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紅豆卷
蘇清最終還是沒有知道那天泓祿心情那麼好的原因,但是讓她更加心焦的事情就是那太后的生辰到了,自己要準備壽禮。
其實本來她是不用上什麼心的,但是就那狗皇帝竟然說自己要閉門抄寫佛經以盡孝心,所以現在蘇清只能捏著一隻毛筆縮在大寬椅上一個個的描著那些佛經裡面的鬼畫符。
蘇清作為正正經經的現代人,沒有用過毛筆字,只有在大學的時候為了培養一些所謂的藝術氣質參加過軟筆書法社,不過蘇清清晰的記得那根脫了毛的毛筆和那還沒有開封就已經被自己封存的墨水瓶早就不知道被自己扔到了哪裡。
撓了撓自己的額頭,蘇清用了沾了一毛筆的墨水,開始寫那些歪歪扭扭的字。
「娘娘,你這樣是寫不好的。」細辛站在蘇清身後,看著那被墨團暈開的一張張紙,無奈出聲提醒道。
「唉…」蘇清用力戳了戳面前的這張紙,看著那比毛毛蟲都不如的字唉聲嘆氣。突然的,蘇清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抬頭看向身側的細辛道:「細辛,要不你來幫我寫吧?」
細辛端著茶碗的手一頓,輕聲道:「奴婢…不識字…」
蘇清戳著紙的手停了下來,她看著臉上露出幾分尷尬落寞神色的細辛,聲音有些干啞,「哦,那,那個…」
「奴婢給娘娘換杯茶水吧。」似乎是為了避免蘇清的尷尬,細辛側身端起桌上的茶壺轉身離開。
看著細辛的背影,蘇清捏著毛筆的手動了動,卻是沒有叫住她。
蘇清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她不會安慰人,示好什麼的事情也不是很擅長,所以在現代的時候,朋友不是特別多,只有那一兩個相好的,也知道她嘴拙,並不會多麼為難她,所以後來便衍生出一種奇怪的定律那就是只要發生什麼不愉快,蘇清最後必是做一道葯膳之類的食物來調和關係或是作為兩人之間的緩和物。
所以對於細辛,蘇清也準備用這種方法。
拍了拍浸漫墨汁的手掌,蘇清剛剛準備起身,卻是突然聽到了珠簾響起的聲音。
小佺子身上穿著寬鬆的太監服,纖細的腰肢被勒的很緊,看上去十分瘦弱,皮膚白皙的過分,大概因為是從小便凈身的緣故,有種雌雄莫辯的美。
「娘娘,奴才做了一點紅豆卷,您寫了那麼長的時間,歇息一下吧。」小佺子將小碟裡面的紅豆卷放置在蘇清手側,聲音細軟道。
紅豆卷裡面包著細軟的紅棗絲和煮的爛爛的紅豆,還有一顆顆乳白色的西米粒,濃郁的紅豆香甜味道帶著淡淡的牛乳味,讓蘇清忍不住的聳了聳鼻子。
「這是你做的嗎?」小佺子站在蘇清身側,蘇清微微抬頭便看到了他那張光滑的小臉。
「奴才手藝不好,讓娘娘見笑了。」小佺子羞澀的搓了搓手邊的寬袖,臉上顯出幾分紅暈,看著十分可愛。
「唔…很好吃。」蘇清一口一個小巧的紅豆卷,臉上顯出一個笑容,露出淺淺的梨渦。
小佺子看著蘇清那清淺的笑意,臉上緋色更重,他的目光在蘇清沾滿墨汁的手上略過,連忙掏出帕子沾了清水替蘇清擦拭。
細細的擦完蘇清的手,小佺子笑眯眯的將那帕子小心翼翼塞進寬袖裡,然後看到桌上散落著的七七八八的紙張,上面歪歪斜斜的寫著一些字。
「這是娘娘抄寫的佛經嗎?」
「嗯。」順著小佺子的視線,蘇清看著那些紙張上面的鬼畫符尷尬的點了點頭,但是迅疾的,她的臉上顯露出來的,滿滿都是哀怨。
「娘娘,要不,奴才幫您寫吧?」小佺子傾身,靠在蘇清的耳側,聲音依舊是細細的,但是目光卻放在蘇清那白皙的皮膚上,眼中滿滿都是痴迷,流連忘返。
「咦,你會嗎?」蘇清抬頭,臉上滿滿都是興奮。
「奴才,奴才以前學過一點…」
不等小佺子說完,蘇清便側身讓出了身下的椅子道:「來,你坐這。」一邊說著,蘇清伸手拽住小佺子的胳膊將他按在了椅子上。
胳膊處似乎還殘留著蘇清身上的溫度,小佺子動了動胳膊,細白的臉上紅彤彤的,他有些猶豫的拿起蘇清放置在一旁的毛筆,然後慢慢的鋪開一張紙抄寫起來。
小佺子的的字不算十分好看,秀秀氣氣的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但是比起蘇清的來說,確實是好看很多了。
小佺子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一章佛經便在蘇清的眼皮子底下抄好了。
「哇…」拿過小佺子抄寫的那份佛經,蘇清忍不住的發出一聲感嘆,「小佺子,你好厲害啊!」
小佺子聽到蘇清的話,不好意思的低下腦袋,熟練的沾了沾墨汁,繼續開始抄寫起來。
蘇清撐著腦袋靠在桌子旁邊,自己拖了一個綉墩放在一旁,看著小佺子秀氣十足的手指捏著毛筆杆子,一點一點的抄寫佛經。
夏轉秋的天氣過度總是那麼的讓人感覺到舒服,蘇清靠在桌子,不知不覺的便閉上了眼睛。
小佺子側頭,看著蘇清安靜的睡顏,捏著筆杆子的手不禁一動,緊緊的捏了起來,然後再慢慢鬆開。
一下,只碰一下就好。
這樣想著,小佺子放下手裡的筆杆子,伸出手,慢慢的移向蘇清的臉。
房間之中只有蘇清和小佺子兩個人,暖暖的風順著半開的窗子吹進來,帶進了幾縷清淡的花香味。
蘇清不知道做到了什麼美夢,嘴角的笑容勾起,左耳上那可愛的梨渦愈發明顯起來。
珠簾的聲音響起,小佺子與蘇清那僅差了半指距離手指迅速撤回。
珠簾處,李順半彎著身子撩起手邊的珠簾,泓祿雙手背於身後,白皙的面容上雙眸幽深,面無表情的看著小佺子。
「吱呀」一聲,小佺子身後的寬椅被他的身體擠開,發出刺耳的聲音。
「撲通」,小佺子顫抖著身子跪在地上,纖細的腰身被拉長,額頭碰上冰冷的地面,更加加劇了他心底的寒意。
「唔…」蘇清被寬椅摩擦地面的聲音吵醒,睜著一雙迷濛的眼睛四下看了一圈,然後目光定在站在珠簾處的泓祿。
泓祿挪動步子,慢慢走向蘇清,伸出手撫了撫她略微毛躁的鬢角。
剛剛醒過來,蘇清的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只感覺頭上的手十分溫暖,竟然讓她產生出幾分留戀,所以當那隻手離開的時候,她的心中無端的冒出幾分遺憾,甚至想按住那隻手讓它多停留一會兒。
「出去。」泓祿眼角微微下挑,看向小佺子的目光冷冽寒光,甚至帶著明顯的殺意。
「…喏…」緊咬著下唇,小佺子掩在寬袖之中的手收緊,撐起身子,低垂著腦袋趕緊離開了房間。
「你抄的?」伸手捻起桌上的一份佛經,泓祿漫不經心道。
蘇清看著泓祿面無表情的臉,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目光落到那份秀氣的字體上,昧著良心點了點頭。
「不錯。」淡淡看了蘇清一眼,泓祿將那紙按在桌上,食指指節扣著那桌面,一聲一聲,極富旋律,但是卻讓蘇清愈發的心虛難安。
拉住蘇清的手,泓祿坐上那寬椅,將人按在自己的腿上,他的後背靠著寬椅,食指捲起蘇清的頭髮,一圈一圈的繞上自己的指尖。
「寫一張。」
「啊?」蘇清扭捏的坐在泓祿的身上,還反應過來,手裡便被塞了一根毛杆子。
握著那毛杆子,蘇清的手動了動,腦袋隨著那毛杆子下垂了一點。
「寫。」泓祿突然下壓的聲音讓蘇清嚇的一個機靈,手裡的毛杆子不自覺的就抵上了桌上的紙張。
黑色的墨汁暈染開來,在白色的紙張上留下一朵墨色花枝。
硬著頭皮,蘇清一邊看著小佺子的字,一邊小心翼翼的落下第一筆。
唔…其實,除了歪一點,字大了一點,也…也差不多啊……
蹙著眉頭,蘇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泓祿,手心開始出汗。
看到蘇清那心虛的眼神,泓祿一手箍住蘇清的腰肢,一手握住蘇清的手,微微收緊,然後帶著她重新在紙上落下一個字。
那字,蒼勁有力,鐵畫銀鉤,透著濃濃的野心,但是細看之下卻是發現筆畫之間筆筆沉穩,內斂和外放的兩種姿態,卻奇異的融合在一處。
「清?」蘇清微微歪著腦袋,極力的辨認那個龍飛鳳舞的字。
「怎麼,就算字寫的不一樣,這字…也該認識吧?」泓祿的目光從那兩份截然不同的紙張上略過,嘴角隱含著的,是調侃笑意。
「嗯…」蘇清垂著腦袋模糊的應了一聲,放置在桌上的手磨著指尖,一臉的忐忑表情。
伸手掐過蘇清臉頰上的軟肉,泓祿的下巴擱在蘇清的脖頸處,呼吸聲細細的打在蘇清的耳垂處,讓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但因為臉頰被人掐著,她又躲不過去,只好哼哼唧唧的應了一聲。
「那這個字呢?」大筆一揮,又一個字瀟洒的出現在蘇清面前的紙張上。
蘇清的臉頰被擠成一堆,眼睛細細的眯成一條縫,勉強的看到那個字,「…綠…?」
「什麼?」耳邊的聲音下調了幾個度,讓蘇清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唔…綠?」小心翼翼的又說了一遍,蘇清的臉頰立即一陣劇痛。
收回狠掐了一把蘇清臉上軟肉的手,泓祿將人用力往懷裡託了托道:「祿。」
「祿?」
「對,祿,再說一遍。」
「祿…」
「再說一遍…」
「……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