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初生牛犢不怕虎
話說秦日綱的部隊本來就是疲憊之師,被火槍一頓射擊更是士氣大減,此刻又被夾擊,頓時亂作一團。
秦日綱滿身是汗,刀法混亂,氣喘連連,恰在此時突覺身後陣形大亂,知是出了變故。一時心神不穩,露出幾個破綻。
楊輔清瞅准了一刀劈下,「哎喲!」竟生生地將秦日綱的左臂砍掉。秦日綱痛呼一聲,轉身便走。
他這一退不要緊,下屬一看主將要跑,那自己還拼什麼,快跑吧,頓時人擠人,人撞人,只恨爹媽給少生了兩條腿,潮水般後退,其中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弟兄們,逆賊秦日綱敗了,為東王府死去的兄弟們報仇,沖啊!生擒秦日綱者官升三級!」楊輔清一邊衝殺一邊大聲喊道。
「沖啊,別讓秦日綱跑了啊!」楊輔清的部隊士氣大振,紛紛喊殺著追了下去。大夥心裡都憋著一股氣,他們屬楊秀清一黨,楊黨近兩萬兄弟被韋昌輝和秦日綱屠殺,誰不痛恨啊。
哀兵必勝!楊輔清部個個奮勇,人人爭先,甚至許多人感覺這不長眼睛的秦日綱是自己送上門讓他們來解恨的。
兵敗如山倒。石定天與趙三多正在鎮江城外的樹林里討論到底是誰能勝,卻見秦日綱、張嘉祥帶著敗兵逃出城來。速度比他們進攻時候快多了。
落在後邊的則是一邊打一邊往外跑。石定天看了半天才分出來,因為戰鬥雙方穿的軍裝都是一樣的,只不過秦日綱一方散著頭髮,而鎮江守軍一方則包著頭。
「殺啊……沖啊……」
「快跑啊……」
楊輔清不敢追得太遠,畢竟鎮江城總共才兩萬守軍,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或落入敵人的圈套就得不償失了。出城不遠就下令鳴金收兵。
軍士們收攏秦日綱部丟掉的兵器、輜重,興高采烈地往回走。
「這個妖人,怎麼突然跑到鎮江來找聖王,難道說定天命大,還活著?」就聽楊輔清自言自語道。
「丞相,聽說韋昌輝和秦日綱血洗翼王府,只有翼王和兩名隨從逃脫啊!」楊的一名部屬道。
「或許只是秦日綱想突襲鎮江的一個借口吧,如果他們成功了就會藉此除掉咱們也說不準!」楊輔清分析道。
「丞相英明!」部屬道。眾將領打馬急馳,往城中而去。
石定天還沒有想好是不是應該前去說明自己就是聖王石定天,就見楊輔清走了,暗道可惜。聽楊輔清的語氣,應該對自己沒有敵意。
不過通過偷聽的對話,石定天判斷,這楊輔清就是國宗,也是丞相。
石定天遠遠地看著鎮江城的大門緩緩關上,心中還是猶疑不定,與其去投楊輔清,還不如去蕪湖投父親石達開。
眼下正值戰事吃緊之時,雙方對陣,如果冒然去和楊輔清說自己是石定天,那對方認識不認識自己呢,會不會把自己當作姦細抓起來,再看看身上的乞丐服,誰會相信我是聖王呢?
石定天懶洋洋、慢吞吞地往回走。而趙三多則神采飛揚,「過癮,太過癮了,我是第一次見打仗,以後等我的義和團壯大了,我指揮千軍萬馬,人擋殺人,神擋殺神,所向無敵……」看石定天神色不對,碰了碰他道:「小石頭,你怎麼了!不是被血腥場面給嚇著了吧!」
石達開也是一代梟雄,天京內亂過去都兩個月了,他現在在做些什麼呢?秦日綱能出城殺到鎮江,那就說明天京沒有發生戰爭。這個石達開,到底在玩什麼?石定天躺在土炕上,兩眼直勾勾望著屋頂的黑乎乎的椽子和檁木,想著心事。
「小石頭,你到底怎麼了嘛,一直悶悶不樂,是不是看到你的仇人張嘉祥沒死,心裡不痛快!」趙三多已經知道了石定天被迫當乞丐的事,所以對猥瑣男張嘉祥也是恨之骨,並對當初阻下石定天報仇後悔不已。
「天下怎麼就那麼多壞蛋呢!唉……」石定天長長地嘆了口氣。
「小石頭,你要是覺得惡氣難出,要麼……要麼……」趙三多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要麼看看洪匪駐紮在哪裡,咱們夜探敵營,有師兄在,決不會讓你受委屈!」
「什麼?你想偷營劫寨?就憑咱們倆?我可不想死無全屍!」石定天既驚訝又泄氣地道。嘴上雖這麼說,不過心中對趙三多的這份感情和關心非常感激。
「呵呵……」趙三多笑道,「師弟啊師弟,你可真是天真,你以為我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我說的不是偷營劫寨,而是探營,刺殺張嘉祥!」
刺殺!石定天的心激動地蹦蹦亂跳,感覺這將是一個既刺激又冒險的事兒,不過要想殺死張嘉祥,目前也只有這麼一條道了。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二人一拍即合,同時也都想藉此機會檢驗一下這段時間功夫的長進。
順著敗軍留下的雜亂腳印和拋棄物,二人一路追蹤,時而施展開輕功疾奔,時而停下仔細辨認蹤跡。
終於在黃昏時分,大約距離鎮江城十餘里的一個山坡下,發現一處營寨,從軍服和懸挂的旗幟來看,正是秦日綱部。
「來,咱們先吃點乾糧,等天黑了,再進去!」趙三多拿出一塊烙餅,掰了一半給石定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一口氣,狠狠地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著。
本來一路追蹤就很累了,哪知這個小石頭非要趁著天沒黑,圍著大營轉一圈,看看情況,最後又爬到山坡上。趙三多累得夠嗆,石定天也好不到哪裡去,手裡拿著餅,嘴裡不住喘,眼睛還是望著大營,見營中漸漸掌起了燈火,這才躺下,咬了一口餅。
午夜時分,寒風沿著江面刮來。大營門前的兩名軍士精神萎靡,薄薄的軍服處處是血跡和破碎的口子,將兵器夾在腋下,一邊搓手,一邊跺腳,一邊咒罵這鬼天氣,一邊唉聲嘆氣。
雖然他們心中也想罵頭領,但沒這個膽量。想想這段時間自己乾的那些事兒,跟著燕王秦日綱,盡干損人不利己的事,不得人心,那就不提了,也不是他們能操了心的,可是連糧草和軍服都供應不上,大冬天的,餓著肚皮、穿著單衣去作戰,除非有天父降臨,否則必敗。
連他們都明白的事理,當官的怎麼就看不透呢?難道是肉吃多了被油糊了心了!
「喂!哥們!」一名軍士推了推旁邊的那位,「我剛才好像感覺到身後有東西蹭的一下跑過去了,可是回頭看卻發現什麼也沒有,你發現什麼了嗎?」
「啊……」另一位軍士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你餓暈了吧,這麼冷的天,鬼都不願意出來,也就是咱們幾個命苦的!熬過這一夜,明天看能不能回天京!」說罷又打了個哈欠。
石定天兩人越過寨柵,臉上蒙著骯兮兮的黑布,瞅著四處無人,向中間燈火比較多的一座大帳而去。中間躲過兩支無精打採的巡邏隊。看樣子,其餘的人都應該睡著了,大營里靜悄悄的。
「你他媽的不會打仗,連酒也不會喝嗎?」突聽得中軍大帳之傳來一聲怒喝,緊接著啪的一聲酒杯擲地而裂。
黑暗中,石定天與趙三多對視一眼,聽得出,這個歇斯底里的聲音是秦日綱的。
「燕王,小人不是怕喝酒,而是這關鍵時刻,萬一敵人來襲,喝多了……不太好……」大帳之內,張嘉祥一揚脖,喝完一杯酒,用臟褲子擦了擦嘴,唯唯諾諾而又無奈地道。
「啪!」秦日綱一記嗅覺的耳光打在那張怎麼看都不順眼的臉上。「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我能斷了胳膊嗎?我能這麼慘嗎?」
「小人知錯!小人知錯!」張嘉祥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心裡卻連秦日綱的八輩祖宗都照顧到了,你他媽的帶兵無方,打了敗仗,還來怨我,我當山賊的都比你懂的兵法多。
「來人,給我把這小子拖出去,扒光衣服在外面凍一宿,誰讓你鼓動我攻打鎮江來著!」秦日綱惡狠狠地道。
「我怎麼這麼倒霉,追殺石達開,中了埋伏,損兵五千,又遇上這麼個傢伙,非要說妖童石定天在鎮江。原想撈不著大魚,抓條小魚也行,這下可好,又損兵三千!」秦日綱將面前的一杯酒飲盡,嘆了口氣喃喃道,「北王啊北王,你在京城吃不愁穿不愁,我在這裡卻是差點連小命都丟了啊!」
「快拉出去,拉出去,不要在我面前扒衣服,到外面去!」秦日綱又將一隻酒杯擲向一名軍士。軍士們慌裡慌張將張嘉祥拖出去。
石定天心裡暗喜,看來這個秦日綱是沒少吃虧啊,處處被動,而且不怎麼會帶兵。石達開也沒有受什麼大損。當然還有一喜就是猥瑣男張嘉祥被拉到了帳外,幾個軍士正摁著扒衣服,正方便了他們下手。
「燕王開恩!燕王開恩啊!石定天真的在鎮江城啊!」張嘉祥爬在地上大聲哭喊著。如果真是凍上一宿,不死也得掉層皮,這可是農曆十一月啊,張嘉祥心中叫苦連連。老子遲早廢了你!又悔、又怒,暗罵不止。
「別讓這老乞丐半夜跑了,給我拴到旗杆上!」秦日綱聽張嘉祥又哭又喊,甚是惱人,便在大帳中喝道。
石定天看兩名軍士拿著繩子過來,將張嘉祥的雙手綁了,繩子的另一頭拴在大帳不遠處的旗杆上。心中大樂,這下要殺他更容易了,想跑也跑不了了。
只可惜,現在帳前聚著十五六人,不便下手。等秦日綱喝多了、看熱鬧的散去了,兩人有信心在合擊之下,一舉將張嘉祥幹掉。甚至……石定天突然冒出個想法,如果搞得好,甚至連秦日綱也能拿下,呵呵……黑暗中,無人看到那張得意的猥瑣臉。
一個時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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