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貓撲中文)孟端從夏夫人的房間里走出來,臉色並沒有變好幾分,他走出了夏夫人的院子,走到了府中的甬路上,然後他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扭過頭來,正看到一瘸一拐追上來的江氏,他心中並不是非常痛快,卻也沒表露在臉上,而是沖著江氏點點頭:「大嫂怎麼自己出來了?你腳傷了,還是坐轎吧!」
江氏卻沒有搭茬,徑直走到孟端跟前低聲道:「三弟,今日多謝你。」
孟端嘆了口氣:「大嫂何必謝我呢?我今日能張口說話,還不是因為嫂子把那國公的位置送了我,說起來,倒是我要謝謝大嫂。」
江氏搖了搖頭:「這是陛下的意思,與我沒什麼關係。」
孟端深深地看向江氏,卻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大嫂真是個能看透人心的人。」
江氏苦笑了一下:「若能安安穩穩過日子,誰又樂意辛辛苦苦地去琢磨別人的想法……三弟,或許如今在你眼裡,我是個連自己兒子的命都要利用的女人,可是,我對三弟,卻是打心眼裡感激的。若沒有你的提醒,只怕我還在傻呵呵地做夢,大禍臨頭時只怕就剩下哭了!」
孟端自嘲地一笑:「有什麼感激的呢?我當時告訴大嫂向氏的來路,也不過是氣急了,想要給二娘添點麻煩罷了!說來我不如大嫂!兩條人命擺在我的面前,我能做的卻只是逃出這個家!一個大男人,卻比不上嫂子殺伐決斷!」
江氏搖搖頭:「什麼殺伐決斷,說白了不過是無路可走罷了!三弟是男人,能選擇的路太多了,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我呢?我這輩子就算死,也是要死在孟家的,我無路可逃,只能一條路走到黑,沒路的時候,除了殺出一條血路來,還能怎麼樣呢?」她說到這裡,眼神有些迷茫:「若可能,誰不願意做個好人呢……」
孟端看著江氏憔悴的面孔,沒有再說什麼,有些事情,心裡頭明白就行了,何必非要說出口呢?
他想說母親若知道大嫂還有一個侄兒,說不定也會想辦法護著他的;他也想問江氏那所謂的投毒是不是真的存在……但這些話只也只能是想說想問,卻壓根沒有必要說出口:誠然,對夏夫人而言,相比一個來路可疑的妾生子,江氏生的孩子繼承國公之位穩妥多了,縱是夏夫人可能知道有了健康的嫡孫而放棄折騰,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兩位叔父虎視眈眈,況且小姑跟那向氏也不是省油的燈,親疏有別,江氏不肯拿自己兒子的命做賭注又有什麼奇怪的?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環兒領著抬著軟轎的僕婦們追了上來,把江氏扶上轎去,孟端目送著一群人離開,輕輕嘆了口氣,抬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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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端回了自己住的院子,並不意外地發現院子里已經多了好幾個聞風而來的丫鬟,他拿眼睛一掃,大多都是生面孔,應該是平日里干雜活或者負責客人院子的丫鬟。他經歷頗多,也不至於對這種程度的討好覺得有什麼不適的,侍女們見他進來,紛紛跪下口稱國公。孟端擺手讓她們起來,簡單地吩咐了一句準備水,他要洗澡更衣,侍女們當即便有腿快的匆忙朝外頭跑去,顯然是拎水去了,還有兩個站在原地沒動,孟端掃了一眼,卻是兩個細皮嫩肉面容姣好的丫鬟,他哪裡不知道這兩個丫鬟的念頭,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別說他不是什麼色中餓鬼,就算是,這大喪期間他能幹嘛?
認真說起來,要說這段時間洗澡什麼的都不應該,但這種事兒其實沒那麼嚴格,比如他去覲見皇帝的時候就不能身著重孝,以免衝撞了聖駕,而洗澡洗頭髮這種事兒,關起門在自己家,洗了就洗了,誰能說什麼?大熱天的不洗澡,自己不噁心也會熏到旁人呢!孝期這些東西,你要披麻戴孝結廬墳邊那是尊重雇古禮,可以稱得上是純孝,真堅持下來了,運氣好可以得個表彰,問題是干這事兒的除了少數又孝順又迂腐的讀書人,以及部分想要靠這種行為搏個名聲的沽名釣譽之輩,正常世家子弟誰幹這種事兒?蹲在自己家裡守孝,只要不做出什麼大面兒上過不去的事兒來,誰管你洗個澡沖個涼的這等雞零狗碎的問題。
熱水很快倒好,孟端並沒有讓人服侍,比起洗澡什麼的,女色是大忌,豈不聞幾百年前曾有個倒霉鬼就因為孝期生病,丫鬟給他餵了幾口粥,就被人拿他孝期近女色做文章被整的欲仙欲死么?有些東西可以通融,有些東西那是碰也不要去碰。
大熱的天洗個溫水澡,那是再舒服不過的了!孟端的自理能力比起一般的世家子弟,那是相當強的,不但洗了個澡,甚至把頭髮都清洗了個乾乾淨淨,他拿干布擦好頭髮,對著鏡子一看,下巴的鬍子茬亂糟糟的,一直連到了鬢角,顯得他憑空老了幾歲:本就是方方正正的臉,十七歲長得好似二十歲,這會兒又多了亂七八糟的絡腮鬍子,更顯得好像二十七了一般!他對著鏡子啞然一笑:就這個德行,虧得阿紹也能看得上!
孟端照了會兒鏡子,正想叫個侍女進來幫他把頭髮梳起來,卻忽然聽到外頭傳來尖利的女聲:「孟端呢!叫他出來!」
緊接著傳進來的是模糊細碎的聲音,應該是侍女們在解釋著什麼,孟端皺了皺眉,沒說話,然後尖利的聲音再次出現:「孟端,你給我滾出來!」緊接著,他的房門便砰地地一聲被踹了開,一身白衣,手裡拎著馬鞭的孟麗敏出現在孟端的眼前。
孟端看了孟麗敏一眼,並沒有搭話,而是重又看向鏡子,冷冷地說了一句:「父親還未下葬,你就這幅模樣到處跑,成什麼樣子!」孟珍新喪,孟麗敏身為在室女,喪服應該是最重的斬衰級別,而她現在只是穿了一身普通的白衣,並沒有罩麻衣,這顯然是不合禮法的。
孟麗敏是不太知道前因後果的,一大早,忽然就來了一群御林軍把她家給圍了,然後母親哥哥幾個叔叔統統被叫到宮中,獨獨把她給拉在家裡。她心中倉皇而委屈,待到半下午了,好不容易聽說母親回來,她急匆匆地跑過來問情況,哪裡還記得要穿罩上麻衣再出門?這會兒被孟端指責,她沒覺得自己做得不妥,倒為被孟端指出毛病而氣惱不已:「孟端,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少給我東拉西扯,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兩個侄兒呢,怎麼就輪到你做國公了?」
孟端並沒有回答孟麗敏的問題,而是沖著門外喊了一聲:「誰會梳頭髮,進來一個,幫我把頭髮梳好!」
外頭立刻有一個侍女快步跑了進來,進了門便屈膝行禮道:「奴婢會梳頭髮。」
孟端點點頭:「好,你進來吧!」
孟麗敏眼見一個小小的侍女竟然敢不把她放在眼中,哪裡能忍?看那侍女從她身邊走過,隨手就是一鞭子,朝著那侍女的臉上便抽了過去。誰知到手剛剛抬起來,就聽見嗖的一聲,一樣東西砸在他的手腕子上,孟麗敏覺得手腕子劇痛,鞭子哪裡還揮得出去?她低了頭,正看到一隻杯子在在她腳邊摔成了碎片。孟麗敏從小到大哪裡吃過這樣的虧,她咬牙切齒道:「孟端!你這個不要臉的野種!我娘養你這些年,竟養出一條中山狼!」可嘴上雖然依然罵的歡,卻並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敢揮鞭子了。
孟端砸了杯子過去,便把臉又轉回到對著鏡子這面,他輕聲問跌跌撞撞跑到他身後的侍女:「你膽子夠大,反應也挺快的,叫什麼名字?」
那侍女為了討好孟端也算是豁出去一把,這會兒見孟端竟然因她打了孟麗敏,腿都要嚇軟了!到底明白為今之計只有牢牢地抱住孟端的大腿,儘管嚇的要死,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表現更平靜一些,她一邊拿了梳子開始給孟端梳頭髮,一面畢恭畢敬地說:「奴婢翠竹。」
孟端:「翠竹啊,這名字不錯!好了,以後便在我身邊伺候吧!」
孟麗敏見孟端不理他,被他氣得發抖,伸了指頭指向孟端,破口大罵道:「孟端,你又是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指揮我做什麼!你這個下賤坯子,跟你娘一路貨色,你就是個賣屁股的賤種,不要臉的斷袖!」
孟麗敏氣的發瘋,恨不得把所有她能想到的難聽話都罵上一遍,然而孟端卻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孟麗敏:他生於市井之中,什麼樣的難聽話沒聽說過?這些孟麗敏認為極其難聽的罵人話,對他來說算得上什麼呢?
翠竹的梳頭髮梳的很快,三兩下便給孟端挽好了髮髻,插上了守孝用的素色木簪子。孟端從鏡子里看孤獨地唱著獨角戲的孟麗敏,看她的神色從憤怒到倉皇,語速從極快到慢下來直到尷尬地停住,終於站了起來,轉身面向孟麗敏,輕輕嘆了口氣:「二娘,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孟端仿若跟孟麗敏說話,卻又像自言自語:「今年十六,等孝期過了,也就十九了。十九歲的姑娘,談婚論嫁本就不早了,若是再沒有個好名聲,可怎麼辦呢?」
他看向孟麗敏,笑了笑:「不過偌大的一個國公府,便是養你一輩子也沒什麼問題,這一點,二妹倒也不用擔心。」我以為我是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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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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