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皮屍案後續
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大概過了有一個禮拜，是隨著老王的歸來才結束的。老王去而復返，目的是來交接工作的。他帶來了上頭的指示：這件案子就到此為止。
但我和所長都覺得這件案子遠沒有結束，雖然人皮屍案的兇手有了結果。但謝樂背後的組織卻仍舊是一個迷，他們才是最大的威脅。既然，我們確定他們的勢力已經滲透到我們公安系統。那麼，為什麼就不能一查到底呢？難道真的要等到事情發生了，才去亡羊補牢嗎？這種事情越往後拖就越被動。
還有，所里的內奸是誰？章哲南是誰？他是死是活？如果死了，屍體會在哪呢？殺他的兇手又是誰呢？如果沒死，那他會去哪裡呢？
一系列的疑團擺在眼前，我們不得不懷疑這件人皮屍案的背後還隱藏著重大的秘密。我原本以為老葛和他的特案K組會循著那輛已經被我們找回的警車繼續追查下去。或許，不久就會有新的線索。然而，一切都在幾天後戛然而止。
期間，我偷偷問了老王，為什麼不接著查下去了？
老王說，章哲南的事情給我們造成了過大的輿論壓力。很多媒體開始懷疑我們特案K組的公信度。上頭領導不得不採取必要措施，暫時停止了我們特案組的一切行動。
我又說，章哲南只不過失蹤，並沒有確鑿的證據指證他是殺人兇手啊？
老王接著說，話雖如此，但這件事情在媒體的大肆渲染下，已經造成了不良的影響。我們特案K組是一個特殊的組織機構，他既然享有特權，就必須存在更多的責任。盯著我們的眼睛實在太多了，你能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他們特案K組自打成立以來，不知道辦了多少起懸案。其中，也有涉及到很多有錢有勢的人物。那些利益被損害的群體，正是在這個機會整垮特案K組。
老王頓了頓，又說：「可令人後怕的是，有一雙無形的眼睛一直在監視著我們。」
我感到疑惑，皺著眉問道：「這話又從何說起？」
老王咽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道：「在我們還沒把這件案子的詳細上報給領導之前，領導就已經知道了我們在辦案時所做的不合法行為。」
「比方說？」我跟著問，心裡沒個底，這起案子我算是全程參與的。上頭如果要追究下來，我也逃脫不了責任。
「比方說，哲南對謝樂動用藥物催眠。還有你在樁孔下失手打死張娃子的事情……」老王一件一件向我舉例了出來。
他又說，老葛原本要把這些細節給抹去的。反正案子也辦了，權當是保護身邊的人了。可是，誰知道有人早他一步就把這些細節上報給領導了。
「那領導的意思是？」我緊張的問道。
「放心，老葛一個人都扛了下來。他做了檢討，並且接受上頭的調查。」老王嘆了一口氣，接著又說道：「他特意囑咐我，一定要把你保下來。」
「我？」我有些受寵若驚：老葛為什麼要幫我？
「對。」老王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雖然，我們在這件案子中動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但畢竟還是把案子給破了，包括十年前的那一起人皮屍案也當作結了。領導也不是不明是非的，有功就得獎賞。你在這次辦案過程中展現出了傑出的能力，所以上頭決定要把你調到省城學校學習。」
「真……真的嗎？」我因禍得福，簡直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當然，不久紅頭文件就會下來。」老王微微一笑，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小楊，你可要好好表現哦。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特案K組就會復工的。屆時，你就有機會加入了。」
「恩。」我用力點了點頭，眼眶有些濕潤。雖然，只是去省城學習。但是，這已經離我的夢想更加近了。我明白只要自己獲得優異的成績，那麼就一定有機會加入特案K組的。
老王在我們所里待了三天，處理完了和本案有關的所有事情。他把記錄案情的卷宗密封成冊，全部帶了回去。在他走之前，我特意請他吃了一頓小龍蝦。不知怎麼的，看到他離開，心裡總有些說不出的難受。或許，這些天的辦案經歷，已經把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拉近乎了。
老王見了，特意敬了我一杯酒，微笑著說道：「小楊，別沮喪。你來省城后，我們還是有機會見面的。」
「恩。」我把手裡的酒一口喝完，說道：「到時候，再請你們一起喝酒。」
「作為刑警可不能經常把酒掛在嘴邊。」老王放下酒杯，又笑了笑。
「那就改為喝茶。」我苦笑了一下，跟著摸出了一包中南海。
「怎麼？」老王見了不由得大吃一驚，問道：「你也學會抽煙了？」
「這不是崇拜老葛嗎。」我呵呵一笑，點燃了香煙。
我本來不抽煙，是因為看管謝暉和胡晶這幾天壓力實在太大，才抽上了香煙。
由於老葛一直抽中南海，出於模仿，我也就喜歡上了這類香煙。
老王走後，戚琪也走了。我送她上了車，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或許是因為還沒從章哲南的事情中走出來吧。
當天，省城又來了人。他們是來押送謝暉和胡晶的，並且連帶謝樂的屍體也一併託運回去了。
事情貌似終於告一段落了，但我的心中仍感到十分壓抑。所長特批我們放了三天假，在難得的休息天里，我閉門不出。期間，王政由於工作調動，搬出了我們合租的房子。我一個人有些沒落，在房間里胡思亂想。我把整件案子又仔仔細細理了一遍，更把當中疑惑的細節羅列了出來：
一、十年前人皮屍案的兇手是謝剛，十年後人皮屍案的兇手是謝樂。他們殺人的動機都一樣，殺人扒皮是為了通過組織的考核，確定是否具備醫治老祖宗的能力。現在，謝剛和謝樂都死了，我們假設取而代之的是章哲南。那麼，會不會再出現第三起人皮屍案呢？
二、謝樂說在運河時就想殺了我，可是被屍老阻止了。因為，老祖宗想留著我的性命。那麼，我對他而言的重要性在哪裡呢？我總感覺，我個人在這件案子中扮演著什麼角色。可是，每當關鍵時刻，總會被突如其來的事情邊緣化。難道這是組織的人刻意為之的嗎？他們到底是想保護我？還是給我下更深的套？
三、屍老是誰？謝樂說，他不是一個人。可是，在監控中我們看到當他見到章哲南的時候，竟然跪倒在地，叫了聲：屍老。屍老和章哲南之間到底有關係嗎？
四、老祖宗到底得了什麼病？《歐稀范五臟圖》中記載的那個逆天的手術到底存不存在？我們只是聽說，但並沒有親眼所見。或許，這一切只是個障眼法。那麼，障眼法背後的真實目的又會是什麼呢？
五、所里一定有內奸，內奸會是誰呢？我以直覺懷疑是所長。
六、章哲南去了哪裡？他是否還活著？為什麼之前我們追蹤不到他的信號？難不成，真像所長說的有鬼？還有，被他開走的警車為什麼要停在南高速口？車上的猴腦又代表了什麼？
我寫下了以上六點，不由得感到心塞。當下掏出一根中南海，慢悠悠的抽了起來。緊接著，我把自己寫下的東西給銷毀了。因為，我又猛然想起老王說的那句話：有人一直盯著我們。
三天後，我去單位上班。所長把我叫到了辦公室，他拿出了上級的紅頭文件，笑著說道：「小楊，恭喜了。」
我接過紅頭文件，心中一陣歡喜。工作還不滿一年，就有這麼好的機會，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小楊，出去后可不能自滿。「所長又對我說道，他這屬於老生常談：」要向省城的同事多多學習，還有千萬不要忘記你永遠是我們所里出去的人。「
「是，領導。「我給他行了個禮，拿出了官場上的客套話：」我楊思琦永遠不會忘記老領導的栽培。「
「那就好。「所長聽了眉開眼笑，」有空了記得回來看看，這裡畢竟是你的娘家。「
所長這話倒讓我傷感起來，我總歸還是一個懷舊的人。
晚上，所長叫了大夥為我餞行。飯局就設在自家食堂，期間大家都很高興，紛紛向我道賀。唯獨金胖有些失落，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他在這件案子所做出的努力也是值得肯定，然而獲得機會的卻只有我一人。這種遭遇換做是誰，都會不開心。
「小金，怎麼？我要走了，你還捨不得啊？「我走到他跟前，打趣的說了一句。
「沒有。「金胖拉著臉，冷冷的說道。
「可我捨不得。」我接著哽咽了一句。
「你……」金胖看了我一眼，略有些難為情。
我說得是真話，這半年我沒少捉弄他，但也積累了深厚的感情。是他讓我在工作中充滿了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