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四章

第八四章

83_83831眨眼間嚴厲就趕到溟河黑水。

溟河黑水之畔,大片大片的赤箭花如血一般怒放。每一朵花都在散發著濃烈的香氣,凝聚成淡淡的血紅色紗帳,籠罩在花叢上空。

在半空中瞭望幾眼,嚴厲屏息凝神,落進一片異常血紅的花叢。

花叢中間的赤箭花被踩倒一小片。妖帝和明亮端坐其上。妖帝的手掌蓋在明亮天靈,不屬於他身體的邪氣像是黝黑的墨,自他天靈源源不斷流入妖帝掌心。

明亮眉心的黑氣變淡,臉色也不再青紫駭人,雖不粉嫩,到底也正常了許多。

可見時間雖短,妖帝卻已經噬走他體內泰半妖丹之氣。這對妖帝不利,因為他縱是會噬靈,猝然噬取這麼多修為,也有元氣紊亂導致走火入魔之虞。

嚴厲默然站了須臾,一生中最陰暗,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她心裡無比真切地重演了一遍。像是有雙無情的手,猛地把還沒結痂的傷口撕得更大,更加血肉模糊。

當年的花叢加上當年的人,以及被刻意擴大了的、赤箭花香的邪異之力,讓她有些恍惚,心與身的痛感卻很真切。真切到讓她認為,她再度躺在那裡,被一個衣發如血的男人肆意折磨,凌丨辱。

與三十六根鎮魂釘釘入身體相較,花枝扎爛了她的後背,這種痛不值一提。鎮魂釘對她肉身與魂魄的雙重摧殘,她能咬碎牙硬挺。被惡意侵犯的奇恥大辱卻讓她羞憤欲死。

更加讓她痛不欲生的,是明亮的氣息越來越弱,越來越弱。她悉心孕育五個多月的小子馬上就要滑胎,夭折!而她毫無尊嚴和驕傲的哀求沒有換來施虐者的同情,反還讓他更加施以殘忍的手段。

他就是想凌丨虐折辱她,就是想讓明亮死!

好在彼時他有些迷茫,羊水一破就退了出來,失了一剎神。而她抓到了轉瞬即逝的時機,用她捱著鎮魂釘之痛、勉力凝聚出的一絲法力,對他下了一個咒,同時逃走。

事實上,彼時她的記憶力很差。而今想來,還是有幾個別的自救之法的。

彼時她只想起情咒。因為她聽晧睿仙師說過,真正的愛是對一個人無私無悔的付出和包容,貪婪自私的掠奪和索取,只能稱之為欲。

在別院養胎那些天,她的心很靜,幾乎每日都在想,她跟三個男人的糾葛到底孰真孰假,又究竟是愛是欲。

可是那麼多聖人先賢演繹出那麼多曲折離奇的情愛故事,皆因他們分不清愛、欲,何況她一個心思魯直的粗人?想到頭都大了,最終還是一塌糊塗。

而今倒似有些懂了。

只是她沒想到,明明是她和妖帝之間的因果業障,卻不但影響到他、她和南無三個人的人生,同時也決定了明亮與欲奴的慘痛經歷。

「你來了。」妖帝很平靜地傳話道。他微微顰眉,顯然業已察覺周遭的異常,只是明亮的事情要緊,他不急於分心去管。

嚴厲自也不急,落下之前她已打開天眼,欲奴若敢靠近,必定無所遁形。

聽她傳話說明欲奴做的惡事,妖帝良久才回話道:「本當是迦昱那廝所為,豈料竟是因我一時惻隱。」

「什麼意思?」

「她回修羅殿那夜,我本該殺了她。念及她也是個求不得的苦人,就放了她。」

「放了她,倒害了我兒子?」嚴厲嘴上怨怪,心下卻不禁嘆了口氣。

「你不明白,其實她是……」

妖帝的解釋被一聲柔媚的笑打斷。

隨即,赤箭花統統不見了,代替它們的唯有腥紅的血氣。

嚴厲放眼四顧,沒有看到欲奴的蹤影。

「姐姐怎麼才來?你不要緊吧?你的臉色很難看啊。」這個柔媚的女聲幽幽嘆息道:「回到這麼刻骨銘心、永生難忘的地方,你一定很不爽。」

欲奴!

嚴厲將天眼之力施展到極限,還是不見這妖女的蹤影。

「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做姐姐的替身,我也極其不爽!」欲奴的聲音變得陰毒,不斷變換方位,彷彿四面八方都有一個她在說話。

憑她的本事竟能一魂多化?絕不可能!

嚴厲很是費解,隨著聲音的變幻屈指連彈。周圍的赤箭花叢被她指力擊毀一片又一片,欲奴的聲音卻依舊滾滾而來。

「你何必白費力氣?

溟河黑水兩畔,但凡赤箭花覆蓋之地,皆是我的地盤!

你一定還不知道,為何這個男人當年明明被炎之靈禁錮了先天本性,卻依舊在一萬兩千年後聚魂重生。

那是因為,彼時有個愛他甚於自己的女人,信了他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情願捨身做引,助他施展禁術,衝破炎之靈的禁錮。

這個女人被他施以你無法想象的對待,卻始終保持著對他的愛和忠貞,死後肉身和魂魄俱被剁成碎屑,灑在溟河黑水之畔。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女人的肉身如同種子,生根,發芽,抽枝,散葉,魂魄則化身為花,漸漸開遍溟河黑水兩畔。

這裡的每一支赤箭花,都是我的一部分!不是我吸食上古神之血成人,而是上古神之血讓我的魂魄得以凝聚!」

嚴厲極為震驚地看向妖帝。後者薄唇緊抿,眉頭愈深。

「倚靠我的執念你才得以重生,你卻非但忘了跟我的誓約,還封印我的記憶,讓我成為這個奪走我一切的女人的替身?所幸我遇見一位高人,幫我解開封印,我才得以看清你負心薄情的真面目!」

這番話是對妖帝說的。

妖帝的沉默讓嚴厲明白,欲奴的匪夷所思之語竟是真的。

「我恨你!恨你們!

若非這個女人對你下那種咒,你也不會這樣待我。都是她的錯!十年前你就該殺了她,永絕後患!這個小鬼十年前就該死了!我費盡手段把他騙來,就是想讓你清醒的看到,他對你的恨和威脅。你卻竟要救他?

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自從遇見這個女人你就瘋了!

我寧願你如當年一樣冷情冷性,恣睢暴戾,也不願見你一點一點變成她的俘虜,被她害成哪樣都不知悔改,變成對她無計可施的廢物!

我愛的那個你不是這樣的……一點都不是!」

欲奴的聲音已經不能稱之為人聲,而是怨靈一樣凄厲的呼嘯,哭喊。

四面八方滾滾而來的尖銳聲音刺耳亂心,明亮的眼珠在眼瞼下滾動著。他本就受到邪氣侵蝕,又被赤箭花香熏染到,若再受到欲奴干擾,恐會即刻入魔!

嚴厲迅速一指,封了他的五感。

「沒用的!」欲奴桀桀怪笑:「這個男人選擇在這個地方救你兒子,是想獲得你的原諒。可他過於焦急,沒有察覺,這裡早就被我布下一個瘴,當年他為了騙我相信他也愛我,特意教給我的瘴!」

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如紗血霧已變成厚重的血霾。被鋪天蓋地之瘴氣密密籠罩著,彷彿身處於無盡的血河深淵,嚴厲竟生出將要溺亡的窒息之感。

「什麼瘴這麼古怪?」嚴厲懊惱地問。她越是力持梵心,竟越是抑不住心裡的狂躁。

妖帝終於睜開眼,轉過頭,定定看著她:「當年她並不相信凌柯的為人。凌柯為了讓她安心,與她以血盟誓,一萬兩千年後溟河黑水重聚,必定娶她為後。屆時他若違背誓言,就讓她用這個瘴來報仇。」

嚴厲顰眉:「你教給她的,你卻解不開?」

妖帝甚無奈道:「凌柯彼時沒想過要騙她,因為封後於他看來也不算什麼大事。難就難在她挑的是月圓之夜,且利用凌柯的血,喚醒了跟她以血盟定的誓約之禁力,還要加上溟河黑水的陰氣,以及我們三個人的心結,可謂天時地利人和具備。」

月圓之夜陰氣最盛,正氣消減,邪魔之氣居上。

醞釀一萬兩千年的怨氣足以讓一個柔弱的女人變成猙獰厲鬼,何況欲奴本就生了一副蛇蠍心腸,且被凌柯調丨教得極有手段。

事情的確有些棘手啊……

嚴厲冷哼:「如此看來,此番她完全是沖你而來。我兒是受你牽連?」

「你可以這麼認為。畢竟我跟凌柯密不可分,他的業障唯有我來承擔。」妖帝自嘲般笑道:「我已將噬靈的速度提升到極限,明亮身上的邪氣已所剩無幾。你母子若能解開心結,或是達成所願,都能脫身出去。」

「那你呢?」

「她不知我如今魂魄有異,我尚且有幾分機會反制。」

「若不能反制呢?」

「那便讓她為所欲為。」

「她連妖界都試圖毀了,恐怕是想跟你同歸於盡。」

妖帝無所謂道:「欠了債,總歸要還。因果報應從來不爽。」

「你索性娶她為後。」

「不可能!我自有我的原則。」

「原則?」嚴厲終歸失了淡定,幾乎是吼道:「縱是你入魔,死去,我也不會原諒你!」

妖帝嘆氣道:「我知道啊,所以我……」

「咳……咳!」明亮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攸地睜開眼,雙目赤紅猶如血滴,張牙舞爪地厲聲叫道:「妖孽,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妖帝用力壓住他天靈,阻止他跳起來。

嚴厲雖然屏息凝神,濃烈的腐臭味道卻似乎順著毛孔滲入她的血脈。或許則是被明亮的劇烈咳嗽感染到,她覺得嗓子很癢,不禁也咳了起來。

心房要炸開的劇痛讓嚴厲開始眩暈,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過那些慘痛遭遇,怎麼都遏制不住。而這夢魘一般的情境,猶如凌遲的慘烈之感,無不讓她生出嗜血的衝動。

可她的理智又告訴她,一切都是幻象,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明亮沒有死,妖帝業已不是當年的妖帝,他有彌補之心,她必須克制對他的恨。

所以她的手掐住妖帝的脖子,卻久久也使不上力氣。

妖帝一手壓制明亮,另一手則慢慢地、慢慢伸出,輕輕落在她表情扭曲的臉上。

「痛快了斷還是從此釋然,那麼難以抉擇么?果然是只傻鳥。」

「啊——」她像是被毒蛇咬到,忽然捂住胸口委頓在地,蜷起身體,發出痛苦的呻丨吟聲。很顯然,她自認心防嚴密,卻因為這件不堪的往事而不堪一擊。她被自己夢魘一樣的心結壓垮了。

這時一道金光從半空照下,將厚重血霾擊破一個大洞,直直打在她身上。

瞬間侵入骨血的舒泰之感讓她有些恍惚,順著穹光鏡劈開的那個金色孔洞往上方看,一個白衣男人從天而降,金色的光柱在他身後迅速被血霾吞噬。

白蓮花踩著穹光鏡落下,把嚴厲扶起來,抱在懷裡。

穹光鏡如玄鳥懸在他肩側,金色的光芒籠罩著他和嚴厲。幻象俱消讓嚴厲長舒一口氣,懶洋洋的動也不想動,甚至有些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白蓮花面色灰敗,氣息孱弱,雖有身在捨身崖的鏡靈以念力相助,強行劈開瘴氣也耗盡了他的法力。而他對這個地方雖有厭棄,卻實在稱不上是心結。故他並未受到太重的瘴氣干擾。

「她說那個高人是誰?」他不溫不火地看向妖帝。後者也正冷眼審視著他。

妖帝施施然道:「能破解我的禁術,唯有駿吾。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駿吾未必不是好心,你的果業卻來得不約而同。」

「顯而易見之事,你何必廢話。」

「外面那個女人在虛張聲勢,你不也早就知道?」

「對我來說有些棘手。」

「否則依你性子,不會按捺到此時。」

「你連幫手都沒叫,就跳了進來?」

「我認為,你說得再誇張,再兇險,再可憐,我妻子也不需為了遷就你的心思,而說出違心之話,做出違心之舉。」

「的確是我心急了,也對她的度量期望過高。」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看淡這種傷害!」

兩個男人沒用密語,他們的交流完全暴露在嚴厲耳朵里。說到她在這件事上的度量,她覺得的確乏善可陳,竭力也無法提高了。

「難道你有誰都不吃虧的辦法?」沉默了一會兒,妖帝再度開口。

「如你所言,因果報應不爽,這個虧必須由你來吃,而非我妻、子跟你分擔。但她之所以糾結,是因對你有惻隱之心。所以我還是帶來一個幫手,替她幫你一把。」

「不會是……竹馫?」

「正巧他來了。」

「據我了解,竹馫雖是鬼差,可沒有制服那個女人的本事。」

「穹光鏡破開瘴氣的瞬間,那個女人的元氣隨之發生劇烈波動。竹馫賠上他的全部家當,漫天灑了一通符。一刻鐘之內,那個女人會被蒙蔽五感,封住七竅。」

「然後?」

「我給你帶來一具新的肉身,足以讓那個契約失去泰半禁力。」白蓮花一拂袖,一條僵直的白蛇落在妖帝手邊。

妖帝一愣,「是暫時借用,還是……」

「冥王吝嗇,他不會白白來出這回力的。你欠他的東西,總該還給他了。」

妖帝一喜,看著嚴厲道:「她……不會同意的。」

嚴厲微微睜眼瞥了他一眼,沉默以對。

白蓮花看向張牙舞爪、彷彿永遠都發泄不完戾氣的明亮,不咸不淡道:「我兒子若能得償所願,她便不會有意見。」

妖帝神色一僵。

「好罷。」他顰眉看著明亮,慢慢抬起手。

隨即明亮像只終於掙脫束縛的暴怒的猴子,尖叫著,撲到他身上打他,撓他,踢他,咬他。嚴厲睜開眼,看著這個交易開始施行,看著看著不禁生出跟明亮一起動手的想法。

甚至,她想一劍刺穿妖帝的心口,把他紮成馬蜂窩。

而她這麼想的同時,明亮已經做了。彷彿忽然想起新的發泄之法,他發出失去倚靠的小獸一般的悲鳴,化氣為刃,奇准無比地扎進妖帝心口。

妖帝的悶哼和噴涌的鮮血讓嚴厲悚然一驚,心中豁然明朗。

「明亮!」她大叫一聲撲過去,一把抓住明亮第二次落下的手腕。因她使了神通,那聲喚直達明亮內心。那些邪氣已被妖帝噬走七八成,他的心障薄弱了很多。

「……母親?」明亮的眼珠變成黑色,眼神有些獃滯,茫然看著嚴厲。

嚴厲解開他的五感,指著倒在血泊里的妖帝:「你已經殺了他!」

明亮看著自己掌心帶血的氣刃,吶吶道:「真的嗎?我終於報仇了?」

「對,報仇了。我們終於報仇了。」

「太好了!」明亮心愿得了,頓時就清醒了幾分。

嚴厲跟白蓮花對視一眼,抱著明亮坐到他身邊。

「爹爹怎麼也在?」明亮對撫摸他頭頂的男人喃喃問道。他體內尚存幾分邪戾之氣,腦子轉得還不甚靈光。

「為父跟你母親一起,來接你回家。」白蓮花輕聲笑道。

嚴厲拍著他的背:「你累了,睡一覺罷。醒來我們就到家了。」他被輕柔的語氣和輕柔的動作蠱惑,蜷起身體,抱緊嚴厲的腰,把臉伏在她柔軟的胸前。

這副小獸依戀母獸的姿勢讓嚴厲慈母心腸發作,心說好小子,平素鎮定堅強,小大人一般,終歸他還是個依戀母親懷抱的孩子啊。

「華嚴……」明亮咕噥道。

「華嚴已經毫髮無損回家了。」嚴厲吻著他的面龐安慰他。

「都不跟我打個招呼,就自己走了?可惡啊……」明亮咕噥完這句,就發出微微鼾聲。白蓮花朝他呵了口氣,他睡得更沉了。

夫妻倆相視而笑,不約而同吁了口氣。

嚴厲雖然暗惱白蓮花又替她做了一個決斷,但她心裡的陰霾和滯澀居然消了泰半,頗有痛快之感。捏訣一指,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之魂被她強行攝出,他的肉身瞬間變成一把二尺長的黑刀。

被她斂束在掌心的黑氣在她腕上打了個璇兒,一下附到白蛇身上。僵直的白蛇隨即扭動著身體,恢復人身。

「你應該讓明亮發泄個夠,讓冥王那老鬼多費點東西去補。」

妖帝撕掉有些皺巴巴的外衫,化出一件紫衣。

見他捋著雪白的頭髮,嚴厲回想了一下。似乎當年她在南天門醺醺然而睡,一睜眼見到南無,那廝就是這副搔首弄姿的妖孽相啊……

捋順頭髮,妖帝化面鏡子,咧著嘴、齜出牙照了照,轉頭問她:「你能咒我長出這兩顆牙么?實在有損形象。」

嚴厲冷眼看著他:「其實我認為,冥王那裡倒也好辦,晧睿仙師應該能搞定這老鬼。等過了眼前這關,你還是把那副肉身修補修補,湊合著用吧。」

妖帝看了白蓮花一眼。後者自他站起來便不冷不熱地看著他,用沉默表明態度。

他無奈而笑,攝起劈魂刀,往嚴厲眼前一遞:「你看這左一個窟窿右一個裂縫,千瘡百孔狗啃了一般,要怎麼修補?」

嚴厲上眼一瞧,還真是沒法湊合了。

赤丨裸丨裸地挨了罵,她竟沒覺氣惱。他那裡千瘡百孔,她又何嘗不是遍體鱗傷?就算從此相信他是南無,他們也永遠都回不去了。

「不過……」妖帝沉吟:「噬靈這個先天本性甚好,我得想個法子把它留下。」

嚴厲厭棄又鄙夷地睨著他:「正事!」

白蓮花則慢吞吞地開始倒數:「十,九,八……」

竹馫的禁術時限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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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朵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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