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又是一年除夕到

除夕似乎很多時候都是和春節融為一體的，其實則不然，除夕是除夕，春節是春節。除夕是臘月的最後一個晚上，春節這事陰曆新年的第一天。

除夕是辭舊迎新，萬象更新的節日，同樣也是一年之中傳統的祭祖大節。但是對於王家莊的人來說，卻並非如此。

王家莊的歷史並不久遠，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這裡自古以來就是戰亂頻發之地，一次次的戰爭讓這裡的人不停的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撥新人，直到清末才算是固定下來。

所以這裡沒有廟宇，甚至沒有祭祖的習慣，連豐盛的年夜飯在這裡也改到了中午，至於晚上，則是一頓餃子就打發了。不過，這裡有一種風俗可謂是本地獨有的。那就是在除夕這天大早上，太陽出來之前去墳地給故去的先人上墳。

過程很簡單，只是帶上一些炮仗，帶上一壺水充當酒，再就是一些紙錢了。到了墳頭點燃紙錢，念叨幾句，然後把「酒」灑在火堆四周，再放掉炮仗。

最後就是用帶來的鍬給墳堆填上幾鍬土，這叫圓墳。意味給先人修繕一下住處，幾乎就是每次上墳都必須做的。

上完墳就可以回家了，這個時候尤其注意，不能回頭看。據說一旦回頭看了，就會把墳地里的孤魂野鬼給帶回家然後自然是噩夢連連，霉運不斷了。

王勇從墳地里回來的時候，天上還是漫天星斗密布。寒冷的西北風透過打開的車窗刮進來，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立刻關上了車窗。

大開的遠光燈刺透黑暗的夜空，猶如一柄利劍劃破夜的黑幕，直射遠方。隨著輕微的發動機的響聲，王勇開始返家了。和以前相比，王勇很早就已經開始獨自一人開車去給先人上墳了。以前還有老爸跟著，偶爾弟弟王亮也會去。

幹這種事情，女人是萬萬不能去的，都是家裡男人的活。而家裡孩子大了，一般就都是男孩子們來干這事了。

從上初中開始，王勇就開始一個人在除夕這一天天還沒亮的大早上，開車去墳地上墳。因為是開車去，那點路程，倒也不是太難熬。

如果是走著去，那可就要遭罪了。一來墳地離家遠，走著去至少也要十幾二十分鐘。大冬天的，那股子能吹到人的骨頭裡的西北風可不是那麼好挨得！

二來黑燈瞎火的，即使打著手電筒，在寂靜的夜裡獨自一人在村裡行走，膽子小一點的肯定是要時不時的被嚇得驚聲尖叫幾聲的。

回到家裡，老爸和弟弟還賴在被窩裡沒起來呢。王勇羨慕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出來洗了一把手臉，就開始幫老媽準備早飯。

除夕這天的早飯也沒什麼講究，普普通通的大米粥，炒了一碗自己發的黃豆芽。自家發的黃豆芽和賣的那種是不一樣的，和老京城炸醬麵里的菜碼裡面的那個黃豆差不多，只是本地的豆芽是發了一個小芽的。

王家莊這邊都有冬天家裡發豆芽的習慣，即使日子過好了，這個習慣似乎也沒有被丟掉，各家的主婦們，依然會沿襲著古老相傳的傳統。

挑選出自家地里產的好黃豆，那些破碎的，乾癟的都不要，只要渾圓，飽滿的好黃豆。放入水中泡發起來，等到它吸足了水分，在倒掉水，用一塊濕布蓋上。

把泡發豆芽的盆子放到炕頭上最熱乎的地方，過不了幾天，掀開濕布一看，就會發現，黃豆已經冒出了尖尖的小芽。

這個時候就是吃黃豆芽的最好時刻了！

家常的做法極為簡單，熱鍋下底油，加蔥花爆香，放入簡單的調味料，鹽和醬油，如果再加點五香粉那就再好不過了。最後放入黃豆芽，用鏟子不停的快速翻炒。如果火候沒控制好，要干鍋，還可以適當的淋上些水。

幾分鐘之後，黃豆芽就可以出鍋了！熱乎乎的，香噴噴的黃豆芽曾經是村裡人在冬日裡最好的吃食！至少王勇是這麼認為的，在他眼中，這種家常的素炒黃豆芽，比之同樣由黃豆做出來的豆腐，豆皮之類的要好吃多了！

「不用你了，趕緊去放幾根炮仗，然後就開飯！」

王勇點點頭，倒也是。村子里此時已經是炮火連天了，各家各戶燃放的煙花爆竹讓整個村子都瀰漫在一片難聞的硝煙之中。

對於那些專家所倡導的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在這一時刻，王勇感覺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道理。但也僅是如此罷了，讓他們表示贊同卻是萬萬不能的。

大過年的要是不讓放煙花爆竹，那這個年過的還有什麼意思？連年味都會感覺少了幾分，渾身都覺得不自在，總覺的少了點什麼。

「別忘了去你姥姥那院里放幾根！」

「知道啦！」

答應一聲，王勇一掀厚厚的棉門帘出了屋子，來到院里。從被當做儲藏室的西廂房裡搬出來一捆二踢腳，又拎出來倆掛一萬頭的掛鞭，想了想又搬了幾桶煙花。

拎著一掛掛鞭，抱著兩桶煙花先來到姥姥這邊的院里。老太太回京城和親兒子過年去了，昨天還打電話說想回來了。說是住城裡那都不舒服，沒村裡好！

只是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個勁兒的囑咐王勇幫她照看好院里的大棚。幸好，她養的那條狗被她帶回了京城，要不然肯定少不了要王勇把電話貼到它耳朵邊，跟那隻已經變成大傢伙的土狗聊兩句。

用煙頭點燃掛鞭，隨手扔到空曠的地方。一陣噼里啪啦的炸響伴隨著陣陣閃光，讓王勇不得不轉過身子，捂住了耳朵，彎下腰逃離這裡。

離得遠一點了，這才擺放好兩桶煙花，隨手點燃之後，仰著脖子，看著他們帶著一溜火花衝上天空，在夜幕中炸開一朵焰火，四下飛濺，映紅了一片天空。

除夕，除了吃一頓好發，看看一年一次的春晚，傳說中嚇唬怪獸「年」的煙花爆竹也是從村裡人絕對少不了的一項活動。

特別是這些年，隨著大家越來越富裕，花在在方面的錢也是越來越多。從前單一的二踢腳和掛鞭，到現在各式各樣的煙花，除夕的夜空也變得更加的艷麗多彩起來。

在這天放煙花爆竹，當地人是有說法的。這叫崩窮！意味燃放這些煙花爆竹就可以崩走貧窮。就因為這個毫無根據的噱頭，不知道有多少人豪爽的花掉了一大筆的冤枉錢。

聽聽這清晨已經響成一片的炸響，看看這漫天的煙花，就知道王家莊人為了這個噱頭下了多大的血本了。

從王勇早起去上墳開始就零星的開始了，到現在絕對超過兩個小時了。從一開始的零星炸響，到後來響成一片，這漫天的炸響就沒停下來過，把整個村子都映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回到院子里，隨著第一批二踢腳炸上天，躲在被窩裡的老爸和弟弟，尤其是弟弟再也顧得睡懶覺了，趕緊爬起來，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顧不得其它也來到院里加入到王勇的隊伍里，一塊放起了煙花爆竹。

漫天的焰火似乎也象徵著村子的富裕，在不斷升到天空的二踢腳和炸開四散的禮花彈的映襯下，是一副副幸福美滿的人間的盛景。

吃過早飯，老爸難得的跑去劉彪那裡打麻將去了。其實他根本沒這個愛好，只不過是卡人家都玩，大過年的他也就跟著湊個熱鬧。實際上，大多時候他都是給人家去送錢去了。

正因為輸多贏少，所以這幾天在村裡很受那些牌友歡迎。只要誰組局，都少不了親自來通知一聲或者打個電話過來叫一下。昨天就和彪叔約好了，今天去他家玩，所以老爸一大早，撂下飯碗就興沖沖的跑過去撈本去了。

至於老媽，則是收拾完桌子，二話不說的就出了家門，不知道去誰家串門去了。作為王海的媳婦，王勇的老媽，她同樣走到哪都是受歡迎的上賓。

弟弟也不用他操心，還沒吃完飯呢，一堆小夥伴便三三兩兩的找上門來，人緣比王勇一點不次。一個個兜里都踹滿了零散的鞭炮，有幾個甚至手裡還拎著個頭不小的二踢腳。

過年了，他們才是最高興地。不能有好吃的，還能天天玩，更能天天放炮仗，至於壓歲錢，在王家莊沒人在乎那點錢。

即使是這些還沒長大的孩子，平時手裡的零花錢也絕對不少。得益於計劃生育政策的深入人心，家家戶戶的最多也就兩三個孩子，誰家不是當寶一樣啊？

家裡又不缺錢，當然不能虧待了孩子。所以，平時的零花錢自然是少不了他們的。即使有哪個家長狠下心來，在這方面嚴厲管制也沒用。

你不給，人家自然會跟給的人要。爸媽不給，還有爺爺奶奶。沒有爺爺奶奶的還有叔叔大伯，嬸嬸姑姑，哥哥姐姐，總有心疼他們的會滿足他們。

家裡就剩下王勇，倒也挺好，讓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中午的除夕大餐的準備工作中。

菜單早在前幾天就經過全家人討論確定下來了，所有的材料也都準備好了。該作處理的也都處理的差不多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