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無眠的那些人那些事
孫二來到林宅的地下密室內和李易、孫玉落、林墨香，四個結義兄妹圍坐在石桌旁，他便向李易彙報這一日來的招人情況：「大哥，今日我和二哥、四弟，共計招收了一百六十餘人……」
「嗯！不錯，兄弟們辛苦了，切記小心行事，千萬不可驚動官府，還有就是內幫弟子才是成事的關鍵，你可自行斟酌挑選。」
李易這短短几句話，先是肯定，接著問候關心，然後又囑咐，最後又放權鼓勵，不啰嗦，很實在。
孫二做乞丐這麼多年，還能保全照顧好自己的妹子，絕對有著非比常人之處，他豪爽不假，但也不缺乏謹慎，這一點李易從和他相處的細微處也略知一二，要不然也不會命他負責外面的事，讓兄弟姐妹當中排行在他之上的老錢做他的副手了。
「是，三弟記住了。」孫二不驕不躁的回道。
昨日之前還一無所有，今日就變成了統領近兩百弟兄的丐幫副幫主兼任無為州丐幫分舵的舵主，孫二沒有絲毫的不適應，更沒有飄飄然，而是在想著怎麼把李易交代的事盡量給做好。
李易微微笑看著孫二，輕輕點點頭，對他的沉穩表示讚許。
「好，哈哈哈！這下小爺……」孫玉落剛笑稱自己小爺，可是眼神瞄在自己哥哥的臉上時，下意識的又覺得不妥，壓低了些聲音道，「我這個副幫主就有一百多個弟兄可以指揮了。」
「確實值得欣喜，六妹，想不到咱們一介女流也有今日，這都是拜大哥所賜啊，對吧？」林墨香柔聲說道。
今日孫玉落一整天都和李易慪氣，不理不睬的，林墨香現在是有意化解，做和事佬。
孫玉落輕哼一聲，反駁道：「這都是我哥和二哥、四哥的功勞，大哥一整日都是躲在屋子裡！那裡有半點兒功勞了。」她用眼神狠狠的鄙視了李易一把，差點兒就把心裡罵的「無恥混蛋」給說出口來。
好男兒不跟女斗，李易只是笑笑沒說話。
「小妹怎能這麼說，大哥這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不懂就不要亂說。」孫二替李易辯解道。
孫玉落可以無視李易這個結義大哥，但是對自己的親大哥孫二卻尊重有加，不好和親哥哥爭辯，她只能是氣鼓鼓的在心裡想，大哥又怎麼知道那個混蛋的可惡之處，不但佔了我的便宜，又佔了墨香姐姐的便宜，都不知道那個大色狼還會去佔多少姑娘的便宜，真是個可惡的混蛋大色狼，哼……
孫玉落有滿肚子的怨氣，可惜沒有人聽她訴說，她也只能是心有不甘的慪氣了。
眾人閑話了幾句家常，便早早的歇息了。
李易和孫二在密室內的一間儲藏室休息，沒有床鋪，他們還是逃不了睡在乾草鋪上的命運，不比剛才有女兒家在傍邊，現在兩個大老爺們說起話來也方便。
李易雙手抱在腦後枕著頭，道：「三弟，咱們已經踏上了不歸路，不是封王拜相，就是墮入黃泉，你可有心裡準備？」
孫二淡然一笑：「大哥，三弟還記得你說過咱們有明日，有未來的，我相信大哥說的話。」
「嗯！」李易欣慰的應道，「咱們現在立丐幫卻是韃子朝廷的律令所不許的，這就註定了在眼下這種環境，丐幫不可持久的發展，日子久了難免泄露風聲，遭到官府的鎮壓，就是此時此刻咱們兄妹也是在火爐中烤著，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我在想著咱們下一步該何去何從，三弟有什麼好見解？」
孫二思索一番，道：「大哥既然要聽三弟的愚見，那三弟就直言了，大哥要做大事，依咱們兄妹現在的環境來看，兄弟認為有兩條路可選，一，等再過幾日咱們召集了更多的丐幫兄弟后，即刻起事佔據無為城；二，為了減低官府發現的可能，咱們可以抽出一些兄弟出城，尋一處落腳的地方佔山為王，等時機成熟時再興兵起事。請大哥明鑒。」
他這兩條建議已經結合現在的環境分析的很清楚了，李易聽后暗暗點頭，稱讚道：「三弟既有武藝，又有謀略，實乃是統御數萬人的大將之才，哈哈哈！」
孫二道：「大哥過譽了，五妹說的對，有膽識才是成就大事的人，兄弟甚為贊同，也自問做事尚有顧慮，三弟還是要向大哥學習的。」
兩個人在坦陳的氛圍中又商議了下一步行動的一些具體細節的事……
他二人無心睡眠，不遠處的另一間密室內的林墨香和孫玉落也正嘻笑鬧騰著呢。
小爺孫玉落憋了一整天的氣，可等著這會兒和林墨香大被同眠的時候了，倆人穿著貼身內衣上了床之後，林墨香靠著床外側睡，孫玉落在床里側一躺下就開始不老實了，她先是故意的抬起一條芊芊**壓在林墨香的身上，接著就順勢把柔若無骨的玉手覆蓋在林墨香盈盈一握的玉女峰上，就變成了實實在在有些曖昧的摟著林墨香了。
同是女兒身，林墨香初初也沒在意，只是有些奇怪的問：「玉落妹妹，你這是幹嘛？」
孫玉落在心裡狡黠一笑，嘴上卻一本正經裝可憐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自幼便是這麼摟著娘親睡的，可是後來……」說著她就嗚嗚的悲傷起來。
「妹妹前幾日也是和我一起同眠的，怎的不見你如此呢？」林墨香問道。
「那時初見姐姐，妹妹不敢放肆，現如今我已是把姐姐當成是自己的親姐姐了，才這般親近姐姐的。」孫玉落嗚嗚的回道。
林墨香感同身受的想著孫玉落流離失所這麼多年也確實不易，再想想自己也是落難之人，此時再一聽孫玉落把她當成親姐姐看待，她的心裡就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雨落妹妹這睡姿的習慣雖然怪異，但她也是苦命人，我便就由著她吧！想到這裡，林墨香柔聲安慰道：「妹妹，既然如此，那就這麼睡吧。」
「嗯！」
小爺孫玉落嘴上輕聲應道，心裡卻像是個要吞了小綿羊的大灰狼似的，奸計得逞，嘿嘿的賊笑著。
倆人就這麼保持著這個相當曖昧的睡姿睡著……
小爺孫玉落在相對老實了一陣之後，她那隻芊芊玉手就開始不時的稍稍用力握兩下。
林墨香第一次這麼怪異的被人摟著，她那裡有絲毫困意，感覺著玉女峰傳來的異樣，她不以為意，只認為是孫玉落下意識的自然行為，也沒曾多想。
孫玉落今晚本就是生氣，有意整蠱林墨香的，她見林墨香只是沉默，沒有生氣，便又得寸進尺的用搭在林墨香身子上的綉腿輕輕地磨蹭著，動作輕柔，心裡賊笑。
又過去一陣，林墨香莫名的就覺得身子越來越熱，心跳越來越快，不禁有些詫異的詢問道：「妹妹，姐姐怎麼覺得這會兒身子熱得慌？」
何止是林墨香覺得熱，小爺孫玉落也是如此，對閨中之事一知半解的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回道：「姐姐，我也覺得有些熱，興許是今晚的天氣反常吧。」
「哦，妹妹，要不你別在摟著姐姐了，咱倆分開些睡，興許會涼快些。」林墨香被孫玉落摟著，既不舒服，也不習慣，她不好意思直接叫孫玉落別再摟著了，怕會傷了孫玉落的心，只得委婉的表示自己的意見。
孫玉落的氣還沒消，那肯就此罷手，她又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姐姐，你不會是嫌棄我了吧？」說著，她又嗚嗚低泣。
遇上這麼個外表像無助的小綿羊似的，實質卻是個大灰狼的小爺，林墨香那裡還有抵抗之力，只得在輕嘆一聲，道：「妹妹，姐姐決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還是繼續摟著姐姐睡吧！」
「嗯！姐姐真好！」
孫玉落臉上一臉無害的表情，心裡得意的奸笑著，手腳還是不時的動來動去……
同樣無眠的還有在破廟內的老錢和楊小七他們哥兒倆，破廟作為丐幫無為州的分舵所在地，必須有人留守，他們這才沒有回林宅。
忙活了一整天的倆人，此時正躺在破廟內的乾草鋪上。
老錢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統領幾百個人，雖然這幾百個人只是破衣襤褸的要飯花子，那也讓他像是活在美夢裡摟著王寡婦般興奮不已。
他嘿嘿一笑，露出黃黑不齊的牙齒，用胳膊支撐著半邊腦袋，側身沖楊小七問：「四弟，我現在是真的管著幾百號人嗎？」
楊小七向老錢招招手：「二哥，你再靠近點兒。」
老錢不明所以，很聽話的向前湊了湊，疑惑的問：「四弟，這是為何？」
楊小七忽然抬手照著老錢的腦袋就是一個爆栗，耳輪中就聽見「啪」的一聲，老錢雙手緊緊捂著腦袋哀嚎著：「哎呀！痛！痛死我也！」
楊小七躺在乾草鋪上悠悠的道：「知道痛就不是作夢，那就證明是真的了！」
老錢緩過勁來，揉著生疼的腦袋，忿忿不平的說：「四弟，怎麼說我也是你二哥啊，你怎麼能這麼對你二哥呢？」
楊小七懶洋洋的回道：「就因為你是我的二哥，我才把你給敲醒，不然的話，要是別人小爺還懶的理呢？」
老錢的腦袋雖然有點兒痛，但是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他的心裡還是很開心的，也就懶的和楊小七計較了，哼了一聲道：「行啊，今晚就算你有禮，等以後你求著二哥的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老錢就往外挪了挪，離著楊小七稍遠點的地方睡，以此來表示他的不滿。
他們二人在一起認識已經有些日子了，楊小七也了解老錢的脾氣，他混不在意，和老錢都心裡有數，各自睡去。
同在無為城南的余家小姐余雪清今夜卻鬱鬱寡歡，因是爆砸蠻子狗兒的乞丐被抓住打死的消息傳到了她的耳邊。
余雪清在自己的綉樓里，穿著白色的內衣，滿頭柔順光亮的秀髮披在腦後，一隻手輕輕地搭在窗沿上，失神的仰望著昏暗的天空：「他死了嗎？那個迎著風雨豪邁而去的背影，那個擁有無比高大結實的男兒背影，就這麼容易死去嗎？」
蒼天沒有給她答案，還是那麼昏暗的陰沉著臉。
余雪清的心裡又浮現出那個男兒背影，她微微笑著：「你一定在望著我吧？我知道的，你一定是躲在雲層里望著我的，嗯，一定是，你曾為了我許下過誓言，僅僅是為了我的心愿，你就置自身的生死於不顧，雖然你沒有完成約定就過世了，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就在雲層中默默的注視我，默默地保護我，就如同那日我無助時，你就從天而降一般，一定是的！」
天空沒有回聲！那個男兒也沒有回聲！
余雪清彷彿是有些痴獃的，臉帶羞澀自言自語著：「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我想見到你！我想看看你！真想從這窗戶上跳下去，我想那樣的話，你一定會出來保護我，見我的。」
蒼天依然沒有回聲！那個男兒依舊沒有回聲！只有不知何時悄悄來到她身邊的丫鬟喜兒急切的聲音：「小姐，你可不能尋短見啊，真要是如此的話，你讓體弱的老婦人和老爺該怎麼辦。」
喜兒緊緊抓住余雪清的胳膊，嗚嗚的啼哭著：「小姐，你要是想不開的話，我也不活了。」
余雪清轉過頭來，她想給喜兒一個定心的笑容，可是，笑出來的卻是苦笑：「好妹妹，姐姐怎麼會尋短見呢，父親還為了知州大人公子的事煩心呢，明日我就去向父親說，就讓我嫁給知州的公子吧，希望此舉能為父親解憂！」
蠻子狗兒的事件讓余年一個頭兩個大，他一面給遠在「集慶」打理買賣的兒子余成志去信，吩咐他近日不準回家，即便家裡出事也還能留下個血脈在外；一面又四處託人向蠻子章示好，可是，托的人個個回復他都說蠻子章油鹽不進，這讓余年每日里如坐針氈，寢食難安。
余宅的這些事，喜兒知道后便和余雪清閑話的時候都說了，依喜兒對小姐的了解，余雪清現在主動要嫁給蠻子狗兒，只怕是要等嫁過去的時候再尋死。
喜兒的眼淚嘩嘩流著，她知道小姐已經下定了決心，這關係到余家百多口人的性命，她卻不好勸阻，何況，即使勸阻也未必能動搖余雪清的決心。
余雪清沒有安慰喜兒，也不知從何安慰，她淡淡的轉身往床上去，留下無奈的喜兒，只能默默地在一旁流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