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水若寒繼續道,「我夜夜睡不著,即使睡著了,夢裡也全是父親母親兄弟姐妹們的哭聲,那聲音凄凄慘慘,讓我真是寢食難安啊。」
庄晗緊鎖著眉頭,許久,才開口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面對這麼多悲痛,我以為……」想了想還是改口道,「對不起。」
水若寒輕輕吁了一口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永遠不要期待別人能感同身受,你怪我陷文軒於不義,我不怪你,因為你根本不會明白我心裡的痛。」
庄晗的眉頭鎖得更緊了,話雖這樣說,難道你李寒就真的不顧慮吳文軒的感受嗎?他那樣愛你。
他輕嘆一聲,「可你這樣做,王爺知道的話,你們倆……你這樣豈不是讓自己又陷入另一個痛苦之中?」
「我已經做好了一切打算,我想文軒自會體諒我的不得已。」
聽了這話,庄晗怒從心起,「你太自以為是了,一方是他的愛人,另一方是他的親人,你要他怎麼……」
「你不懂就休要多言!」沒等庄晗說完,水若寒怒道,然後轉身走了。
庄晗看著水若寒的背影,許久,暗暗握拳,心道,看來,走之前,我必須解決點事情才能走得安心。
……
皇子和一些王公大臣們狩獵回來,晚上便擺起了篝火,烤這些打來的野味。
吳文軒自會帶上喬裝打扮的水若寒去品嘗野味,庄晗剛想欠身退下,就聽吳文軒說道,「王妃你也來嘗嘗這野味吧,味道鮮美的很。」
庄晗愣怔了一下,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慌忙垂下道,「謝王爺。」
跟在他倆身後,看著吳文軒的背影,想起他溫暖的懷抱,庄晗不由的皺了皺眉,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吃著這野味,看著嬉笑的人群,他暗想,這世界要是沒有痛苦疾病,生死離別,大家都這麼快快樂樂該是多麼一件美好的事。
「三哥,這就是我的新嫂嫂啊,長得真是好生俊美。」
庄晗抬頭看向對面說話的少年,少年走近他,略帶放肆的細細打量庄晗,然後朝他有趣的一笑,兩顆小虎牙,顯得俏皮可愛,又挑挑眉,擠眉弄眼的幾下弄得庄晗快速的低下頭去。
「七弟,不得你這樣無禮。」吳文軒說道。
那位少年吐吐舌頭,不理他哥哥的訓言,走到庄晗面前說道,「嫂嫂好,我是文星王爺,排行老七,今年十四,因是父皇最小的兒子,所以大家都叫我小王爺,嫂嫂你呢?」
庄晗重新抬起頭來,行禮道,「七弟好,我叫庄晗,今年十八。」
「庄han?」文星問道,「嫂嫂是哪個han啊?」
「天蔣明的晗。」
吳文星思想了一下,嘆道,「好名字。」
庄晗一笑,「謝七弟誇獎。」
而後又來了幾個皇子,行了禮數,兄弟們又說了些家常話,不久就各自散了。
大約二更時分,夜深人靜之時,本來閉著眼睛的庄晗在黑夜中睜開了眼睛,他悄悄起身,換上夜行衣,手執長劍,出了帳篷。
沒錯,他不放心李寒;他在心裡琢磨了一下今天李寒話里的意思,就料到今晚他們還是會照常行動。
如果這人不是吳文軒的摯愛,也就隨他去了;可現在這事情他管定了,這也算是他走後為吳文軒能做的一點事吧。
「有刺客!」一聲喊叫,將庄晗的心一緊。
趁著混亂之時,他很快找到了同樣穿著夜行衣的李寒,將他抵制在一隱暗出,咬牙道,「你難道真真一點不考慮吳文軒的感受嗎?」
李寒緊鎖眉頭,凝神看著庄晗道,「考慮了,就是考慮太多,這麼久才沒殺那狗皇帝。」
庄晗不管,眯著眼睛,眼神里迸發出深深寒意,「你還真敢這樣說,你居然這樣,枉那個人這樣鍾情於你,你這般無情,真是讓我忍無可忍。」
李寒怒,「你以為我心裡好受,但那些死去的是我的家人,你當然可以說的這樣輕鬆。」
「我無法理解你的痛,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即使你李寒也不行,否則的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李寒冷哼,「你又何必呢?在他眼裡,你只是玩物罷了,沒用之後,便隨便丟棄。」
庄晗的臉色一變,他強壓住情緒,下手快速點住李寒的周身穴道。
李寒大怒,「庄晗,你給我把穴道解開!」
「吳文軒對你李寒做了那麼多,你不該負他!」說著庄晗點了他的啞穴,扛起李寒,一晃眼的功夫,將他帶到吳文軒帳篷里。
此時吳文軒欲要出去搭救李寒,看到庄晗將李寒帶來,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庄晗不說話,將李寒推到吳文軒懷裡,然後拿了自己白天穿的那身女裝,塞到吳文軒手中道,「快給他換上,讓他變成我。」
吳文軒皺眉,不解。
「王爺,要想讓他活命,就按照我說的做。」
「為什麼?」吳文軒抓住他的手問道,「那你呢?」
庄晗看了看自己被抓到那隻手,抬臉看著一臉焦急的吳文軒,笑笑,「我?我當然是出去了。」
說罷作勢欲動,一雙手強行將他按了下去。
「你不能去。」吳文軒命令道。
庄晗笑,看了一眼李寒,然後又看向吳文軒,道,「王爺,何必這樣呢?看好你的庄王妃,李某告辭。」
說完,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庄晗,你給本王回來!」
可哪裡還有庄晗的影子,吳文軒神色肅然道站在那裡,心裡七上八下的。
庄晗蒙上面,揮著長劍,與御林軍打了起來。
吳文軒點開李寒的穴道,兩人相對而坐,卻都沒有說話,帳篷內氣氛有些壓抑。
許久,李寒心一橫,站起身欲要出去。
「寒兒!」吳文軒叫住他,「別誤了他的一片苦心,換上這王妃的裝扮。」說罷將衣服丟給他。
李寒皺起眉頭,吳文軒道,「本王出去看看,在本王回來之前,你哪都不能去!」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神中帶著怒氣,讓李寒不由心一頓,打了個寒顫。
這麼多年以來,這是李寒第一次看到吳文軒用這種眼神看自己,讓他不由得暗怕。
「聽到沒有?」吳文軒怒問。
李寒咬著下唇,他是真有些怕了,只能點頭道,「聽到了。」
吳文軒出了帳篷,外面哄哄嚷嚷的人群,打打殺殺的聲音不由得讓他心更難安。
一御林軍頭目看到吳文軒,向他深鞠一禮,「屬下沈青參見文軒王爺。」
「沈青,抓到那個刺客了嗎?」吳文軒沉聲道。
「回稟王爺,刺客不是一人,乃是一團伙,已經抓住幾個,剩下的還在抓捕中。」
吳文軒皺眉道,「都要留活口知道嗎?」
「是王爺。」
而此時的庄晗正在樹林深處和御林軍打鬥,劍光灼灼,耀人眼目,御林軍的武功也是頗強,緊追他不放,步步緊逼,人數又多,讓庄晗無法逃脫,只能迎敵而上。
打了數十招,庄晗被逼到一懸崖處,看著眼前的追兵,望了望身後的萬丈懸崖,不免心中苦笑,本想偷偷摸摸安全逃離,沒想到卻被這樣追殺。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不過,話說回來,是你自己心甘情願選的這條替身之路,不是嗎?
這時,忽聽到有人-大叫的聲音,庄晗放眼望去,看到一大批御林軍舉著火把,身後又一大批御林軍拿著弓箭。
庄晗緊握拳頭,暗罵,不好,這是要自己死於萬箭穿心啊。
「要想活命,就趕快束手就擒!」一首領對庄晗說道。
庄晗冷笑,「那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皇上有令,所有刺客,殺無赦。」
所有弓箭手做好準備,就等開弓那一刻,庄晗盯著這眼前的景象,眯起了眼睛,吳文軒願我這樣做,你不會忘記,曾幾何時在你身邊有過一個叫庄晗的人。
正當千鈞一髮時刻,忽聽到有人-大喊,「住手!文軒王爺駕到!」
聽到這,庄晗輕吁一口氣,真是千鈞一髮,他看著漸漸朝他走來的吳文軒,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御林軍的火把把這地照得猶如白晝,吳文軒看著眼前穿著夜行衣的人,雖然蒙著面,但他知道這人是庄晗。
「你們都給我退下!」吳文軒命身後的御林軍道。
「這……」那首領似乎有些為難。
「本王的話都不聽嗎?」吳文軒冷著臉怒問。
「屬下不敢,只是這刺客身手了得,屬下怕王爺……」
「本王死不了,就算死了,也不干你爾等之事!」沒等那人說完,吳文軒冷著臉怒道。
那人抿了抿嘴,沒再說什麼,命所有人放下弓箭,退步十米開外。
吳文軒慢慢走近庄晗,望向他。
庄晗一怔,那種眼神……
「為什麼要這樣做?」吳文軒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
庄晗看著他,微微一笑,「為做正常的男子。」
吳文軒咬牙道,「這是什麼理由?你這不是限自己於危險之中嗎?還上哪去做正常男子?」
庄晗輕輕一笑,「何為危險?何為不危險?文軒王爺,有個人告訴我一句話:有時候看起來是絕路未必就是絕路。這句話我記住了,不知他可還記得?」
吳文軒身一怔,凝神看著他。
「當初我知道自己和寒公子有著相似的容貌,很是不快,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們倆長得相似,也許是老天給我找的出路,所以還望王爺放李某一條生路。」這最後一句庄晗大聲說出,故意讓那些御林軍聽到。
吳文軒看著他自作決定,亂作打算的樣子,一時間竟氣的不知所措。
這個人,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捨不得嗎?
「王爺,我和你的緣分已盡,以後再無瓜葛;你現在已經明媒正娶了帳篷內的妻子,庄府家的千金小姐,你可一定要好生待人家啊。」也不枉我庄晗這一番苦心。
吳文軒不說話,冷著臉,眉毛糾結在一起。
庄晗沉思片刻,將手上的劍往頸上一橫,就要自刎。
吳文軒猛然一驚,不及多想,如電般飛過去,用雙手握住劍身,頓時鮮血淋漓。
見鮮血蔓延,庄晗立時心疼,驚慌失措的看著他。
「緣分已盡?再無瓜葛?是誰給你這樣的膽子,敢這樣說?」吳文軒眼神犀利,從牙縫中擠出這一句。
庄晗咬緊下唇,看著那個人,心道,你一直視我為玩物、為替身,今日又何必用這樣的哀傷的眼神看我?
難不成,你對我……
不,不可能的……
庄晗想到那天吳文軒的話,呵呵,笑自己的痴心妄想,自己只是李寒的替身,想必他早就猜到李寒會冒死刺殺皇上,定是想到用我當替死鬼。
想到這庄晗只覺得心頭一痛!那正好,我就做個順水人情,做了這李寒的替死鬼。
庄晗猛地用功力推開吳文軒,轉身跳入了那萬丈深淵的懸崖之中。
「不……」吳文軒一聲凄厲喊叫,快步趴到懸崖邊,只是萬丈深淵,庄晗的身影再也不見。
吳文軒定定的瞧了半響,心中隱隱作痛,然後兩眼一黑,痛急攻心,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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