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搭車
姜哥頓時傻了眼,我問:「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這……這不是我放的!」姜哥急了。
我很生氣:「不是你難道是我嗎?供奉品都是你買的,總不會是你那個白班司機吧?」我剛說完,姜哥臉色變了,我也猜出了什麼,姜哥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那人。兩人在電話里大吵起來。掛斷電話后,姜哥恨恨地說:「肯定是他,這個王八蛋,看明天我怎麼收拾他,操你奶奶的!」
我把這些供奉品全都扔到公路旁邊的雜草叢裡,又駛了幾公里,在服務站的24小時超市買了糖果、糕點和酸奶果汁,重新放在古曼身邊。折騰完已經是深夜,公路上除了路燈,就只有偶爾經過的汽車。低央吐弟。
我和姜哥都沒說話,心裡各有所思。其實都是沒底。不知道地童古曼會不會生氣。汽車行駛中,面前視野開闊,一輛車也沒有。我掏出手機想查看一下今天的簡訊,忽聽姜哥大叫起來,急打方向盤,汽車朝右側猛衝過去,撞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上。
幸好我系了安全帶,但也被勒得胸前疼痛,駕駛室方向盤的氣囊可能出了故障,並沒有彈出,姜哥的安全帶也斷了。他被撞得鼻孔流血,方向盤頂在胸口,人也疼昏過去。我叫了半天他才醒過來。處理了鼻子的傷口,還好沒什麼大事。
我倆忍著痛鑽出汽車查看情況。那棵有大腿根粗的樹已經被撞斷,我問姜哥:「你怎麼回事,打什麼方向盤啊?」
「我眼前一花,看到有個小男孩正在跑著橫穿馬路,只有不到五米遠就得撞上,我能不打方向盤嗎?」姜哥臉都白了,捂著胸口,心有餘悸地說。
我前後左右仔細找,哪有什麼小男孩的蹤影?可姜哥一口咬定肯定看到了,不然為什麼打方向盤。我心想。如果是陰靈出現,那也是我能看到,而姜哥看不到,可現在正相反,他剛才的幻覺我卻完全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汽車前保險杠已經變形,左大燈也碎了一地,但好在車還能開,我心裡隱隱覺得不太吉利,就讓姜哥原路返回,今晚不去那家洗浴中心了。姜哥打電話給他開洗浴中心的朋友,那朋友卻仍然讓他把車開過去,說認識那邊4s店的人,修車全免費。
姜哥說:「再有大半個小時就到康平,我看還是開過去吧。」我一想也只好這樣,反正高速路上都有監控,撞壞行道樹,第二天去交警大隊交罰款就是了,於是我們上車繼續朝康平方向駛去。
十幾分鐘后,前面有個向左的拐字路口,中央擺著「前方施工,請您繞行」的警示牌。汽車只好左拐,又開了十幾分鐘,這條路真叫一個筆直,不但來往的汽車看不到,連路燈也沒了。黑漆漆什麼也沒有,要不是汽車前大燈,估計都得伸手不見五指。
我剛要說話,在開著遠光的前大燈照射下,看到面前約一百米處站著兩個人,正站在路邊朝我們揮手。姜哥說:「奇怪,剛才沒看到前面有人啊,是要搭車的?」
我說:「這裡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哪來的人要搭車?」
那兩個人慢慢朝汽車走來,到車前的時候,看到這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穿著白襯衫黑褲子,女的穿白色連衣裙,長得都很文雅清秀。我警覺地把副駕駛車窗搖下一小半,問:「你們有事嗎?」
那男人笑了:「我們要回家,可越走越黑,有點兒害怕,麻煩你們能送我們一程嗎?」
姜哥問:「你們家在哪?」
男人說:「就在前面,開車的話可能要二十分鐘。」
看著這對男女,再看看四下荒涼的公路,我忽然想起前幾天從瀋陽市殯儀館出來,誤上鬼擺渡車的事,心裡有點兒不舒服。就拒絕了,說我們走錯了路,正要掉頭回去,你們還是步行吧。
那男人說:「幫個忙,我們要是走路過去,至少也要四五個小時。」
姜哥很大度地說:「沒問題,上車。」
我連忙用眼神阻止:「真不好意思,我們的車快沒油了,要是送你們回家,我們可能回程都不夠。」
那男人收起笑容:「你們的油箱是滿的。」
我心裡一跳,姜哥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
男人說:「幫幫忙吧。」
我說:「不行,我們幫不了你,再見。」又對姜哥說:「快掉頭吧。」
那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姜哥:「就算不願意幫忙,你不也得繼續走這條路嗎?為什麼不順便捎上我們?咱們去的都是同一個地方。」
我笑了:「誰說我們一定要走這條路?你又憑什麼說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你家?沒聽見我說正要掉頭往回開呢。」
男人搖了搖頭:「這條路不讓掉頭。」
姜哥也失笑:「這條路連個路燈都沒有,也沒信號燈,怎麼不能掉頭?難道還有交警在這裡嗎?算了算了,上車吧,我這人就是心眼好,先把你們送到地方再說。」
我連使眼色,姜哥反倒不高興了:「老弟,你這人真不講究。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別這麼自私好不好?又不讓你開車,你閉眼睛打個盹,半個多小時就開回來啦。」
沒等我說話,那一男一女已經拉開左右車門,坐了進去。
車繼續向前行駛,因為有了之前鬼擺渡的那件事,我對這一男一女特別警覺,伸手把後視鏡的角度調了調,剛好能讓我看到坐在後面那兩人的各半邊臉。那女的不知道是勞累還是什麼,一語不發。姜哥是個健談的人,總側頭和那兩人攀談。
姜哥問:「老弟,你住的時候叫什麼名字啊?」
男人回答:「天門關。」
姜哥問:「這名字真霸氣,村還是縣,歸瀋陽管還是歸康平?」
男人回答:「都不歸。」
姜哥問:「都不歸?那總得歸哪個市吧。」
男人沒說話。姜哥繼續問:「二位這是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
男人說:「醫院。」
姜哥問:「去醫院看病人?」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住院的是我們倆。」
姜哥問:「啥病啊?倆人一起住院。」
男人說:「出車禍了。」
姜哥一愣:「被車撞了?沒事吧。」
男人點點頭:「已經結束了。」
姜哥還要問什麼,旁邊的女人把頭低下,肩膀一起一伏,好像在哭泣。男人輕輕摟住她的肩膀,低聲勸著。我看了看姜哥,他可能還要繼續聊天,就向他使了個眼色。等男人勸完,我開口說:「我知道你們要去的地方。」
男人半天沒說話,後來說:「這位司機大哥肯定知道,但你怎麼也知道?」
我失笑:「我怎麼就不能知道呢?」
男人說:「你和他不一樣。」
我問:「有什麼區別?」
男人說:「他是被兒子給害的,你又不是。」
我心裡一緊:「他兒子是誰?你認識?」
男人說:「不認識,但就在車裡,誰都能看得見。」
說到這裡,我明白了,他所指的兒子八成就是擺在這車裡的地童古曼。姜哥插嘴問:「我兒子怎麼害我了?他今年才上小學六年級,特別聽話,現在早就在家裡睡覺呢,怎麼可能在這車裡,又怎麼可能害我?」
男人笑著搖搖頭,沒說什麼。過了約莫十幾分鐘,前面出現亮光,似乎是個有燈的窗戶,汽車駛近的時候才看清,是個收費站。姜哥把汽車駛進收費窗口,窗口坐著一個中年女人,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姜哥問:「多少錢啊?」
中年女人反問:「多少錢你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