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往事如風
85_85125翌日,吳文軒宣布登科進士的名次,並賜宴慶賀。
貼出皇榜,昭告天下,便是一甲三名,打馬御街前、奔赴瓊林宴了。
這宴席在瓊林苑舉行,這瓊林苑設在城西的皇家花園。
吳文軒和庄晗坐在高位上,三名新進士依次叩拜。
楚殤叩拜的時候,吳文軒的冷著臉,正眼都不瞧他。
楚殤跪在地上好一會,也不讓其起身。
庄晗給他使眼色,他也不管,就是要這楚殤多跪一會。庄晗沒轍,只得偷偷踢了他一腳。
吳文軒遞給庄晗一個委屈的眼神,庄晗回他一個別幼稚的眼神。
吳文軒翻了個白眼,讓楚殤平身。
楚殤謝恩,退到一邊,悄悄的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庄晗。
看著此刻的庄晗,那樣的風華絕代,臉上洋溢著掩不住的幸福,心中悵然,感慨在心,更多的是欣慰。
瓊林宴后,禮部開始忙碌了,分配新的一批進士。
而朝堂之上也無什麼新事,奏摺皆是這批新進士的事情。
之前答應庄晗帶他出宮的事情,也因每日這批新進官吏的事情而擱置。
這日,吳文軒正在批閱奏摺,看到了楚殤的摺子。
不屑的切了一聲,棄之一邊,先批閱其他臣子的,直到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打開來看。
只看了兩三句,臉色瞬間黑如鍋底,又看了幾句,便龍顏大怒,立時將摺子狠摔在桌子上,怒喝道:「好啊,天子腳下,居然如此膽大妄為!」
這一生怒喝,嚇的祈福一怔,怯怯的瞧著一臉怒氣的吳文軒。
吳文軒深吸一口氣,道:「小福字,給朕傳楚殤。」
「是,萬歲爺。」祈福行禮道。
不多時,楚殤來到宣政殿,叩首行禮,吳文軒揮手讓他平身,而後坐在那沉聲問:「這奏摺上所言是真?」
「啟稟皇上,句句屬實。」楚殤道。
吳文軒皺了下眉,將摺子又細看了一遍,黑著臉沉默。
楚殤站在那,垂首也沉默。
半響,吳文軒道:「這事關皇後娘娘的名譽,朕不想對他受一點傷害;但也不能偏袒,即使他們是皇后的本家人。」
楚殤面色不變,恭敬道:「皇上聖明,這庄府家的公子們打著皇後娘娘的旗號,在蘇陽城橫行霸道已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期間他們做了很多欺民霸女的行徑,實屬可惡,而且這次科舉考因連會試沒有通過,他們竟拿著皇後娘娘賞賜的霞帔去了吏部,還揚言說見霞帔如見皇後娘娘,要吏部給他們官職;更有甚者……」略頓:「啟稟皇上,不知這下面當講不當講?」
「講!」吳文軒冷顏道。
「是。」楚殤道:「他們還打著皇後娘娘的旗號,在蘇陽城郊外建了座尋歡樓。」
「尋歡樓?」吳文軒擰著眉:「何為尋歡樓?」
「這尋歡樓里養的全是清一色的美男,他們效法當今皇後娘娘,小孩子是從七歲開始按女子圈養,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女紅等等;超過十六歲的男子,則以一襲女子裝扮示人,這尋歡樓里皆是男男,實在淫穢不堪。」說罷,跪在地上,垂首不語。
吳文軒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怒火中燒,將桌上的茶盞打到地上,怒道:「反了,反了!可惡,太可惡了!該死!他們這麼做,是要置皇後於何處?又要置朕於何處?誰給他們這樣的膽子……」說到這,只剩下咬牙切齒。
「皇上請息怒!」楚殤道:「民間有道:『後宮三千俏佳麗,不及一個莊家郎』,他們是皇後娘娘的本家人,就這一層關係,就足夠有這般膽子,且不怕惹事生端,因他們自知有皇後娘娘撐腰……」
話一出口,吳文軒氣急敗壞,將桌上摺子扔向楚殤,直直的砸到他身上,讓他閉嘴!
楚殤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祈福和祈祿也皆嚇的跪倒地上不語。
許久,吳文軒深吸一口氣,穩了穩情緒道:「這事朕需要從長計議,還有,暫且不能對任何人說,更不能讓皇後娘娘知道此事,他因產子,身子虧損的厲害,這等事情,先壓下。」
楚殤行禮道:「臣遵旨。」略頓:「只是,臣覺得還是讓皇後娘娘知道的好,他那人那麼聰慧,而且莊家人的惡行已經在蘇陽城鬧得人盡皆知,很多大臣也知道,只是礙於皇後娘娘,沒人敢告他們莊家;不過,若莊家人再如此不知收斂,怕是這摺子會呈到皇後娘娘那裡。」
吳文軒聽了嗯了一聲,心裡卻有些犯難,該如何把此事告知庄晗,以他的性子,必會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這樣想著心中更是鬱悶,不禁暗罵,不爭氣的莊家人,居然陷晗晗於如此難堪的境況。
該死!著實的該死!
讓楚殤退下,吳文軒獨自一人在宣政殿坐了許久,才回椒房殿。心裡縱然生氣,但進了椒房殿,便掩去所有的不悅情緒,在庄晗和小肉肉面前一副笑哈哈的樣子。
小肉肉已經七個多月了,比剛生下來那會,更加可愛白皙、粉嫩嫩的,也更加乖巧。
待晚上就寢時,吳文軒想著今日楚殤的話,禁不住將懷中人摟的更緊了些,他受什麼苦都不要緊,卻是看不得這人受半點委屈。
這次庄府給晗晗捅了這麼大的簍子,該如何是好?
這日,下了早朝。
剛到宣政殿,就看到庄晗在忙著看摺子。小肉肉沒出生時,通常都是由吳文軒將每份奏摺批閱過後交由庄晗複審,最後兩人再一起商議,而後意見達成一致,才交由三省六部執行。
小肉肉出生后,吳文軒就讓庄晗先照看他,現在小肉肉已經七個多月了,庄晗自然是把國事放在首位,用過早膳,便一直在這殿內將連日以來的奏摺一一查閱。
近期奏摺格外多,有關乎新官上任、官吏升遷的事情,有關乎農民小麥收成、徵稅漏稅的事情,有關乎告發貪污受賄的,有關乎南方澇災,北方旱災的,還有關乎邊疆狀況的……庄晗都仔細的一一看來。
吳文軒站在那許久,庄晗都沒注意到他來,直到雲兒端了一杯龍井茶,放下手中毛筆,喝茶時,抬頭才瞟見吳文軒正站在門旁靜靜的看著自己,不由得一愣,而後笑道:「皇上來了,怎麼也不說聲?」
吳文軒笑笑,朝他走去,庄晗忙起身迎接,卻被吳文軒制止住,而後拉住他的手道:「這裡又沒外人,晗晗你何必這般多禮?」
庄晗看了看他,垂首淡淡一笑。
「贇兒可乖?」吳文軒問。
「方才奶娘說乖的很。」庄晗道。
「那就好。」略頓,吳文軒道:「晗晗,今天我們在這用膳,如何?」
庄晗點頭同意。
用膳時,庄晗看了看這頗為豐盛的膳食,雖然兩個人吃,卻有四涼八熱,另有米飯、饅頭以及湯食。
吳文軒似乎感到庄晗有心事,不了他一眼,問道:「飯菜不合胃口嗎?」
庄晗搖搖頭:「不是。」而後看向吳文軒道:「有奏章稟道去年戰事擾亂農民收成不好,今年雖比去年好,但還是不足,百姓們若交稅,有很大一部分怕是剩的糧食不多,有的養活家人都是問題。」
吳文軒一愣:「但苛間雜稅已經全部減免一半了。」
「皇上,晗晗想的是全免。」
聽后,吳文軒皺眉:「全免?」
庄晗點點頭。
「晗晗,朕明白你的意思。當初,新朝剛立,你就主張大赦天下,一切稅收全免,當日朕之所以不同意,也是有原因的,你可知我們剛建新朝,國庫里的銀子少的可憐;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朕國庫里的銀子興許還沒有某些富商的多呢。」吳文軒道:「我們若再不收稅,如何充溢國庫?國庫沒銀兩,如何養這千千萬萬保家衛國的將士們?」
一番話說得,庄晗有些語塞,想想也不無道理;頓了頓,道:「有摺子稟道,這數月以來,北方旱災,南方卻一直陰雨連連,很多地方暴雨不斷,淹沒了許多莊家和民宅,若是再趕上交稅,怕是……」說到這,眉頭不禁深鎖。
吳文軒看出他的顧慮,道:「晗晗,現今國家百廢待興,朝廷不僅要用人,也要用銀子,大把大把的銀子,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啊急不得,一切要從長計議;朕已經派人去北地抗旱,也派人去南地抗水,且派去的皆是在南北方生活的官員,對抗水抗旱也有經驗;而且朕還鼓勵一些富商捐款救災,只是就不知道有沒有又要從中作梗,謀取錢財了。」略頓:「朕不是傻子,這百姓和官員、富商之間,貧富差距太大,加之戰事,百姓過的是苦不堪言,朕也想過只讓官員和富商納稅,但眼下,還不能這麼做,先讓這些貪官污吏、還有那些放高利貸牟取暴利的商人們快活幾天,等日後定要將他們剝削的全部一分不差的吐出來。」
庄晗認真的聽著,忽然覺得吳文軒這個皇帝做的越來越有模有樣了,不禁有說不出的欣慰。
吳文軒邊給庄晗夾菜邊道:「方才看你神情,朕猜個十之*,你看朕這樣做,你滿不滿意;明日早朝,朕就宣布,朝中大臣和皇宮內一切都要節儉,以此來緩解國庫開支,日後這膳食,只有你我二人,四個菜就足夠了,這樣能省下不少銀子;晗晗,如何?」
庄晗看著吳文軒,眼底湧出說不出的讚歎,開口道:「皇上能有此心,乃是萬民之福。」
吳文軒笑笑,湊近親了庄晗一口:「朕能有你這樣的皇后,豈不也是萬民之福?」
庄晗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點形象。
吳文軒笑道:「這又沒外人,難不成還害羞?」
庄晗臉上一紅,低下頭吃自己的飯。雖然沒外人,但他生性易羞,而且覺得一些露骨的話,親密的事,只有他和吳文軒二人時說出來、做出來,才不失了分寸;更何況,他們現在一個是一國之君,一個是母儀天下,更是覺得要嚴謹。可吳文軒卻絲毫不在意,這讓他心下無措,暗暗吐出口氣,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不拘小節,且淫心太重。
這樣想著,又覺得好笑,禁不住面露笑意,尤其是想到自從有了孩子,他幾乎沒怎麼和自己做到盡興過,每次都是乘興而做,敗興而停;每每看到吳文軒那時候的臉色,都覺得著實的好笑。
吳文軒見狀,捧起他的臉問道:「偷笑什麼?嗯?」
庄晗不語,只是咬著唇忍著笑。
吳文軒一臉茫然,思量了一番,得不出什麼來,便窮追不捨的問,問了半天,庄晗也不願說,只得放棄,鬱悶的抱著庄晗親吻了好一會才作罷。
跟隨他們的奴才們,將這兩位主子那點事情摸得再清楚不過,作為奴才,自是知道什麼不該聽不該看不該問不該說,所以都是很識趣的退下,在門外候著,給這兩位主子單獨的相處空間。
吃完午膳,兩人去看了小肉肉,逗了他一會,待小肉肉吃了飯,睡下,兩人在這椒房殿也沒閑著。
批閱了今日早朝的奏摺,庄晗又想看看前些日子的奏章,看看這皇帝是如何決策的,官員們實行的結果又是如何。
卻被吳文軒制止住了,道:「小安子說你用過早膳就看奏章了,這麼長時間,累了,別看了。」
庄晗沖他笑笑:「吳兄勿擔心,我不累。」
吳文軒見他非要看,想到楚殤的奏摺,心中不免擔心,想了想,道:「晗晗,你既要顧國事,又要持家事,還要照顧我們的孩兒,你這樣太累了,要多休息才是,知道嗎?
庄晗握住他的手安撫道:「我真不累,再說了,朝中事情你一個人忙,太辛苦,我也只是盡點自己的薄力,累不到的。」
吳文軒無奈,嘆了口氣:「朕累了,不如休息一下,晗晗陪朕出去走走如何?」
庄晗禁不起他的要求,只好應了。
兩人去了御花園,已經五月份了,御花園裡,艷陽高照,夏花絢爛、樹木蔥翠,怪石嶙峋,一池清水,又有亭台樓閣,富麗堂皇,極盡奢華。
兩人邊走邊天南地北的聊著,聊著聊著忽然聊到了兩人的舊事,也聊到了往日的吳王府。
庄晗想到,當日自己嫁入吳王府,那裡的後花園,雖比不上這皇宮的御花園,但也算是別具一格,且也是奢華的很。
他更記得,那王府的設局是李寒設制的,如今那人已入了黃土,成了回憶;自己是贏了,但贏得有些無味。
吳文軒瞧著庄晗嘴角淡淡的略帶幾分的苦澀笑容,問道:「想起何事了?」
庄晗看著面帶微笑的吳文軒,他自是明白,李寒提不得,那些年少輕狂的日子,也許不會被吳文軒遺忘,甚至會埋葬在心底,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現今陪這個男人身邊的是自己。
往事如風,就讓一切隨風而去吧。
話到了嘴邊,最終說了句:「沒事,只是有點累了。」
「累了?那我們回去吧。」說著摟住庄晗道:「聽朕的話,日後不能這般操勞,若不然身子吃不消的。」
庄晗看著吳文軒,點點頭應了聲:「嗯。」
回到寢宮,看完小肉肉,庄晗便躺下睡覺了;醒來時,已是夕陽西下,黃昏時分。
而身旁的吳文軒正滿目深情的望著自己,庄晗不免一愣,而後笑問:「皇上沒睡?」
「我不困。」吳文軒深邃的目光看著剛剛睡醒的庄晗,披衣散發,面帶慵懶,加之殘陽的餘輝,使屋內暈出一抹紅,照在人身上更是帶著說不出的好看,再看眼前人的模樣,忽然就湧出一股慾火,壓都壓不住,下一刻,直接將還未清醒的庄晗壓在了床榻上。
「晗晗,朕,朕想要做到盡興,給,給朕吧。」
「吳兄……」剩下的話,望見這深邃柔情的雙眼,再也沒有說出口,只得隨了這人的意。
吳文軒又驚又喜,頓時失了理智,接下來的一番覆雨翻雲,進退之間更是失了方寸,惹的庄晗只能跟著瘋狂,極盡纏綿,彷彿有種不死不休的錯覺。
當夜幕降臨,寢宮內的床幔里終於安靜了下來,吳文軒總算是將自己的一腔熱流全撒入了庄晗體內,而後盡興而退。
心情大好的親吻著庄晗汗濕的額頭,柔聲道:「辛苦了,今日晗晗真是熱情的叫朕意外;想來,我們有多久,沒這麼盡情的做了,真是叫朕忍的辛苦,不過,」說到這嘴角噙笑,又吻了一下庄晗的髮髻,滿足的繼續道:「晗晗,再這麼幾次,你就能給朕生二胎了。」
庄晗心下一抖,立時從吳文軒懷中出來,道:「吳兄,說多少遍了,如今的心思要用在朝廷百姓身上,再者贇兒尚小,他一個我都照顧不周,再來個,豈不是……」說著撅嘴以示。
吳文軒忙連連點頭,答應,不要,不要,而後抱著庄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忽地,庄晗想到什麼,輕輕從吳文軒懷中掙脫開來,撐起身子問道:「這殿試過去這麼久了,皇上可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吳文軒笑了笑:「自是記得,朕沒忘。」
「那為何遲遲不肯落實?」
吳文軒思量片刻,回道:「這不是忙嗎?等忙完,朕一定帶你出宮。」
庄晗低頭思索片刻,而後抬頭道:「這國事,一年到頭沒有忙完的時候,不如,就這兩日出宮吧,我今日讀到一奏摺,寫的是關於蘇陽城貪官污吏的事情,奏摺還提到此事還有不是官宦的人參與,數目龐大,且詳情還在測查中,我們不妨微服私訪,探個究竟;順便也體察民情,也算是出宮玩玩了。」
吳文軒的面容有些深沉,但還是點頭應下了;他心裡明白,該來的總會來,這人心思縝密,又聰慧,豈能一直瞞他?也罷,自己也正有此意,關於莊家那尋歡樓的事情,正好一併去探個究竟。
是真是假,到時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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