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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實在有事,埃里克將兩個女孩送回私房菜館后便匆匆離開了。
走之前,埃里克和兩個女孩道別。凌薇象徵性的回以揮手致意,叮囑了一句『路上小心』。莉莎對埃里克卻依然還是那副愛搭不理的模樣,在對方一臉莫可奈何的搖著頭離開后,嫌棄的哼了一聲,嘴裡含糊嘀咕了一句『叛徒』。
凌薇偏頭看了她一眼,心知兩人之間定然又發生了些什麼,但是眼下斯諾還在協管所被關著,私房菜館又被砸得一塌糊塗,她實在沒那個心思也沒那個心力去管莉莎他們小兩口的那點小摩擦。
兩台家政機器人在事發前都被凌薇要求停在了二樓,倒是沒受到什麼損傷。
凌薇讓小多、小胖下樓收拾廳堂殘局,又報了維修找人來修理被砸壞的門窗,然後便攜著莉莎上到二樓,詳談商量接下來的事情該如何處理。
詳商過程中,莉莎顯然還有些不在狀態,或者說她還沒有真正深刻的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或許這也與對她來說最重要最親近的人此刻正安然無恙的端坐在她面前有關吧!總覺得,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只要有凌薇在,她便不需要太過擔心著急。
反正,一切都會過去的!
所以,在心態上就放鬆得有些過了。
「一拳頭打斷五根肋骨,還於是內出血又是臟器粘連,要不要這麼誇張?」說到那個被斯諾打傷的鬧事者的傷情時,莉莎一臉匪夷所思的直說不可能。
「凌薇,你說會不會裡歐·克羅德買通了衛生醫療點?」莉莎大膽猜測道,「所以,我們看到的病歷單很有可能是偽造的。不過,這偽造得也太誇張了吧!」末了,還不忘評價一句。
凌薇輕嘆一聲道:「應該不是偽造的,等會兒我把當時的監控錄像調出來給你看,你就知道了。」
當時,那個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嘔血的畫面猶在眼前,親眼目睹了之後再看病歷單,一切就變得合情合理了。
頓了頓,凌薇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又說:「退一萬步講,就算里歐·克羅德買通了衛生醫療點的醫師,偽造了病歷單誇大了傷者的病情,我們又能怎麼辦呢?無論如何,斯諾暴力行兇都是事實,不是嗎?」
「總之,這次斯諾的事恐怕沒那麼簡單了。」凌薇長吁出一口氣,總結道。
聞言,莉莎愣怔在那裡,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蹙著眉,一臉費解的問:「就算打人是事實,那也是正當防衛啊,而且斯諾不是還沒成年嗎?」和凌薇一開始想的一樣。
凌薇沖她搖了搖頭,「協管員的意思是,防衛過當。」
「那怎麼辦?防衛過當的話,斯諾難道會被送去服刑?」總算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莉莎肅起了臉。
「有七天的調解期,如果對方接受調解賠償的話,那麼斯諾就能平安無事的被放出來。」凌薇視線放空,望著不具向的虛空,口吻淡淡道。
「那萬一要是對方不接受呢?斯諾豈不是會……」下面的話莉莎說不下去了,那可是毀人一輩子前程的事啊!
凌薇這時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雙手在身側緊握,定了定神道:「不會的,他們會接受的。」本就是見錢眼開,昧著良心拿錢辦事的人,只要他們給的賠償額度足夠高昂,她相信對方會接受的。
哪怕賠上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積攢下來的全部身家,她也一定要將斯諾給救出來。
莉莎卻在這時倏地站起了身,口中振振有詞道:「不行,我要去找美雅·法斯,我要見里歐·克羅德!」
凌薇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現在去找他們有什麼用?」
莉莎回過頭來沖凌薇泯然一笑,道:「我還不知道凌薇你嘛,為了把斯諾弄出來,你肯定已經打算好了,對方要多少賠償你就給多少,是吧?」
「可你有沒有想過那是些什麼人?他們貪得無厭的啊,你真捨得把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信用點都填進去?你捨得,我不捨得!」莉莎聳著肩,閉著眼低吼道。
凌薇卻笑了起來,雖然笑聲無力且蒼白,但是她的雙眸卻晶亮,並沒有因為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而黯淡下去。
「我也沒那麼傻,我的好妹妹。」凌薇哭笑不得道,「確實我是做好了傾其所有也一定要把斯諾弄出來的打算,但這個打算絕對是最後最壞的打算了。在沒有淪落到退無可退、迫不得已的境地之前,就算是一隻小昆蟲被蜘蛛網困住了還要拼一拼,掙扎一番呢,更何況是你姐姐我。」
嘆了口氣,把僵挺立在那裡的莉莎拉回沙發上坐下,凌薇淺淺勾起嘴角道:「我有里歐·克羅德的聯繫方式,要去見他也該是我去,至於美雅·法斯,我知道這次帖子的事跟她肯定脫不了干係,但是在這件事里她至多也就是個幕後推手的角色,一個實際上沒有任何話語權的小配角,你就算去找了她又能有什麼用,把她罵一頓還是打一頓?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你自己!」
「所以,」凌薇輕拍了拍莉莎的後腦勺,「你給我回學院好好上課念書,別瞎操心瞎鬧騰給我添麻煩,聽到了嗎?我只希望你和斯諾,你們倆平平安安的,學成了再謀份好前程的工作就夠了。」
莉莎抽了抽鼻子,撒嬌似的蹭到凌薇懷裡,聲音悶悶地問:「那咱們家的私房菜館被砸成這樣該怎麼辦?」
凌薇將自己的一雙手攤到莉莎的眼前,說:「看,只要這雙手還在,我還能做菜,其實也不用糾結一定要在哪裡做不是嗎?」
「嗯。」莉莎磨磨蹭蹭的點了點頭,鼻音濃重。
安撫下了莉莎,讓她先回學校照常上課,凌薇卸下心口一塊大石。
接下來的幾天,凌薇幾乎天天腳不著地的四處跑動。
每天一早起床,先要做上幾份食盒,然後搭公共飛艇前往區域協管所,趕著上午的探視時間給斯諾送午飯,順帶把多帶的幾份食盒分給當天的值勤協管員,希望協管員們能多多看顧自己性格內向沉悶的弟弟。
凌薇也明白自己這麼做其實有點多此一舉,斯諾因為還未成年的關係,他暫時所待的監管室是個單人間,所以並不存在被室友欺侮需要看顧的情況。
但她還是這麼做了,主要還是因為單人監管室一個人住沒人欺負固然好,但是凌薇在看過單人監管室那簡潔到簡陋的居住環境后,卻忍不住的擔心。那不足十平米的小單間,除了用於傳遞飯菜的門之外幾乎是全封閉的,床與盥洗用具比鄰,感覺狹窄又壓抑。
照說曾經身為流浪者的斯諾,面對這種房間這種困境實在不算什麼。然而,凌薇憂心的卻是那天斯諾的突然暈厥。沒有室友的情況下,若是斯諾又暈厥過去了該怎麼辦?
凌薇也嘗試過向區域協管所提交保外就醫的申請,得到的答覆卻是調解期期間,如無確鑿病歷單,禁止保外就醫。
因此,凌薇只能用這種『賄賂』的笨辦法,指望著值勤的協管員們多加看顧了。
給斯諾送完了午飯後,凌薇又得馬不停蹄的趕往醫療衛生點。
那位被斯諾打傷的鬧事者,在進入醫療點治療的第三天總算轉出了重症監護區,允許探病了。
凌薇在得知這一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將之轉達給了莉莎,兩個女孩隔著通訊信號傻樂呵的一陣,彷彿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就在前方。
只可惜很快,兜頭澆下的一盆冷水,直把凌薇澆了個透心涼。
傷者暫時還處在昏迷階段,傷者的直系親屬也就是傷者的妻子不接受凌薇這個將自己的丈夫打成重傷的行兇者的姐姐的探望,並且也不接受任何的賠償與調解。
對方拒絕的態度十分決絕。
但饒是如此,凌薇卻並沒有放棄,而是依然我行我素的趕來醫療點申請探病。
已經與傷者的妻子隔著探病鎖溝通了幾回的凌薇,大致上也已經摸清了對方的脾性。感覺上似乎十分暴躁的女人,實際上出人意料的冷靜。凌薇能夠感覺得到,她在等著自己加高賠償額度。若是這個時候,凌薇表現得很迫切,一再順著對方的意思來,或許結果真的會像莉莎說的那樣,對方會變成一個他們永遠都填不滿的無底洞。
也正因如此,凌薇雖然心裡確實很迫切、非常迫切,但是言辭間卻沉穩持重。賠償額度從50萬信用點增至65萬信用點,直磨了整整三天。
她不能讓對方有自己為了救出弟弟可以付出一切的感覺,所以只能咬牙堅持著和那女人繼續磋磨。
這天,走出衛生醫療點的凌薇,臉上的神情依舊頹唐。
已經第四天了,賠償額度已經提升至70萬信用點,凌薇能夠感覺得到傷者妻子言語間的動搖,但最終對方的答案卻依然是拒絕。
從私房菜館出事至今,凌薇收到了不少來自朋友甚至食客們的慰問。而大部分的朋友和食客都只知星網上那個帖子的事,並不知道私房菜館被砸,斯諾身陷囹圄。所以,凌薇收到的慰問信息中,大部分表達的中心思想都是他們對凌家小廚人品對私房菜館菜品的信任。
對此,凌薇自然是深受觸動的,只是卻終究抵不住現實困境所帶給她的打擊。
出了衛生醫療點,時間已過下午兩點。
一如往常,凌薇再次搭上公共飛艇趕往位於鄰區摩羅薩斯區的克羅德餐廳分店。
在那裡,等待著凌薇的不是什麼酷刑,也沒有需要耗費唇齒的磋磨……在那裡只有永無止境的等待。
你想啊,從前里歐·克羅德給了凌薇聯繫方式讓她主動聯繫,凌薇不識抬舉對那電子名片視而不見。如今凌薇求上門去,以里歐·克羅德那性子,又哪能不來點找回面子的下馬威,不是?
於是,求上門的凌薇被規規矩矩的請進了會客室,一等就是一個下午,直等的太陽落山了,餐廳打烊了,她又被規規矩矩的請了出去。那請她出門的侍應生,末了還不忘提醒她,明天再來……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凌薇空等,耍著凌薇玩。大概對方還覺得十分有趣,頗感自得吧,反正凌薇只覺得無聊幼稚至極。
當然,無聊歸無聊,幼稚歸幼稚,凌薇總還是會天天來報道。沒辦法,誰讓她勢單力弱鬥不過人家呢?
不過,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等把斯諾弄出來,這一次的事她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人善被人欺,她忍得太久了,都當她是沒脾氣任人拿捏的主,須知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