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迷迭(02)
夏蟬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在會上的表現就被賀啟華另眼相看,平日該做什麼還得做什麼。
這樣兢兢業業又幹了一個月,夏蟬總算接到一樁稍有意思的任務:與公關部接洽,主持舉辦五月初的一個商務酒會。
商務酒會的規格不大,公關部也不甚重視,只派出了籌劃組的一個初級公關與夏蟬合作。
這人叫做張彧,二十三歲,剛剛從大學畢業,一米八的個頭,看著很唬人,然而一開口就顯出學生氣有餘,經驗不足。夏蟬倒挺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比如劉寶娜,心思都十分單純。
張彧初見夏蟬,稍顯拘謹,因為據說秘書室的個個是站在空調上說話,十分高冷。
哪知夏蟬這人看似不苟言笑,相處下來實則還挺隨和,自己有主見,也能聽進別人意見。不過半天,張彧就適應了夏蟬的行事方式,很快與她敲定了方案。
具體事宜,兩人分別去落實。張彧負責確定賓客名單和各自抵達時間,夏蟬負責訂酒店和與酒店工作人員商量具體細節。
酒店自然不作他想,首選凱澤。
夏蟬在凱澤工作許久,前廳和禮賓部都有熟人,是以省了不少麻煩。
花了半天,大體事項初步確定,夏蟬一看,時間還早,便去找陳艾佳探班。
陳艾佳如今有了自己的辦公室,雖然不大,但比原來地下二層幾人公用的休息間要好得多。
陳艾佳領夏蟬在辦公室坐下,又問她:「喝什麼?我這兒有天目湖的白茶。」
夏蟬忙說:「白水就行了,可別讓我喝茶。」在劉弘毅手下幹了五年,如今看到茶仍覺得心有餘悸。
陳艾佳笑了,給她遞了瓶礦泉水,背靠在辦公桌上,問她:「最近怎麼樣?」
「還行。」
「在賀啟華秘書室,能不能撈到什麼福利?」
夏蟬瞥她一眼,笑說:「能有什麼福利?賀總都五十多了,女兒比我小不了多少。」
「我沒說老賀總。」陳艾佳似笑非笑。
「那更不可能。」
陳艾佳笑過,斂了神色,「跟你說件事兒,你可能想都想不到。」
夏蟬心裡已知道她要說什麼,面上倒是一點不顯露,「什麼?」
「如玉現在給賀槐生當助理去了。」
「真的?」夏蟬佯裝驚訝,「他倆怎麼搭上的?」
陳艾佳聳了聳肩。
夏蟬沉默片刻,「如玉在賀槐生跟前,肯定吃不了虧。」
「豈止。賀槐生再怎麼如外界傳言的那麼窩囊,人家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比如玉那居然對女人動手的前男友,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夏蟬擰開水瓶喝了一口,沒接腔,轉移了話題,「寶娜在值班?」
陳艾佳開了對講機,「我問問。」
不一會兒,劉寶娜風風火火地跑來辦公室,見面就將夏蟬一把抱住,嗚嗚哭訴。
夏蟬哭笑不得,安撫她兩句,問了問近況,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恰好張彧又打來電話,便準備告辭。
劉寶娜依依不捨,「夏蟬姐,你下回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這幾天要在凱澤辦酒會,見面機會很多,我明天還要過來擬菜單。」
劉寶娜點頭,「那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夏蟬想了想,答應下來。
第二天上午,夏蟬又來凱澤,與餐廳確定了宴會菜品。中午,夏蟬跟劉寶娜去酒店附近的茶餐廳吃飯。
酒店有員工餐廳,而且伙食不錯,價格又便宜,是以平常出來吃的人並不太多。掃了一眼,也就看見那麼幾個凱澤的人。
劉寶娜確定四下會注意到這邊,壓低了聲音對夏蟬說:「夏蟬姐,我跟你說件事,你想都想不到。」
夏蟬憋住笑,「什麼事?」
「我周末不是一直在手語培訓班做兼職嗎,你知道前幾周誰去上課了?」
夏蟬假裝好奇,「誰?」
「如玉姐。」
「她學手語去了?」
劉寶娜點頭,「你說,她是不是搭上賀槐生了?」
夏蟬低頭吃菜,「搭上又怎樣。」
「賀槐生以前追過你啊。」
「追過我,還不許再追別人了?」
劉寶娜似覺得惋惜,「夏蟬姐,你也來學吧。」
夏蟬果斷拒絕。
「我給你開後門,不收你學費。」
夏蟬笑了,「寶娜,行了啊,別跟賣安利一樣。」
劉寶娜問了問夏蟬在星暉集團的工作,心生神往,「你們公司有適齡未婚男青年嗎?」
「有還能給你留著,我自己終身大事都還不知道怎麼解決。」
劉寶娜笑嘻嘻看著夏蟬,「夏蟬姐,你這樣長相的,註定不會嫁凡夫俗子。」
夏蟬一時沉默。
可她連凡夫俗子都留不住。
中午休息時間短,吃完劉寶娜就得回酒店工作。夏蟬與她在茶餐廳門口分別,給張彧打了個電話。
張彧說名單和時間都已經確定,馬上能給她送過來。
夏蟬翻了翻名單,在裡面發現了賀槐生的名字。
「都打電話了確認了?」
「打了。」
夏蟬點頭,「那這名單我先拿去,有什麼變動,電話通知我。」
夏蟬拿著名單,又趕去禮賓部確定迎賓流程。一整天,忙得像只停不下來的陀螺。
下午三點,總算所有事情大體籌備完畢。
夏蟬趕去與陳艾佳道別,陳艾佳抽出張券,「酒店的水療spa,你要不要上去做一個?」
夏蟬不客氣地收下來了,翻了翻包,也翻出幾張代金券,「星暉家居有個澳洲設計師的產品在處理庫存,估計折扣力度很大,你可以過去看看。」
陳艾佳收下了,笑說:「一個桌子就要好大幾萬,打折了我也買不起。」
一晃就到了酒會當天,夏蟬和張彧不敢怠慢,提前到達酒店,一個守在門口,一個守在會場,隨時關注動向。
六點半開始,賓客陸續抵達,到七點,名單上所有客人都已到齊,除了賀槐生。
夏蟬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微信。
等了片刻,賀槐生回復:在路上,酒會可先開始,你在門口等我。
夏蟬不得不從,給張彧打了個電話,讓他注意關照會場情況。
夏蟬在門口站了約莫五分鐘,忽聽大廳里一道腳步聲,張彧急匆匆跑過來,「夏蟬姐!」
「不是讓你在會場招呼,怎麼跑下來了。」
張彧喘了口粗氣,「剛,剛才公關部同事跟我打電話,說是香港著名攝影師何厚照要來,還讓我們安排接機……」
夏蟬面色一沉,「你怎麼沒通知我。」
「何厚照的助理昨天聯繫的公關部,我在外面公幹,同事接的電話,事後忘了跟我說……」
「何厚朝幾點下飛機?」
「六點……」
現在已經七點十分。
夏蟬一咬牙,「聯繫方式給我。」
張彧一愣,「我……我忘了問我同事。」
「趕緊打電話問!」
張彧急忙到一旁去撥號,片刻,他哭喪著臉,「我……我同事下班了,沒記號碼。」
夏蟬深吸一口氣,想了想,給賀槐生髮了條信息,「賀先生,是否認識香港攝影師何厚照?」
等了半晌,沒有回復。
夏蟬按捺怒火,「不管用什麼辦法,你現在立馬去給我弄到聯繫方式。」
吩咐完張彧,夏蟬自己也沒閑著,拿手機上了何厚照攝影工作室的官網,從那裡扒出個聯繫方式,打過去卻是無人接聽。
沒辦法,只得翻出通訊錄,給可能認識何厚照的人挨個打電話。
最後,終於在陳蓉那裡得到了聯繫方式。
夏蟬順了順呼吸,正要把號碼撥出去,忽見車燈一閃,一輛熟悉的車停在了酒店門口。
夏蟬趕緊迎上去,卻見賀槐生從副駕駛下來,又繞到後方打開了車門。
後座上又下來一個男人,齊肩中發,西裝革履,正是攝影師何厚照。
另一側車門也打開了,緊跟又下來一個人。
夏蟬看了一眼,是傅如玉,微微一怔。她也也沒時間在意,幾步走到何厚照跟前,鞠躬道歉:「何先生,鄙公司招待不周,十分抱歉。」
何厚照哈哈大笑,拿蹩腳的普通話說道:「不不,十分周到,小賀總親自去機場接人,我感到非常榮幸。」
夏蟬一愣,看了賀槐生一眼,急忙說:「何先生遠道而來,這是應該的——宴會剛剛開始,何先生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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