是下一任出世的花間派傳人,若只是眼下這麼一點點的后宅算計都不成,那麼日後也就不要談什麼江湖快意了。
過了月圓團聚日,因為賈珠回來在湖心的廊亭中,兩家很是熱鬧了一下。賈珠作為長子,賈政卻並沒有對他說關於出族的事情。只是簡單交代了一下他年紀大了,日後也要成家不大好跟大伯一家住在一起。賈珠是知道外面對母親管著大伯家的后宅,頗有議論的。索性眼下分開了住,到底也是好。
臨近冬至,宅子全面建成選了一個好日子賈政帶著賈母和王夫人等,就此搬了家。雖然很多人都疑惑為什麼賈母要跟著小兒子過,但是賈母說喜歡小兒子的伺候,同時又想到賈赦到底是繼子繼母的關係,也不大好。也就理解了。
賈母搬家后,尋了日子邀請了一些老姐妹很是熱鬧了幾天。安瀾去了一次,就託詞家中事物需要料理就沒有再去。寶玉因為年紀小,賈母從出生就帶在身邊,原本王夫人是不願意的。但是眼下知道了實情,又重新得回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也就不在意了。只是她是一個慣會小心做人的,但凡給賈玵準備一份的東西,她也會帶出一份送到賈母哪裡給寶玉。沒事也會去看看,畢竟日後全家的榮耀都牽挂在這個孩子身上。
冬至過後,眼看著就要過年。江南鹽政李珂年老請辭,皇上下令讓在連城做知府的林如海,升任江南鹽務巡察使司,監代鹽政一職。聽到這個消息,賈赦連夜寫了信讓人送到揚州去。一方面,是希望林如海能夠教導賈璉,另一方面是寫信給自己的嫡親同母而出的妹妹賈敏,詳細的交代了這些年關於賈母,關於府內的前前後後的事情。
給榮國府分家后,賈敬並沒有急著上朝,而是進宮面聖后,就待病在家一直到了年尾才堪堪好了起來。不過,不管是賈赦也好還是在那寶座上坐著的真宗也要,都知道他只是裝病而已。但是真宗想到賈家那些破爛事情,到底也沒有催他。過了年,第一次大朝的時候,滿朝文武第一次見到一身寧國公世勛朝服,出現在朝堂上的賈敬。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禮部的指示,一聲聲叩拜結束,真宗看著站在武官位置的賈敬,勾起了嘴角。
「舊歲剛除,能夠見到伯昭朕甚感欣慰,怎生站在武官那邊了?」真宗看著站在武官序列的賈敬,呼喚他的字很是自得。心想著,不管是怎樣你還不是從哪老鼠洞裡面,給朕鑽出來了?
賈敬聽到皇上不問政事,第一個喊他頓時覺得胸口升起一團悶氣。他低著頭橫出隊列,作揖鞠躬后:「啟稟聖上,臣眼下是寧國公。系武官出品,必為武列。」
「去文官哪裡站著吧!」真宗擺擺手表示不在意:「眼下你離朝多年,暫時就內閣行走好了。」
聽著真宗不以為意的話語,賈敬撇撇嘴,想著自己過兩天必然再病一場的好。這麼想著,他低頭進入文官的隊列。
對於賈敬這個人,在朝的除了近些年的新人,沒有那個老人不知道的。都說皇帝不好女色,唯一專寵的就是這賈伯昭。原本想著必然是年老色衰,又不敢在家中女眷只得去道觀裡面。卻不想著,竟然又回來朝堂。看著皇上的意思,日後也是要高升的。
這樣的機遇,讓一些人很是不平。因此看向賈敬的目光,就很不好。真宗高高在上的坐著,下面有什麼動靜,如何不知道。只是看著熱鬧,想著這賈敬眼下看著恭順,卻不想趟渾水。畢竟他的年紀不小,也是到了要選擇繼承人的時候。換句話說,朝中也要開始為了儲位進行分派了。不管是寧國府,還是那些他刻意讓人散步的謠言男寵,都會將賈敬攪和進去。過兩日,想必必然會病重無法上朝……
想到這裡,真宗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一種算計突然而升。他眼下並沒有喜歡的賓妃,唯一喜愛之人也因為陰謀算計而只留下一個兒子。為了保住這個兒子,他只能冷遇處理。想著既然賈敬入朝,要不要做些什麼。
賈敬站在原地,頓時覺得心升寒冷。他抬眼看了真宗一眼,心中暗道這人看樣子,怕是在吐什麼壞水。可別是算計他的。
年初朝會,沒有什麼大事情。不過是總結上一年的,展望下一年的。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就散了朝。內閣成員、宗室王爺加上一些內閣行走和六部尚書紛紛前往內閣正堂,等著皇上來商量事情。
姜呈看著賈敬,笑著上前相邀。賈敬看著是姜呈,也沒有拒絕。兩個人慢慢悠悠的走過去。
「幾年未見,倒是沒看出什麼變化。」
「怎麼沒有變化,我孫子都要娶媳婦了!」賈敬感慨一聲,走在姜呈身側:「你我也是兒時熟悉,如何給恩候娶了那麼一個媳婦。」
「這事情可怪不到我。」姜呈連連擺手,他可是知道賈敬怕是在哪女人身上吃了虧了。不然也不會這麼說。他扭頭看著賈敬:「當年要給大舅子續弦,大舅子死都不要,我也沒說什麼。只是你們家那個史老太太,愣是說璉兒也到了娶親的相看媳婦的年紀了,必須有一個當家的主母。就推薦了她娘家的姑娘。你說這事情能夠允嗎?結果甄家也拍來說,弄來弄去最後只能選了一個江南的。刑家到底是江南大族,也不算是辱沒了。」
賈敬背著手哼了一聲:「你倒是說得好聽,感情不是你娶了。」
姜呈無辜的攤攤手,還真不是他娶。不過這話可不能對賈敬說,兩個人雖然多年沒聯繫可說到底也是挑擔。
見他不吭聲,賈敬也不在追問。轉了一個話題說道眼下的朝政上頭:「你眼下做了閣老,到底是拜相了。不過我看,眼下朝中可不好說。皇上心中到底屬於哪個皇子?」
聽到如此敏感的話題,姜呈四下看看見其他人都遠遠的避開了,低著聲音:「三皇子和五皇子,其中選一個吧!」
「他不準備選擇忠順王?那可是皇長子吧!」賈敬想到甄家貴妃出的那個大皇子。
姜呈瞥嘴一笑:「當年安閔之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恨著呢如何還會讓她們家出的上位。這些年花鳥魚蟲,玩物喪志的愣是要往殘裡面養。只是說到底,慈航靜齋對世家的影響還在,怕是不好說。」
「妖女!」賈敬撇撇嘴。姜呈呵呵一笑:「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誰家不想再出一個武周?當年張家連嫡系的兒子都捨得出去,不然哪有後面的李唐?說不得的,還是那套老東西。只是七綉坊到底有一個玉環太真,武功路數上面聽著也能同慈航靜齋抗衡。看的就是陛下的態度了。這兩個皇子,可是還沒有正妃的。」
「那也不是個安於室的。」想到那武功卓越,飄飄欲仙的女子,賈敬撇撇嘴。
姜呈看著他,樂了:「你這是……哈哈……」他爽朗一笑,看著賈敬那幾乎要黑下來的臉面,頓時明白了。聽著他的笑,賈敬皺了皺眉沒再說。
不過姜呈難得碰到他,到底是要說一些細緻的:「先不說那女子如何,眼下就要到採選的時候了。明年開春,就是大選。上一次你們家中的元春留了牌子,但是沒有分配這一次怕是會有。另外,甄家的女孩兒怕是有三個能出。想著應該是三個皇子一人一個。」
賈敬聞言,站在一邊。此時他們已經走進紅牆巷道:「慈航靜齋這是打得好算盤,可是要知道如此撒下去……」
姜呈低頭看了看左右:「這倒是跟慈航靜齋沒什麼關係,消息傳慈航靜齋選擇給下一位帝王的,眼下還不足三歲。甄家只是擔心,眼下貴妃還在但說到底甄家那位老太太,還是明白皇上的一些心思的。因此多方準備也是有。」
想到在賈政那裡的寶玉,賈敬點點頭:「這麼說來,還是要等太子的人選出來,她們才會有動靜。可是眼下皇上的身體不錯,十來年也是有的。說不定,二三十年也不一定。年幼的,到底也是好。」
姜呈點點頭:「不過可惜的是,年齡合適的七綉坊的,眼下還沒有。不然,倒是奇虎相當。」
賈敬明白姜呈的意思,多有一絲制衡的意思。他想了想:「難道就沒有京城人家的女孩兒被選擇?」想到那個女人嫁入賈家,為的不也是這些東西?
姜呈搖搖頭:「那女子跟我夫人感情甚佳,也是被逼的急了,才給了琉璃牌子。眼下我家也只有小孫女合適,也就是三歲。長公主府的,果毅侯府的年幼也小。其他人家的,也就剩下白家的了。可是一年的時間,怕是不是甄家女的對手。更何況,只是皇商……」
姜呈著重點出了皇商這一點,賈敬瞭然的點點頭。皇商和甄家,還真不好比。又想到林如海:「江南是慈航靜齋和武林的大本營,眼下插入一個林如海……合適嗎?」
「林家本就是姑蘇林氏,蘇州林家本是鮮卑邱琳一脈。多年在江南盤恆,也算是地頭蛇一個。讓他去,波瀾要比其他人小得多。甄家也不會在意,只是皇上今夏要去江南,怕是這一次還是要住在甄家的。」
姜呈看了下太陽,伸手示意賈敬跟他前走。
「說到底……」賈敬跟著走過去,嘲諷一笑:「他還是需要賈王史薛在金陵牽制甄家。」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到底你們都是地頭蛇。」姜呈不以為意的笑笑。這種權衡之策,也是帝王的必須。他只是知道賈敬跟那位,年少的時候就感情不錯。後來不知道什麼事情,鬧了一場那位登基,賈敬卻進了山林做了道士。
賈敬心裡裝著事情,當年就是不喜歡甄家和慈航靜齋那群妖女,才選擇退出朝堂。也是因為那人要用慈航靜齋,才爭吵。眼下為了家族,卻發現還是掙脫不開。真真是該死!
上朝回來,賈敬一個人坐在書房想著從御書房離開前那人的話還有那人的信,他看著在桌面上那封普通到極點的信封,咬了咬牙捏著信封去了伊氏午睡的正房側室。
伊氏看著他扔在一邊小茶几上的信,皺了皺眉坐起身:「你這是發哪門子脾氣?」
她坐起身,揉了揉依然酸痛的腰身,最近總是感覺身體不舒服,后腰更是酸痛的很。靠著引枕,拿了那信準備拆開賈敬阻止了她:「這是那位給那女子的,我不願意去見你幫我去把信遞過去吧!」
他說的臉色僵硬,上次的見面本就是不歡而散。如今能好到那裡。伊氏聞言,頓時覺得這信有些燙手,隨手扔給他:「我最近身子很是不舒服,就是下帶的也有出血呢!正想著下午找了太醫看看,你還是自己過去吧!喊上赦大弟弟,也不算逾越。」
賈敬聞言,很是緊張。他素來寶貝媳婦的身體,如此還管那信如何。只是起身一邊喊人去找御醫,一邊讓人送了信給隔壁府送過去。
信到的時候,安瀾正抱著迎春吃碳烤,銅盤上面刷了油,新鮮的鹿肉、魚肉用細緻的刀工片好,在上面滋滋作響。一些醬料,蘸料也是齊全。就是冬日少見,苦春更少的青菜,也有一些。
看著寧國府送來的信,她用生菜給迎春包了一塊肉塞進她等著喂的小嘴內,擦了手拿起信拆開閱讀。
寫信的人,沒有客氣的道出自己的身份,同時感慨公主的教育問題。又說慈航靜齋是好,可是女子的性格到底是相夫教子的好。轉而又說道玉環太真,霓裳羽衣舞。安瀾看了半天,腦子一團漿糊也沒明白這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想了想,扔給一邊的錢嬤嬤:「怎麼看,都是希望我們跟慈航靜齋對上的意思。大雍皇帝開國就有說,江湖事江湖了。可說到底,慈航靜齋不算江湖,我們七綉坊也不算。」
「的確,主子可是有好的意見?」錢嬤嬤想了想將信摺疊好,看著安瀾。安瀾想了想:「那錢、陳、白、江、岳、梅、徐、趙八家都是江南氏族,這些年重新恢復了坊市我看著還好。給他們兩個內門的名額,一男一女。測了靈根,讓他們來解決這個事情。送外坊吧!」
錢嬤嬤看了安瀾一眼,點了點頭。內坊已經定位為修真門派,那麼日後收的弟子最次也得是四靈根的。如此想來,這凡間帝王的要求,還是讓外坊的世家來處理的好。
明白了安瀾的意思,錢嬤嬤出去給小廝回了話,讓人等消息就好。
賈敬喊了大夫,得到的結論是婦科有了問題,身體寒濕過重需要用藥。但是不嚴重,只要好好休息,避免房事等,一年就可痊癒。聽了這個,到底是歇了擔心。
真宗本以為給了賈敬信,第二日就能夠得到回信。可不成想的,等了三個月賈敬因為妻子病重準備請假,都沒等到。頓時覺得,這七綉坊是拿了喬了。可就是如此,卻有了更大的好奇。正好是端午臨近,讓甄貴妃弄了宴會,宴請四品以上官員的家眷。他倒是要看看,那女子有何特殊的。
安瀾的吩咐下去了,可對於八家來說能夠得到長生不老的可能,他們本身就是家底豐厚的,經營妥善的如何會對那皇上俗事感興趣?只是坊主吩咐要處理一下,想來也是坊主自己懶得應付了。這些年的接觸,也是明白的。
也正是因為明白這些,他們反而一點都不著急。反正距離下一次的採選,還需要一些時間。家中庶女也是有的,教育上面也是外坊除了武藝外,都有教導。自家聯姻況且不夠,如何能夠送過去給皇室做小?說不定,還有資質不錯,能夠修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