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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的門被打開,一身白袍的醫師走了出來。
聞聽動靜的凌薇,立刻站起身。
「醫生,我弟弟他怎麼樣了?」無比擔憂的問。
白袍醫師淡淡掃了凌薇一眼,不語。直到有協管員過來,問了一個和凌薇相似的問題,白袍醫師才道:「人剛剛已經清醒,身體的各項數值看不出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會出現突然暈厥的情況,可能是由於當時的情緒過於激動,過於憤怒所致。當然,醫務室的器械有限,實在不放心的話,到時可以再送去衛生醫療點重新檢查一遍。」
協管員聽罷,沒什麼表情的點了點頭。
而完成了個人任務的白袍醫師很快便離開吃午餐去了。
聽到斯諾沒事,凌薇暗暗在心裡鬆了一口氣,而後急切地問:「協管員先生,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我弟弟嗎?」
「可以。不過你得快點,等我同事過來,我們還要給他錄口供。」
凌薇忙不迭地的點頭,推門進了房間。
房間里,已經清醒的斯諾從病床上半坐起身,聽到開門的聲音,他的脊背下意識的緊繃。
在看清來人是凌薇時,斯諾黯淡的雙眸幽光一閃,卻猶如曇花一現,很快便淹沒在浩淼的焦慮與懊悔中。
這廂,凌薇甫一進門便無比緊張的打量起病床上的少年。
直到確認少年除了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以外,身體看著確實沒什麼大礙,才終於完全放下心來。
來到病床邊,凌薇注視著像只做錯了事的小狗似的耷拉著腦袋沒精打採的少年,心裡又是無奈又是心疼。
「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怎麼會突然就暈倒了呢?」
顯然,凌薇對於那位白袍醫師口中的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暴怒的病因,心存懷疑。
斯諾默不作聲的搖了搖頭。
隔了一會兒,斯諾慢慢抬起頭來看向凌薇。
「對不起,我又給你惹麻煩了。」音色暗啞。
說完,斯諾就又垂下了頭。
凌薇不著痕迹的輕嘆一聲,伸手揉了揉斯諾頭頂微翹的亂髮。
「別多想,會沒事的,都會過去的。」凌薇柔聲勸慰道。
事已至此,再去回溯錯誤,追究誰的責任,顯然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他們現在要思考的應該是如何解決這一系列的問題,並把這一系列的問題對他們所構成的負面影響降至最小。
凌薇和斯諾的談話並沒能持續太長時間,隨著病房的門被推開,兩個協管員前後腳走了進來。
凌薇因此不得不退出病房。
臨出房門之前,凌薇不忘用嘴型叮囑斯諾,務必配合協管員的工作。
看到斯諾點下頭,凌薇才放心地掩上了房門。
之後沒過多久,又一個協管員過來通知凌薇,她現在可以離開協管所了。
「那我弟弟他呢,他什麼時候可以走?」瞥了眼旁邊依舊房門緊閉的病房,凌薇憂心忡忡。
「你弟弟的話,恐怕暫時還走不了。」協管員一五一十說明道,「被他打傷的那個人傷情很嚴重,剛剛衛生醫療點那邊傳了驗傷單過來。傷者共計斷了五根肋骨,內臟因為受到外部強烈打擊黏連在一起,內出血相當嚴重。介於對方家屬已經填寫了追責單並提交,要求一定要嚴懲施暴者,因此作為施暴者的你的弟弟這段時間必須待在協管所接受監管。」
說到這裡,人過中年家中有著一個和凌薇差不多年紀的女兒的區域協管員,覷著對面女孩煞白煞白的臉色,多少有些心生不忍。
唉~早知如此,當初何必非要執拗地跟克羅德世家對著干呢!
凌薇顫著雙唇,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嘶啞道:「我弟弟他今年才十五歲,還未成年,而且我們是正當防衛……」
協管員撇開眼不忍多看女孩眼中透著隱隱絕望的淚光,輕咳一聲道:「就算你弟弟他是正當防衛,把人打成那樣,也已經屬於防衛過當了。再者你要清楚,即使你弟弟還未成年,暴力行兇也是要被追責的。」
凌薇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瀰漫開來。
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如果說這整一件事就是個不幸結合體的話,那麼其他的不幸凌薇還可以勉強自己硬撐下來。只唯獨這一件事,因為關係到斯諾未來的學業和前程,是她最最不想看到,也最最不能接受的。
末了,說完這些預備離開的協管員終究還是忍不住提點了一句,「從追責單提交到正式走《星際憲章》的程序,大約要一周的時間。在此期間,如果對方家屬接受私下調解和賠償並撤銷掉已經提交的追責單的話,那麼你的弟弟也就沒事了。」
聞言,凌薇的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彩,是說斯諾的事還有挽救的餘地嗎?
望著協管員漸行漸遠的背影,凌薇攥緊了拳頭。
那些聲討者如若真是受了里歐·克羅德的指派,只怕對方藉此為難他們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接受這所謂的調解。
但是無論如何,這都是一線生機,不是嗎?
錄完口供的兩個協管員順勢將斯諾從病房裡架了出來。
門口凌薇一見這陣仗便不無緊張的問:「你們要把我弟弟帶到哪裡去?」
其中一個協管員有些不耐煩道:「既然你弟弟的身體沒什麼問題,自然就不能再讓他占著醫務室的床位。他現在已經進入監管期,監管室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那我還能探望我弟弟嗎?」凌薇急忙又問。
「提交探望申請,每天上午的九點到十點和下午的兩點到三點是允許探望的時間。」
凌薇點了點頭,然後很是鄭重的對斯諾道:「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去的。你進了監管室要好好的,別再衝動了,知道嗎?」
斯諾後偏著頭,一瞬不瞬的望著凌薇,「嗯。」
凌薇也望著他,一直到雙方因為拐角而再看不到彼此,才雙雙收回視線。
走出區域協管所,站在它氣勢恢宏的大門口。外面天氣正好,溫暖的陽光遍照大地,卻照不到此時此刻凌薇那顆如墜冰窖的心。
在大門口逗留了一會兒,等待發僵的身體在陽光下逐漸復甦。
凌薇長長的吁出一口胸腔里淤積的濁氣。
這時,突感手腕上一陣強烈的震動,凌薇反射性的抬起手腕一看,才驚覺自己竟有五條未接通訊請求,而即將到來的第六條正在最後的垂死掙扎中。
一瞥通訊人ID,凌薇立刻便接了起來。
「喂,莉莎。」
「你先別著急,冷靜!我沒事,斯諾也沒事,那灘血不是我跟他的。」
「是被斯諾打傷的人吐的。」
「嗯,看到了。」
「在區域協管所門口。你不用過來,直接去衛生醫療點,我馬上也會過去。」
「等見了面再說吧!」
「好。」
關了通訊,凌薇仰起頭看了眼頭頂的兩顆太陽。接近正午時分,兩顆太陽逐漸靠近、融合,日照強度增加,氣溫也隨之上升了不少,倒是讓凌薇冰涼的身體一點點的回暖過來。
扯了扯嘴角,整理了一番自己臉上的表情和神態,凌薇大步離開了區域協管所直奔路邊的公共交通站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