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方沐卉在醫院照顧方奶奶，養老院的吳院長就暫時先回去了，這次方沐卉回來的實在太匆忙了，身上沒帶多少錢，奶奶在醫院裡住了這麼多天，住醫費還沒交清，她取了奶奶的存摺，先繳納了一部分的醫藥費，剩下的就只能等她回帝都后，到時再匯給吳院長。

方沐卉跟她爸方建鋼吵了一架后，她爸是徹底不打算再管她奶奶了，這麼些天來，他爸連病房的門都進來過，現在方沐卉也不指望從他們夫妻倆手裡要到錢，她想過了，先把存的學費拿出來應急，反正現在她已經開始拍戲了，雖然收入還不太穩定，但總算能有進賬，實在不行，等空閑下來的時候，就多去找幾分兼職做。

而顧學堯，自從上次在醫院小花園的那次見了一面，方沐卉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她只當他回帝都了，所以也就沒有在意。

在醫院住了幾天後，方奶奶的身體漸漸有所好轉，養老院的一些老人們還結伴到醫院來看望她，大家看到方沐卉跑前跑后的伺候方奶奶，都羨慕她有個這麼孝順的孫女兒，至於方奶奶的親兒子方建鋼，大傢伙一致的都沒有提起他，省得給方奶奶再添堵。

劇組那邊，方沐卉又打電話去請了兩天假，製片人似乎不太高興，畢竟也不能因為方沐卉，就耽誤整個劇組的運作，方沐卉也知道給劇組添麻煩了，只能再三的道歉，製片人也不好說什麼，只叫方沐卉忙完家裡的活，就趕緊回來拍戲。

現在，醫藥費還只是一方面的問題，方沐卉最發愁的是沒人照顧她奶奶，劇組的工作不能耽誤得太久，吳院長也有工作在身，她倒是想過要去請一個特護，可是她們這個小縣城的醫院，現在還沒有專門的特護人員呢。

這天吃完早飯，方沐卉跟奶奶打了一聲招呼，就拿著碗筷到水房去了，等她回來時，頓時驚住了，只見顧學堯正在病床邊，扶著她奶奶起身，方沐卉嘴裡喊道：「顧總，怎麼會是你？」

顧學堯回頭看了方沐卉一眼，便又轉過頭去，扶起方奶奶后，他又幫著她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好讓方奶奶能靠得舒服一些。

直到做完這些動作后，顧學堯才抬起眼皮看了方沐卉一下，說道：「回來了。」

方沐卉走了過來，她驚訝的說道：「我還以為你已經回帝都去了呢！」

顧學堯沒說話，他嫌縣城裡條件太差，這些天一直住在市裡，剛好他有個發小在體制內任職，混資歷的地方就在臨近的縣市，顧學堯去跟他見了一面，這才又返回這個縣城裡。

方奶奶靠在床上，她笑著問方沐卉：「卉卉，這個小夥子是誰，可真細心。」

聽了她奶奶的話，方沐卉看了顧學堯一眼，這位大總裁將近三十歲，估計不太喜歡被稱為小夥子。

「奶奶，他是我們公司的顧總，這回就是他送我回來的。」

方奶奶聽說他是自家孫女公司的老闆，於是眯眼望著顧學堯，笑著說道：「真是多謝你了，平常我家卉卉肯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面對老人時，顧學堯表現得彬彬有禮，常年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也顯得柔和許多，他對方奶奶說道：「你太客氣了。」

方奶奶又扭頭對方沐卉說：「傻站著幹嘛，還不快給人家拿水果吃。」

方沐卉回過神來，她給顧學堯讓了座，又去洗了幾個蘋果，便坐在病床上，默默削著蘋果皮。

方沐卉削皮時，不像別人那樣規規矩矩的削成一整圈，她先在腿上墊了一張報紙，將一塊塊蘋果皮都削到報紙上，所以削得蘋果看起來怪模怪樣的，顧學堯有些強迫症，他看了方沐卉這麼個削法兒，已經朝著她看了好幾眼，偏偏方沐卉只顧低著頭削皮，根本沒有注意到顧學堯。

「小顧啊，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是專門管我家卉卉拍戲的？」坐在床病上的方奶奶跟顧學堯話起家常來。

方沐卉笑了，她奶奶是小縣城的人，又沒什麼文化，要讓她理解顧學堯的工作大概有些困難，更何況華潤影視公司只是顧學堯的副業，他的正職工作根本不是這個。

顧學堯看著方奶奶的臉，用一種通俗易懂的方式給她解釋自己的工作：「管拍戲的那是導演的事情，我就是負責出錢讓他們拍戲，等拍好了再拿出去賣錢。」

方奶奶聽得似懂非懂，但有一點她倒是聽出來，這人是出錢的，比導演更厲害，於是她嘴裡贊道：「這麼年輕就當老闆，真是不多見啊。」

大約上了年紀的人都很關心年輕人的終身大事，閑聊幾句后，方奶奶就開口問顧學堯：「孩子，你結婚了沒有，家裡幾個兄弟啊？」

方沐卉手裡削蘋果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看著她奶奶，嗔道：「奶奶，這是人家私事，城裡人不興見面就問這個。」

她怕顧學堯誤會，便朝著他不好意思的說道：「顧總，你別放在心裡，鄉下老太太就是隨便問問。」

沒想到顧學堯卻並不在意，他笑了笑，對方奶奶說道：「沒關係，城裡人也是要娶妻生子的。」

方奶奶本來還怕自己多嘴，給孫女添麻煩，現在聽了顧學堯的話，頓時像個小孩子一樣高興，她不停的點著頭，贊同的說道：「就是就是，城裡人還不是一樣要過日子！」

方沐卉無奈的看了她奶奶一眼，恰好這個時候，護士過來了，她站在門口，朝著裡面喊了一聲：「76號床家屬，出來一下。」

方沐卉聽到在喊自己的名字，不明所以的望著護士，隨後她放下手裡沒有削完的蘋果，跟著護士出去了。

出來后，方沐卉心裡還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到底叫她出來是因為什麼事，但是這個護士好像也不知情，只說是從省里來了個心臟方面的專家，要幫方奶奶看病，方沐卉十分吃驚，她現在還沒這麼大的能力呢，這個省里來的專家到底是誰找來的？不過現在她顧不上考慮這些，既然是專家，那說明比她們縣醫院裡的醫生水平更好一些，有這麼一個好醫生幫著看病，方沐卉自然是願意的。

她跟著護士進了醫院辦公室，只見裡面擠了七八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除了她奶奶的主治醫生宋醫生以外，別的人方沐卉一個都不認識，其中有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兒被圍在中間，他說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說話時，旁邊的醫生都不住的點頭，方沐卉猜測，這人八成就是從省里的來的專家了。

宋醫生看到方沐卉進來了，笑著朝她招招手，說道：「小方，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韓教授，特意從省里過來的，就是為了給你奶奶會診呢。」

「韓教授，辛苦你了！」方沐卉恭恭敬敬的跟這位韓教授問好，那韓教授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他看了方沐卉兩眼，和藹的點了點頭，然後又轉過頭跟旁邊的醫生說話去了。

方沐卉在旁邊聽了半天，有許多專業名詞她聽不太懂，但她能感覺，這個韓教授似乎很德高望重，辦公室里圍在他身邊的都是縣醫院裡的醫生，聽著意思，好像還有縣醫院的副院長和主任。

他們這些人，先談論了一下方奶奶的病情，接著又說起了醫學方面的事情，好像就在這麼小半會兒的工夫，副院長就跟韓教授敲定了兩場講座會，說是等給方奶奶看完病，就請韓教授給他們醫院的醫生講講課，那韓教授沒有猶豫，一口就答應下來。

說了大半天，時鐘已經指向十二點了，副院長見時間不早了，招呼著請韓教授去用餐，於是一群人簇擁著韓教授出了辦公院。

方沐卉和宋醫生落在最後面，直到人要走了，方沐卉還有些莫名奇妙的，這麼大半天，他們到底講了些什麼，她壓根一點也不清楚。

旁邊的宋醫生問方沐卉：「你們是怎麼把韓教授請來的？」

方沐卉微楞，原來這個韓教授不是縣醫院請來的？隨後，她馬上想到了顧學堯，在她認識的人裡面，只有顧學堯有這個能力，只是他為什麼會幫她，甚至在剛才見面時，他壓根都沒有提起這件事。

宋醫生還得趕過去陪韓教授他們吃飯，他告訴方沐卉下午韓教授會過去給方奶奶檢查身體，便留下方沐卉，跟著一起過去了。

望著已經走遠的醫生們，方沐卉在外面發了一會兒呆，又回到病房，進去時，方沐卉有些意外，顧學堯正在削蘋果，他的手指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削蘋果時，他臉上的神情一絲不苟，就好像是在做一件很重大的事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