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兵發塗方（上）

第五章兵發塗方

威嚇之後，自然要許下些好處。單以榮譽或是權威難以長久控制人心，這好處乃是萬萬不可缺少的，而要讓族人爭相向前，這許下的好處必須大到足以使人遺忘生命。鱷冷眼掃視了一圈台下眾人，忽然展顏笑了起來。這一笑，竟是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方才因鱷那番威嚇而產生的懼意轉瞬之間消失無蹤。

「自然，大家進入這天銳騎軍之後，肩負著對抗塗戚厲的重任，我也不能虧待了大家。凡進入天銳者，俱可擁有戰馬一匹、角弓一把、長矛一支，此外，每月還可獲得食鹽一罐、軍糧百斤！若是戰功卓著者，還可獲得玉石、珍珠等等賞賜！我鱷在這裡向大家承諾，只要大家勇猛作戰，只要我鱷有一口吃的，就絕不會餓著你們！只要我鱷有一塊獸皮穿，就絕不會凍著你們！大家有信心在戰場上用敵人的鮮血與生命來贏取這些嗎！」

「有！」眾人高聲歡呼，振臂如林，聲震四野，甚至連天空中密布的陰雲也被這赫赫的聲威所驅散，漏過一縷陽光射在眾人身上。

當是時，四籟俱寂，唯台前聲勢赫赫，驚雲破空，直達天宇。場外數千人為百人聲威所攝，鴉雀無聲，面有羨色。這一天，恰巧是鱷十一歲生日。

「哈哈哈！鱷兄弟好手段，竟是在年許之間訓練出如此一批精銳的手下。以葉宇之見，恐怕連塗戚厲也不是這支人馬的對手啊！」一陣豪爽的笑聲自鬼方方向傳來，卻是葉宇率著星塵、小傑等人快步而來。

鱷方才三場比試，場內場外幾千人歡呼雀躍，這番動靜早已傳到有心人耳中。葉宇得了手下通報，好奇之心大起，叫上星塵等人，領著五十青牛軍士便急急趕了過來。

鱷心中一凜，暗道一聲「不好！神意之人怎會這時來了？」面上卻不曾變了顏色，身不動、腳不移，好似秋風中的一片落葉，輕若無物般隨風飄下，落在葉宇的身前。

「哈哈，是什麼風把老哥你給吹來了？」鱷張著雙臂迎了上去。

「哈哈，我要是不來，這番精彩可就要錯過了。」葉宇滿臉笑容，也是一個熊抱迎了上來。二人抱在一處，在外人看來顯得親密無間，卻不知兩人心中正在轉著種種念頭。

鱷心中暗自責備自己：神意在側，我怎會如此大意，竟然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挑選精銳。這支天銳我原本就是用來對抗神意青牛軍，尚未成軍便已被未來的對手得知消息，日後叫我如何是好呢？

鱷大腦在那高速轉動尋找對策，葉宇這裡也在暗自尋思：這個鱷兄弟手下多有英雄了得的人物，這次遠征塗方，看來勝算又大了許多啊。只是這支天銳騎軍，看起來似乎與我手下的青牛軍極為相似，鱷又偏偏是在見過我青牛之軍后挑選人馬，這其中的緣由可就很是耐人尋味了啊……

「哈哈哈哈，葉宇老哥，你看我手下這支天銳如何？」鱷到底不比一般，損失既已造成，那便不應再懊惱悔恨，早些想法子補救才是正道。眼角微微一挑，鱷已是想到補救之法，微笑著問道。

葉宇略有些詫異，不由深深看了眼鱷，見他眼神之中滿是真誠，竟是真心實意地向自己詢問意見，這才略微放心。略一思索，葉宇點頭道：「鱷兄弟，你手下這支天銳，雖是剛剛成軍，但僅從現在來看，已是不弱於我神意軍卒，若是再假以時日，便是超越我青牛軍，也為可知啊。」

鱷心中一驚：莫非葉宇已然看穿我組建天銳的目的了？想到此處，鱷偷眼打量了下葉宇，見他神色之間並無殺氣，顯是發自內心的讚賞，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急忙謙虛道：「呵呵，葉宇老哥太抬舉這幫小子們了。你們這幫傢伙，神意的大首領親自來看你們，就不會問聲好嗎？」說話之間，鱷向著成許、顏茲二人投去了一個眼神。

成許二人立刻會意地點了點頭，自然這點小動作被葉宇看在了眼裡。只是他除了暗道鱷識趣之外，再無其它想法。小傑倒是覺得這個鱷很會奉承旁人，心中又對他多了一絲不屑。倒是星塵很是滿意自己的愛侶這麼給自己部落面子，遮掩在面紗之下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來。

鱷自是不知道星塵的這些小心思，便是他知道了，也不會有何表現：因為星塵的緣故，瑪法四女都離開了自己，到現在鱷還對星塵有些埋怨。他卻忘了，若不是自己生性風流，四女又怎可能離開自己？不過若是鱷性情專一，也不可能俘獲眾多佳人芳心。這就是可笑的矛盾吧。

看到自己手下恭敬地向著葉宇一行彎腰行禮，鱷一臉的滿意，誰又知道他此時心中正在暗自怨恨呢？天銳向人低頭，不啻於是鱷親身向人服軟，這是一向自傲的鱷所無法容忍的。但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鱷勢不如人，也只能在心底罵上幾句，臉上還需得堆滿恭敬的笑容。

葉宇看著眼前這支表面上對自己恭恭敬敬的人馬，直覺中卻感到他們掩藏在卑謙笑容之下的桀驁不遜。雖是卑躬屈膝，但那衝天的殺氣卻是無法遮掩。不知為何，葉宇心中忽然生起一股深深的不安來。

看到葉宇臉色變得有些陰沉，鱷心中咯噔一響，急忙上前幾步，攔在了葉宇身前。「哈哈！難得今天可以請來葉宇首領，大家想不想看到葉宇首領展示一下自己的雄姿啊？」

赤狐等人遠遠地看到這邊氣氛有些不對，正要領著人圍上來，恰巧聽到鱷如此一說，急忙回身向著身後眾人高呼道：「大家還不快些歡呼？神意大首領的威武之姿可是等閑難以看到，今日我們有這個榮幸，你們難道不高興嗎？」

「吼！吼！吼！」不明就裡的八方諸人聽赤狐幾人這麼一喊，立刻被激起了心底的期望。鱷的神威他們是見識過的，據說這個神意的葉宇竟可以與鱷大人斗個不分上下，這些人自然巴不得再次見識到那威勢驚天的玄妙招術。數千人齊聲發出的歡呼，其中又混雜著赤狐幾人的魂力，這等氣勢饒是小傑幾人久經戰陣，也不由心下暗驚。

葉宇被眾人這一呼，饒是他心思沉穩，也不由臉色急變：想不到星塵離開鬼方不過數日，這鱷已經將八部收入手下，若是此人趁著神意與塗方鏖戰之際坐大，以鱷之才能，恐怕就是第二個塗方。想到此處，葉宇立時殺機涌動，想要調來大軍趁著機會圍殺諸部。雖然雙方人數相差不多，葉宇卻仍有足夠的把握在不傷及元氣的情況下盡屠八方之人。但他心念一轉，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先不說這數千人馬將來對上塗方之時也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鱷又是如此英雄了得的豪傑，若要葉宇真箇下殺手，他還是有些不舍的。也罷，就讓我盡顯手段，震懾住在場之人，叫他們不敢再起二心！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我就獻醜了！」葉宇仰天一陣大笑，緩步上前，右手握住飛天的槍柄，魂力一催，三截槍身有如被一隻無形之手握住一般，靈活如矯捷的神龍，輕輕兩聲已然組成一支丈二的長槍，槍身微微顫動，帶著槍尖在縷縷陽光下閃爍著淡淡的光華，抖出一串絢爛的槍花來。

「鱷兄弟，還要向你借匹馬來一用！」葉宇槍尾向下一戳，牢牢立在土中，回身向鱷說道。長槍配著葉宇的偉岸身姿，滿頭長發隨風飄飛，古銅色的肌肉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宛如天神下凡，威風凜凜不可侵犯，讓人一看便心生敬畏。

鱷微微一愣，疑惑道：「葉宇老哥，這馬術……」鱷未曾見過葉宇騎過馬匹，有些擔心他一時無法駕馭戰馬。

葉宇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是說不出的耀眼。「呵呵，鱷兄弟不必擔心，我在神意一直是青牛軍的統領，這騎馬雖是頭一遭嘗試，想來以我的本領也不會出醜吧。」話語之中透露出無窮的自信。

鱷恍然道：「大哥所言極是，倒是小弟我多心了。栗騮，你去把我那匹烏雲蓋雪牽來。」

栗騮臉色微變，有些不敢相信地望了眼鱷，見到鱷點頭之後，這才飛馬而去。

葉宇見這架勢，也知道那匹烏雲蓋雪多半是了不得的戰馬，心中不由一熱，對鱷的好感又多了不少。

不一會，栗騮牽著一匹渾身烏黑但四蹄雪白的戰馬飛奔而來。那長長的鬃毛隨風飄飛，全身的肌肉隨著馬兒的奔跑如同波浪般顫動起落，顯得神駿非凡。葉宇甫一看到這匹烏雲蓋雪，便好像是見到了多年未見的好友般，情不自禁地快步迎了上去。

說也奇怪，那匹烏雲蓋雪對一般人多是愛理不理，見到葉宇之時卻是自覺地停住腳步，親熱地伸出舌頭舔著葉宇伸過來的手。葉宇感受著掌心處傳來的陣陣濕熱，開心地笑了起來。「哈哈，看來你是為了我而來到這個時間上的啊！」葉宇愛憐地撫著馬兒那長長的脖頸上四下飄散的鬃毛，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

「鱷兄弟，我有個不情之請，這匹烏雲蓋雪我一見到就心中歡喜，你可否將之贈送於我？」葉宇拍拍馬頭，回身看向鱷。

鱷心中有些不舍，這匹烏雲蓋雪乃是鱷馴服的所有戰馬之中最為神駿的一匹，便是他自己也無法將之完全馴服。這等駿馬，若要讓鱷送於未來可能的敵人，他自是多有不願。鱷與葉宇相交雖不過是短短數日，卻也對這位神意的大首領多有好感，那一日二人全力相搏未分勝負，早已是惺惺相惜，見到烏雲蓋雪對葉宇如此親近，鱷心中有些不舍的同時，也由衷地為葉宇尋到一匹好坐騎感到一絲欣喜。

「哈哈，葉宇大哥你既然喜歡這匹馬，那小弟就將這匹烏雲蓋雪贈送與大哥你了。希望日後大哥馳騁沙場之時，這匹戰馬可以幫助大哥建立一番不世功勛！」鱷看向葉宇的雙眼，由衷地祝賀道。

葉宇微微一笑，也不答話，按住馬鞍，也不藉助馬鐙，腳下發力，已然躍上馬背。他乃是神意自太昊以下的第一人，雖是從未見過馬鞍等物，但那青牛卻是時常騎乘，這點小小難題還難不住他。葉宇安坐馬背之上，下意識地一帶馬韁，只聽一陣滿含著喜悅的「唏嚦」聲響，胯下的坐騎似是通靈般向著飛天神槍小跑過去。

「哈哈！」葉宇讚許地一拍坐騎脖頸，右手輕輕一探，拔起飛天，向著場中跑去。那匹駿馬初時只是緩緩踱著小步，隨著葉宇手中長槍的輕輕舞動，那匹馬兒也逐漸加快腳步，如同一朵烏雲般在大地之上飄飛輕舞，無數深褐色的長長鬃毛在空中滑過，留下一道濃墨書就的雄武畫卷。

葉宇很快便熟悉了胯下的坐騎，身手由最初的青澀迅速變得熟練起來，到得後來，雙手已是不再需要拉住韁繩便可操控自如。葉宇喜不自禁之下，手中的飛天神槍在空中滑過一道玄妙的軌跡來，槍尖上暴射出一抹奪目的光華，一時間將場中所有人的視線盡數吸引了過去。

只見葉宇雙掌之中的那把飛天神槍，隨著葉宇雙臂的舞動，矯如猛虎，翩若蛟龍，槍隨人走，馬隨槍移，也不知是人在舞槍還是槍自己有了生命。場中諸人只見一團亮銀色的光芒裹著一人一馬不住遊走，漸漸的已然看不清馬上的人影。

忽聽葉宇一聲大喝：「去！」手中神槍向前一指，借著馬勢直撲前方，一道青色的靈力激射而出，竟是在空中幻化成一條威風凜凜的青色巨龍，那細密的鱗片、四張的龍鬚，還有那鋒利的四爪，都清晰可辨，張牙舞爪著撲飛向前，所過之處激起無數泥土草木，彷彿真的有一條神龍自天而降般。葉宇立在馬上，手中飛天長槍不住顫動，雖是滿面的笑意，卻自有一股神威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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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回家，可能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不能上網，因此我會在明早將這一章的剩餘內容全部解禁。後面的章節解禁，可能要等到八月二十號之後了。暗夜先在這裡說聲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