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麻辣鍋

第83章 麻辣鍋

林杏兒:「顧永成?韓子章的三徒弟?我剛說的就是他,雖說比不上你,手藝還算過得去,尤其會做川菜。し不過,皇上已經下旨,跟韓子章有關人等一概收押問罪,他是韓子章的徒弟自然不能倖免,你若救他豈不成了抗旨。」

「那如何是好?」

「你別急別急,讓我想想,對了,只要他不是韓子章的徒弟就好辦了。」

安然眼睛一亮:「其實他本來也不算韓子章的徒弟,他從蜀地出來,若不依附韓子章,根本無法在廚行立住腳。」

林杏兒點點頭:「即便如此,此事你最好也別出面,就讓這小子,你叫什麼?」

劉喜兒忙道:「小的劉喜兒給公公請安。」

心裡卻不免有些嘀咕,雖說是公公也算半個男人,夫人跟這位是不是太親密了點兒,而且,最奇怪的是一向最愛吃味兒大老爺,這會兒卻遠遠的避了出去,也太大度了,既然大老爺都如此,自己一個下人還能跳出來不成,心裡卻著實佩服這位,能從他們大老爺嘴邊奪食,還真是勇氣可嘉。

林杏兒瞥了他一眼:「收起你那些沒用的心思,我跟安然好的時候,你們家大老爺還不知在哪兒呢,你出去跟顧永成的師叔說,讓他去大牢里探視顧永成,只要顧永成不承認自己是韓子章的徒弟,就能救他,叫他以後也別這麼大張旗鼓的跑安府來下跪求救,安大老爺又不是當官的,安然也只是個廚子,沾太多朝廷的事兒不妥。」

劉喜兒應著去了。

安然:「我出去見他一面,又能如何?」

林杏兒點了點她:「你這都穿了一回,怎麼還這麼傻,以前你傻點兒就傻點兒,以你安家地位,也沒人敢算計你,可這是什麼地兒,封建王朝,男權社會,你別看這京裡頭,一個個人摸狗樣兒的,從上到下就沒幾個好人,便沒有害人之心,這防人之心卻不能少。

你也不想想,江余怎麼會跑來找你,顧永成雖是韓子章的徒弟,這些日子卻是郭子善府里的私廚,肯定是郭子善都束手無策,才把人支到你這兒來。」

安然嘆了口氣:「韓子章雖可惡,他那些徒弟卻並不都是惡人,有不少跟顧永成一樣,就想找個靠山混口飯吃罷了。」

林杏兒不以為然:「之前他們跟著韓子章得了好處,如今跟著韓子章入獄也活該,要知道,任何投機都是有風險的,所以,只能自認倒霉,站錯隊也要怪自己的運氣不佳,其實,皇上要對付的也不是韓子章,而是太后,誰讓韓子章是太后的棋子呢,摟草打兔子,趕上誰是誰,沒說還把誰摘出來的,別說這個了,你給我做了什麼好料,快著端上來,讓我解解饞。」

安然笑了:「麻辣鍋如何?」

誰知林杏兒卻搖頭:「沒有四川的香料紅油,這麻辣鍋哪能地道。」

安然:「你嘗嘗就知道了。」

狗子剛把鍋端進來,林杏兒不禁深深吸了口氣:「就是這個味兒,聞著就地道,你從哪兒弄來的香料?」

安然目光一軟:「是安嘉慕。」

一提安嘉慕差點兒倒了胃口,林杏兒索性不提了,只顧著吃。

把鍋架在炭火上,咕嘟咕嘟開滾開的紅湯,又香又辣,兩人彷彿回到了之前上大學那會兒,兩人雖都要接手家裡的事業,卻沒放棄學業,林杏兒上了醫學院,學臨床醫學,自己選的食品營養學,希望獲得更多的食材知識,兩人並沒有因為年少成名兒,便錯過人生必然的經歷。

兩人的學校離著雖遠,好在是一個城市,兩人的學校中間地區,有個頗為知名的麻辣鍋,兩人一到周末就在哪兒碰面,大吃一頓。

而每次,林杏都會挑東揀西的說鍋底不地道,蘸料味兒不對等等,後來回到老宅,再吃麻辣鍋,便都是安然動手了,如今吃著這異常熟悉的味道,彷彿回到了過去,那段並不是無憂無慮卻精彩無比的日子。

麻辣鍋吃完,順子端了一壺茶上來,倒了兩杯,林杏喝了一口點點頭,看了順子一眼:「這是薄荷茶。」

順子:「嗯,師傅教過我們,一位廚子必須懂得搭配,無論葷素大菜還是湯粥,乃至喝的酒,吃的茶,都要合理搭配才行。」

林杏笑了,跟安然道:「瞧你這小徒弟認真的樣兒,倒讓我想起你小時候了,也是這個樣兒,正兒八經小老太太似的。」

順子有些疑惑的看向林杏兒,心說,師傅小時候?莫非師傅小時候這位公公就跟師傅認識了?兩人是青梅竹馬?怎麼可能?

安然咳嗽了一聲:「細節上認真才可能成為一個稱職的廚子。」想起師傅問狗子:「師傅跟先生可吃了?」

狗子點點頭:「梅先生說昨兒讓師傅做的碎金飯勾起了饞蟲,師大伯就做了,梅先生說師大伯做的不如師傅的好,叫師大伯跟師傅好好學學。」

安然搖頭失笑,高炳義如今的廚藝,已難逢敵手,可梅先生仍是能挑出刺來,實在難伺候的緊,卻想起什麼,拉著林杏兒:「對了,你快跟我看看師傅的手腕子,六年前跟韓子章比試的時候斷了,後來雖接好了,卻始終使不得力,也不能上灶了,當時我還想,若是你在就好了,不想你真來了。」說著把林杏兒拽到了客院里。

先生一見林杏兒愣了一下,雖昨兒在宮宴上就看出皇上跟前兒的林公公像是跟安然認識,兩人太過默契,絕不像聖人,可也沒想到他會跑到安府來,還跟這丫頭如此親近,看上去就像姐妹?

梅先生暗暗搖頭,自己想什麼呢,這一個太監怎麼會是姐妹?

林杏兒的身份實在不好解釋,這假太監的底,可不能翻出來,翻出來就是欺君之罪,安然便仍說是老鄉,雖這老鄉有些站不住腳,總比揭穿了強。

安然也刻意避開林杏兒的身份不說,只說她會醫術,讓她瞧瞧師傅的手腕子。

鄭老爺子卻搖搖頭:「不用瞧了,如今有你這丫頭,廚行也眼瞅著就太平了,師傅上不上灶有什麼關係?」

作為一個廚子,哪怕年紀再大,對於上灶也有種莫名的執著,尤其師傅這樣的頂級大廚,更是如此。

安然心裡知道,師傅只是覺得沒有希望,畢竟已經過去了六年之久,而且,當年還是什麼神醫接的骨,怎會相信看上去十五六的林杏兒:「師傅您就當為了安然,讓她瞧瞧就好,如果真不成,安然以後再也不會提起此事。」

梅先生:「你這老頭子還真是,這可是安然丫頭的一片孝心,你便不想領你徒弟的孝心,難道不想想老夫,老夫可是好些年不吃你做的碎金飯了,高炳義做的,安然丫頭做的,雖都過得去,到底不如你這老頭做的地道。」

這句話倒把老爺子說樂了,看了林杏兒一眼,看上去比安然還小一些,這麼個小太監能比那些太醫的醫術還厲害?

卻忽的想起了安然剛說這小子是她的老鄉?安然的來歷自己是清楚的,那麼這小子莫非也是……心裡忽就有了些許希望,如果他是安然丫頭的老鄉,說不定真能治好自己的手,想到此,把手腕子伸了過去。

林杏兒捏住他的手腕,只摸了兩下便道:「骨頭接的還算過得去,只不過並未固定,日子長了產生了異位,關節有些畸形。」說著用力一捏關節處,老爺子疼的倒吸了口涼氣。

安然著急的道:「你就說能不能治好我師傅吧。」

林杏兒白了她一眼:「這天下還沒有我治不好的病。」

狗子跟順子互相看了一眼,心說,師傅這位老鄉還真是敢說啊,。

梅先生卻興奮了起來:「你是說鄭老頭的手腕能治好?」

林杏點頭:「若當初斷的時候是我接骨,老爺子這手早好了,哪還用等六年之久,如今卻要費些事兒。」

看了安然一眼,安然忙推狗子快去拿紙筆過來。

狗子忙跑了出去,不一會兒筆墨紙硯都擺在了桌子上,林杏兒想都不用想,提筆開始寫方子。

放下筆,梅先生不禁贊了一聲:「好字,倒是比安然丫頭強多了。」

林杏兒撇撇嘴:「先生拿我的字跟這丫頭比,簡直是對我的侮辱,這丫頭寫的哪兒是字,蜘蛛爬還差不多,也就她那名字,寫的還看得過去。」

安然臉一紅,瞪了她一眼,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梅先生卻道:「這話真是,當日瞧這丫頭簽名,還真把老夫唬住了,後來才知道……」說著看了狗子順子一眼,頓了頓笑道:「要說安然丫頭是個廚子,會做菜就成了,字寫的好壞並不要緊。」

眾人都笑了起來,安然卻不以為意,字難看點兒怎麼了,也就是在這兒,現代還有幾個寫字的,拿著林杏兒的方子掃了一遍,遞給狗子:「你去安和堂抓藥,跟藥鋪的夥計說是外敷的,記著把方子拿回來。」

狗子應了一聲去了,不大會兒功夫,狗子便回來了,手裡捧著制好的藥膏,安和堂頗會做生意,除了賣葯看病,還代為熬藥製藥,不然,等回來再熬制,又不知費多少工夫了。

葯來了,林杏兒瞧著老爺子:「您老可得忍著些,您這腕子有些錯位,我的把骨頭正過來,才能敷藥,不然,您這腕子再過一百年也好不利落。」

鄭老爺子如今是真信了,若不能治好她斷不敢如此說,點點頭:「你正吧,這點兒疼老夫還受的住……」老爺子正說著話兒呢,忽就聽咔嚓一聲。

除了安然之外,其他人的臉色都變了,接著又是咔嚓一聲……便聽林杏兒開口:「好了,敷藥用夾板固定,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三個月老爺子就忍忍吧,只要老爺子照著我說的做,三個月後,我保證您這手腕恢復如初。」

眾人都給她這神乎其技的接骨之術,鎮住了半天沒人說話,過了一會兒,高炳義才道:「也就是說,三個月後老爺子就能上灶了。」

林杏點點頭。

安然興奮的道:「太好了,師傅您聽見了嗎,您能上灶了。」

即便已經歷經風雨,老爺子也不覺心中歡喜,對於一個廚子來說,不能上灶也就沒了指望,即便已是暮年,仍不想丟棄幹了一輩子的手藝,畢竟他是一個廚子。

治好了師傅的手,林杏兒又囑咐了怎麼換藥,怎麼鍛煉手指關節,以及需要注意什麼,便跟安然出了客院,回了安然這兒,卻正瞧見僕婦往香爐里添香,大概是想驅散屋裡濃重的麻辣味兒。

等僕婦走了,林杏兒卻走了過去,手扇了幾下,眉頭皺了起來,把自己的茶盞拿過去,掀開香爐的蓋子,直接澆了下去。

安然一愣:「你這是做什麼,香爐招你了啊。」

林杏兒卻沒答她,而是伸手進去捻了些香爐里的香灰,聞了聞,走到窗前對著亮兒,仔細瞧了瞧,臉色變了幾變,看向安然:「這香你用多久了?」

安然搖搖頭:「我是廚子,不能用香水,自然這香也不大喜歡,只不過,僕婦偶爾點了熏熏屋子罷了。」

熏屋子?林杏兒冷笑了一聲:「怕是熏人還差不多。」說著,瞪了安然一眼:「你這丫頭還真心大,著了人家的道兒,還迷糊呢,你可知這香里有什麼,這裡有靈香草。」

安然愣了愣:「什麼是靈香草?」

「你還真糊塗,靈香草便是零陵香,乃是古時候制香的熏草,味辛溫無毒,入太陰,陽明經,主治傷寒、感冒頭痛,胸腹脹滿,下利,遺精,鼻塞,牙痛等症。」

安然疑惑的道:「聽上去很好啊。」

林杏兒翻了個白眼:「是好,卻有個要緊的禁忌,忌孕婦,你明白什麼意思嗎?也就是說,這東西有避孕的功效,即便無毒,天長日久的用下去,除非大羅真仙下凡,不然,你這輩子都別想有孩子了。」

林杏兒的話音剛落,安嘉慕臉色陰沉的走了進來,臉上看上去平靜,眼裡的風暴卻是誰見了都忍不住哆嗦,他走到林杏兒跟前:「你剛說的當真?」

後頭跟過來蹭飯的岳錦堂,也是異常震驚,沒人比他更清楚安嘉慕多想要子嗣,尤其娶了安然這丫頭之後,更是跟魔怔了一般,恨不能安然立時就給他生一窩,如今卻發現,是有人刻意不想讓安然有孕,怎能不怒,此人的心思真真惡毒之極,這是想讓安嘉慕斷子絕孫啊,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略一琢磨,岳錦堂不免心驚肉跳,莫非是安侍郎的夫人謝氏?除了她,真想不出誰會這麼干,畢竟,如果安然始終不能生育子嗣,安家的大房勢必要過繼二房的侄子過來,如此一來,整個安家的家產將來不就落在謝氏手裡了嗎。

只不過,安嘉慕這個大伯雖霸道了點兒,卻極為大方,從不曾虧待謝氏,何至於如此狠毒,而且,竟然想出這樣陰損的招數來,卻,這家務事最是麻煩,自己一個外人不好摻和,有心迴避,卻見這死太監一點兒走的意思都沒有,反倒用一種質問的目光看著安嘉慕:「你若不信我的話,找個郎中來,讓他們瞧瞧你這香爐里的香灰就是。」

安嘉慕臉色陰沉:「這是我安府的家務事,兩位還是迴避的好。」

「家務事?以為誰稀罕管你的家務事呢,不是事關安然,誰管你安家是不是斷子絕孫。」林杏兒的話可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安嘉慕冷冷看著她,林杏兒也不敢示弱,心說比眼睛大,老娘還能輸給你不成,兩人你瞪我,我瞪你,那眼神跟仇人似的。

安然一見不好,忙扯了扯安嘉慕。

安嘉慕低頭瞧了眼小媳婦兒,心裡說不上是憤怒還是難過,最後卻變成了愧疚,自己終究疏忽了,沒護好她。

岳錦堂忙趁機跟林杏兒道:「林公公出來的時候不短了吧,再不回宮,怕皇上要降罪。」

安然也點點頭:「宮裡的差事輕忽不得,你先回去,來日方長,總有相見之日。」

林杏兒自然也知道,不能在外頭待太久,今兒跑出來還是趁著皇上忙著料理柳海的事兒,這會兒不定忙完了要找自己呢:「那我先回宮,回頭再來找你。」說著回宮,卻仍把屋裡內外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這才跟著岳錦堂出了安府。

林杏兒跟岳錦堂前腳一走,安嘉慕叫了安遠跟劉喜兒過來。

安遠跟劉喜兒一看大老爺的臉色,就知道出了大事,心不免有些忐忑。

安嘉慕看了兩人一眼:「今兒叫你們過來是有件事要弄清楚,安平你去把庫房裡的香拿過來。」

安平:「拿多少?」

「有多少拿多少。」忽想起什麼:「安順你速回冀州,把那邊兒府里的香也都運到京里來。」

安順安平可是一直跟著大老爺的,自然知道剛才的事兒,聽見大老爺的吩咐,心裡也不禁咯噔一下,大老爺莫不是懷疑,府里的香都被動了手腳,怪不得這麼多年來,府里的妻妾都無身孕呢,外頭可是有不少人,暗裡說大老爺做的什麼缺德事兒才斷子絕孫的,說是天意,原來這天意竟是人為不成。

若真是這些香上動了手腳,那就只有一個人謝氏夫人,謝氏從娘家嫁過來的時候,陪送了個香料鋪子,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兒,因不善經營,一度差點兒關張,是謝氏腆著臉求了大老爺,方才把府里的用度給了謝氏的香料鋪子,還幫著攬了不少生意。

故此,安府里所用的香料俱都是出自謝氏的香料鋪子,這麼明擺著的事兒,用腳後跟兒想都知道,除了謝氏沒有別人嗎,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虧了在娘家時,還有個賢良的名聲,大老爺才答應了給二老爺娶家來,本想著娶個賢妻,誰想卻是個毒婦。

不說安順快馬加鞭的回了冀州,且說這邊兒,安平跟著劉喜兒把庫里存的香料一股腦都搬到了上房來。

安嘉慕叫安遠去請了六位郎中回來,也不說什麼,就讓他們挨個辨別這些香。

六位郎中雖不知道讓他們辨別這些香料做什麼,卻知道安家大老爺是個活生生的財神,出手極為大方,別管讓幹啥,銀子定然少不了,惦記著銀子,一個個格外用心,把這些香料什麼成分,有什麼作用一一詳盡道來。

卻都沒忘說一句話:「這些香雖珍貴,卻並不適宜卧房寢室中燃點,因裡頭不是有零陵香就有麝香,這兩樣東西,對孕婦危害極大,且容易導致婦人不孕,故此,最好不要用在寢室之內。」

安嘉慕指了指旁邊的幾種香料:「你們瞧瞧這幾種可有這兩樣兒東西?」

幾位郎中又仔細辨別了半晌,搖搖頭:「這幾種並無零陵香與麝香,反而有些溫宮散寒的香料,對婦人倒是極有好處。」抬頭見安大老爺臉色鐵青,嚇的這些郎中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一個個不免瑟縮起來。

直到安嘉慕賞了銀子,叫劉喜兒把他們送出去,沉甸甸的賞錢一到手,出了內院,方鬆了口氣,有八卦的,低聲跟劉喜兒掃聽:「大管家,府里今兒敢是出了什麼事兒?怎麼好端端的請了我們這麼多郎中過來辨別香葯?這事兒要說別的府里也常見,不過就是妻妾爭寵罷了。」

旁邊一個郎中直搖頭:「這可是胡說了,如今咱們大燕誰不知,安大老爺散盡府中侍妾,只為娶如今的大夫人,這府里可沒有侍妾爭什麼寵。」

這個郎中道:「這話可難說了,沒有侍妾不等於沒有女人啊,尤其像安大老爺這樣的貴人,有幾個通房丫頭也尋常,弄不好就……」

話未說完就被劉喜兒沒好氣的打斷:「你當這兒說書呢,那是別人府上,我們府上就大夫人一位女主子,別說通房丫頭,連伺候的都是僕婦。」

「就是說,大夫人如今可是皇上御口親封的天下第一廚,即便有敢如此謀害大夫人,不是上趕著找死嗎,更何況,哪個丫頭有這麼大的能耐,把府里的香都動了手腳……」

劉喜兒臉色一肅:「我勸各位還是把嘴閉嚴實了,再若胡說八道的,手裡的銀子飛了是小,傳到我們大老爺耳朵里,可沒各位的好兒。」

幾人忙閉上嘴,再不敢說一個字,畢竟跟八卦比起來還是銀子比較要緊,豪門大院哪家不是如此,早見怪不怪了。

送著郎中走了,安嘉慕吩咐把大門緊閉,讓安遠去那邊兒府里請嘉言兩口子過來。

安然也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自己即便心再善,卻不是爛好人,一想到有謝氏這麼個人,長年累月處心積慮的在後頭貓著害她,渾身都發冷,真應了那句,千日害人哪有千日防人的,尤其謝氏還是嘉言的妻子,是家人,這簡直防不勝防。

安遠到侍郎府的時候,先去尋了嘉言,說大老爺請二老爺謝氏夫人過去,有大事兒商量。

安嘉言一聽謝氏,心裡便是一跳:「可是謝氏又尋大嫂麻煩了嗎?」

安遠心裡嘆了口氣,真要是找麻煩就好了,之前謝氏乾的那些,跟這件事兒比起來,真算不得什麼,這是要絕了安家大房的后啊,這件事如今翻出來,謝氏哪裡還能安安穩穩的當安府二房頭的夫人。

更何況,這還牽連著舊年的事兒呢,如今想想,前頭兩位大夫人可是生過兩位少爺,兩位少爺雖說一前一後沒的,可都是在謝氏夫人過門之後,若再往深裡頭想,兩位少爺病的格外蹊蹺,之後府里的幾房姨娘通房,就沒一個懷過孩子。

算算年頭,正是謝氏夫人進門到如今才有的事兒,若不是今兒翻出香料的事兒,也沒人會往這上頭想,畢竟再怎麼著,也是謝氏夫人,尤其出身名門貴女,怎會如此歹毒。

如今方知,這人真不能看出身,謝氏夫人出身世族名門,這心窄的,連大房頭的子嗣都容不下,再瞧他們大夫人,雖是丫頭出身,可做出來的事兒,讓人挑不出半點錯兒去,就連皇上都贊了一聲大度,可見這出身跟性情毫無干係,說到底就是一個貪字作祟。

好吃好喝好日子過長了,就習慣了,以為是應當應分,不僅不會飲水思源,反而惦記上了整個安家的家產,別說大老爺了,就是自己聽著都生氣,此種歹毒的妻子,休回娘家都算便宜她了。

不過,這些到底是主子的家務事,自己一個下人不能摻和,忙道:「大老爺沒說,只讓小的來請二老爺跟謝氏夫人過去。」

安嘉言沉默良久點點頭,吩咐跟前的人去叫謝氏。

不大會兒,謝氏來了,身後頭卻跟著皓思皓玉兩位少爺。

安遠目光一閃忙道:「大老爺說要商量正事,特意交代不叫兩位少爺過去。」

謝氏一愣,本來還想借著兩個兒子拉攏拉攏丈夫,順道也能讓安嘉慕看在兩個侄子的份上,把管家的權利還給自己,再這麼下去,自己這個堂堂的侍郎夫人,豈不真成了擺設,誰還拿她當回事兒。

不想,安遠卻不讓兩個兒子去,遂道:「皓思皓玉一直嚷嚷著要見他們大伯,就讓他們跟去待一會兒,再送回來也就是了,礙不著咱們商量正事兒。」

安遠微微躬身,臉色異常嚴肅:「大老爺特意交代下了,小的不敢有違,還望謝氏夫人體諒。」

安嘉言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多少年大哥不曾這般正兒八經的叫他過去商量事兒了,哪怕當年幫自己伸冤的時候,都沒有過,加之,安遠對謝氏的話,安嘉言猜測十有八,九又跟謝氏脫不開干係。

安嘉言臉色一沉,吩咐孩子的奶娘把孩子帶回去。

奶娘見老爺的臉色不好,哪敢怠慢,忙領著兩位少爺回屋去了,臨走還不忘偷瞄了眼夫人,夫人這心思算白搭了,老爺如今是怎麼看夫人都不順眼啊,這些日子可都是睡在侍妾房裡,正房一步都沒進。

說起來,也怨夫人沒活明白,明知道大老爺疼新夫人,還非得上趕著為難人家,也不想想,你這個侍郎夫人吃的,穿的,用的,可都是大老爺掙得,大夫人這是厚道,若不厚道,在大老爺耳邊吹兩句耳邊風,這家一分,謝氏夫人還指望著過如今的舒坦日子啊,做夢吧,你出身再高貴,也不及手裡有銀子,使的痛快不是,所以說,這人最要緊是得活明白了。

不說奶娘心裡如何想,且說安嘉言,兩口子一前一後進了安府內院,一邁進屋,看到桌子上堆的香葯,謝氏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地上,臉色煞白。

安嘉言微微皺了皺眉,卻還是伸手扶了她一把,這個動作落進安然眼裡,不禁搖頭嘆息,到底是夫妻多年,即便如今嘉言心裡對謝氏再不滿,卻仍存著幾分夫妻之情,只是,不知道若嘉言知道謝氏做的這些事,還會不會顧念夫妻之情。

安嘉言瞧見桌子上堆得香料,不禁愣了愣:「哪來的這麼多香料,莫非大哥想開香料鋪子不成?」

安嘉慕並未看謝氏,也未接弟弟的話,而是站起來走到桌子邊上才道:「這是弟妹鋪子里的香料,這鋪子本是弟妹娘家陪送的,前些年因經營不善,險些支撐不下去,弟妹便來求我幫忙,我便幫她介紹了幾個主顧,更把安府用香的分例撥給了弟妹,故此,府里用的這些香,都是出自弟妹的香料鋪,這麼多年我都不曾理會,到今兒才知道,這香料里竟還藏著天大的隱秘。」

安嘉言臉色頓變,不可思議的看著謝氏:「你做了什麼?」

謝氏心裡明白,事到如今也只能一口咬定不知道,極力定了定神,輕聲道:「大伯此話何意?謝氏聽不明白,莫非這香有什麼不對?我一再交代鋪子里制香的管事,咱們府里的香勢必精心著制,只是,我總在府里,極少去鋪子盯著,想來他們懶惰疏忽了不成,回頭一娘好好罰他們。」

安嘉慕笑了,只不過笑的有些冷:「好個賢良的謝氏千金,事到臨頭還想推給他人,來人,把謝來叫進來。」

謝氏臉色更白,謝來一直在鋪子里當差,是謝家人,也是鋪子里制香的管事,自己的香料配方都是交給他配置出來的,如今謝來都被帶了過來,若他都說了,自己該怎麼辦,何曾想過,如此隱秘之事竟會給人發現,越想越慌亂,死死扭著手裡的帕子,心裡慌得砰砰亂跳。

謝來進來一見這陣仗,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奴才謝來給大老爺大夫人,小姐姑爺請安。」說話的聲兒抖的厲害。

安嘉慕看了他一眼:「想來今兒找你過來的目的,安平都說了,你們家小姐說了,這些香料都是出自你之手,想來對這些香料你知之甚詳了,那我就來問問你,這香里都有些什麼?有什麼功用?實話說來,或許還能活命,若有半句虛言,即便你是謝家的奴才,爺一樣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安嘉慕的聲音彷彿從地獄里傳來一般。

謝來嚇的哆嗦了一下,差點兒尿了褲子,瞄了謝氏一眼,磕磕巴巴的道:「那個安神,通竅……其餘,奴才就不知了,奴才不懂制香,都是我們小姐寫了配方來,奴才比著叫夥計制出來的。」

安嘉慕:「你還真是護著主子,那爺告訴你,這些香里都有兩樣東西,一是零陵香,一是麝香,這兩種香料雖是制香的原料,卻有個共同的忌諱,身子有孕之人必須遠離,沾上了十有八,九都會滑胎,若是用在寢室之內,日子久了,便是大羅真仙來了,也別想有后。」

安嘉慕一句話,安嘉言呆若木雞,一張臉再無一絲血色,直直看著謝氏,半晌兒方指著她道:「我,我安家倒是哪兒對不住你,你這麼處心積慮的想讓我大哥絕後。」

謝氏咬了咬牙:「妾身冤枉,妾身雖寫了制香的配方,卻只是在娘家時學過些皮毛罷了,雖喜歡調香,卻並不知藥性,更何況,自打妾身嫁入安家,大伯對一娘並無半點虧待,一娘怎會做下此等喪盡天良之事。」

安嘉慕點點頭:「你倒是推得乾淨,可今兒既翻了出來,怕你推託不開了,既說不知,怎在你自己房裡不用此香,除了你屋裡,就連侍郎府兩個侍妾屋裡,都用的是摻著麝香的香丸子,你還生怕無用,知道這幾日嘉言宿在兩個侍妾房裡,特意買通了收拾屋子的僕婦,往香爐里多添香丸,把那婆子帶進來。」

安嘉慕話音一落,劉喜兒就從外頭拖進個婆子來,丟在地上。

那婆子一個勁兒的磕頭:「老奴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是夫人給了老奴這根銀簪子,老奴本來不敢要,卻聽夫人說,只是讓老奴收拾屋子的時候,給兩位姨娘屋裡多加香餅子,心想著不是什麼大事兒,這才貪了財,老奴什麼都不知道……」

安嘉言站了起來,走到她跟前:「簪子呢?」

那婆子忙哆嗦索索從懷裡拿了出來,安嘉言一看那支銀簪,身子晃了幾晃,若之前還有一絲絲懷疑,如今卻落了切實,這簪子正是謝氏的,自己瞧她戴過好幾次。

安嘉言一步一步走到謝氏跟前,把簪子往她面前一送:「你還有何話說?」

謝氏猛然抬起頭來,定定看了他半晌兒:「是又如何,我娘從小就教我,對別人善就是對自己狠,那些女人都是狐狸精,他們下賤卑微,有什麼資格孕育老爺的孩子,只有皓思皓玉,才是老爺唯一的子嗣。」目光已有些亂……

安嘉言看了她許久:「你如此對待她們也就罷了,卻為何要絕我大哥的后,事到如今,莫非你還想不認。」

謝氏卻忽的笑了起來,笑的異常瘮人,一把抓住安嘉言,小聲道:「老爺,我都是為了咱們的皓思皓玉啊,你也不想想,就憑老爺的俸祿,將來皓思皓玉哪有舒坦日子。」

安嘉慕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就為了家產,你就如此處心積慮的絕我大哥的后,我怎麼娶了你這麼個毒婦。」

「我,我不是毒婦,我是為了兒子,為了皓思皓玉……」謝氏眼神愈發慌亂,嘴裡也開始胡言亂語。

安嘉言怒到極致,一巴掌揮了過去:「不許你提皓思皓玉,他們有你這樣一個歹毒的娘,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深吸了兩口氣,指著她道:「長兄如父,長嫂如畝,你加害父母,是為不孝,加害內院侍妾,以至她們無子,是為嫉妒亂家,作為婦人卻搬弄是非為難長嫂,離間我們兄弟,是為多言離親,七出之罪,你身犯其三,我安家門裡沒有你這樣歹毒的婦人,我今天便要把你休回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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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娘當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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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麻辣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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