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其實根本就不用村長這樣勾搭,人家衛夫子在聽了老娘說起村長讓他們落籍的意思之後,心裡就已經很心動了,前頭就說了,他們在縣城的房子為了給老娘治病,已經賣了,在村長請了來之前,一家子只能租房子住,這也就是說在縣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而到了這村子里,只要落籍,自己如今一家子住的寬敞的二進宅子居然能能算是自己的,連地契也能送過來,這對於衛夫子來說實在是個很大的誘惑。
說是二進,這宅子若是放在縣城,收拾的整齊些,就是說三進也是成的,還有菜地什麼的,就是家裡再多上幾口人,也一樣能住下,這樣的好宅子,居然就送給自己了,他能不心動?在身無恆產的情況下,重新有這麼一個能傳給後嗣的家業,還是很讓他安心的。
更不用說,他在這村子里時間久了,也知道了這海螺山谷里,每家十五畝地的事兒,想想這村子這樣的公平,公正,富裕寬容,他就覺得若是能長長久久的在這裡生根,將來說不得自家子嗣後代也能得到好處。
甚至他還曾琢磨著是不是學著村子里其他人家的樣子,用這一次過年的時候得的束脩和其他銀子,分出一部分來,在村外也買些荒地,然後租給旁人家種,即使這荒地收入實在是不怎麼樣,可能一開始,純粹就是白瞎了,沒有什麼收入,可是只要想到幾年之後,這坡地就能立馬上漲三倍的價值,將來也能成為傳給子孫後代的家業,讓自家也正緊的成為名符其實的耕讀人家,他就感覺值。
可因為他早先覺著自家在這裡未必能長久住下去,這宅子是屬於村中產業,就一門心思想著要先攢錢置辦宅子了,這才一直沒有什麼行動,如今老娘這樣一說,他整個心都安生了,說句俗氣的,這可是省了他老鼻子的錢了。宅子不用操心了,那自己攢下的那些銀子豈不是就能全置辦田地去了?那真是越想越美。
所以在魚娘婚事結束后沒幾天,這衛夫子就正式去辦理了落籍手續,成為了這海螺村中的一員,而海螺村在歷經百年後,又有了第七個姓氏。
當然這都是后話,我們回過頭來繼續說這魚娘的事兒。
因為親家在縣城,又不是那種大戶人家嫁妝里包含了新房的全套傢具,所以這尋常百姓的婚事和世家大戶是有點區別的,這送嫁妝直接就是在當天和新娘一起出發,這也是存心讓男方來吃喜酒的人能看一看這女方的財力和重視程度,有點炫耀的意思。當年添妝什麼的也還是在前一天,因為這尋常小戶一般置辦嫁妝很是艱難,早點添妝,也有借著親戚的力,將這嫁妝撐起來,弄得好看些的意思。
賈家如今不比以前,這海螺村也不是從前了,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這賈家的小子實在是厚道人,得了來錢的法子從來沒有藏私的意思,總是帶著大傢伙兒一併發家致富,往日大家熟悉的狠了,很多感謝的話那自是說不出口的,可是到了這賈家有喜事兒的時候,這一添妝就顯示出來了,各家添置的都是些很是實在的東西,不是給點撐場面的銀首飾,就是給上一匹布希么的,總之都是盡心儘力的想著將魚娘的嫁妝盡量的往厚實裡頭操辦。
如此一來可好了,雖然只是只有十來家,可零零碎碎的這麼一加,再加上原本家裡準備的,十足十的撐起了十八台嫁妝,差點箱子都不夠用,好在家裡原本準備的木料多,做傢具的時候,多打了幾個,準備放到各人的屋子裡的,如今先擠出來,貼上紅字,給置辦成了嫁妝箱子。也因為這樣,劉家小子來接新娘子的時候,看到那在這地方絕對稱得上豪華的嫁妝也有些傻了眼,跟著來接親的劉家親戚更是有點愣神,一個個忍不住想著:不是說就是個漁村的尋常人家嘛?不是說是個父親早死,只有哥哥支撐門楣的小戶人家嘛?怎麼出手這樣的豪奢呢,難道他們消息有誤?不管是不是有誤吧,反正這些劉家親友們在這一刻都忍不住高看了這賈家一眼,說白了,嫁妝是新媳婦的腰杆子,又何嘗不是娘家的臉面?
大紅的轎子抬著新娘,後面長長的十八抬嫁妝,這麼一路很有些招搖的開始往外走,不說村中的人看了如何的驕傲,以至於在吃喜宴的時候,一個個都說個不停,甚至其他幾家有閨女的暗暗開始頭疼自家孩子出嫁該怎麼操辦,就說那劉家,劉典吏從知道消息后這臉上的油光就開始往外冒了。
這媳婦娶得好啊,不但兒媳婦娘家的兄弟個個成器,家業興旺,連著嫁妝也這樣豐厚,讓自家長臉,十八台呢,這整個縣城,就是縣尉家的兒子娶親,也不過是二十四抬嫁妝,其他和他一樣身份的典吏家,就沒有超過十六抬的,往日他還想著這兒媳婦是他還是班頭的時候定下的,檔次上比不過其他幾個同僚,說不得要被取笑,是不是自家偷偷送點過去,好撐撐場面,可一想到這賈家兄弟的性子,又怕他們誤解,以為看不起他們,所以生生的壓下了自己這份心思,只安慰自己說,好歹人家是平民,不是賤籍,光這一個就比旁的都強些,也夠長臉了,比其他典吏家的親家更有前途,人家也能理解他的選擇,不至於太過份。
不想如今倒是給了他一個驚喜,不單是平民,還有這樣厚實的嫁妝,那簡直就是表示他家的兒媳婦身份,底氣比同僚家的要高一個檔次不是。最重要的是,他都聽說了,這頭一抬居然是五畝地契,這可了不得,即使是坡地,最低檔的田地,可那也是嫁妝田,除了縣尉家以上的官員家,誰家閨女出嫁有嫁妝田的?這樣一比,自己好像無形中檔次已經開始接近這些有品級的官員了呢,這讓他整個人都感覺猛地長高了幾分。
等著這人進了門,嫁妝也抬進來之後,果然,整個院子里,來吃酒的一個個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珠子,好些和他交好的更是暗暗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最明顯的是和他不對付的典史,那臉色很有些發黑的趨勢。
恩恩,這個典史能臉色不變才怪,原本關係就不怎麼樣,如今這劉典吏還一副很有可能威脅到他地位的架勢,如今娶個兒媳婦居然比他家前幾年進門的兒媳婦嫁妝還多了兩台,還有嫁妝田,這一下子就把他,和他們家都給比下去了,他都能感覺旁人看他眼神都有些不對了,能不變臉嘛。
「這老小子該不是為了自己的臉面,特意送過去撐面子的吧。「
對頭就是對頭,這樣的喜事兒檔口,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惜他的這個心思實在是不成的,因為人家已經開始念嫁妝了,有好事兒的特意過去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嫁妝田就在人家村子里,這海螺村的田地,自然只能是人家娘家陪嫁的,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他這話已經沒法子立足了。
這下典史越發的生氣了,他這會兒倒是不氣這劉家了,也不氣賈家,他心裡氣的是他的親家,怎麼就沒給他長臉呢?當然這話他也就是心裡憋氣想想,說是不能說的,因為他家兒媳婦那是府城府衙裡頭一個八品輔官的嫡次女,就是為了自己前途,也不能得罪了親家不是。所以這不甘心也好,生氣也罷,都只能自己吞下了。
新婚三日回門,賈訓看著已經成為了婦人的魚娘滿臉的嬌羞,時不時和劉家那姐夫眉目傳情,整個人都比在家的時候顯得越發的柔和溫順了,一舉一動都帶著幾分大氣,心中高興的緊,果然,女孩子就是該早早的成親才是,他家三姐探春,說是賈家的玫瑰花,帶刺,其實說穿了也不過是無奈之下為了自保才變成這樣的,就像是二姐姐成為木頭人一樣,是一種對於自己現狀的無望,最後演變的性格,二姐姐是無奈,無助,到最後的絕望,所以木木的,萬事不理,隨波逐流,而探春則是不甘心,咽不下那口氣,所以渾身是刺,刺了旁人何嘗不也刺了自己,那每一根刺都是吶喊,是絕望,是不甘。若是家中對她們上心些,早早的就定下婚事何至於此。
就是小門小戶的孩子,也多是在十二三歲就定親了,就是王熙鳳這樣的。王子騰的侄女,都能一早和璉二哥定下親事,可是自家那些姐姐呢?特別是在史湘雲都定親之後,那差距就越發的明顯了起來,史湘雲可是比林姐姐還小呢,還是個父母全無的孤女,這落差只怕當時姐姐們一個個連睡覺都在哭泣吧。
有了這樣的對比,再看魚娘,賈訓不得不這樣感慨,有時候小門小戶的未必不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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