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太太!太太,二姑娘回來了。」秦嬤嬤的聲音突然拔高,尖銳的如同石子劃在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裡。

關氏捏著帕子的手一哆嗦,難堪的轉過頭看向門外。

相思就那麼靜悄悄的看著她,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你回來啦……這一整天去哪兒了?也不和母親說一聲。」乾巴巴帶著澀意,心虛又像是強裝鎮定,關氏擠出一絲笑道。

相思緩步進門,假裝沒有看到屋裡下人們的臉色,她隨便找了一處坐下道:「是大房二堂兄身子不適,父親讓我帶著禮品過去探望,今兒走的急了還沒來得及與母親說。」

關氏用手指磨了磨左手戴著的祖母綠戒指,輕聲道:「是么……你昨兒個去了你父親那裡?」

果然對比父親,大房二堂兄就算病死也與她無關。

相思遮住諷刺的眼神,低下頭道:「正是呢。」

「你父親他……有沒有提起我?」關氏的聲音顫抖著,雙眸死死盯著相思道:「他有沒有問我最近如何?可吃的好?可睡的好?」

若是上輩子的自己會怎麼說?相思毫無心理壓力的開始走神,她會一邊哄著母親,隨後轉頭去找父親,然後一通大鬧,就算父親被她折騰的來了,最終她也得不到母親一句好話,還被父親厭棄。

「沒,父親都忙與伯爵府的喪事,大概還沒來得及估計後院吧。」相思聽見自己冷靜的說道。

「怎麼會呢!不可能的!」關氏從椅子上突然站起身,激動的走到相思跟前高聲道:「以前我就算早上吃的少一些,他都是知道的,他還會問我身體好不好,舒服不舒服,你一定聽錯了,他肯定有問我的,你怎麼可以騙你的母親!」

相思抬起頭,就這麼看著一個激動的女人為了愛情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她上輩子看到這個表情的時候已經是她快要出嫁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精疲力盡再也無力為這個女人維護美好的夢境,所以她只能見著自己的母親變得越來越醜陋,越來越暴躁。

到沒想到,重生一次,她這麼早就見著了。

「那你就去問他啊!」相思近似冷漠的說道,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你說什麼?」關氏後退了兩步。

相思只覺著再也忍不了了,她嗤笑著說道:「難道說母親就只敢龜縮在正院里自哀自憐,甚至拿自己的女兒當做發泄的途徑,卻不敢當著父親的面質問他么?」

「你,你胡說什麼!」關氏臉色慘白。

相思慢慢站起來,理了理裙擺,她現在的個子不高只能稍稍抬頭仰視關氏,可她那股子怒氣到讓所有人都忍不住頭皮發麻。

「很早很早前我就想說了……」相思氣笑道:「每次每次都是這樣,從我很小的時候起,你就只會在我們面前說父親如何如何,就連我們的名字起的都讓人私下嘲笑,什麼若飴,什麼相思,那是好女孩子應該起的名字么?賢良淑德哪怕你給我們用一個我們也感激你。可你呢?眼裡只有父親。你說父親曾經在意過你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可是你在意過我和長姐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么?你什麼都看不見……」

「二姑娘……」秦嬤嬤嚇得身子直顫,就要走過來。

相思手臂一舉,阻擋了她動作。

「你永遠心裡只有父親,我們也不過是你想要拴住父親的籌碼。」相思似乎看不到關氏紅了的眼眶,繼續道:「抱歉,我們不能幫你拴住父親,抱歉我們沒法阻止他納妾,抱歉我們沒有一個是男孩子,抱歉你的美夢我們沒法幫你繼續延續……不過,我今兒要實話實說一句,哪怕我和長姐都是男孩子,咱們後院里也絕不會少了姨娘!」

「住嘴,住嘴!!」關氏似乎受不了刺激一樣大喊起來,她上來就要給相思一個耳光,卻被相思躲過了,她扶著丫頭的手大口的喘氣,顫抖的手指著相思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孽畜,你就是生來克我的,你這個不孝女!」

不過幾句實言罷了,就抹殺了她從懂事以來為這個母親所做的一切,這個女人看不到她小小年紀為了母親與人爭辯,甚至打架受罰,也看不到她從一個膽小懦弱的女孩子變成了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想用強硬的手段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的小炮竹,更看不到她為了母親的幸福,在這個家裡孤立無援,還要拚命頑強的護著母親走下去。

只是一個男人而已,女兒什麼的根本不重要。

「我若是不孝也是學你的。」相思平靜的看著那個女人說道:「如果你敢在外祖母面前說你孝順,我就認打認罰!」

提起外祖母,關氏整個人就縮了起來,她羞愧又嘴硬的說道:「你走,你走!你再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到是合了她的心意。

相思毫不留戀的往外走,等到門口的時候,她才回過頭看了關氏一眼道:「嫁給這樣一個人,你難道就沒有後悔過?」

說完就帶著已經傻眼的石榴出了正房,身後是一片破碎的聲音,還有女人的哭泣聲。

「早就想說了!」相思站在廊下,看著幾近夕陽的天空,長長吐出一口氣,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她剛剛對關氏沒有一句假話,她真的是很早很早就想說了,甚至早到了上輩子。相思上輩子要強了一生,害了許多人,卻還是沒有狠下心來當面戳穿自己母親的自私與幼稚,那是因為她還在乎,可是這一輩子,她再也不要這個女人拖住她的腳步,那是因為她放下了。

在這個家裡,她沒什麼不能失去的,只要熬到十五歲,她就有了新的生活。

「姑娘,剛剛那樣……是不是不太好。」石榴從來沒見過哪家姑娘和自己的長輩頂罪的,就算以往自家姑娘和老太太有衝突,也沒說的這麼直接。

「放心,剛剛我說的那些話絕不會流出去。」相思抬抬手無所謂的說道。

父親還用的著她,府里不會有關於她不好的傳聞,再說,那個女人才不會將這些戳她心窩的話傳出去,她的美夢還想繼續做下去呢。

重拾不錯的心情,相思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木棉與芙蓉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張嬤嬤氣得跺腳埋怨,可相思到顯得沒那麼關心。換了身衣衫,相思讓石榴將今兒孟塵惜借給她的異志翻看了起來,裡頭的小故事總是能讓她放鬆心情。

興許就是老天爺不想讓她安生,等她剛要用晚膳的時候,院落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頭狠命的敲開,隨即一群人一窩蜂的跑了進來。

相思皺皺眉頭,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了筷子。

「你還有臉吃飯!!」還沒等相思站起來走開,孟高鵬上來就一把掀掉了食案,食案上所有的食物碗碟都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相思見著裙底那沾染上的湯汁,不悅的挑挑眉。

張嬤嬤嚇了一跳,可還是一邊將相思拉了過去摟在懷裡。

「大少爺,您這是要做什麼呢?」

「做什麼?」孟高鵬一撩袖子就啐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玩意兒,那麼爽快的將香爐給了我妹妹,竟然是存了下毒的心!」

「大少爺,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啊!咱們姑娘才幾歲啊,什麼下毒,這可不能亂說啊!」張嬤嬤一聽就急了,一個姑娘家如果沒有好的名聲,往後嫁人都困難。

「滾開老貨!」孟高鵬上去就要去踹張嬤嬤,只那張嬤嬤可有著功夫,直接帶著相思輕巧躲過,氣得孟高鵬直喘氣道:「好啊!你居然還敢躲,你……」

「你說我下毒有什麼證據?」相思瞪著孟高鵬,高聲喊道。

孟高鵬用袖子扇著風,扶著腰罵道:「不是你下毒,我妹妹怎麼可能好好的掉頭髮,還一縷一縷的掉,不是你的香作怪,難道還有別人!」

相思轉過眼,就見自己的長姐站在門口,彷彿看好戲一樣看著她,順帶還愛不釋手的摸著腕子上也不知道誰給的新金鐲。

「我只給了個香爐,香爐總不會有問題吧。」相思對著孟高鵬說話,眼睛卻直直盯著孟若飴。

孟若飴被她盯得心頭一毛,摸鐲子的手也頓住了。

「放屁!除了香爐還有安神香,你當我傻沒問過么!」孟高鵬瞪紅了眼睛道。

「那個啊……」相思似笑非笑的說道:「那日送香爐過去,大姐說她有更好的香給三妹妹,於是我就和她換了。」

「你胡說!你……」孟若飴被孟高鵬懷疑的眼神掃過,整個人如落冰窟。

要說她有沒有與相思換香,那還真有,只是她當時沒膽子都換,就只換了一部分,可就是因為想要佔些便宜換那一部分上好的安神香,她居然就從看熱鬧的變成了主犯?

孟若飴緊張的咬著嘴唇,看向相思,莫非,當初她故意讓她身邊的丫頭將香換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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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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