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第二日一早,蕭謹言和趙暖陽果然沒有忘記昨日的事情,只從府上的侍衛抽調了二三十人,又怕人多擾民,便讓他們都著便衣,往各處的酒館、客棧、賭坊、青樓去打聽陸管家的消息。
果不其然,至午後蕭謹言回府的之時,已經打探了一二出來,彼時蕭謹言正請了周顯在書房一邊下棋,一邊商量韃靼使團離京的事情,只聽那侍衛回道:「兄弟們各處打探過了,那個姓陸的經常去招財賭坊賭錢,且每次輸贏都很大,那邊人都認識他,知道他是恆王府的管家,通常是讓他贏上一兩把小的,然後輸幾十把大的。據那人自己說,他有的是銀子。」
蕭謹言默默垂眸,那邊李顯落下一子,只開口道:「招財賭坊應該就是安國公家的產業,皇上命令官家不得私開賭坊,以前有太後娘娘撐腰,安國公從未把這事情放在心上,如今看來,已是不能姑息的了。」
蕭謹言只抬眸一笑,看了一眼棋盤,自己又已是潰不成軍,便索性伸手打亂了棋盤道:「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一刀切,接著這個機會,參安國公一本。」
周顯只搖搖頭道:「光開賭場一項罪名,如何能告得倒前國舅爺呢,我看此事還是得從長計議,況且這畢竟也涉及到了恆王府的私事,免得別人說我有公報私仇之嫌。」
蕭謹言頗覺有理,只點了點頭,讓那侍衛繼續說下去。
「不過聽賭坊里的人說,這幾天都沒見到那姓陸的,也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賭坊的掌柜還說,姓陸的還欠著他們銀子呢!」
蕭謹言略遲疑,支頤想了半日,這才開口道:「京城就這麼大,他最後去過的地方就是這家賭坊,如今賭坊的人卻又說他跑了,我看這其中必定是有蹊蹺的。」
兩人正揣摸不定的時候,外頭忽然有丫鬟來傳話道:「郡主那邊派了人來給世子爺傳話。」
周顯只忙起身,卻見是阿秀身邊的小丫鬟紅玉來了,便只問道:「你怎麼來了?」
紅玉只左右看了一眼,略帶不解道:「小王爺,你怎麼也在這邊?哎呀!不好了,青靄姐姐被人給綁了?」
「青靄?青靄怎麼會被人給綁了?你好好說話?」
紅玉聞言,只急忙道:「是這樣的,方才用過午膳之後,有人送了一封信進王府,說是陸媽媽被人給綁了,要姑娘帶著一千兩銀子去法華寺贖人,陸媽媽家的小丫鬟說,陸媽媽是被陸管家給綁走的,姑娘怕陸媽媽出事,便急急忙忙到賬房支了一千兩銀子,帶著幾個小廝去贖人去了。」
周顯不等人把話說完,只又問道:「那你說青靄,那又是怎麼回事兒呢?」
紅玉只忙回道:「郡主並不知道小王爺在世子爺家,所以先遣了青靄姐姐去禮部衙門給小王爺報信,然後才遣了我來國公府報信,可是我走到半路的時候,卻瞧見有幾個黑衣人衝出來,把青靄姐姐的馬車給截了,我當時害怕,就找了地方躲起來,等人走了就急忙來給世子爺報信了。」
蕭謹言一聽,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只驚道:「糟了,陸媽媽被綁架一定是陷進,阿秀有危險。」
卻說阿秀今兒一早處理完了瑣事,將賬本等雜事交給了林掌柜之後,難得有閑暇在凝香院中繡花,原本用過了午膳正打算小憩,卻聽外頭傳來了陸媽媽被綁票的消息。
這個時辰明姨娘向來是在歇中覺的,所以阿秀並沒有去打擾明姨娘,心想那陸管家人單勢弱,不過就是為了幾兩銀子而已,不如自己多帶幾個小廝,悄悄的過去,把人給抓回來得了。
阿秀雖然這樣想,但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些事情,總也有些害怕,所以才遣了青靄去給周顯送信。且又因聽說蕭謹言那邊派了人出去找陸管家,既然他自己出現了,就索性告訴他們一聲,請他們也不必在四處尋找了。
誰知那邊安國公府的人就防著她出去找人,所以瞧見青靄的車才出來,便將人截走了,沒想到卻被後面出門的紅玉撞了個正著。
蕭謹言想到這裡,早已經嚇的三魂去了兩魂半,只急忙就衝出門去,對著周顯道:「你坐馬車稍後來,我先騎馬去把她攔下來。」
從恆王府到安國公府,馬車也要兩柱香的時辰,這時候蕭謹言快馬追出去,只怕阿秀的車架也已經到了城外。蕭謹言到西苑校場清點了一行十來個人,翻身上馬,浩浩蕩蕩的往法華寺而去。
阿秀坐在馬車上,手裡拿著陸管家要求贖銀子的紙條,抬起頭來,卻見之前服侍著陸媽媽的那個小丫鬟顫顫巍巍的坐在角落裡,臉上一副擔驚受怕的表情。
阿秀拿著紙條在掌心翻來翻去,忽然抬起頭問那小丫鬟:「你識字嗎?」
那小丫鬟一驚,抬起頭看著阿秀,想了半刻才搖了搖頭。
阿秀揉了揉眉心,又問她:「你既然不識字,怎麼知道這上面寫的內容?是綁匪告訴你的嗎?」
那小丫鬟只望角落裡又靠了靠,抿著唇瓣不說話。阿秀此時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只吩咐外面的馬夫放慢了速度,又繼續問她:「你好好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媽媽到底在哪兒?」
小丫鬟被逼無奈,只撲通一聲就跪在阿秀的面前,嚇得心驚膽戰道:「陸、陸媽媽還在家裡,有人看著她,他們說這邊有人拿到了錢,他們就會把陸媽媽放了。」
阿秀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大白天綁著一個人出城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麼陸管家必定是有同夥的。
「綁陸媽媽的人是陸管家嗎?」
「不是,奴婢不認識。」
阿秀蹙眉,這麼說來,陸管家還勾搭了外頭的人。阿秀只擰眉想了半日,又問:「那他們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放了陸媽媽,你現在把這事情給說了出來,若是我這會兒改主意了,不想去送銀子了,那些人也不知道啊?」
那小丫鬟只搖頭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她們只說讓奴婢一定要帶郡主去法華寺。」
阿秀此時也越發奇怪了起來,只拉開帘子,四處看了一眼,見後頭的馬車跟得很緊,也稍稍放下了點心,想了想只開口道:「先停下休息一會兒吧。」
幾個小廝聞言也都很詫異,救人這樣的急事,郡主居然還讓在路上休息一下,紛紛在車裡說笑了起來。
「郡主畢竟是姑娘家,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只怕這會兒還心慌呢,如何不要休息下,一會兒哥幾個爭口氣,把那姓陸的老奴才給綁了,給郡主墊腳丫子。」
幾個小廝紛紛點頭,大家平日里難得能在阿秀跟前顯殷勤,如今逮著了機會,只都很有幹勁。
阿秀這會兒心裡卻還在嘀咕,一時間卻不知如何是好,正這時候,忽然遠處有一隊人馬飛奔而來,阿秀攬起帘子看了一眼,卻見是蕭謹言帶著人來了。
見恆王府的車架就在眼前,蕭謹言只鬆了一口氣,策馬來到阿秀的馬車邊上,馬鞭微微一揚,在側邊的帘子上挑開了一道,彎腰問道:「阿秀,你沒事吧?」
阿秀心中一暖,迎著目光抬頭:「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你可知道,你派去禮部給小王爺傳話的丫鬟被人給劫了?」
阿秀一驚:「怎麼會?那你怎麼知道?」
「是你身邊的丫鬟紅玉瞧見的,她見追不上你,就先來國公府報信了。」蕭謹言跳下馬來,掀開帘子引阿秀出來。
夏日的陽光隱隱有些晃眼,蕭謹言牽著阿秀的手,兩人來到一處老槐樹下。蕭謹言見阿秀安然無恙,一顆心再度放鬆了下來,又問道:「阿秀,我還以為我追不上你了,幸好你停下了。」
阿秀便把方才那小丫鬟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給蕭謹言聽,蕭謹言細細琢磨了片刻,只擰眉道:「看樣子不像是調虎離山,反倒像誘敵深入,難道前頭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阿秀聞言,只覺得後背一冷,拉著蕭謹言的手道:「那我們快回去吧,正好把陸媽媽救出來。」
蕭謹言只挑眉一笑,打斷阿秀的話道:「不行,這前面到底有什麼事情等著你,我倒是想過去瞧一瞧。」
阿秀便拉住了蕭謹言的手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蕭謹言只搖頭道:「那不行,我怎麼能讓你涉嫌呢,你在這裡等著我。」
阿秀只不依不饒道:「不要,萬一你走了,他們又來了,那我怎麼辦,無論如何,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蕭謹言見阿秀臉上帶著幾分少女的稚氣,只忍不住點了點頭,避過那一群小廝和侍衛們看熱鬧的眼光,背過身子,低下頭在阿秀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