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修仙·仙道無情【1】
剛被傳送到了新世界,黎鑰感覺到耳邊有迅疾的風聲刮過,還來不及睜開眼睛,就覺得自己的身體猛然間向下墜去,後背重重地撞擊在地上,砰地一聲巨響,劇烈的痛楚貫穿了身體,黎鑰心神劇震,『噗』地噴出一口濃稠的鮮血。
……分明是破碎的內臟。
除了後背的撞擊,小腹處更是有明顯的絞痛感,她的頭部更是像要炸裂開一般,彷彿有什麼細絲狀的東西,鑽進她的頭部,吞噬著她的血肉。
黎鑰忍不住又嘔出一口血來。
她痛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滾,卻又沒有力氣,只能雙手深深□□泥石中,忍受著這一*的疼痛。
呼吸間鼻息灼熱而渾濁,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黎鑰死死地咬住嘴唇,癱軟在地上,任由呼吸間氣流像把刀子一樣從喉嚨□□去。
等她終於適應這種疼痛時,她的十指指甲早已齊根盡斷,一片血肉模糊。
黎鑰艱難地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完全躺平,視線看向陰沉沉的天空。
苦中作樂地想到,真是屋漏偏風連陰雨。
丹田被毀,內臟破碎,墜入無邊深崖,她耳邊隱約響起野獸的嘶鳴,彷彿近在咫尺。
原主怎麼會陷入如此凄慘的境地?偏偏這個時候她過來了,替原主承擔了這種無法形容的疼痛。
黎鑰指尖用力,藉手指與泥石摩擦的痛楚來讓自己保持清醒,接收起這個世界的劇情來。
半晌后黎鑰苦笑一聲,原主與整個宗門為敵,能保下一條命已經足夠幸運了。
這是個修仙者橫行的世界,原主作為修仙門派沙婁宗兩大長老之女,自小伴隨著『天才』的光環誕生,她生來便是水系天靈根,十二歲便已達到練氣期第九層,而後輕輕鬆鬆築基,天資極高,又有各種天材地寶的堆砌,原主不久前就即將突破築基後期,步入金丹。
然而在此時卻發生了一件大事,原主的父母跟著沙婁宗眾長老帶領眾弟子外出歷練,眾位弟子均已回來,原主父母卻久久未歸,原主心神不寧,前去詢問,卻被沙婁宗宗主之女蕭凌香告知,原主父母與魔界之人多有勾結,被眾人合力擊斃。
蕭凌香在說這番話時的表情清晰可見,那是一種嘲諷而高高在上的,彷彿在看著垃圾的眼神。
原主自然不信,想要找眾人了解情況,可每個歷練歸來的弟子都支支吾吾語焉不詳,對這件事情諱深莫測,後來幾乎是見著她便躲,這樣的態度更讓原主覺得,此事絕不如表面上簡單。
她面上裝作情緒萎靡了好幾天,雖然頗為失落,但是卻在逐漸恢復的模樣,畢竟修仙是逆天而為,父母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早已做好了他們可能會隨時殞命的心理準備。
實際上她從未放棄過暗中調查,然而有一天原主發現,這些線索匯在一起,居然隱隱指向了沙婁宗的宗主!一宗之主為何要暗害她的父母?她的父母身為沙婁宗的長老,還對宗門有重大貢獻,但是卻不會以勢壓人,他們在宗門中從來只拿自己該拿的那份,絕不多拿一分。
如今他們卻無緣無故被宗主害死!
原主怒氣難抑之下想要去找宗主對峙,然而剛到宗主之處便聽得裡面兩人對話的聲音。
「父親,既然她父母早已除去,她沒有了依靠,何不就此時將她斬草除根!」一個女子狠厲的聲音響起,黎鑰立馬屏住了呼吸,聽著裡面的動靜,心臟砰砰直跳。
然後她便聽見了她一直尊敬的,和藹可親的宗主,此時卻無比冰冷的聲音:「胡鬧!這次你莽撞出手,差點被那兩人察覺,以至引來反擊,若不是為父及時出手,你當真以為自己能毫不費力地斬殺兩名元嬰期修士?!」
「爹爹~」女子撒嬌的聲音:「我就知道爹最好了~爹!不過那個黎鑰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得安寧!你幫幫我嘛,爹!」
宗主沉默了片刻后開口,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溫和,語氣中帶著些無可奈何:「若你真的不想見她,將她趕出去就好,何必要她的性命,要知道,她沒有了那對身為長老的父母,又有你的吩咐,她在沙婁宗的日子可算是寸步難行。」
原來如此,黎鑰心想,難怪最近所有人見她就躲,甚至有人處處刁難與她,以往在她父母面前巴結她的人現在都換了張嘴臉。
她以為是父母身死,他們討好她也無法得到任何好處,所以才會改變/態度,沒想到居然是蕭凌香在背後授意。
「不!」女子的聲音轉為狠厲:「她一日不除,我/日日夜夜都無法忘記那種被撕裂的絕望感,只有親眼看著她死,我才能專心投入修鍊,爹,你也不想她成為我的心魔吧?!」
心魔是修行者修鍊途中的大忌,若是心魔不除,修行者可能難以再進一步,甚至會因此退階。
聽那女子的聲音明明是宗主之女蕭凌香,只是不知道蕭凌香為何會如此恨自己,到不除不快的地步!黎鑰捫心自問,自己從來沒有開罪於她,為何她要揪住自己不放?
先是對自己父母動手,現在又要對自己動手!
「你呀你,」宗主略微寵/溺地說道:「既如此,那爹爹就幫你……」
黎鑰聽到此處,早已憤怒不已,情緒難以抑制,就算身上帶有父母給的斂息玉,她的動靜還是被裡面兩人察覺到。
「誰?!」
蕭凌香厲喝一聲,父女倆人越門而出,正對上來不及逃跑的黎鑰。
既已被發覺,黎鑰乾脆轉過身來,看向那對父女。
看著黎鑰眼中燃燒著的怒火,蕭凌香玩味一笑,把玩著身前的髮絲,漫不經心道:「你都聽見了?」
「為什麼?」既已被發覺,黎鑰乾脆上前一步,逼近了蕭凌香,語氣里全是滔天/怒火:「為什麼殺我父母?為什麼要抹黑我父母的名聲?」
若是她得罪了蕭凌香,那麼儘管來找她殺她就是,可蕭凌香偏偏遷怒於自己的父母,讓自己父母就連去了都不得安寧,背負與魔教勾結的罵名。
「為、什、么?」蕭凌香挑眉,一字一頓地重複著這幾個字,而後輕輕一笑:「沒有為什麼,因為我喜歡,所以你必須死!」
話音剛落就攻了過來,黎鑰雖未結丹,但是基礎穩固,修為早已堪比金丹期修為,在兩人交鋒中隱隱佔了上風,牢牢地壓制住了蕭凌香,因她心中充滿恨意,她出手毫不留情,逼得蕭凌香步步後退,剛抬起手,想要了斷蕭凌香的生機,卻冷不防丹田驟痛。
低頭看去,一把血淋淋的劍貫穿了她的身體,從小腹處刺出,那把劍還在丹田處翻攪一番,將她的丹田毀了個徹底。
出手的人是宗主。
那把穿透她的劍……黎鑰還記得,那是宗主生辰時她父母以一塊珍貴玄鐵鍛造而成。
宗主收回了劍,甩了甩上面沾染的血漬,冷哼一聲:「竟敢當著我的面對我兒下手,真當本宗主是死的不成!」
宗主修為早已到達元嬰後期,與黎鑰隔了不止一層兩層,因此在修為的壓制下,宗主出手時黎鑰幾乎連反抗的意識都升不起來。
蕭凌香更是狠毒,捂著嘴輕笑:「黎師妹如今可算是個廢物了,我們沙婁宗可容不下你。」
「送你去饕餮崖吧,正好和你的父母團聚。」
原主便這樣無辜送了命。
黎鑰艱難地呼出一口氣,感覺到肺部像是被人揉了把沙子,她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以上古神獸饕餮為名的地方,其兇險程度可見一斑,弟子歷練大都都在外層,而黎鑰則直接被宗主丟來了饕餮崖裡層,為的無非是讓她死透。
原主不知道蕭凌香為什麼要這樣對她,黎鑰卻是知道,因這個蕭凌香是她在這個世界的驅逐對象,蕭凌香是個重生者。
前世的蕭凌香年歲與黎鑰相當,資質雖然出眾,但是卻遠遠不及黎鑰,她身為宗主之女,生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也不敢惹她,偏生有個黎鑰的存在,所有人明裡暗裡都拿她和黎鑰對比,黎鑰天資聰穎,修鍊刻苦、蕭凌香驕揚跋扈、刻薄不被人喜歡,她簡直煩透了這些人,煩透了黎鑰。
要是黎鑰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弟子,那麼她早就下手了,但是奈何黎鑰的父母均是沙婁宗德高望重的長老,她根本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對付她。
蕭凌香再一次覺得,黎鑰的存在就是專門克她的!
剛開始只是簡單的嫉妒,蕭凌香對黎鑰不過是言語上諷刺幾句,小打小鬧而已,可這份嫉妒後來卻愈演愈烈,直至焚燒了她的理智。
在一次試煉中,黎鑰在森林裡拾得一個黑色龜殼狀的物體,本著黎鑰的東西她都要搶一搶的心態,蕭凌香將那塊龜殼搶了過來,黎鑰早已習慣她的種種舉動,只任由她去了。
可是蕭凌香左看右看,就是黑漆漆的一塊石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她也不會好心地將東西還給黎鑰,乾脆就隨手就扔了出去。
這件事本來到這裡就告一段落了,但是回宗里不久后,黎鑰身邊就跟了只白乎乎的小奶貓,黎鑰走到哪裡小貓便跟在哪裡,也不亂跑,頗通人性地偎在黎鑰的裙角邊。
那隻貓的眼睛是水藍色的,水汪汪的通透不已,看起來乖巧可愛,女修本就喜歡這些軟綿綿的小動物,花幾個下品靈石買回來養一段時間也沒什麼,蕭凌香自己曾經就養過很多隻。所以對此只是嗤笑一聲。什麼勤奮刻苦,還不是會被這些轉移注意?
然而又一次出門試煉時,他們在森林裡遇到了危險,蕭凌香眼睜睜地看著那隻小貓搖身一變,成了一隻背生雙翼的大虎,震天/怒吼,翅膀一揮,那些圍著他們的魔獸全都落荒而逃!
契約神獸!!
眾人無不震驚不已,蕭凌香猶甚,她盯黎鑰盯得死緊,根本不知她是何時契約了神獸,她一下子就被那隻溫順地倚在黎鑰身邊的神獸吸引住了視線,她想要它!
然而那隻神獸只對黎鑰親近,對其他人都愛理不理,她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將之騙過來,於是蕭凌香乾脆採取了最下作的辦法:搶!
特別是當她知道這隻神獸是從當初那個黑色龜殼裡孵化出來的,本該是她的東西!
嫉妒扭曲了她的心,她向黎鑰提出了挑戰,生死戰,生死由天。
蕭凌香疏於修鍊,修為上定然比不過黎鑰,落敗之後黎鑰並未取她性命,這更是讓她難堪。於是不經大腦思考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舉劍朝背對著她、毫無防備的黎鑰刺去,卻被黎鑰身邊的神獸迅速察覺,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喪生獸口。
重生回來的蕭凌香自然不甘心,她先是蟄伏不動,幾次歷練都阻止黎鑰參加,但是也沒能找到那個黑色的龜殼,她肯定是要為自己報仇的,但是首先,黎鑰的父母就是她復仇之路上的兩塊大石頭,她先想辦法偷襲了黎鑰的父母,在父親的幫助下殺了他們,然後開始著手對付黎鑰,這一切都進行的無比順利。
黎鑰嘆了口氣,聽著耳旁由遠及近的獸鳴,艱難地翻過了身,伸手拾了幾個石子,粗粗地扔了出去,她傷得這麼重,連抬起胳膊都有些困難,扔了好多次,滿頭大汗之際才勉勉強強地完成一個簡單的禁制。
黎鑰放下手臂,大口喘氣,冷不防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看著天邊黑壓壓的烏雲,冷風也漸漸吹了過來,片刻后噼里啪啦的雨滴打了下來,這對黎鑰來說又是一輪新的折磨,打在傷口上的雨滴彷彿含有萬鈞之力,疼痛難忍之下,饒是黎鑰,也忍不住咬著牙,渾身哆嗦著淌出淚來。
慶幸的是,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黎鑰就著喝了些雨水,躺著歇了一會兒,稍微有了些力氣之後才試圖運轉靈力,可惜的是她這具身體如今就像是個篩子,丹田被毀,稍稍吸收了些靈力,在身體運轉一圈后卻完全無法停留,全部從身體里溢了出去。
修真等級從下往上分別為: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合體、渡劫、大乘。而原主即將步入金丹的修為如今跌到了練氣期不止,如果沒有機遇和轉折,她這輩子是別想修鍊了。
那父女兩個可真是狠毒,如今這份仇恨里不單單是原主的仇恨,還加上了黎鑰本人的仇恨,他日,她必定要讓這兩人付出代價!
水系天靈根,按理說在如今的情況下是很適合修鍊的,黎鑰察覺到了這個地方靈氣出乎意料的充足,但是身體卻無法儲存,就這樣不知過了幾天幾夜,黎鑰渴了便喝些露水,餓了便啃食頭邊的野草,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狼狽不已。
她一直保持著吸收靈氣,溢出,再次吸收,靈力再次溢出的過程,靈氣在體內瘋狂的循環,幾乎自身便形成了一個聚靈陣,雖然輕微,但是果然還是有點效果,體內經脈在靈氣瘋狂運轉之下拓寬不止一倍,也有少許的靈氣停留在了經脈中。
又過了幾天,幾乎身邊的草都被黎鑰啃得光禿禿的只剩草根,黎鑰才終於有了些力氣,勉強撐著坐了起來,因為身上的儲物袋也被搶走,沒有任何藥物,她只能簡單地用衣服將傷口綁了起來,盤腿打坐,繼續吸收靈氣。
黎鑰簡直成了一個野人,餐風飲露,蓬頭垢面,面黃肌瘦,衣服成了條條縷縷,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見到了攻略目標——琉霧。
這讓她後來每每捶胸頓足、惱恨不已,就算後來恢復容貌之後,琉霧明確地表現出了震驚,但是她總覺得自己怎麼也抹不去琉霧記憶里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她狼狽的模樣。
彼時黎鑰正將碎石挪了方位,重新擺了個更有效的陣法,自己則趴在地上,伸手輕輕捏著草葉,去含那上面滾動的露珠,就在此時,她聽到了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和男子的一句輕嘆。
「咦?這裡居然有人特意擺了陣法?」
那人速度很快,幾乎是話音剛落的同時,一雙白靴子就出現在了黎鑰的視野里,黎鑰這些天抵擋了許多野獸的陣法在他眼裡幾乎形同無物。
黎鑰傻傻地順著靴子往上看去,腿長肩寬細腰窄臀,稜角分明,五官堅毅俊美,最後對上了一雙含笑的桃花眼,長發隨意系在身後,一襲暗紫長袍襯得來人更加風/流不羈。
來人手持摺扇在手心敲了一下,滿臉感慨道:「兄台可真是好興緻,以天作被,以地為席,渴飲朝露,餓食青草,此等境界,在下真是望塵莫及。」
被迫啃了好幾天青草的黎鑰:「……」
這人敲扇的動作做起來瀟洒雅俊,就像是哪家出遊的俊美少年郎。但是黎鑰卻不以為然,哪有普通人會來這危機重重的森林?何況她的陣法顯然對眼前這人毫無影響。
眼前這人必定同為修士,單憑這人進饕餮崖就如同遊玩一般,就可推測這人境界不低,如今說出這樣一番話要麼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要麼是在取笑她。
黎鑰張了張嘴,幾乎成了破鑼的嗓子,聲音沙啞地開口:「我……」
「既然此處為兄台怡情之地,在下便不多打擾了,回見。」他說著竟然就要轉身離去。
多日來見到的第一個人類,黎鑰怎麼能讓他離開?
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黎鑰猛地朝前撲去,伸出髒兮兮的手,一把拽住了來人的衣擺,紫色的袍角處顏色立即深了一塊。
黎鑰剛剛努力說完了一句話,此時喉嚨里就如同塞了把沙子,她頓了頓,忍住痛楚艱難地開口道:「救我。」
聲音粗噶難聽,分不清是男是女,她猜想自己臉上肯定也不好看,畢竟都被認作了『兄台』。
男人腳步停下,微垂了眼看她:「我為何要救你?」
黎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理由。
的確,修士為了修仙大多都是冷漠無情的,殺人奪寶也並不少見,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救一個麻煩回去,修士哪裡有空、有閑心多管閑事?
正在此時,多日未見的系統的聲音終於響起了。
【主人主人~~你傷得好重!嚶嚶!都怪我沒用,不能保護主人!】
軟綿綿的聲音帶著內疚後悔,黎鑰幾乎可以想象出那個糰子懊惱地四處亂蹦的模樣,到了這個世界,系統只來得及把部分資料傳給她,然後就被迫休眠了,畢竟系統是以黎鑰為主的,黎鑰傷得太嚴重,系統休眠程序自動切斷了兩人間的聯繫。
「沒關係,別擔心了,現在不方便,稍後和你聊。」
她沒忘記眼前還有個人在等著她的回復呢,越強大的人越多疑,她這邊若是沉默的時間過得太久,惹眼前這人不開心了就不好了。
【嚶嚶嚶!主人~~!】
糰子覺得自己要哭了:【好的,主人,最後一點,先前傳送的資料不完整!眼前這個人就是此次的攻略目標:琉霧。】
黎鑰握住衣袍的手不自禁更緊了些,停頓了幾秒后,昂起頭看著眼前之人,一字一頓道:「你不救我,我就要死了。」
琉霧一展摺扇,微微一笑:「與我何干?」
黎鑰:你未來老婆都要死了你說和你無關?!!
她抿了抿唇,再接再厲道:「你救我出去,我任你驅使。」
「不需要。」琉霧『啪』地一聲重新合上了摺扇,聲音冷冷地重複道:「我為何要救你?」
在他的注視下,黎鑰原本蒙了層灰濛濛霧氣的黑眸漸漸變得堅毅起來,全身都是髒兮兮的,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的面上只有那雙眼睛又黑又亮,引人注目,她開口,一字一句字字清楚:「我想活。」
「你必須救我,」她語氣中帶著命令,幾乎是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道:「因為我想活下去。」
幾乎是剛說完這一番話,黎鑰瞬間就出了身冷汗,她完全是在賭,既然身為男主,眼前這人身份不低,而從他的言行舉止中可以看出這人極為任性,這種人,對於裝乖扮巧的傢伙肯定是十分看不上眼的,她就反其道而行,做一個比他更任性的傢伙。
等待的時間無限延長,黎鑰幾乎都要放鬆了握著他衣袍的手,腦中瘋狂地想著其他的策略時,男子終於大發慈悲地開了口,單單一個字。
「好。」
黎鑰心神一松,緊繃好久的神經終於鬆懈,頓時身體一軟,整個人就朝地上撲了下去。
最後的意識,不是堅硬的泥地,而是略有些柔軟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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