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戚琪走了
吳教授已經接連工作了將近20個小時，身子早已疲憊不堪，但這時候他絕不能休息。好在待在特案K組的日子已經讓他習慣了透支，長久以來他也琢磨出來了一套養精蓄銳的好辦法。那就是欣賞中國的古字畫。
我在進特案K組之前也打聽過一些小道消息，其中就有關於吳教授的。據說他本人十分喜愛古字畫的收藏，尤其是喜歡張巡的狂草。這不我們趕到大學后，他正一個人對著電腦發獃，看得正是張巡的名作。
「吳教授，你一定累壞了吧？」老葛輕聲問了一句。
「比起你葛組長來，我這點辛苦算得了什麼。」吳教授微微一笑，接著合上了手提電腦。
他欣賞完字畫后，整個人又恢復了精神。就像我和老葛抽完煙后一樣，只不過他是通過藝術的熏陶，而我們是借用了尼古丁，兩者之間存在境界的落差。
「葛組長，你這麼匆匆忙忙的趕過來一定是想問我病毒的具體情況吧？」吳教授繼而又說道：「這也怪我，有些事情電話里是講不清楚的。」
「是的，吳教授。」老葛點了點頭，告訴他道：「我想知道這種病毒的傳播途徑，以及最終的危害。」
知道傳播途徑后能夠有助於我們控防，這一點老葛想得很周全，想必作為生物學專家的吳教授也一定能夠意識到。
「據我們研究這種病毒的傳播途徑很單一，只有通過血液傳播，所以很好控制。至於到底有多大的危害嘛……我暫時還不敢斷言。」吳教授說著搖了搖頭，重新走進了實驗室。對於病毒的研究還要繼續，他和他的團隊沒有時間懈怠。
老葛和上級打了個電話，為了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抓捕到娜娜，只好通過頒發通緝令了。上級明白這件事情的後果，便果斷採納了老葛的建議。他知道要對付組織的力量，光靠一個特案K組是不夠的，必須聯合各地警隊。
通過這次的病毒事件，我看得出來老葛已經把那個神秘組織鎖定了起來。不久的將來，特案K組勢必要和組織正面交鋒。
天亮了，我和老葛又熬過了一個通宵。不過，當我困意湧上來的時候卻見到了戚琪。戚琪聽說我們在學校就立馬趕了過來。她來得那麼急，顯然是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線索。
「小戚，你不會也熬了一個晚上吧？」老葛見她面色慘淡，便關心的問了一句。
「案子還沒有破，我哪有時間休息啊。」戚琪嘟囔了一句。
緊接著，她把自己熬了一夜所搜集到的線索告訴了我們。
她和她的部門一直盯著阿俊等人的父母，雖然那家證券公司查不到什麼，但是她們還是從這幾人的行蹤上發現了一些貓膩。就最近一次而言，是在去年的年底，那時東京正好有一場大型的拍賣會。巧的是這四人的父母都參加了，更巧的是但凡他們起價，接下來就不會有人叫價。
戚琪有位朋友正好在那個拍賣行工作，據她朋友反應，那時參加拍賣會的不乏億萬富翁，出手闊綽的名流，甚至還有日本的皇室。可是，這些人都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這四人以最低價將稀有的藏品拍走。其中，最令人心疼的是一副有關於張巡的字畫。那可是稀世珍寶啊，有錢也不一定賣得到。
「這四人雖然是生意人，家財過億，可是也不見得有那麼大的勢力啊。」我感嘆了一聲，他們在我們眼裡算得上富豪，可是在世界富豪眼裡那只是浮雲。如果當晚真有日本皇室的人在場，怎麼可能任由他們把張巡的字畫拍走呢？
因此，我對整件事情的真實度表示懷疑。只是礙於戚琪的面，才不敢開口。可是，老葛不一樣。他是領導，有了懷疑就會直接說出來：「小戚，你的線索可靠嗎？」
「當然。」戚琪點了點頭，很嚴肅的告訴我們道：「我知道娜娜家在東京做生意，就拜託了東京的朋友查了查，他們也是警界的人，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
「照這麼說來，他們四戶人家的背景還真不簡單，竟然能夠左右整個拍賣會。」老葛的眉毛又皺了起來。這幾天下來，他彷彿又老了好多。幸好，已經結婚了。要不然，哪家的姑娘會嫁給他呢？
「這條線索能告訴我們什麼呢？」我沉吟道：「父母有顯赫的背景，子女又是組織的一員，這幾戶人家還真是複雜哈。」
「你們說他們幾家人會不會都是組織的成員呢？」戚琪推測道。
「或許有這個可能。」我當即附和道：「而且他們的父母很有可能還是組織里的要員。」
「你們總不能把什麼事情都和那個神秘組織聯繫在一塊吧？」老葛笑了笑，習慣性的點燃了香煙。他跟著向我晃了晃Zippo火機，示意我要不要抽煙。
我早有煙癮，可是這會兒戚琪在，我不想讓她覺得我和老葛一樣是個有著不良習慣的人。於是，只是忍一忍拒絕了老葛的好意。
「不管怎麼樣，我想親自去東京一趟。」戚琪接著又說道。
但她這個決定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老葛險些連煙都架不住，他愣了好久，方才說道：「你……你決定了？」
「是的，我一定要一查到底。」戚琪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她已經把此案和神秘組織聯繫上了，為了男友章哲南，任何有關組織的事情她都會放在心上。我剛來特案K組，好不容易能夠和她共事，當然不希望她就這麼走了。
「可是，我們這裡還需要你呀。」我找了一個最簡單又最實用的理由。
「檔案部又不止我戚琪一人。」戚琪聽了，微微一笑，「特案K組的人都是精英，請相信我們檔案部。」
「好吧！」老葛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你決定了，我就不攔你。不過，到了那邊后萬事都要小心。」
他和戚琪共事也有幾年了，自然很了解這個冰美人的性格。只要是她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的。再說了，其實老葛本人也很想找到章哲南。他知道戚琪這此去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章哲南，所以就同意了。
「那我回去準備一下，今天就出發，也好早去早回。」戚琪說著，要向我們告別。
我沒想到她竟然走得那麼匆忙，心裡總感到有些凄涼。其實，我很想告訴她，在這裡除了章哲南之外還有我楊思琦在乎她。可是，感情的事情總是強求不來的。在她心裡依然還留戀著章哲南，所以即便我做再多，換來的可能也只是一句謝謝。
「戚警官，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可是，我始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快一點一個禮拜，如果案情複雜的話興許是半年。」戚琪頭也不回的告訴我道。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的神情很沒落。
「好了，小楊。」這時，老葛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她又不是不回來了，你不是已經在我們特案組了嘛，記住一句話來日方長啊。」
以前是老王安慰我，現在換了老葛，看來這兩位領導已經把我當成了自己人。換句話說，我能夠在特案組中繼續待下去了。
「走吧，老王也該回來了。」老葛說著，遞來了香煙。
老王去省城處理完阿俊父母的事情后，一定會趕回來和我們匯合。老葛掐的時間很准，我們剛走下樓梯，老王就來電話了說是午飯前一定能夠趕到。
「我們警局的食堂定一桌菜，老王飛來飛去也辛苦，今天我們邊吃飯邊聊案子。」老葛突發奇想，笑著對我們說道。
這樣的好事我當然不會錯過了，於是著急著上了車。可是，當老葛打開駕駛座車門的時候忽然又猶豫了一下。
「怎麼了？」我當他是反悔了呢。
「你剛剛有沒有聽清楚戚琪說東京拍賣會的時候有一幅張巡的字畫？」老葛又問我道。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回答道：「有，戚警官確實說過這話。」
「他們為什麼要拍張巡的字畫呢？」老葛更加疑惑，手裡不停地摸著車鑰匙。
「張巡是唐代著名書法家，他的字畫當然有收藏價值了。」我漫不經心的告訴他道，也不知道他在懷疑什麼。
「不對，不對。」老葛接連搖了搖頭，他是個很相信自己直覺的人。剛才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觸動了他內心的疑點。
「怎麼不對了？」我跟著又問。
「哦……」老葛恍惚了一下，然後就發動了汽車，「或許是我多疑了。」
比起老葛的敏銳，我總要顯得後知後覺，一路上我們沉默寡言，但心中思考的事情卻是同一件的。直到了警局門口，我才忽然間意識到，原來他是在懷疑吳教授。因為，吳教授恰巧喜愛張巡的字畫。但話說回來，這種巧合似乎不應該存在。怎麼呢？吳教授不僅是特案K組的成員，而且還生物界頗具權威的專家，我們沒有理由懷疑他。更何況，他長年待在實驗室里，和外界的接觸很少，要不是由於這起案子，只怕和那些人都沒什麼交際。
不過，我們當中存在內奸這是肯定的。在人皮屍案的時候，我就推測過。但那時他沒有直接參与，也沒到過我們所里，因此這個內奸他可以排除在外。
還有老王曾說過，無形之中一直有人盯著我們的舉動。那麼，這個人有可能是他嗎？
我知道老葛已經起了疑心，接下來他會採取一系列的措施。果然，回到警局，他只和老王單獨詳談了一個小時。出來后，兩人雖然都裝得如無其事，但沉悶的腳步聲是騙不了人的。這一點連沈放也看出來了，她的敏銳確實叫人驚嘆。
在開飯前，她偷偷問了我一句：「組裡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情？」
「沒有啊。」我用一種很自然的姿態告訴她道。
「哦，那就好。」她笑了笑，也裝作沒有事情發生。
這頓飯只吃了半個小時，原本老葛計劃中間要聊案子的，但最終沒有實現。吃完飯後，他又把丁壯壯單獨叫了去。他們詳談的時間，都超過了老王。丁壯壯出來后，神色略微有些慌張。他是個不善於隱藏內心世界的人，我知道老葛一定把很艱巨的任務交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