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價婚姻
看著唐青悠驚訝萬分的模樣，宋陌辰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但依舊很平淡地重複道：「我是說，我有過兩段不成功的婚姻。抱歉唐小姐，可能我的感情生活給你帶來了一定衝擊，我原以為……你應該已經知道這些關於我最基本的信息了。」
但他平靜的外表下卻在疑慮：難道中間的介紹人沒有把自己離過婚的事情告訴她？對於一個來相親的姑娘來說，這可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之一啊。
唉，倘若不是為了多一個人幫自己照顧家裡那一大堆老老小小的搗蛋鬼，他都結了兩次婚了，也對繁衍後代沒有興趣，又何必再去湊婚姻的熱鬧。
所以，究竟是介紹人沒有把消息傳達清楚，還是這個女人根本沒有把他離過婚的事情放在心上？
假若是后一種，那她今天來和自己見面的目的恐怕就不單純了。
宋陌辰頓時聯想到了他的第二任妻子，想到了那個拜金虛榮、歇斯底里，將他的家搞得烏煙瘴氣的女人，心底頓時灰暗了幾分。接著他眼前又閃過剛剛唐青悠聽到自己離過婚之時差點噴了酒的樣子，對她的好感頓時降了幾分。
之前看她那麼認真地教那個小男孩疊紙鶴，他以為她是個很單純的姑娘。
於是他說：「唐小姐這麼驚訝，大概是不能接受我離過兩次婚吧，沒關係，我可以理解。」
「不不，不是的！」青悠趕忙擺擺手，她勉強從驚訝當中回過神來，急慌慌地解釋，「那個，對不起，因為之前介紹人什麼都沒跟我說，我在見你之前只知道你的名字，還有你大體是做什麼的，所以……所以有點驚訝，我沒有任何惡意！」
青悠解釋著，腦子裡卻有另一個自己在不斷地咆哮：「兩段婚姻！童話里有帶著離過兩次婚的白馬王子嗎？王子不是都會對公主從一而終的嘛！為什麼我的王子已經結過兩次婚了啊啊啊！」
「哦，是這樣啊。」宋陌辰頷首，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見我之前，你根本沒聽過我的名字？也不了解我？」
青悠點了下頭，臉都有點抽筋了：「呃……對。我真的很抱歉。」
啊啊啊唐青悠你簡直笨死了笨死了，他既然是如此成功的商人，網上肯定有關於他的信息吧！你在來之前怎麼就沒想著先上網查一查呢！這樣也不會落到現在這般尷尬的田地了呀！
「這不需要你道歉，應該是介紹人在傳達時不到位吧，這並不是你的錯。」宋陌辰短暫地笑了一秒，「不過也沒關係，現在我同樣可以把自己的信息告知你，當然，前提是唐小姐你在知道我離過婚之後，還願意繼續聽我講下去的話。」
他的這般說辭，明面兒上好像顯得很謙卑，可為什麼青悠卻覺得自己反倒是變卑微了的那個呢！這男人即使說著謙卑的話，都能讓人體會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青悠隱約覺得心底有點不舒服，可是一抬眸看見宋陌辰的臉，便什麼異樣的感覺都沒有了，她想也沒想就點點頭：「當然，請你繼續說，我……我也很想聽聽你的事情。」
「那好。」宋陌辰微微點了下頭，「我接著說，看看你能不能理解。從事業方面來說，或許我目前算是成功的，但我相信你也能看出，在感情和婚姻方面，我一直經營得不太好，本來我都已經是三十五歲的人，也沒什麼興趣去追求一段新的婚姻和感情了，但我家裡有很多親戚朋友都需要我的照顧，可是我現在的工作實在是太忙了，真的無法分出時間照顧他們，所以……」
「所以你希望找一位妻子，幫你打點家中上下？」聽著聽著，青悠忍不住接過了他的話茬。
宋陌辰微微一笑，點頭道：「是的，沒錯。」
青悠看著他英俊沉穩的臉龐，想了想，才問：「那其他方面呢？」
宋陌辰眯了一下眼眸：「其他方面？」
「比如愛情……方面呢？」青悠說著，只覺得自己又開始緊張了，心底還帶上了一絲不安和惶恐，「我能理解你想照顧家中親戚的想法，這一點我很贊同，但是……但是你剛剛說了那麼多，卻完全沒提過愛情這方面的考慮，你要找一個女人做自己的妻子，難道就不考慮和她之間有沒有愛情嗎？難道……只要她能履行好做女主人的職責，就可以了嗎？」
宋陌辰又笑了，只不過這回那笑意裡帶了一絲譏誚：「唐小姐，我剛剛已經說過了，現在的我沒什麼興趣去追求新的感情，至於和人結婚，自然也是為了整個家族著想。」
所以這話里的意思是，結了婚了你也別妄想我會愛你，我只需要你打點好我的家？
那這樣的婚姻和全職管家有什麼區別？只不過多了那麼一張結婚證而已啊！
望著他淡定而沉穩的那絲笑容，青悠終於沒辦法再忽視心中那種自尊心被傷害到的難過和憤怒了，只不過區區一句話，區區一個眼神，這個叫宋陌辰的男人就能把自己和青悠隔開很遙遠的距離，好像他能施捨給自己一段婚姻，就已經很了不起的樣子。
童話里的白馬王子是溫柔的，是包容的，是待人平等的……可為什麼宋陌辰卻是這個樣子的。
青悠忍不住覺得很是失望，她心裡百般沉重，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便只能低下頭開始轉動紅茶杯里的小勺。
「你接受不了這樣的婚姻，我非常能夠理解。」見她一直不吭聲，宋陌辰便接著說道，「畢竟之前我也見了不少相親對象，她們很多都像你一樣，我能理解她們對愛情的渴望，可是很抱歉，我想我真的提供不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又何必要結婚？」青悠輕輕開了口，「如果只是想更好地照顧家裡，我覺得……我覺得你找個負責的管家就可以，如果婚姻里沒有一點愛情的話，那女孩子嫁給你還有什麼意義？」
宋陌辰忍不住揚了揚眉，從剛剛兩人談話開始，這個姑娘已經提到「愛情」這個詞不下三次了，他不由有點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她真的有二十六歲嗎？怎麼看起來像十八歲不喑世事的小女孩。
雖然心底預判，今天的這場相親必然又是無果而終了，但宋陌辰還是紳士而禮貌地繼續解釋：「管家的職責雖然和我的要求所差無幾，但我無法保證對方在我家裡工作一輩子，倘若中途換人，只怕也是比較麻煩。並且，我認為婚姻是個等價交換的過程，雖然我沒有辦法給妻子愛情，但相比於其他大多數男性來說，我在物質上能夠給對方更多的彌補，並且只要她能照顧好我家中的親戚，我保證能給她忠誠無二、持續一輩子的婚姻，總有人會覺得這是一場划算的買賣。」
也對，如果女孩子只為了錢而嫁給他，那想必會活得十分幸福，這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罷了，青悠並沒什麼立場去評判，但這不代表她能接受這樣的婚姻啊。
於是她在心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好不容易有那麼一個符合自己標準的男人出現在青悠的生活里，卻偏偏……要有那麼多她無法接受的地方呢？
青悠覺得失落，但更多的則是不甘心。
「唐小姐，如果我今天說的這些話有什麼地方冒犯或者是傷害到了你的話，我向你道歉，畢竟每個人的觀念不同，我不能強求你贊同我的想法。」
宋陌辰開始說總結陳詞了，這段話他來來回回，不知道對那些相親的女孩子說了多少遍，因此都有些麻木了，相比於青悠的失落，藏於宋陌辰心底更多的情緒，其實是著急。
家裡的老人已經因為他找不到妻子的事情操勞煩惱很久了，還有哥哥姐姐那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也需要人照顧，他是真的有些著急了。但多年在商場拼搏的成熟老練，讓他並未在青悠面前把這份急迫表現出來，反而看上去十分淡定。
沉默片刻之後，青悠搖了搖頭回答他：「不，你不用向我道歉，就像你說的，我們只是觀點不同而已，因此你並沒有傷害到我什麼。我……我雖然接受不了這樣的婚姻，但我還是衷心地祝你早日找到適合自己的妻子，畢竟對於你來說，你這麼忙，的確需要有人幫你照看家裡。我看得出來，你現在一定很著急想要找到那個人吧？」
宋陌辰整理袖口的動作停滯了半秒，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唐小姐從哪些地方看出我很著急？」
他明明已經表現得那麼淡定了，這個天真過頭的女人是怎麼看出自己在著急的？
「呃……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而已，抱歉，我是不是不該這麼說？」
「不，沒什麼。」幾秒之內宋陌辰已經重新恢復了從容淡定，他低頭看了一下腕錶，說道，「我只是隨意問問，那麼這頓飯也吃的差不多了，唐小姐，很高興認識你，你家住在哪裡？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我還有點事要去一趟公司。」
「呃不不，不用了，你請我吃飯我都很不好意思了，怎麼能讓你再送我，我家離這裡不遠，我回去很方便的，你有事就先走吧。」青悠趕忙搖了搖頭。
見她很堅定，宋陌辰也沒有強求，只是笑了笑：「那好吧，哦對了，這是我的名片，雖然今天的相親沒有成功，但我很高興認識你這個朋友，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可以聯繫我。」
青悠接過名片，嘴上說著我也很高興好的謝謝，心底卻明白這隻不過是人家的客套話而已。
於是宋陌辰穿上西裝外套，和服務生打了個招呼，便轉身朝外走去，望著他意氣風發的迷人背影，青悠刻意轉過了頭不再去看，可是一想到這麼多年她夢寐以求的王子即將離自己而去——
「等等，宋先生，請您等一下！」
宋陌辰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青悠：「還有什麼事嗎？」
青悠捏緊了自己的拳頭，心想就讓她再期待一次：「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請問……你小時候看的第一本書是什麼？不包括那些認字的圖書，就是正式看的第一本書是什麼？」
儘管這是個非常無厘頭的問題，但宋陌辰還是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我兒時每天要看很多書，但要說第一本的話，讓我想想……唔，具體名字記不住了，但我記得那是一本童話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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