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貸款驚動縣領導

北方的冬天白天短夜間長，這不，剛過五點鐘，天色就慢慢黑下來了。天空中的幾顆勤快的星星已經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跑出來，一眨一眨的注視著世間的人們。

家家戶戶的煙囪都飄著或大或小的煙柱，在帶著一股子寒意的微風的吹拂下，東搖西晃的，完全沒有大漠孤煙直的意境，很是讓王勇無語。

王勇所在的存在王家營據說原本是漢朝時曹操曾在此駐軍練兵，後來大軍開拔離開，軍營留了下來，同時留下的還有一些看守軍營的士兵。

慢慢的，這裡沒有了軍營金戈鐵馬的殺氣，變成了一個不大的小村子。可惜這裡地處燕山余脈離著這裡百十公里的地方就是邊塞了。

所以幾乎每一次有民族犯邊，這裡都會遭受一次兵災的洗禮。很多人不得不逃離這裡，找尋夢中的世外桃源。

不知道什麼時候，據老人們說是清末東山省的人闖關東的時候，老王家的老祖宗帶著家裡老小來到這裡，實在是走不動了，就乾脆在這裡小村子落腳了。

後來，東山那邊日子越來越不好多，過來投奔老王家的族人越來越多，村子里姓王的也很快就佔據了大多數。

王家莊的名字就是從那時開始被人們叫起來的。解放后劃分行政區域的時候，縣裡來人說這裡以前是個古軍營，乾脆就改名叫王家營吧。

王家營按照政府的說法是屬於半山區，什麼是半山區呢？就是村子所在大多是平原，可周圍有山，只是離著還挺遠。

王家營和鄰村田家莊的界限是一條小河溝，一米多寬的河面，平時最多也就十幾公分的水深，實在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就這麼一個地理位置不好，沒山沒水沒有地下資源的地方，任誰也想不到，十幾年之後竟然會有那樣一個令世人矚目的地位。

不過那些離現在還很遠，如今王勇還只是一個一門心思想著怎麼勸說父親使勁兒貸款的二年級裝病逃學的小學生。

王海也只是一個面對可能上萬的貸款心驚膽顫的普通農民，從家裡出來，帶著非要跟出來的大兒子，一路上父子倆都沒有言語，默默想著自己的心事往王慶家走去。

王慶的家是結婚後新蓋的新房，位於村子的最南邊了。不過好在村子也就三五百口人，本就沒多大，這不，爺倆沒用十分鐘就慢慢溜達到了王慶家。

「大嬸，在家沒？」

王勇走在前面，拉開門一邊往裡進，一邊就嚷起來。

「在家呢！」

話音一落，一個顯得很是魁梧的中年婦女就挑開門帘從屋裡迎了出來。

「哎呀，是王勇啊！四哥也來啦，趕緊進屋暖和暖和。王勇，冷不冷？」

熱情的大嬸一把拉住王勇，上來就開始噓寒問暖起來。大嬸為人善良大方，加上丈夫有本事，子女又都挺給她爭氣，所以在村裡那可是村裡老娘們兒的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雖然倆家離得遠，平時又少串門。自然見到王勇這個大侄子的機會也不多，但是總歸是一家人，見面自然要比其它人熱情的多。

進了屋，大叔正從靠著東牆的寫字檯前站起來迎接王海的到來，他家裡的一雙兒女也從炕上爬起來，招呼王勇上炕看電視。

說起來，大叔家的條件可是非常牛的。在這個很多人家還沒有電視的時候，家裡就換了一台十四英寸的松下彩色電視機。這絕對是村子里的獨一份，就憑這台電視，就足以讓全村人刮目相看了。

「四哥，我前倆天去縣裡開會，你的事啊，趁著機會我跟縣信用社的領導提了一下，領導很重視，說要大力支持。據說還要向縣長反應一下，看看能不能給你多要點好處來。」

還沒等王海說話，王慶就興奮地告訴他這麼一個驚人的消息。不就是蓋大棚貸點錢嗎？怎麼連縣裡的領導都驚動了呢？

一輩子都在農村晃悠，連縣城都沒去過的王海自然不知道，為了保障市民副食供應，從八八年開始，國家就開始了菜籃子工程。如今那位朱老總上台後，更是加大了對這方面的扶持力度，力爭改善人民的副食供應，特別是蔬菜和肉類。

而作為包裹著首都和直轄市津天市最近的農業大省，自然要承擔一系列的保障兩個國家重要大城市副食供應的任務。

經過這麼多年的建設，平常的時候，除了牛奶和水果之外，其它副食供應已經基本達到了國際人均水平。

但是，在冬天就不行了。天寒地凍，幾乎沒有任何農作物可以在北方的冬天正常生長。因此這個年代里，城市裡居民的副食特別是蔬菜供應自然就不是那麼充足了。

蔬菜大棚這個玩意兒不是新東西，早就出現了。可是因為一系列的問題，在冀北省利用大棚種植蔬菜的農戶並不多，即使有一些，也沒有形成規模，根本頂不了多少事。

現在突然冒出來一戶農民自己設計建造了一個簡易大棚，並且成功在冬天種出新鮮蔬菜來，幾乎第一時間，縣信用社的幾位政治敏感度非常高的領導就意識到了一個天大的政績就擺到了自己眼前了。

「就蓋個大棚怎麼就驚動縣裡的領導啦？」

王海對此雖然嘴上沒有那麼明白的說出來，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明明白白的說明的他發自內心的不相信。

「呵呵，四哥，你是不清楚這裡面的事。你知道咱們這裡離著首都和津天都近。城裡人可沒地種地種菜，城裡人也得吃飯吃菜啊？怎麼辦，國家就弄了一個菜籃子工程，咱們這一片都是負責保證供應這兩個大城市的人能吃上菜的地方。」

「啊？這事啥時候的事？怎麼沒聽說啊？」

「那個以前跟咱沒關係，先不說了，繼續說你的大棚。要知道平時夏天還好，可是一到冬天，這天寒地凍的，就是農村也種不了菜啊！所以一到冬天啊，城裡人那日子過的可沒那麼美了。」

「就因為這個，縣領導就驚動了？」

「四哥，不你當官不知道。這事做好了，那可是大政績，能直達天聽，到最高首長那裡的。你說，縣裡那些一心想著陞官的傢伙能不重視嗎？」

聽著大叔可勁兒忽悠自己老爸，王勇心裡卻是樂壞了。他知道說事情雖然沒有大叔說的那麼簡單，但是不管怎麼樣，自家肯定要佔大便宜了。

王海也聽明白了，城裡人冬天吃不上新鮮菜，縣裡就對於自己能在冬天種出菜來非常重視，應該是像兒子預料的那樣，要大力扶持，恐怕還真的要向兒子說的那樣，貸給自己十萬八萬的了。

一想到那個讓他心驚肉跳的數字，他就無法淡定了。他知道這事他想不幹恐怕都不成了，沒聽王慶說嘛，這是有著巨大政治意義的大事！自己一個小農民還想怎麼的？

王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唯有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抽著煙默默的想著那筆貸款萬一還不上了怎麼辦。

「大叔，我爸今天過來就是問貸款的事的，他想要貸款兩千三千的，再蓋一個大點的大棚。多了可不行，他怕還不上！」

王勇一看老爸不給力，這明顯是HOLD不住場面了，趕緊出聲幫忙，把老爸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四哥，這個錢你就放心大膽的用。據我得知的消息是縣裡正在研究拿出一萬塊錢給你，支持你搞大棚。信用社方面應該是會給你一批免息貸款，你就放心大膽的干，我估計就算是這次失敗了，縣裡也不會怪你，還會繼續大力支持你！」

大叔一臉嚴肅地看著王海，給出了他自己的意見。他可不是王海，作為半個體制人，見多識廣的信用社主任，他深深知D縣這個竟然也是關鍵字？）里領導對於政績的渴望。

龍城縣在市裡三區四縣中，既沒有優美的環境可以發展旅遊業，也沒有豐富的地下資源可以開採，所以想要有政績，可不那麼容易。

現在一個可以預見的天大的政績擺在眼前，他們要是不重視那才怪了。就算是這次四哥真的沒搞成，他相信縣裡那幫人也絕不會多說什麼，而是繼續大力支持。

「真的？」

王海還是不敢相信這種好事能落到他頭上。

「四哥，這麼和你說吧，信用社的這筆錢就是縣裡白給你的，你要是搞成了，還上就是了。要是搞不成，估計縣裡就當是花錢買經驗了，根本不會在乎這十萬八萬的。」

王慶的意思王海聽明白了，要是沒搞C縣裡就不要這筆錢了。然後還會繼續給自己錢，讓自己繼續搞，直到搞成功為止。

還有這麼好事嗎？難道那些縣裡的領導都是傻子？王海不由地在腦海里打了一個問號。

「四叔，你就別擔心了，這麼說吧。給你的這筆錢又不是縣領導自己掏腰包，你搞成了他們有政績，搞不成他們也有政績，有了政績，他們能陞官，到時候誰還會在乎你這點錢啊？」

王慶家的老大王紅看不過去，出聲來了一句。這麼一說，立刻就讓平時也算是有點小聰明的王海明白過問來了。

搞了半天不管自己成不成，人家都有政績了！成了自然沒啥可說的，不成，那也是投入資金研究大棚種植技術了不是？

想明白之後，王海臉上就開始有笑模樣了。一挺身板，看著自己兄弟，一副很是豪氣地樣子張嘴就說道：

「那就給我貸一萬塊！我搞它兩個大棚！」

這天氣太悶熱了！根本靜不下心來碼字！宿舍沒空調，一個破風扇，吹得身上黏糊糊的，難受啊！不過天氣預報說今晚上有大雨，但願吧！要不然俺們這裡的莊稼都得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