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離婚協議
五天後。
青悠一大早就來到了宋陌辰的公司樓下。只是和往日不同的是，這回她是坐公交車來的。
沒有司機開車接送，也沒有保姆阿姨臨走前溫馨的叮囑。儘管如此，青悠心底卻莫名很是輕鬆。
雖然失落，但更多的卻是輕鬆。青悠不禁嘆了口氣，看來這段婚姻並沒有自己幻想得那麼美好啊，或許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捂著耳朵自欺欺人吧。
她徑直走進大廳，上一次簽訂婚前協議時見過的律師正在前台那裡等著她，見到青悠便點了點頭：「宋太太，請跟我來。」
青悠苦笑了一聲：「我今天是來和宋陌辰離婚的，所以你可以不用再叫我宋太太了，稱呼我為唐小姐就好。」
律師沉默了兩秒，說：「從法律上來說，您現在和宋老闆還是夫妻關係，畢竟你們目前並未離婚，宋太太。」
青悠搖頭笑了笑，也沒有這個心思和對方繼續爭辯，便沒有再說話。她現在一心只想趕快簽完那個離婚協議，然後從這段婚姻里解脫出來。
走去電梯的路上，周圍經過的好多人都在悄悄地打量青悠，她也並不覺得奇怪，只怕自己要和宋陌辰離婚的事情已經在公司上下傳得人盡皆知了吧。她無暇去顧及這些人眼中複雜的神情，只是帶著漠然的表情和律師一起來到了頂層。
兩個人在一間空著的會議室坐下，律師給她倒了杯水，說：「我去叫宋先生，您稍等一下。」
「好的。」青悠的手有點涼，便拿起那杯水暖手，過了兩分鐘，律師卻一個人回來了，解釋道：「宋太太，宋先生正在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沒辦法現在過來和您當面簽離婚協議，不過他說您可以先簽好，等他開會結束後會簽好然後交給我處理的。」
青悠愣了愣，不由翻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這才早上八點半，宋陌辰的公司都這麼一大早就開重要會議嗎？不過人家的生意重要，她也不想耽誤宋陌辰什麼，便點了點頭：「好吧，可以。那請你把協議給我。」
律師頓了頓，然後把厚厚的離婚協議從文件包里拿了出來，放到青悠面前。
青悠立刻翻到最後一頁，說：「我在這裡簽名是不是就可以了？」
律師顯然沒想到青悠竟然看也不看就要簽名，趕忙伸手攔了一下：「宋太太，我建議您還是先把這份協議看一遍再決定是否簽字，您要知道，因為您和宋先生的婚姻還未滿一年，所以婚前協議上規定的那些財產，您都是無法得到的!您現在簽字的話，對您來說是很大的損失……」
青悠失笑，頗感興趣地看向這略顯慌張的律師，說：「我都要困惑了，你究竟是為我服務的律師，還是為宋陌辰服務的？我什麼都得不到，這對於宋陌辰來說不是最好的結局嗎？當初簽婚前協議的時候你就在場，你覺得那樣不公平的婚前協議我都簽了，我像是在乎能拿到多少錢的人嗎？」
律師愣了愣，雖然時隔已久，但他仍舊對唐青悠簽婚前協議那天的舉動記憶猶新，當時他還以為她是不喑世事幼稚天真，可是現在才明白，原來唐青悠並不是不懂那協議的不公平，只是選擇了不去計較而已。
律師頓時有些漠然，可是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麼把協議簽了，只能繼續說：「就算您不在乎錢，但是您是不是還要考慮一下您的父親？這個協議第十七條可是寫了，如果你們離婚，以後您父親將不會從宋先生這裡得到任何醫療上的資助。」
青悠的眼神冷了點，但還是點頭：「我知道啊，既然都要離婚了，我當然不應該讓他繼續替我出錢，給我爸看病。哦，說到這裡，有件事麻煩你幫我轉告給宋陌辰，我很感謝他之前花錢給我爸治病，但既然我們馬上就不是夫妻了，我們家一定會把從前他給我們治病花的錢都還給他，不過時間上可能要久一點，還請他見諒。當然，如果他擔心沒有保障的話，可以把這一條加在離婚協議里。」
律師神色越發慌張：「不不，宋先生當然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協議里還規定了，之前給您父親花費的那些錢您是不用償還的！但是，但是如果現在離婚了，以後他就沒辦法接受到好的治療了啊，唐小姐！」
青悠皺眉：「我父親的身體現在已經基本好了，我和我母親會好好照顧他。可能是我的猜測有誤，但我還是覺得你在利用這件事威脅我，想讓我不要離婚？」
律師趕忙搖搖頭：「不不，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從您的角度出發，給您提出一些對您有幫助的建議。」
「那就不需要了。」青悠冷冷道，「我剛剛已經說了，你是宋陌辰的律師，又不是我的，所以你不需要關心我的利益是否受損。」
她這冷冰冰的態度讓工作多年的律師都覺得心中一顫，因為唐青悠今天的態度實在是和他上次見她差了太多。那個時候她看上去就是一片天真的樣子，可是今天卻帶著如此冷漠的表情說著如此果決的話。
律師不是沒見過離婚後就性情大變的，不過那些女人一般都是達到了自己撈取錢財的目的，所以不再裝腔作勢了，但是唐青悠是怎麼回事？她幾乎一分錢都不要，卻變成了這樣，難道真的是因為被這段婚姻傷了心嗎？
律師推了推眼鏡，發現自己實在找不出什麼借口阻攔她簽字了，只能沉默了。
青悠看他如此，便拿起筆，快速在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奇怪，起初她以為自己簽名的時候一定會十分難以下筆的，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卻發現一切發生的是如此容易，簽字幾乎只是一個飄渺虛無的動作，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都結束了。
她盯著自己的名字看了一會兒，又盯著旁邊空白的地方看了看，幻想著這個地方馬上就會出現「宋陌辰」三個字，心中終究還是涌過一陣心酸。
罷了，不愛終歸就是不愛，她又何必勉強？就這麼結束了，對雙方都好。
她合上筆蓋，站起身，將厚厚的協議交還給律師：「我簽好了，那麼就麻煩你了。還請你囑咐宋陌辰，讓他儘快簽字，好嗎？我不想在這種事上耽誤太久，我還有我自己的新生活要過。」
「……我知道了。」律師硬著頭皮接過協議，「那我送您出去吧。」
「不。不用了。」青悠搖搖頭，「您留步，我自己離開就好了。」
律師見她態度堅決，只能同意了，於是青悠一個人坐電梯下了樓。
她來到大廳，抬頭看了看四周的裝潢，想到過去有多少次，自己帶著欣喜的心情來到這裡陪著宋陌辰吃午飯吃完飯，心中頓時有些恍惚難過。
她搖了搖頭甩掉這消極情緒，繼續朝前走，身後卻忽然傳來了律師急促的聲音：「宋太太，宋太太！請您等一下！」
青悠無可奈何停下腳步，對對方說：「請叫我唐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律師呼哧帶喘地說：「是，是這樣，我剛剛把協議給宋老闆看了，他、他說如果您願意考慮一下的話，他可以重新跟您簽訂婚前協議，宋老闆名下的很多房產和車子都可以轉給您，公司的股份也會酌情分給您的。」
青悠啞然失笑，心想這難道是宋陌辰想挽留自己不要離婚的意思嗎？
可是他憑什麼挽留？他根本不愛自己，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
青悠搖了搖頭：「請你轉告他，謝謝他的好意，不用了。還有，我不是尹以婉，我和他在一起從來不是為了他的錢，雖然我知道他可能不相信這些話，但還是請您轉告給他。」
「這……」
「好了，就這樣吧，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是很抱歉，我真地心意已決。」青悠禮貌地對律師笑了笑，「再見。」
律師只能眼睜睜看著青悠走遠，直到她離開了大廳，律師才轉身朝著電梯旁邊的安全通道走去。
安全通道里靜悄悄的，只有樓梯口那裡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是宋陌辰。
他看見律師走回來了，眼睛不由期待地亮了一下：「她怎麼說？」
律師一臉為難的神色：「宋……宋太太好像還是不願意。」
宋陌辰的臉色頓時暗了下去，接著就染上了幾抹怒色：「我都答應給她那麼多了，她還想要怎麼樣？鬧脾氣也不是這麼和我鬧的！」
律師斟酌了半天，還是開了口：「那個，宋老闆，我知道我說這個可能不太恰當，但是我也給您的很多朋友做過離婚事宜了，我可以看得出來，您太太是真的想要離婚，不是在跟你鬧脾氣。」
宋陌辰愣了一下，眼底快速閃過一抹驚慌，但很快冷靜下來。
他高傲地揚起下巴，很有自信地說：「不可能的。離婚協議我不會簽，她很快就會回來找我的。」
「呃，這……」
「她一定會。」宋陌辰看了對方一眼，在心底添了一句，你不知道她有多愛我，所以她肯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