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學堯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將近黃昏，他洗了一個澡，換了乾淨的下樓的，看到的就是眼前這副景象，方沐卉沒走，她整個人窩在沙發里，頭枕著自己的手臂，身上還搭著他的西裝外套。

屋裡的氣溫有些低，方沐卉縮成一團，透過窗戶外射進來的光線，在她臉上投下一個陰影，顯得她的五官似乎有些模糊不清。

顧學堯走了過去，他看著熟睡的方沐卉，這女人清醒時，時刻保持著一副成熟冷靜的模樣，其實不論對誰，她的骨子裡都帶著很深的戒備，而此時酣睡的她，褪去了一身的防備，意外的多了幾分柔軟。

顧學堯靜靜的看了她半晌，直到沙發上的方沐卉動了幾下，他眼見她要睡來，轉身打開屋裡的燈，驟然亮起的燈光驚醒了方沐卉，她猛然坐起身來，胸前搭蓋的外套滑落在地。

剛醒來的方沐卉眼睛紅紅的，她有一瞬間的茫然，等看到面前的顧學堯時，方沐卉這才回過神來，她驚訝的說道：「顧總？」

顧學堯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他瞥了方沐卉一眼，說道：「醒了？」

方沐卉尷尬的從地上撿起顧學堯的西裝外套，她竟然在他家裡睡著了，這真是叫人怪難為情的。

「要是休息好了就走吧！」

聽了他這句話，方沐卉點了兩下頭，她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默默的跟著顧學堯出門。

外面華燈初上，方沐卉站在路邊，不大一會兒，顧學堯開著車子出來，停在她的身邊，方沐卉上車后，車子便駛入夜色里。

已到深秋，天氣轉涼，方沐卉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衣，她凍得瑟瑟發抖，顧學堯看了她一眼，便把車內的溫度調高了一些，只是沒過一會兒，顧學堯的額頭便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進城的方向有些堵車，顧學堯臉上帶著不耐的神情，他煩躁的解開胸前的紐扣，然後捲起袖子，露出的手臂顯得結實有力。

路上的車子堵得水泄不通，顧學堯雖然不耐煩，但他顯得很有教養，並沒有因為急躁就狂按喇叭，只是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不停的輕點著。

車內很安靜，顧學堯和方沐卉誰也沒有說話，過了大半晌，堵塞的道路才漸漸恢復暢通，車子即將進城時，顧學堯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接了起來，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顧學堯直接皺眉說道：「不去！」

坐在副駕的方沐卉扭頭看了顧學堯一眼，電話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隱約能聽到對方似乎正在對著顧學堯苦苦哀求。

顧學堯冷哼了一聲，嘴裡罵了一句，最後掛上電話。

把電話丟到一旁后，顧學堯看了方沐卉一眼，沉聲說道：「跟我出去見幾個朋友！」

「顧總……」方沐卉楞了一下，她的生活跟顧學堯完全沒有交集，有什麼必要去認識他的朋友？這麼一想，她剛想婉言拒絕時，顧學堯已經轉過頭去，專心望著前方。

方沐卉有些無語，對於別人的感受完全不在乎，總裁這麼霸道不要緊嗎？

沒過多久，車子進了中心城區，方沐卉心裡嘆了一口氣，她望著外面陌生的環境，已經這麼晚了，等回到學校后，八成又該到深夜了。

不知幾時，車子駛入一間地下車庫，方沐卉下車后，隨著顧學堯上了電梯，電梯一路到了頂層，方沐卉這才發現，這裡是一間私人會館。

這間會館不算大，但內部裝飾得很典雅，想來是顧學堯圈內朋友聚會的地方，他對這裡熟門熟路，方沐卉四處打量了兩眼，便老實的跟在顧學堯身後。

他們一路進了裡面，有個四十來歲的女士迎了過來，她舉止得體，見了顧學堯，笑著說道：「顧總來了，徐少已經到了呢！」

顧學堯微微頷首，方沐卉也沒問這女士口中的徐少是誰，到了這裡，她就秉承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的原則就好。

那女士帶著顧學堯和方沐卉到了裡間，她推開門，請顧學堯進去，站在顧學堯身後的方沐卉掃視一看，只見屋內燈光昏暗，桌上擺放著幾瓶紅酒，沙發上坐著六七個男女，他們見顧學堯進來了，紛紛站起來打招呼，其中有個長相痞氣的男人看著顧學堯，笑眯眯的說道：「大忙人，可算是把你請來了！」

顧學堯不滿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今天要不是徐立的生日，我才沒閑功夫搭理你們！」

另外一個男人大概就是顧學堯口中的徐立，他挑了一下眉頭，說道：「照你這麼說，我還挺榮幸！」

顧學堯輕哼一聲，他脫下外套，隨後遞給身後的方沐卉，方沐卉微微一楞，默默的接了過來。

直到這時，大家才注意到顧學堯身後的方沐卉，最開始說話的那個男人吹了一聲口哨，他看了方沐卉一眼，說道：「喲，換新人啦，這麼快就膩了張可心？」

聽了他這句話，方沐卉抬眼看了這男人一眼，上一次圓山酒店的發布會之後，娛樂版塊上謠傳了許久張可心與某二代的八卦，但是關於主角之一顧學堯的身份，卻始終沒人敢正面報道。

顧學堯眼神微微帶了一絲不屑，似乎懶得回應他的話，他轉頭對帶他們進來的會館的女士說道：「把燈打開，烏漆抹黑的，連臉都看不清！」

「好的！」那女士過去把燈打開，屋裡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那幾個男人的視線一起落在了方沐卉的身上，生日的主角——徐立，他看了顧學堯一眼，說道：「這次換的女人跟你平常的風格相差很大嘛！」

「就是啊，這小姑娘成年了嘛，你可別犯罪啊！」

顧學堯抬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說道：「公司的女藝人而已！」

那幾個人都一起笑了起來，臉上還一副『我了解』的神情，而方沐卉，無論這些人說什麼，都淡定的站在一旁，顧學堯坐下來后，她才坐在他身旁，與他隔得不近也不遠。

經過一番介紹，方沐卉才知道，除了今天過生日的徐立，總是沒一副正形的這個男人名叫容坦，另外有個不苟言笑的男人是歐陽旭，他們都是顧學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先前打電話，死乞白賴要顧學堯過來的正是容坦。這三個男人身邊都帶著女伴，個個長的漂亮可愛，這下方沐卉也就能理解顧學堯一定要把她帶上的原因。

落坐后，容坦似乎對方沐卉很感興趣，他望著方沐卉，笑嘻嘻說道：「小妹妹，你多大了，是怎麼認識我們顧總的？」

方沐卉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但能跟顧學堯認識的，必定是非富即貴，她對著容坦笑了一下，不卑不亢的說道：「容少你好，我是顧總手下的員工，現在還是個在校生。」

她沒說是『藝人』，只說是員工，倒讓容坦楞了一下，隨後容坦笑了兩聲，給她倒了一杯酒，說道：「既然是頭一回見面，那就喝杯酒吧，在座的可都是你們顧總的朋友哦！」

方沐卉身子微頓，便看著顧學堯，等著他的示意。誰知這顧學堯卻靠在沙發上什麼話也沒說，他兩眼望著方沐卉，神情帶著一絲揶揄，似乎想看方沐卉如何應對眼下的情景。

方沐卉的視線從顧學堯的身上移開，她的雙手緊握成拳，隨後，起身端起酒杯，輕聲說道：「雖然我不太會喝酒，但容少開口了，今天又是徐少的生日，我恭敬不如從命，敬幾位一杯！」

說完，她看了大家一眼，喝了這杯酒。坐在她對面的徐立也拿起酒杯，對著她凌空舉了一下，喝下方沐卉敬的酒。

容坦原本是想逗逗她，他沒想到這小姑娘的反應倒是有意思，於是大笑幾聲，稱讚道：「爽快！」

說完，他也端起酒杯，一仰而盡。

喝完酒後，方沐卉對著大家點了一下頭，又坐在了顧學堯的身邊，顧學堯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最後又看著他的朋友們，跟他們交談去了。

紅酒的後勁兒很足，方沐卉上輩子酒力也算是練出來了，只是今天的這杯紅酒卻讓她的腦子一陣一陣的發昏，她暗暗陷了自己一下，讓自己保持清醒。

接下來，便沒人再注意方沐卉了，方沐卉總算能稍微放鬆一些。而顧學堯，和朋友們聊天時幾乎很少開口說話，這裡面的話嘮是容坦，他從明星八卦，到國內外的時政新聞，或是時下的經濟走勢，幾乎是無所不聊，至於另外的那幾個個女伴，殷勤仔細的照顧著他們三個男人，相關比之下，方沐卉雖然端莊有禮，但對顧學堯，卻若有若無的帶著一絲疏遠。

顧學堯在會場待了兩個小時，徐立他們原本還要轉戰其他場所，但顧學堯卻沒跟著一起，容坦嘴裡一個勁兒的抱怨他不夠意思，顧學堯完全沒理會他，帶著方沐卉離開了會所。

夜已經很深了，秋意正涼，從溫暖的會所里出來后，方沐卉打了一個寒顫，一冷一熱間，方沐卉感覺胃部一陣翻滾，但她卻硬生生的忍住了，不想讓自己在顧學堯前面失態。

上了顧學堯的車子后，兩人仍然是什麼話也沒說，顧學堯開車送她回學校，深夜的馬路上暢通無阻，沒過多大一會兒，車子就到了方沐卉的學校，

車停穩后，方沐卉轉頭看著顧學堯，說道：「多謝顧總送我回來，今天麻煩你了！」

顧學堯一語不發，他直視著方沐卉，過了許久，才微微點著下巴，方沐卉便開門下車。

下車后，顧學堯駕車離去，直到他的車子駛遠后，方沐卉再也忍不住，她蹲在馬路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吐過後，方沐卉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感覺胃裡舒適不少，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準備找一間旅館住一晚，天色這麼晚了，反正寢室也沒人幫她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