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於詩嵐看著王芸沉默不語。
而王芸看著於詩嵐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卻更是生氣，甚至恨不得想要伸出手，去把她臉上的淡定撓花。
「好了，你看你這是什麼樣子？行為不端，對本宮不敬，雖然這是本宮的寢宮，可這裡來來往往卻不全是本宮的人。若是你這樣子叫別人瞧見，你當他們會不知道咱們的關係嗎？」於詩嵐臉上終於露出不悅的神情，可她仍然語氣淡淡，如若不是對她很了解的人，定然不知道她現在已經十分生氣了。
王芸就不知道，聽了此話，她冷笑一聲，道：「皇後娘娘真是威嚴，教訓的臣妾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咱們倆的關係，咱們倆有什麼關係？不就是，您是皇後娘娘，臣妾不過是靠著您和皇上苟延殘喘活命的妃子而已。皇後娘娘，您自己齷蹉，別當了天下所有人都和你一般！」
「王芸！」於詩嵐怒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王芸卻絲毫不怕她，一甩袖子，轉身就往大殿外走去。於詩嵐匆匆伸手拉住她，「你要去哪裡？」
王芸迴轉頭瞪著於詩嵐放在她手臂上的手，「皇後娘娘，這坤寧宮雖然是您的寢宮，可卻並不全是您的人。您這般，若是叫人瞧見了，您就不怕流出什麼風言風語？」
於詩嵐被她氣得頭疼，又實在是拗不過她，只好先示弱，「你急什麼，她就算有了身子，能不能生下來還不好說呢。十月懷胎就算她撐了過去，還有最為難過的生產一關，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
王芸腳步一頓，卻是立刻明白於詩嵐的意思了。她轉頭看向於詩嵐，眼中儘是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於詩嵐！」她突然尖聲吼叫一聲，轉身衝過來就掐住了於詩嵐的脖子，「你要害了她的孩子是不是？你，你……我的孩子，我從行宮回來就懷上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你害了的？於詩嵐，是不是你？！」
於詩嵐臉上露出驚慌之色，她只顧著安撫王芸，卻是忘了，兩人之間還有這樣的一場糾葛。
她沉默著不說話，王芸卻是知道，的確是於詩嵐做的。她的孩子，的確是於詩嵐弄沒有的，她的眼淚一滴一滴往下落，手上的勁也越來越大，掐的於詩嵐漲紅了臉，漸漸的呼吸也困難了起來。
「王……芸……」於詩嵐手腳已經沒了力氣，她吃力的扒拉住王芸的手，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也是為你好……那個孩子，那個孩子留不得的，你，你聽我解釋……」
解釋？
好啊，那你下地獄，下地獄去跟我的孩子解釋去吧！
王芸咬緊牙關，手上的力氣再度加大。
於詩嵐知道王芸已經失去理智了，她的大腦也開始一陣一陣的疼，要是再這樣下去，她肯定就要死了。
她咬住了舌尖，很用力很用力，疼痛讓她稍微清醒了點，手上沒了力氣，她就抬腳，胡亂的踢，終於踢倒了靠在門口不遠處的木架子。
木架倒地的巨大聲響傳出，被趕出大殿的宮女聽見了，忙探頭往裡看。這一看，頓時嚇的一聲尖叫，但她到底是於詩嵐從娘家帶過來的人，知道於詩嵐和王芸的關係。短促的尖叫過後，便匆匆跑進來去拉扯王芸。
這麼長時間的對峙，王芸的力氣早就消失了大半，宮女雖不是做粗使活計的，可體力卻也本就比她好上不少。於是不過片刻，就抱著她的腰，把她拖開了。
於詩嵐大力的咳嗽，手撫著脖子看著王芸。
王芸梳好的頭髮已經散開，臉上的淚也花了妝容，看著好不狼狽。可是她仍然在想往前沖，想殺了於詩嵐，想為她死去的孩子報仇。
「好了，你先下去。」於詩嵐終於緩和過來，沒有對著王芸生氣，反倒是揮手讓宮女下去。
宮女看著還仍然不平靜的王芸，有點猶豫。
「下去！」於詩嵐怒道：「你就在門口守著，她若是還想殺了我，你再進來！」
宮女被她的狠厲模樣嚇到，垂了頭，顫顫巍巍的退了下去。
王芸見宮女一走，就又是撲了上來。
方才是沒防備，現在有了防備，於詩嵐自然不會那麼容易被王芸牽制住。她抓了王芸的手，聲音平靜的道：「你別衝動。」
「我別衝動？」王芸冷笑，「於詩嵐，你沒有孩子你體會不到，但你有弟弟，有家人，如果我殺了他們，你會不會不衝動？」
於詩嵐道：「你說的對，你有家人。王芸，你別仗著我喜歡你，就這麼為所欲為。我對你下不去手，但是你的家人，殺起來我可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你敢！」王芸氣得大罵，「你這個賤人，你再貴為皇后，你也沒有權利殺了我的家人！」
於詩嵐邪惡的笑了。
「沒錯，本宮的確沒有，可若是本宮跟皇上說，你和太監行苟且之事，從行宮回來還懷了侍衛的孽種，你說，皇上會不會殺了你的家人？」她平靜的說道。
她和太監……她和太監沒有行什麼苟且之事，倒是和堂堂大許朝顯宗帝的皇后，行過不止一次的苟且之事！至於懷了侍衛的孽種，那明明就是皇上的孩子，在於詩嵐強迫她之前，她明明只有皇上一個男人！
這個於詩嵐，她血口噴人！
王芸只覺得一陣寒風吹進心底。
好似一瞬間就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她頹然的往下滑倒。於詩嵐拉住了她，轉身把她直接拖到了羅漢床上，狠狠摜了上去。
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理上的，王芸看著於詩嵐苦澀的笑了，「於詩嵐，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是想逼死我么？」
從前，於詩嵐是高高在上的尊貴皇后，自己不過是要靠著顯宗帝寵愛苟延殘喘的小小妃子。那時候她其實不是太怕這個皇后的，因為她有顯宗帝的寵愛，便是於詩嵐也不能拿她如何。
可是行宮回來，當她懷有身孕的消息被於詩嵐知道，她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等三月一過，把這個消息告訴顯宗帝，她就小產了。
她是宮裡第一個懷了皇上子嗣的女人，她如果順利生下一個兒子，那就是皇長子啊！
她的美夢都還沒開始做，就這麼被於詩嵐生生給打破了。
於是嵐伸手摸著王芸的臉，輕聲的哄道：「芸兒，好了，不要再發脾氣了。最近皇上多去你宮裡，你已經很久沒有到我這邊來了。今日，咱們好好說說話，好好快活快活行么？」
王芸咬著嘴唇，屈辱的扭開了頭。
「那孩子真的留不得，就算你硬是要留，那麼生下來也不是死胎就是智障。」於詩嵐說著，伸手按在王芸的手臂上，人也覆了上來，「皇上早就不該有生育能力了，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孕，但是你和我說是皇上的，那麼我就敢斷定，那孩子是留不得的。」
王芸十分厭惡於詩嵐的接觸，可是此時此刻，那厭惡的感覺卻比不上她心裡的震動。於詩嵐說，皇上已經不能生育了，所以她的意思是，她給皇上下了葯？
於詩嵐將頭輕輕枕在王芸的胳膊上，輕嘆道：「皇上他心裡沒有我，又何曾有過你。他心裡不過是惦記著那個許天驕，惦記著他的妹妹，惦記著他的不倫之戀罷了。倒是咱們，咱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又是大好的青春年華，咱們何必要為了他流盡眼淚，何必要為了他白了頭辜負了韶光。芸兒，咱們這樣，相互依偎，相互溫暖，不好么？」
從行宮回來后，於詩嵐就對她關注過多。在她有孕的消息還沒傳出來前，每日請安后，於詩嵐就隔三差五的留了她下來。她只以為是自己太過得寵，於詩嵐嫉妒，想要磋磨磋磨她，耍耍皇後娘娘的威風罷了。
可是有一次於詩嵐忍不住強吻了她，她才知道，原來真相竟然如此噁心。於詩嵐就是哥變態，可偏偏，宮裡這麼多人她誰也不找，卻要找到她。不僅找到她，還親手殺了她的孩子！
就算那是個智障，但那也是她的孩子。殺了她孩子的人，她怎麼可能跟她互相依偎，互相溫暖？
她恨不得咬死她，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王雲恨恨的握緊拳頭，長長的指甲直接刺到了掌心。鑽心的疼痛提醒她，這是她的仇人，終有一日，她會將於詩嵐踩在腳下，會讓於詩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芸久久不語，於詩嵐伸手捏了捏她腰間軟肉，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那個慕雨，這樣好不好，我叫人去查查，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子。如果是真的，我幫你看看那是誰的孽種，到時候我叫你親眼看著她和那個孽種一起死，好不好？」
於詩嵐說完，抬起頭溫柔的看向王芸。
這樣一個總是以溫柔示人的皇後娘娘，即使說了這樣狠毒的話，但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
「可我想看著她生下那個孩子。」王芸說道。
於詩嵐笑，「好，既然你想看，那咱們就等她生下來了，再殺。」
………………
紅蓮從坤寧宮大殿的後窗上輕手輕腳的跳下，理理身上的太監服，又整了整帽子，這才拎了一邊放著的水桶，垂頭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