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知恥而後勇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是出自《左傳》的一句話，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人不是聖人，怎麼可能不犯錯，只要改了就好。

陳斌因為自己的貪慾和好面子，致使家裡積蓄的幾十萬被人設局騙光，傷心後悔之下，竟然不顧老父老母尚在，一心求死。

對於這種沒有責任感的人，向來就是被人鄙視的存在。可是如今陳斌出事之後第一次在村裡露面就讓很多人瞬間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這種變化讓村裡人對他的評價，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這個剛剛過完了二十歲生日沒幾天的大孩子很是有些不適應。

在農村有著很多約定俗成的慣例，比如，家裡獨子在父母尚在的時候不會離家。大兒子離家打拚，那麼小兒子必定要留下來在家照顧父母，陪在父母身邊。

這種慣例，這種孝道的表現，已經深深植根到了每個村裡孩子的內心深處，根本不用任何人說出口，大家就會自覺的遵守。

比如劉鐵華，之所以嚮往城裡生活，那也是因為有弟弟還在家裡。而且他的工作地點距離家裡坐車也只不過一個小時而已，離這並不遠。

陳斌只有一個已經嫁人的姐姐，作為家裡獨子，當仁不讓的擁有自家全部家產的繼承權的同時，也承擔了守在父母身邊盡孝的責任。

這一點上，他要比很多人強！再重新振作起來之後，強頂著村裡人的冷嘲熱諷和異樣目光，回到村裡開了一家燒烤店。

一邊經營著小店，一邊幫父母操持著家裡的地，作為一個年輕人來說，也是殊為不易了。

年輕人都嚮往外面的世界，特別是家家都有了電視機之後，對外外面那個繁華，時尚，五光十色的都市生活，很多人心生嚮往。

干農活是很苦很累的，天天風吹日晒雨淋的，怎麼能比得上坐在工廠里和一群同齡人一起聊天打屁一邊就把錢賺到手裡了呢？

挨過餓，也受過太多的苦難的他們這一代們，對於城鄉差距這道鴻溝是體會最深的。

這也是為什麼劉鐵華家裡已經比大多數城裡人還富足的情況下，一心一意的還要往城裡鑽的原因所在。

說到底還是在意那個城裡人的名義和待遇罷了！這種事情一直還會延續很久，到了新世界的頭十年還是有很多富裕了農民忙不迭的在城裡買房置業。

不過那個時候很多人嘴裡的原因就變成了為了下一代了！而那個時候一輩子生活在城裡的人則哭著喊著想要回歸田園，過過日落而跟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

陳斌的燒烤店就開在村北口路西邊，村裡人出出進進的都要從他的門口過。

原本王海還跟他提過，讓他把店開在王家私房菜的邊上，生意也會好做一點。

可是，不知道他處於什麼考慮，最終還是拒絕了。而是在村北口靠近路邊的地方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

他的燒烤店其實很簡單，一個自制不到兩米的爐子，幾張可以摺疊的桌子，十幾把塑料椅子，加上一輛三輪車就幾乎是他的全部家當了。

每天的說要用到的食材，都是前天旁玩他自己去農貿市場買回來的，處理之後放在家裡，然後等到第二天傍晚就帶到店裡賣出去。

每天把前一天準備的食材賣光之後，他就收攤走人，從不再去購買新的食材。按照他的說法是再也不當錢的奴隸了，只要夠自家花之餘還能攢下幾個，那就知足了。

「我說，你跟誰學的這一套手藝啊？」

放學之後的王勇和劉斌坐在就擺放在馬路邊的椅子上，看著忙碌個不停的陳斌，一邊吃著美味的羊肉串，一邊打量著走位熙熙攘攘的人群。

看到他這才剛開張，就幾乎座無虛席了，王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這裡的確比王家私房菜那裡更適合他。

一到傍晚，村裡的小集市就變得熱鬧起來。周圍不少村子的人都喜歡過來逛逛，特別是那些年輕人。

三五好友，或者帶著戀人，順著大馬路來來回回的挨個的攤位看過去，至少能耗掉兩個小時的時間。

這兩年生活好過了，年輕人手裡也有了大把的零花錢。平時地里活忙，根本沒時間去城裡閑逛，自然村裡的這個小集市就成了年輕人晚上吃完晚飯之後的最佳休閑娛樂的地方。

燒烤這種下里巴人的吃法，的確不適合去王家私房菜的那些大老闆土豪們，但是對於村裡土生土長的這些剛剛富裕起來的農村人，那就是最適合不過了。

無論是三五好友聚會，還是情侶間的約會，來上幾十塊錢的烤串，對於他們來說即便是天天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加之陳斌的燒烤手藝的確不凡，連王勇都不得不承認在燒烤這一塊自己是遠遠比不上人家的，村裡人自然沒有王勇那麼挑剔的，所以受到熱烈歡迎那也就理所當然了。

「也沒跟誰學，就是以前去城裡的時候老在一家燒烤攤吃這東西，一來二去的跟老闆混熟了，就跟他打聽了一些這裡面的技巧，回來自己弄了幾回就好了。」

聽他說得這麼簡單，驚得王勇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熟練的一邊翻動烤串一邊揮灑著調料，在炭火的炙烤下，食材混合著調料的香味不停地往路人的鼻子里鑽，吸引著他們不由自主的過來坐下來。

「看來你還真是天才啊！這樣也成？」

不由地王勇發出這樣的感慨，因為他深深地知道想要把燒烤做好可一點不比炒菜簡單。從原料到火候的要求甚至都要比炒菜還要嚴格。

稍微大意一點，恐怕烤出來的東西就沒辦法入口了。尤其是火候的把握，多一分會焦會糊掉，少一分又太生，也不好。

「呵呵，也許吧！」

看著一臉淡然，帶著淡淡微笑的陳斌不停地忙碌著，而她的母親則是在各桌之間一臉笑容的忙碌著端盤子收錢，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叫做幸福的氣息。

孩子有上進心，有出息了，讓這個前些天在村裡連頭不敢抬起來的老太太瞬間就忘記了孩子被人家騙走了幾十萬的事。

「錢沒了再掙就是了，只要人沒事就好！」

老太太無論是和誰說起兒子曾經乾的傻事都是這麼回應，連原本在醫院躺著渾渾噩噩，半死不活的老頭子在聽說了兒子的變化之後，都在一天之內即從病床上蹦了下來，嚷嚷著要回村裡忙活他的大棚。

實際上，打擊都知道，老爺子還是捨不得這個獨苗的兒子吃苦，他是想回去幫幫兒子，哪怕只是幫忙拿一下東西，招呼一下客人也好。

作為一個不善言辭的父親，從他嘴裡永遠不會說出什麼服軟的，讓人淚奔的感人話語，因為他更擅長於不說只做。

等到聽說兒子的燒烤攤每天只要不到兩個小時就能把所準備的食材全部賣完的消息，老陳頭說什麼也不住院了。

直嚷嚷著要找好幾天都沒來看自己的老太婆去算賬，就讓閨女和女婿給他辦理了出院手續，離開了醫院，回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家。

等他第一次看到兒子的燒烤攤生意好多什麼程度的時候，立刻咧著大嘴笑的跟個孩子似的開心。

兒子不再貪玩了，開始知道自己賺錢了，這就說明孩子大了，懂事了！這事他心裡唯一的想法。

既然孩子已經懂事了，開個小店生意都這麼好，一晚上也不少賺，那麼老爺子決定地理那點活自己一個人幹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從那以後，雖然老爺子從來都有再來過陳斌的燒烤攤，但是每天他母親都會和他一起逛農貿市場，買回來比之前多一倍的食材。

「哎，我說陳斌，你一天能賺多少？」

劉斌很是好奇的看著陳斌問道，他這麼一問，立刻就引得周圍無數人暗自把目光定在陳斌身上，滿懷期待的等待著他的答覆。

「也沒多少，一天就這麼點東西，賣完拉倒，能賺到幾個錢啊？」

「你快得了吧！要是不賺錢你爸能任你和你媽連地都不下了繼續擺攤？這又沒外人，你還什麼保密啊？」

「這沒有仔細算過，都是我媽再收錢的，不過應該是不賠錢的。」

陳斌話音剛落，剛剛送走了一桌客人的他老媽就笑呵呵地過來了，正好聽到劉斌和兒子的對話。

「賠錢？怎麼可能？」

故意拔高的聲音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特別是當一桌剛到不久的全是年輕女孩子的客人也都看過來的時候，老人家聲音更高了。

「你也不看看你哥這手藝！別人不知道，王勇，你說說，你哥的手藝怎麼樣？」

看著滿懷希望的盯著自己，想要給兒子在女孩子面前長臉的老母親，那還有什麼說的，王勇毫不猶豫的就脫口而出讓老太太笑眯眯地又給王勇抓了兩把水煮花生和毛豆。

「反正在燒烤這方面，我覺得我哥比我做的好太多了！」

「吃，吃，今天你們吃多少都算二嬸的！」

一邊說著，老太太一邊扭頭盯著那桌女客人看，看的其中一個身材不錯，只是皮膚略黑的女孩子臉色通紅。

劉斌和王勇對視一眼，想想村裡的傳言，雖然沒見過面，也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的狀況。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然後劉斌就壞笑著看著老太太一指那個女孩，大聲問道：

「二嬸，那個女的是誰呀？」

說到這裡，他故意提高了嗓音接著又來一句：「我會是我未來的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