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目送喜出望外的劉雯雯轉身離開,高露挺不理解的看向路寰,「我雖然照你說的做了,可還是不大明白,至於么?」
見旁邊的司遠也不動聲色的豎起耳朵聆聽,路寰耐著性子給他們細細的講,「劉雯雯雖然不足畏懼,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平白無故還總有人嚼舌根呢,更不要提這種容易誤導民眾的新聞。」
「咱們今天對烏蒙不客氣沒關係,畢竟是她不知好歹在前,別人就算知道了也只會說她的不是。但是劉雯雯畢竟只是連帶責任,你要是真的做絕了,沒準兒回頭外面就傳出來不好聽的。」
見高露臉上還是有點不以為然,路寰又下了一劑猛葯,「咱們也就算了,可是咱爸媽呢?他們平時本就跟刀尖上跳舞似的,多艱險,萬一被人借題發揮,可不就麻煩了嗎?」
不要說高露這個被寵壞了的,就算早熟的司遠很可能也想不了這麼多這麼細,因為他們從出生之日起就獲得了太多太多。而路寰不同,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是真正經歷過世間險惡的人,考慮問題的角度自然不同,遇事也更加謹慎一些。
高露雖然遇事容易衝動,但她也不是傻的,一涉及到父母自然肯克制,也是很能受委屈的。
聽路寰說了一通,高露略一思索也覺得果然如此,當即抱住路寰一笑,「真有你的!得,我服啦!」
路寰也笑,「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可還是萬事小心的好。」
「那是!」高露得意的一挑眉,十分的與有榮焉,彷彿前面的那些結論和推斷都是自己想出來的一樣,又去看若有所思的司遠,「怎麼樣?你也沒想到吧?」
司遠看了路寰一眼,很坦蕩的點點頭,「想到了,但沒有這麼深。」
路寰讓他看的有點心虛,連忙清清嗓子道,「那什麼,我不是一直在寫么,為了好好的塑造人物形象,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各種揣摩心理啊!」
司遠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舒展開眉心,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高露的心思就沒那麼複雜了,她哈哈笑了幾聲,然後又很感興趣的問,「那你的什麼時候出版啊?能先給我看看不?」
路寰說,「我也不知道呢,上周剛投了稿,不知道編輯給不給過。」
高露嗨了聲,一拍巴掌,「你那麼費事幹嘛?你忘啦,蘇致遠他爸就是經營出版社的么,還投什麼稿子,直接拿給他看看不就完了嗎?」
蘇致遠是高露現在的同班,家中經營著國內數一數二的出版社,每年都能捧紅幾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作者,實力非凡。
路寰搖頭,「蘇致遠他爸的雜誌社出版的刊物跟我的題材壓根兒就不一個範疇啊,兩個領域,沒法兒弄。」
高露不懂這些,聽得雲里霧裡的,連忙擺手告饒,轉頭跳舞去了。
路寰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覺得這姑娘真可愛。
結果再一抬頭,卻見司遠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路寰登時就被嚇了一跳。
司遠的小眼神兒相當的深邃而悠遠,不過此時此刻,路寰覺得自己從他眼中看到了幽怨……
「你要出版了?」
路寰心中一個激靈,趕緊道,「八字還沒一撇呢!」
司遠眼中的神采都去了幾分,看上去活似一隻被主人遺忘了的小狗,「可是你沒有跟我提過。」
路寰張張嘴,有點無言以對。
該怎麼說呢?說什麼呢?
她早就不是那種丁點兒的事兒就吆喝的天下皆知的小女孩,就算是認定了的好朋友間,她也習慣性的想取得成就之後再告訴別人。
見她低頭沉默不語,司遠也覺得挺沒意思,又在她身邊站了會兒,轉身去大廳的角落坐著了。
然後一直到宴會結束,司遠都沒有再發出過一個音節。
路寰也挺尷尬,心裡難免憋悶,這一憋悶,臉上多少也帶出了點來。
最後連高露這個粗神經都看出不對勁來了,過來碰碰她,「你們倆吵架了?」
路寰下意識的否認,「沒。」
「怎麼可能沒有啊,」高露不信,用手裡的果汁杯子遙遙一指,「你看他頭頂上空都烏雲密布啦。」
頓了下,高露忽然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是因為你投稿的事情沒告訴他,對不對?」
路寰有點驚訝地看著她,不答反問,「真這麼嚴重?」
「當然嚴重啦!」
高露一臉嚴肅的說,聲音中還帶些譴責,「不是我說你啦,阿玉你也太見外啦,投稿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們講啊,我性格大大咧咧的都覺得不高興哎!更不要說他,那是司遠啊,以前你痛經都會告訴他的哎,可是現在投稿這麼大的事情竟然瞞的這麼嚴實!」
路寰噗一口水都噴出來,滿臉通紅,結結巴巴的問,「痛,痛經?!」
尼瑪,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我怎麼可能把這種事情告訴一個男孩子!
結果高露還真就老神在在的點頭,「對啊,以前你老愛吃冷飲,都是司遠幫你記得生理期,然後監督你不許貪涼的!」
路寰:「……」
難怪啊,基本上每個月的那幾天似乎司遠盯她都盯得特別緊,還總是有意無意的提醒她別吃生冷的東西之類的,那會兒她還覺得奇怪,感情都在這兒等著啊!
別跟我說話,謝謝,我想靜靜。
回家的一路上,路寰都維持著一種靈魂出竅的狀態,把出來迎接的劉阿姨嚇壞了。
路寰糾結了老半天,別彆扭扭的問,「劉阿姨,那個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兒都跟司遠他們說啊?」
劉阿姨一愣,點頭,「對啊,別看司遠那孩子話不多,可那份穩重真是沒得說,就連阿玉你痛」
「啊啊啊!」一聽這個痛字,路寰就是一陣精神恍惚,雙頰火燒火燎的。
她忙不迭的打斷劉阿姨的話,一溜煙兒的跑到卧室。
開門關門撲上/床蓋被子蒙頭!
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簡直如行雲流水般完美流暢,滿分十分!
最後在床上裹著被子滾來滾去糾結了一整晚,路寰終於得出一個結論:
作為一個無話不談,堪稱彼此間沒有秘密的青梅竹馬,投稿這麼大的事情都沒告訴人家,司遠司少爺的生氣和失望絕對師出有名!
但是這件事,路寰一開始是真的沒想到會帶來如此大的反應,若是早知道她怎麼著也會透個風的。
這麼說,自己應該道歉嘍?
不過,怎麼說呢?
唉。
心裡有事兒憋著,早飯吃的都不安穩。
劉阿姨見她碗里的牛尾粥始終不見少,就提議道,「不喜歡嗎?要不換碗五穀豬肝粥?補氣血的,女孩子喝了最好了。」
「啊?」路寰回神,聽劉阿姨又問了一遍之後才擺擺手,「不用了,這個就挺好的。」
劉阿姨還是不放心,又聯想到昨晚她回來的時候說的話,不由的笑道,「是不是跟阿遠鬧彆扭了?」
心事被戳破的路寰略一糾結,然後就放開了,心想正所謂旁觀者清,不如問問別人好了。
於是她索性放下勺子,特別認真的問,「阿姨,我有件事沒告訴司遠和高露她們就做了,他們生氣了,我該怎麼辦?」
劉阿姨問,「什麼事?嚴重嗎?」
路寰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就是我前幾天投了稿,本想結果出來之後再做決定的,如果選上了就告訴他們,沒選上的話就先不說的,可是」
「這個呀,」劉阿姨笑著擺手,「不會的,那兩個孩子都是真性情,可不會因為這麼點兒事兒就生氣,肯定沒事。」
「是么?」路寰慢吞吞的夾了個蟹黃包吃,心裡還是有點不踏實,「可是昨晚司遠都不跟我說話了。」
劉阿姨噗嗤笑了聲,「阿遠臉皮薄著呢,對你又一直挖心掏肺的好,冷不丁的發現有件事兒他不知道,彆扭兩天也很正常,放心吧,以前你們也這樣過,沒幾天不也就好了?」
「真的呀?」見劉阿姨反覆點頭,路寰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雖然話這麼說,一味的被動等待畢竟不是她的風格,路寰決定自己還是稍微主動下好了。
話雖如此,真要讓她說該怎麼主動,還真是有點無從下手。
不過有個貼心的小夥伴就是好呀,這邊正糾結著呢,那邊高露就興緻勃勃的打來了電話,約她下午三點去弓道俱樂部射箭。
拐彎抹角的弄明白了司遠也去之後,路寰一握拳,決定了,絕對要解開心結!
結果到了俱樂部門口,路寰一下車一抬頭,就見台階上司遠正瞅著自己看呢。
視線一交流,想起前面小風波的倆人都有點尷尬,也不說話,就這麼干站著。
一半分鐘之後,司遠率先開口,「外面冷,進來。」
路寰條件反射的哦了聲,抬腳進去,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忍不住抬眼看了下,就見對方的耳朵尖似乎有點點紅,也不知是因為天氣冷還是怎的。
約好了是三點,這會兒都兩點五十了,按照高露往日的習慣,要來,早就來了。
正在路寰心中忐忑的當兒,高露果然發來兩條一模一樣的訊息,「哎呀,我忘了今天還約了舞蹈老師了,去不了了,你們倆自己玩兒吧!」
你妹!
於是倆人就有點不知所措,站在大廳里當標杆,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對方。
然後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有侍應生過來幫他們拿走了外套,往固定的vip射箭場走去……
差不多走了一半的時候,路寰突然聽到司遠很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她一愣,正懷疑是否是自己幻聽呢,就聽司遠又說,「我不該跟你生氣。」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