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曹凡離開后,樓梯間只剩下顧學堯和方沐卉,方沐卉是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顧學堯,並且還是在這樣的一種情形之下,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因此只剩下了沉默。
距離上回跟方沐卉見面,已經過去了好些日子,雖然顧學堯不管華潤影視的事情,但是也聽說過這次的項目,宋白生堅持要點名方沐卉來擔任女主角,原本周一涵並不同意啟用方沐卉,公司能用的演員數不勝數,就算是排隊也輪不到她,顧學堯知道她是一個有能力的演員,如今缺少的只是機會而已,既然他對她印象不算太差,於是主動跟周一涵打了一聲招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輩子方沐卉就是被宋白生捧紅的。
對於顧學堯來說,他當時簽下方沐卉,無非是因為早就提前知道日後這個人會是影視圈炙手可熱的實力女星,通過他跟方沐卉幾次的交往來看,這個女孩一直以來都表現得不急不躁,但這卻並不妨礙她的野心,現在機會就放在她的前面,只要她把握住,顧學堯很清楚她未來的道路,但現在她卻拒絕參演這部電影,這實在大大出乎顧學堯的意料。
帝都七月的夏天悶熱無比,在沒有空調的樓梯間,方沐卉的後背早就被汗水打濕了,她和顧學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方沐卉是在沉默,而顧學堯卻是在審視她,他想知道方沐卉的真實想法,但現在,方沐卉像是一個蠟像,臉上一絲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她這是在抗拒,抗拒跟顧學堯接下來的談話。
然而顧學堯到底還是開口了,他抽了一口煙,透過裊裊升起的煙霧,注視著眼面的方沐卉,問道:「這對你來說是個絕好的機會,為什麼不想接拍這部戲?」
方沐卉意識到沉默似乎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她的沉默卻不是一種自我保護,而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於不知該如何提起她和宋白生的過往。她重生回到年輕的時候,已經是匪夷所思了,如果照實說是因為導演的關係才不想接這部戲,恐怕沒有一個人會接受她這個理由,但要她心平氣和的面對宋白生,還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繼續合作,她又實在做不到。
四周安靜的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方沐卉垂下眼皮,過了半晌后,她才說道:「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
說這句話時,方沐卉莫名有些鼻酸,她重生了,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但她仍然覺得自己沒有半點成長,見到宋白生這個男人時,她還是會下意識的想落荒而逃,在愛情這方面,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但是還不等她給自己時間來療傷,宋白生又淬不及防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現在,她陷入兩難的境地,更何況這種苦衷還沒有辦法對別人提起。
顧學堯望著方沐卉,她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這個小女孩不像是一個十*歲的樣子,倒像是經歷了許多滄桑一般,不知為什麼,顧學堯的心裡莫名多了幾分疼惜,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對於顧學堯來說,過去還從未出現過,他不禁有些啞然,隨際低笑一聲,方沐卉飛快的抬頭望了他一眼,不知他在笑什麼,緊接著,她又垂下眼皮,閃躲著顧學堯直視而來的眼神。
「那就不說了!」顧學堯忽然開口,他看著方沐卉,說道:「走吧,我帶你去喝酒!」
原本情緒還有些低落的方沐卉有些驚愕,她不明白,原本是在說公事,怎麼忽然又說到喝酒上去了。顧學堯似乎覺得她瞪眼的神情很有意思,於是探過身子,用醇厚的嗓音對方沐卉誘惑道:「敢去嗎?」
方沐卉聽出了他語氣里的調侃,不免帶了幾分賭氣,她抬起下巴盯著他,說道:「去,為什麼不去!」
顧學堯眼裡帶了笑意,帶著方沐卉下樓,往停車場去了。
離開公司后,車子一路行駛在市區,足足開了大半日,車子一直出了市區,最後駛入郊外一處別墅區內,這處別墅區建得很大,車子已經開進去十多分鐘了,還沒有到他們要去的地方,正在方沐卉望著外面發獃時,顧學堯降低車速,停在了一處白色房子的草坪上。
下了車,方沐卉隨著顧學堯往裡面走去,她隨處掃視幾眼,發現這棟別墅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屋裡顯得非常冷清,在門口的櫃檯上,顧學堯找了一把鑰匙,又對方沐卉說道:「你等著,我到酒庫去拿酒。」
說著,他留下方沐卉,往別墅後面的院子去了。
屋裡只剩下方沐卉,她環顧左右,在吧台上找了兩隻玻璃杯,沒過多久,顧學堯提了兩個籃子,籃子里裝滿了酒,方沐卉粗略看一眼,兩個籃子里加起來少說也有二三十支紅酒,也不知是什麼年份,顧學堯看也不看,隨便拿出幾瓶,又找了開瓶器,便倒了兩杯酒,端起一杯抿了一口。
方沐卉默默的拿起另一杯酒,她坐在顧學堯的對面,兩個人也不曾交流,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方沐卉酒量很好,全是上輩子練出來的,不大一會兒,她和顧學堯已經喝乾三支紅酒,相比方沐卉的面不改色,顧學堯微微有些臉紅,不過他的眼神還很清醒,顯然酒量也是不錯。
有了紅酒的輔助,氣氛顯得輕鬆許多,顧學堯準備得紅酒都是上等的,到最後都不必他動手,喝完了方沐卉就自己去開酒。
一支又見底,方沐卉開了一瓶酒,剛喝完一口,臉上便露出欣喜的神情,她忍不住稱讚道:「好喝!」
剛才方沐卉開的是一瓶干露酒庄產的紅酒,干露酒庄產自智利,在世界名酒里不算最有名的,但卻是方沐卉唯一會收藏的紅酒,前一世因為身體原因,臨死前的那幾年她已經很少再喝酒了,所以隔了幾年再喝到自己喜歡的紅酒,方沐卉就連心情也好了不少。
顧學堯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半杯,他先聞了一聞,又說道:「這是他們家去年產的新酒,相比過去的風格,顯得有些冷冽,我不太喜歡。」
方沐卉搖了搖頭,她說:「你估計不知道,干露酒庄去年剛換當家人,那當家人只有十幾歲,大概是剛掌家,想走出自己的風格,認知用力過猛了。」
因為一直很鍾愛干露酒庄的紅酒,方沐卉對這家酒庄的歷史如數家珍,說到興起,她又跟顧學堯聊起干露酒庄過去的幾任家主,以及當世的幾家名酒。
顧學堯望著滔滔不絕的方沐卉,趁著方沐卉喝酒的空檔,問道:「你們學院還教學生品酒?」
方沐卉對紅酒上的見識讓顧學堯有些驚訝,而方沐卉也楞了一下,隨後感覺自己似乎說得有些太多了,於是笑了笑,又打開了一瓶紅酒。
顧學堯沒有再問下去,他拿起酒瓶,親自給方沐卉倒了一杯,隨後端起自己的酒杯,跟她碰了一下杯。
兩個人喝得開心,轉眼間,地上已堆了一大堆空酒瓶,方沐卉開始有些上頭了,她臉頰酡紅的靠在沙發上,開口喊道:「顧總!」
顧學堯抿了一口紅酒,等著方沐卉說話了。
方沐卉仰頭把玻璃杯里剩下的紅酒一口灌進嘴裡,然後迷離的眼睛望著顧學堯,先前她和顧學堯不痛不癢的聊了那麼多,再在卻突然出聲問道:「顧總把我帶過來,是要潛規則我嗎?」
顧學堯卻答非所問,他揚起了眉頭,說道:「醉了?」
方沐卉譏笑一聲,她的臉上已經帶了醉態,說道:「你難不成真的就是單純帶我過來喝酒的?」
說話之時,方沐卉已經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她雙手撐在茶几上,與顧學堯對視著,似乎想透過他的雙眼,看清他真實的目的,這兩個人靠得太近了,顧學堯坐在沙發上,甚至都能感受到方沐卉帶著酒香味的的氣息,他眼睛眯了起來,低沉沙啞的聲音反問道:「你想被我潛我嗎?」
方沐卉往後仰了一下,結果卻重心不穩,『砰』的一聲倒在身後的沙發上,她想努力坐起身來,但試了好幾次,整個人完全陷在柔軟的真皮沙發里,最後她乾脆就不動了,嘴裡哧哧笑了幾聲,顧學堯雖然知道她已經醉了,不過卻還是問道:「你笑什麼?」
方沐卉撐著額頭,撩起眼皮望了一眼顧學堯,這一眼,顯得有幾分魅惑,竟讓顧學堯耳根有些發熱。
「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方沐卉嘴裡自言自語的感嘆一句,接著又說道:「可是奇怪的很,還是有那麼多女人前仆後繼的上當。」
這句像是從電視劇里搬來的台詞讓顧學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問道:「這些女人里也包括你嗎?」
他這句話無疑是戳中了方沐卉的心事,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不滿的說道:「當然不包括我!」
顧學堯氣急神閑的說道:「那你為什麼這麼激動。
「胡說八道,我……我才沒有!」方沐卉也不知道是真得喝醒了,還是因此太心急,竟然口吃起來,於是顧學堯的眼神里也帶了一絲戲謔,方沐卉雖說已有些神智不清,但卻深深有種羞辱的感覺,於是眼角微微有些下垂,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
顧學堯似乎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麼激烈,一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