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震怒

第26章 震怒

二十六章震怒

京城的三月初九,傍晚的時候下了一場雨,春雷陣陣,讓人感受到那份天威,只是在這皇城之中,同樣有著一群人在感受著另一群天威。

「這是東廠派到山東的人上的摺子!朕吩咐魏公公多抄了幾份!你們看看!也看看這些官員究竟是怎麼欺上瞞下,同流合污的!」

林墨坐在皇座上,寂靜的大殿里,除了翻閱紙張的聲音,並無其他聲音,靜的讓人發慌。

「從巡撫到知縣,從布政使到縣丞,從去年七月到如今三月,山東累月大旱!波及府縣一十七個,居然無一人上奏朝廷!」

林墨喘著粗氣,看著眼前的這群被稱之為朝廷棟樑的人,一巴掌拍在龍椅扶手上,大概是拍的狠了,林墨的表情一變,但很快便被對那些官員的憤怒淹沒了。

「如今京城裡已經有山東來的流民了!但是朝廷對這事居然一無所知!這江山究竟是我林家的江山,還是那些個官員的!!!」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朝堂上原本站立一群站立的人全部都跪了下來!

蘇長風走出隊列道:「陛下,如今當物要急之事,是派遣可靠之人去山東治理蝗災,陛下可下一道聖旨,令他在山東便宜行事!」

「那就讓楊清前去吧!內閣擬一道摺子,八百里加急趕往河南吧!」林墨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眾官,「食君之祿君忠君之事,你們也要當得起這句話才好!」

「朕記得,山東巡撫乃是崔閣老的次子吧!」

崔萬之跪到大殿正中道:「正是小兒,小兒無狀,竟然翻下如此失察之罪,小兒該死!」

「失察,朕也希望他是失察!不過他失察與否,等楊清的摺子一到,便知道他究竟失察與否了!」

崔萬之跪立在當中,口中不住的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冠帽下面露出的白髮,顯得他更加蒼老了,這一瞬間,他似乎老了十歲。

殿外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琉璃瓦上,發出點點聲響。偶爾一道亮光閃過,一道驚雷更是讓人心驚的很,只是這天氣再怎麼變化無常,也沒有這政壇變化來的快。

「陛下!」蘇長風輕輕喚了一聲,讓林墨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陛下,山東此時應當正缺糧食,國庫空虛,臣等自然也清楚。只是想盡一盡微薄之力,臣願捐糧食五千擔!以慰百姓之苦!」

聽到這話,林墨也不在和崔萬之糾纏了,只是一個勁的誇讚蘇長風道:「蘇卿有此心,當真是山東百姓之福。」

聽到林墨如此說道,底下的官員也反應過來,這個出兩千擔,這個出幾百擔的。

崔萬之出聲道:「陛下,臣願出一萬擔糧食!」

「崔閣老有心了。」林墨隨意的說了一句,便開口道:「朝中俸祿畢竟不多,朕也知道爾等心繫百姓,如今之數也是杯水車薪。不過大夏商人多富,若是能有人捐糧食賑災,前三者便賜六品功名冠帶,可著絲綢綾羅,還會賜下御賜匾額!」

反正自己也捐了,但是懶得管陛下問商人要糧食。偶爾有幾個似乎正想說,此舉對商人太過抬舉了,也是被身邊人拉住,便不再說話了。

皇帝林墨一揮袖便離開了,但是那群大臣卻沒有離開,依舊跪在大殿里,除了之前站起來的蘇長風,其餘人都齊刷刷的跪立在原地,便是陛下走了也是一樣。

蘇長風眼前跪著的人,道了句,陛下走了,大家散了吧,便徑自離開了。

只留下一群跪在地上的官員。

崔萬之從懷裡拿出一條白色巾帕,似乎想擦掉自己額頭上的汗,只是老是對不準額頭,整隻手抖的如同深秋的秋蟬。旁邊的官員見到崔萬之如此行徑,有幾個有心人便挪到崔萬之的身邊,想替崔萬之擦汗。

另一群人,卻離他離得更遠了,既然蘇長風已經吩咐了,他們也就站起,各自歸家了。比起手抖的不成樣子的崔萬之,他們雖然也遭了訓斥,但是卻毫不在意。畢竟山東巡撫乃是崔萬之大人的次子!卻和他們毫無關係。

官員陸陸續續的出去了,只留下幾個人依舊陪著崔萬之癱坐在大殿里。

崔萬之擦了幾次,還是沒有擦乾淨自己臉上的汗珠,似乎有點惱了,便直接將巾帕丟在地上,他半撐起身子,旁邊有人扶他,他也一把推開,只是努力站起來,然後顫顫巍巍的朝大殿門口走去。

這時候,他不是一位精明的政客,只是一位為兒子擔心的父親。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落在他的頭髮上,落在他的緋紅的官袍上,將這緋紅的官袍染的更深了點。

崔萬之突然抱住自己的頭,失聲痛哭,淚水和雨水夾雜在一起,根本分不開,也不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哭還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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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閣老也著實應該哭哭了,畢竟山東蝗災,波及三府一十七個縣,多少□□離子散家破人亡,這眼淚估計都能匯成了永定河了!身為山東巡撫,一省大員,知情也是罪,不知情更是罪!這崔閣老也著實應該哭一哭,哭一哭流亡的百姓,哭一哭無辜枉死的百姓,也哭一哭他自己!」

聽到林墨這話,蘇長風失笑。「陛下,山東之事,恐怕崔閣老知曉的並不清楚,不過想必崔閣老之子必然深陷其中了!」

林墨瞟了一眼蘇長風道:「蘇首輔倒是知道的蠻多的!」

蘇長風朝林墨一拱手道:「全賴陛下聖明,微臣微末之身,又豈敢與日月爭輝?」

林墨給了蘇長風一個白眼道:「看來蘇卿確實有自知之明!」說罷,便將提筆沾墨,寫了四個大字「積善之家」

林墨的書法不錯,雖然達不到自成一體,堪為大家的程度,但是也算上頗有風骨,在書法之道上也算的上是小成。只是林墨更擅長模仿別人的字跡,雖不能達到十成十的像,但是也有被模範字的九分氣候。

林墨之前便藉助原主之前留下的墨寶,很認真的鑽研了一番,便是魏公公這種一直貼身的人都沒發覺什麼變故,倒是蘇長風看這幾個字道:「陛下最近的字,倒是多了幾分風骨,越發的令人稱道了!」

林墨抿嘴一笑,有些得意道:「你說,我賜這幾個字給那些商人如何?」

「陛下這字自然是好的,這寓意也是好的!」蘇長風見到林墨的得意的小模樣,突然有種想將他圈在懷裡的衝動,因而這話也說的纏綿不已。

林墨耳朵微紅卻不自知,想著蘇長風的魅力果然驚人,不過在自己面前散發荷爾蒙,也真是浪費啊!想到自己朝上對崔萬之幾乎算的上羞辱的話。

如今女主大概要借著自己整治崔萬之的事情,來整治王府的王妃了吧,也真是期待她的手段啊!想到女主,林墨又想起了蘇長風,如今的蘇長風應該對女主一見鍾情了吧,想到這裡心中莫名有點發悶,不過蘇長風最後還不是求而不得,想到這裡林墨才開了心。

心中暗道,既然是註定是單身狗,我也就不為難他了。

皇帝為不為難誰,揚州的鹽商自然是不知道的,這些個鹽商只知道,皇帝頒布了聖旨,若是有人捐糧,前三名者,便可以得到六品的功名冠帶,還會賜御賜匾額,甚至可以著綾羅綢緞!這簡直在一群餓貓中丟了一隻老鼠,整個炸了窩!

士農工商,商賈最賤,這是自古以來人們對商人的看法。便是商人家中綾羅綢緞,金如鐵,珍珠如土又如何,便是潑天的富貴,只要有小人起了心思,這富貴便會成了奪命的刀子。不說商人三代之內不得科舉,便是這綾羅綢緞,在大夏朝法律上也是規定了,商人不準穿的。

你買的起又如何,你穿不了!雖然大多數商人不在意這條律法了,也敢穿絲綢出來了,但商人最賤這事,已然是公認的了。

因而商人最喜歡攀附權貴,這不僅是因為商人想利用權勢給自己更好的便利,也是因為商人要保住自己的財物。

一般的小商人自然好利,但那些大商人自然就更好名了,只是那些名聲又怎麼比的上聖上御賜來的體面呢?

若是得到皇上的御賜匾額,若是能得到陛下的垂青,這簡直比賄賂一百個官員來的有效的多,況且,這其中還有六品官的功名冠帶,雖然不是正經出身,也沒什麼權利,但也算的上是官身了,便是說出去也是值得誇耀的一件事情,更何況,這東西意味著自家入了皇上眼中,不管如何,至少等閑人家不會想著從他們身上謀什麼東西了,甚至,這事還會被記到縣誌甚至史書上,活脫脫一個青史留名的機會啊!

更可況,揚州鹽商鬥富成風,將金葉子當做瓦片打水漂已經算不得什麼稀奇了,以珍寶求詩詞歌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更有甚者,甚至以萬金求面丑之人……

按林墨說純粹兩字,閑的!

平日里爭風頭已是如此,更何況在御賜之事上,那更是恨不得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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