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威震漢北（7350字）

第四十一章威震漢北

漢北大營。張遼望著面前這個相貌普通、沒有一絲特徵的年輕人，沉聲道：「你這消息可靠？」年輕人聲音不見絲毫波動，仍舊用那種幹練、平靜的腔調道：「可靠。為此屬下付出了兩名死間的代價。」張遼點點頭，道：「辛苦你們了。你去吧。」年輕人躬身退出屋，左拐右拐很快消失不見。張遼立即命令傳令兵召集各營將領，升帳議事。目前驍騎軍已經擴展為五個營，除了以樊稠、張濟、喬蕤為司馬的兩騎一步外，又新增了兩個步軍新兵營，以江源和王方為司馬，騎步兵共計一萬三千人。張遼見眾人坐好，道：「各位，我剛剛接到緊急軍情，荊州劉表正在集合戰船、調動軍隊，有渡漢水攻擊我軍之企圖；而益州劉焉在西城的大軍也動向不明。我懷疑兩賊欲夾擊我軍於漢北。諸位有何良策退敵速速道來。」

眾將聽了都是大吃一驚。喬蕤道：「將軍，此事是否確鑿？」張遼道：「確定無疑。前兩日派到襄陽去的探子就報告說劉表有向襄陽集結軍隊的蛛絲馬跡，今日我又從軍機掾細作得到確鑿消息，已有數百戰船從江陵調來。現在劉表應該是在等待劉焉的軍隊。」張濟道：「敵人兩面夾擊，我們腹背受敵，這一仗不好打啊。」張綉卻昂然道：「不然。二劉兵馬雖眾，但將懦兵怯，怎敵我無敵鐵騎？將軍勿憂，屬下願帶領一千鐵騎擊退劉焉賊軍。」樊稠見被張綉佔了先，也不甘示弱地道：「將軍，末將願迎擊劉表賊軍。」張遼笑道：「兩位都是勇將啊。」轉向軍參謀謝滎問道：「謝軍師以為如何？」

謝滎道：「樊司馬和張少司馬勇氣可嘉，如果放在其他時間，敵人可能會不敵我軍鋒芒。但現在眾口傳聞北疆戰事朝廷大敗，呂大將軍發傾國之力北上與鮮卑賊寇對峙。二劉賊軍從心理上佔據優勢，並不懼怕我們這一支孤軍，在以多打少的形勢下，只會人人爭先，因此二劉賊軍的戰鬥力不容小視，我們切不可有絲毫輕敵之心。但是我們也不必有畏懼之心，二劉雖然兵力眾多，水軍勢大，但只要我們避其鋒芒，以堅城待之，然後重兵突擊，集中力量破其一部，則另一軍必然膽寒，不戰自退，因此，如果布置得當、將士用命，此戰我軍可操勝券。」

張遼大笑道：「成皋此言正合我意。由於敵人勢大，我決定採取先取劉焉、再擊劉表的方針，將他們各個擊破。漢北大營對付劉表一軍還可以，對付二劉兩面夾擊就沒有絲毫用處了，所以我決定放棄漢北大營，大踏步後退，沿途堅壁清野，放劉表軍追到新野城下。新野周圍地勢平坦，正適合我們騎兵行動。眾將聽令！」先鋒營長官樊稠、段煨，張氏騎兵營長官張濟、張綉，步兵營長官喬蕤、方衢，孫堅降兵為骨幹組建的步兵營長官江源、龐固，從南陽徵集的新兵營長官王方、荊轍都肅然站起。張遼道：「我命令，方衢、江源立即率領所部步卒至穰縣之南設伏；張綉、段煨率領所部騎兵迅速西上，尋找劉焉軍主力，以輕兵引誘，引至方衢、江源埋伏圈中，兩相夾擊。如果萬一劉焉主力不上岸追趕，張綉、段煨則率騎兵退往穰縣方向，繼續找尋有利地形潛伏，作為新野的側翼伏兵；方衢、江源則向新野方向撤退。其他將領隨我立即退往新野迎戰劉表軍。」樊稠、張濟、喬蕤三營長官頓時急了，道：「將軍！怎麼沒有我們的事啊。」張遼笑道：「你們跟著我守城，這是軍令。」樊稠等人三人無不愕然。謝滎微微一笑，心道張將軍心思好不縝密，這樣文聘必然難以想到我們在新野只是區區三千人馬。

沔水（即漢水上游）河面上，無數戰船桅杆插天、密密麻麻，氣勢洶洶地順流東下。中間一艘大船上一員大將面帶驕色，向周圍眾將道：「我軍陣容如何？」眾將紛紛奉承道：「我軍陣容嚴整、所向無前，這既有主公英明神武、人人效命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楊將軍您日夜辛勞、兢兢業業訓練的大功啊。」「以此討賊，誰能抵擋？」「楊將軍兵法出眾、韜略過人，張遼小兒必然望風而遁。」楊懷口中謙遜，心中卻得意非常，捋著鬍鬚十分陶醉。一片阿諛聲中卻突然冒出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楊將軍怎可如此輕敵！張遼勇武非凡、智略出眾，麾下都是勇猛善戰之將、兇惡敢斗之兵，破西涼、斬孫堅、退匈奴、敗袁術，何等的英雄！即便我們雄兵五萬又如何，未必是他敵手！」眾人都怒目望去，此人正是牙門將軍王沖，脾氣古怪，孤高清傲，不為同僚所喜。楊懷乃是統兵大將，比之王沖高了好幾級，被他這麼一說，不由惱羞成怒，喝道：「放肆！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張遼再凶又如何，還能抵擋我五萬大軍不成？何況劉荊州也發兵五萬，張遼就算有三頭六臂，又能如何？退下！」王沖憤然而退。

楊懷用了半日功夫就攻克武當縣。朝廷所置縣令死節。楊懷叫來王沖羞辱一陣，留下幾百人守城，繼續進兵，威逼贊縣和陰縣。兩縣都是南陽郡的大縣，縣令率領軍民奮起抵抗，無奈寡不敵眾，只兩日兩縣便遭淪陷，贊縣令死難，陰縣令逃跑。楊懷意得志滿，同時得到劉表軍大將文聘攻克鄧縣、蔡陽的消息，正向北進發。本來兩軍相約回師漢水，共同攻擊漢北大營，不料張遼望風而逃，讓文聘揀了個便宜。文聘派出無數斥候，探明張遼縮回新野固守待援，便毫不客氣地帶領他那號稱五萬的三萬精兵向北行軍，準備打下朝陽再等待楊懷。雖然是兩軍定下盟約，但誰打下的城池當然就是誰的。

楊懷頓時感到時不我待，如果從漢北大營哪兒上岸，沿文聘進攻之路向北走，安全固然是安全了，但一點利益也得不到了，他連忙召集麾下將領商議是否就在陰縣登岸、攻取穰縣和安眾，然後再與文聘合擊新野。眾將見三城頃刻而下，張遼望風北躥，都立功心切，叫囂著進攻進攻再進攻。又是王沖大潑冷水，認為張遼逃得毫無徵兆，必有詭計，還是老老實實沿著文聘的老路北上的好，有什麼危險讓文聘先兜著。楊懷頓時劈頭蓋臉把他斥責一頓，說他膽小如鼠、怯懦如雞！

就在議論不決之時，報令兵飛奔進來，叫道：「報告將軍！城下有敵兵！」楊懷等人頓時大吃一驚。楊懷隨機鎮定下來，有敵兵怕什麼？反正朝廷缺乏水軍，這陰縣城南門乃是水門，自己盡可以從容上船，在波瀾廣闊的大江上，張遼又能奈自己何。

眾將登上城頭一看，城下卻是一隊數百人的騎兵，在城下耀武揚威、大聲叫罵，問楊懷匹夫可敢出城決一死戰。楊懷大怒，命令大將楊愷出城決戰。眾將見那騎兵士卒彪悍、陣容嚴肅，又有些發怯，道：「莫非敵人有什麼詭計？且靜觀其變為妙。」楊懷聽從。

楊懷在城中強制性徵集一些糧食后，第二日再次升帳議事，商議水路南下還是陸路東上。昨日那數百騎兵又到城下來挑戰，這次罵得更加不堪，將楊懷形容成婦人老媼般。楊懷再也無法忍受，命令王沖帶領三千步卒出城列陣。王沖認定有陰謀，開始堅持不去。楊懷搬出軍法，王沖才悻悻地領兵出城，在陣前四處張望，尋找著不知隱伏在何處的伏兵。

那隊朝廷騎兵狂呼著沖向王沖陣，射出一陣箭雨後，見王沖盾甲嚴整，而且弓弩強勁，竟然撥馬呼嘯而去，讓王沖好一陣驚詫。回城后，楊懷隨意讚揚了王沖幾句，心中也是疑惑敵人的意圖。

沒過一頓飯的功夫，那隊騎兵又出現了，還是叫囂罵陣。等城頭派兵列陣后，他們又跑得沒影。如是數次，將楊懷弄得頭暈腦漲。眾將都道這必然是朝廷以輕兵牽制我等，羈縻我們的步伐，以便集中兵力攻擊劉表軍。

楊懷想明白這一節后，頓時冷笑兩聲：「敵人所不希望的，就是我們一定要做的。他們越希望我們晚點與文將軍回師，我們越應該加快進軍速度，經水路到漢北大營，然後再北上新野，耽誤太多時間，我決定從陰縣出發，立即東上。而這幾百騎兵，我也讓要他們付出代價！」當晚，命令楊愷、高浚各率領五千人馬悄悄出營，向東急行數里，成鉗狀埋伏在兩側山谷森林間。然後親率大軍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地出城向東進發。剛出城沒多久，那數百騎兵果然再次出現，射出一陣箭雨後，狼狽向東北逃竄。楊愷、高浚聽到信號，早從兩側殺了出來。陰縣城下地勢崎嶇，騎兵行動並不十分順利。這數百騎兵要不是警覺得早，就要被包了餃子。即便這樣，也留下數十具屍體，狼狽而逃。益州兵歡聲雷動，楊懷拔劍北指，意氣風發地道：「前進！」大軍連夜進軍。

怕朝廷軍有埋伏，楊懷派出無數斥候，沿途細細偵察，但一路平安，無論多麼險要的地勢均無伏兵。楊懷每過一處險要，都大笑道：「哈哈哈哈，如此險要地帶張遼竟然不知設下埋伏，誰說張遼知兵？」雖然自從上岸就未再收到文聘斥候傳來的消息，但楊懷推斷文聘必然對張遼大兵壓境，張遼應該是在全力苦苦支撐，不然這一路也不至於除了那鬼鬼祟祟的數百騎兵外一點兵馬都沒有。既然如此，前往朝陽幫助文聘對抗張遼主力還不如直取兵力空虛的穰縣和安眾划算。張遼得知後方退路被斷，必然無心戀戰。自己這麼做一是能減輕文聘的壓力，更能得到兩個大縣，實為上策也。於是他命令繞過新野，改向東北方向的穰縣和安眾進軍。

穰縣和冠軍之間的冠軍原。張繡得到斥候的消息后，向帳中眾將大喜道：「楊懷急行軍已經越過我們，現在可以繞擊他的後路了！出發！」眾將都道：「這次管教楊懷賊子有來無回！」四千多鐵騎迅速南下。

斥候營向楊懷報告：「將軍大人，敵人騎兵在前面十分猖獗，我軍斥候接連被害，無法打探到前方消息。」楊懷大怒：「鼠子敢爾！我必將其擊為齏粉！」王沖又發表反對意見：「敵人在前面必有埋伏，我們還是東攻新野的好。」楊懷斥道：「你懂什麼？這是敵人疑兵之計！我軍和劉荊州合計十萬大軍，他們還敢分兵不成？」於是命令繼續進發。

新野城下，文聘三萬荊州兵圍三闕一，只留下北門不圍。大帳內，眾將都有喜色，唯文聘臉色嚴峻。呂公問道：「將軍何故面有隱憂？」文聘嘆道：「我們圍新野已經三日，城上士氣彌厲，眾志成城，新野雖小，並不易攻啊。如果繞道進攻宛城，我們則有後路被斷之憂。張遼鐵騎，善於奔襲，這個新野不得不拔。但這還不是我最擔心的。按照日期，劉益州楊懷五萬大軍應該到達漢北大營，但斥候卻連他們的一點蹤影都沒發現。我軍派出去的斥候無一人生還。我是擔心張遼對楊懷不利啊。」呂公笑道：「將軍過慮了。我大軍壓境，張遼還敢分兵不成？況且日間我們都看到張遼、樊稠、張濟、喬蕤等大將全在守城，城上士卒個個勇武彪悍，乃是毫無疑問的主力。退一步講，就算張遼分兵，也不會分出去多少，兵少了楊懷五萬大軍還怕他不成？」文聘點點頭，但心中仍舊像壓著一塊東西一般難以釋懷，他命令繼續廣派斥候向西搜索，務必要和楊懷聯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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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趴在樹叢里的偵騎屯臨時小隊長蓋真向身邊的戰友道，「一個、兩個、三個……啊，三十個，這次有點麻煩了，小黑、二狗，你們兩個分別去通知林頊隊長和王強隊長，請他們兩邊包抄。」兩人領命悄悄去了。驍騎軍設一個偵騎屯，共二百七十名馬術高超、身手矯健的騎兵。張遼給偵騎屯的命令是除了打探敵人動向之外，確保文聘軍和楊懷軍之間的消息斷絕，不能放過一個斥候或傳令兵過去。於是偵騎屯屯將孫岩挑選出二百騎，分為二十個小隊，埋伏在陰縣—穰縣和朝陽—新野之間的各個交通要道上，各小隊之間相互呼應，保持聯繫，若是敵人小股斥候則獨立擊殺，若是大股則聯合絞殺。益州軍和荊州軍對斥候的重視遠不如朝廷，斥候的單兵作戰能力更是相差很大。因此，偵騎屯在這短短兩三天時間裡已經幹掉了上百斥候。

這三十騎屬於荊州軍。由於戰友失蹤嚴重，他們也有了足夠的警惕，都是右手挽硬弓，左手抓著利箭，隨時準備應戰，隊形排成圓陣，控制著胯下戰馬小心謹慎地向前小跑著。蓋真本來不想獨自招惹他們，但這三十個人好死不死非得向他布下的陷阱里跑。怎麼都得被發現，只能先下手為強，蓋真很無奈地向手下七名騎兵打了個手勢，命令端好手弩，對準後排的幾個騎兵，一人瞄準一個，絕對不要弄重了。今天只有拚了，希望能夠拖到林頊和王強趕來，不然自己八人將犧牲得毫無價值。

「嘩啦」一聲敵人前排的三騎掉入陷馬坑中，戰馬被裡面尖利的木樁戳破肚子，慘嘶陣陣，上面的騎兵也摔落下來被戳得傷勢沉重，失去活動能力。蓋真喝道：「放！」八支弩箭箭無虛發，立時將後排的八名騎兵射落馬下。蓋真等人立即拋弩取弓，向其餘騎兵射去。倖存的十九名騎兵反應很快，立即順著箭的來路還擊。一輪對射后，敵人還剩十三騎，蓋真這邊五騎。

蓋真五人呼嘯上馬，舉著長刀向敵人撲去。敵騎見自己人多，自然不肯示弱，舉刀迎上。戰馬交錯，蓋真只剩孤身一人，不過犧牲的四個戰友換取了敵人六條性命。蓋真撥馬就逃。敵騎傷亡慘重，對他恨之入骨，哪裡肯放，緊追不捨。奔逃間，雙方各自彎弓對射，蓋真騎術和箭法都是上上之選，但在這種對射下毫無取巧的餘地，雖然射死兩人，但連中三箭，伏在馬背上口吐鮮血。奔了不到一里地，蓋真屍體掉下馬來。敵人五名騎兵砍下他的腦袋，扶著陷馬坑中倖存的一個騎兵上馬，迅速西馳。

林頊和王強看到蓋真等人的慘狀，都是目眥欲裂，小黑和二狗更是放聲痛哭。林頊吼道：「給我追！不殺了這幾個狗賊為蓋大哥報仇誓不為人！」打馬就要向西追。王強冷靜地道：「從箭支數量看，敵人只有六七人了，林頊你帶著二狗和小黑去追吧，務必不要走脫一人。我在這裡繼續伏擊後面的斥候。」林頊重重拍了一下王強的肩膀道：「保重！」十二騎狂風般向西追去。

四千鐵騎緩緩從山坡后冒了出來，望著前面廣闊的平原上拚死廝殺的兩軍，距離已不足二里，張綉猛地舉起長槍，大吼一聲：「殺啊！」蹄聲如雷，殺聲震天，如同滾滾洪流傾瀉而下，朝楊懷的后陣衝去。楊懷心膽俱裂，撥馬就要往斜刺里逃走。王沖躍馬上前，揮刀攔住他的去路，喝道：「楊懷！還不結陣迎戰！敵人不過幾千騎兵，哪裡是我五萬大軍的對手！」楊懷顫聲道：「腹背受敵，腹背受敵啊！」楊愷、高浚等人也亂了手腳。王沖高呼道：「英勇的益州兵，現在殺敵立功的時候到了！誰敢和我阻擊敵人！」帶著本部騎兵向後方迎上。益州將領見有人帶頭，勇氣陡增，紛紛跟上。

四千鐵騎轉眼就衝到陣前，一陣箭雨射向驚慌失措的益州兵，讓他們更加混亂不堪。然後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直衝益州兵中軍，刀尖指向陣中央的楊懷。益州兵猝不及防，后陣剛剛掉頭，哪裡擋得住如此兇猛彪悍的鐵騎，死傷狼藉，張綉摧枯拉朽般瞬間破入數重。王沖這時才帶兵迎了上來，拍馬舞刀直取張綉。張綉躍馬挺槍，對王沖的鋼刀視如不見，一槍將他刺於馬下。周圍劈刺過來的刀槍張綉一概不管，只是一口氣瘋狂向前衝鋒。段煨雖然已四十開外，但寶刀未老，在張繡的帶動下，也拿出了少年時的威風，馬如狂風，刀如閃電，所到處無不披靡。四千鐵騎在各營、各屯長官的帶領下，無不奮死突擊，呼聲動天。

方衢、江源率領五千步卒伏擊益州兵，開始時殺傷敵人甚重，但漸漸益州兵人多的優勢就顯露出來，方、江二人陷入苦戰。幸虧方衢營中多是當年跟隨過孫堅的老兵，戰鬥力十分強勁，才勉強維持住沒有潰散，但不到一頓飯功夫五千步卒就少了兩成。在張綉、段煨援兵趕來時，方、江二人僅餘三千多士卒。張、段兩人要是晚來片刻，方、江的隊伍就會徹底崩潰。現在看到援兵，形勢完全變了過來，方衢、江源高呼酣斗，發起反衝鋒，反而把益州兵打退了。

張綉帶著數名猛將悍卒直撲楊懷中軍大旗，口中吼道：「楊懷！納命來！」楊懷見戰局不利，本就懷著逃跑之心，搭眼望見張綉殺氣騰騰的模樣，大叫一聲，帶著親兵撥馬向東就逃。段煨大呼道：「楊懷逃了，楊懷逃了！」眾騎兵也跟著大呼。益州兵百忙中轉眼望向中軍，果然看到中軍大旗向東而去，些許的鬥志頓時土崩瓦解。

是役，朝廷軍投入五千步卒、四千騎兵共計九千人馬，伏擊益州兵於穰縣之南，大獲全勝。益州兵戰死兩萬，被俘一萬三千，除楊懷帶著四五千敗兵逃到新野城下依附文聘外，其餘皆潰散。

文聘終於與楊懷會師了，但這個結果卻是文聘萬萬無法接受的。他看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楊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化為一聲長嘆：「退兵！」

張遼對這樣的勝利並不滿足，率領新野城中守兵傾巢而出，與張綉、方衢四千騎兵、三千步卒合兵一處，輕裝上陣，尾隨追擊文聘軍。文聘軍帶有攻城器械以及各類輜重，行動弛緩，又加上未料到張遼大戰之後疲憊之餘居然還敢追擊，所以缺乏防備。兩軍在鄧縣城下爆發大戰。

張遼挾大勝之威而來，鋒芒絕盛，士氣如虹。文聘軍久攻新野不下已經疲憊，又是頹然撤兵，士氣低落。張遼先是命令步卒上前接戰，待雙方呈膠著狀態時，親自率領騎兵橫擊。文聘軍雖然也有兩三千騎兵，但遠非張遼鐵騎的對手，在騎射、長槍的雙重打擊下只支撐了片刻功夫就陷入被屠殺的境地。張遼、樊稠、張濟、張綉、段煨等都是善戰無前的猛將，衝破文聘的騎兵后絲毫不停，吼聲如雷，一頭沖入文聘中軍。

文聘手下大將呂公吼道：「張遼小兒休要猖狂，待老夫取你狗命！」帶領所部精兵奮勇迎上，為文聘爭取列長戟陣的時間。張遼飛馬突出，只一刀便將呂公劈為兩半，左右一橫，又是兩名士卒喪命。刀光如匹練飛舞，又如電光縱橫，所過處無一個活人。文聘麾下周猛、古雷、馬息等數名猛將一齊衝上。張遼大吼一聲，將周猛斬於刀下。樊稠和張綉一左一右，連劈帶刺，殺死古雷、馬息。周猛等人在荊州軍中向來以勇猛著稱，不料竟然不是一合之將，荊州兵頓時膽寒。

耽誤這些功夫，文聘已經布好好幾層長戟防線。張遼喝道：「兩側分開，取弓射擊！」張遼騎兵配備了高橋馬鞍和雙側馬鐙，這種高難度的轉彎動作已經練得十分純熟，先鋒營和張氏騎兵唰地一下向兩側馳去，一個盤旋迴來后，人人都已經張弓在手，張遼一聲令下，箭如飛蝗，文聘的長戟防線頓時一片凌亂。張氏騎兵都使長槍，張濟、張綉帶著他們平端長槍率先突入進去。先鋒營都使馬刀，跟在後面。

惡戰了一個時辰，荊州兵終於頂不住了，陣腳先是慢慢移動，然後轟地一下潰散了，亂鬨哄向鄧縣城北門涌去。門小人多，大家擠成一團。城頭上接應的荊州兵雖然用弓箭擋住朝廷軍追擊的腳步，但荊州兵已經膽寒，誰還有心看到底敵人是否追來，個個如沒頭蒼蠅般大亂，人人都瘋狂地向城內擠，自相踐踏而死者無數。

公元194年三月，大漢鎮南將軍張遼大破益州劉焉、荊州劉表來犯聯軍，威震天下。

朝廷下詔嚴厲責備劉表和劉焉。劉表向朝廷進獻良米五萬斛，換來了和平。劉焉病上加病，發背疽而死。別駕趙韙等人立劉焉之子劉璋為益州牧。劉璋手下將領沈彌、婁發、甘寧等稱劉焉、劉璋大逆不道、亂臣賊子，率領所部攻擊劉璋，不勝，逃入南陽郡，受到張遼的歡迎和接待。

漢中張魯在劉焉進犯南陽時坐山觀虎鬥，不聞不問，現在見張遼大勝，立即出手痛打落水狗，伏擊楊懷的敗兵，盡俘之，將楊懷押送朝廷，並卑詞重禮表達自己心向朝廷之意。

劉璋內憂外患夾攻之下，惶懼異常。黃權獻計讓劉璋送朝廷良米三萬斛，並請以鍚縣、上庸、房陵三縣補入南陽郡（以上三縣屬於張魯控制的漢中郡，但名義上歸劉璋這個益州牧控制），以將朝廷的視線轉移到張魯身上。張遼遂向三縣進兵，張魯十分不甘，但也只得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