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還不是時候
如果說有什麼是天生註定的話，那麼夏衡和江秋彥的看不順眼一定是老天爺一早就編寫好的劇本。
夏衡心裡憋了一口氣，在娛樂圈混了這麼久，他也是認識了不少娛記了。之前交情不錯的某個記者正在宮傳隔壁一個劇組蹲一位出軌被抓的明星，順帶著他也就八卦出了一個不算緋聞的緋聞。
「聽說江天王和那個叫做夏流的新人真的有一腿，在劇組的化妝室公然秀恩愛。還給那個新人帶了愛心便當呢。」
夏衡眼神怪怪地瞅了一眼寧雅，向來高冷的她學起娛記的語氣也是有模有樣，只是最後那個語調上揚的「呢」怎麼聽都不是個味道。
「所以就是說夏流現在在那個劇組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姓江的那個還在幫她開小灶是吧？」夏衡面無表情地玩著手機遊戲，冷不聽地冒出這麼一句話，那酸味兒不要太明顯。
「我覺得娛記的話都得在原有基礎上打個八折。」寧雅還是做了回和事佬，奈何夏衡遇到與江秋彥有關的事兒就變成了死傲嬌，毫不留情地下了聖旨：「這次去瑞士拍廣告，不許給她帶巧克力！一顆也不許帶！」
「……」寧雅默默無言地轉過頭，怎麼就覺得有點當媽媽的心酸呢。
夏流在研究劇本。
現在宮傳還是前期，各個嬪妃初入宮，女主角沈嬪因為性格原因不被皇帝喜愛，而她飾演的麗貴人性格直率爛漫，正是得寵的時候。
「這一場戲是你和江秋彥真正的第一次對手戲，可千萬別淪為花瓶啦。」許賢說完這句話之後又挺沒信心地嘆了口氣，略帶安慰意義地對夏流說：「不過沒事，好歹你也是個好看的花瓶，不是難看的夜壺。」
「……」夏流默默地無視了許賢的這些話，夜壺什麼的也真的是難為他說的出口。
一切都是次要的，重要的還是演技。
夏流不是沒見過那些在江秋彥面前被壓得毫無存在感的女主角，夏流雖然崇拜江秋彥，但是那並不代表著她願意就這樣成為毫不起眼的微塵。想要和他在同一高度並肩而立，這才是追逐的最高境界。
輕輕地呼了口氣，夏流低垂著頭，隨著開鏡的令下，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這是麗貴人第一次受到皇上宣召承寵的夜裡，打扮完畢的她一人站在宮中一角落等待著皇帝的到來。
夏流在這之前已經將宮傳的劇本看了不下十遍，對於這處情節更是琢磨了許久，因為這裡最能表現出早期麗貴人的性格，也是在觀眾面前留下好印象的最好機會。
低垂著的頭微微向左偏了偏，眼睛的餘光向旁邊偷瞄去，卻沒有恐懼，只有一派好奇和少女的單純。目光在桌上的點心之上停留了小會兒，與此同時夏流做了個細微的吞咽動作，雖然不太明顯，不過依然讓攝像機捕捉到了。
隨著夏流視線的移動，鏡頭也隨之緩緩移動，看起來像是演練了無數遍之後才得到的成果。導演的眼睛亮了亮，這個場景需要拍攝宮中的一些布置事物，他事先並沒有告訴夏流這點，畢竟只是個新人，如果強求她配合鏡頭水哦補丁會弄巧成拙讓畫面變得不自然，所以他原本的打算只是單獨給夏流一個鏡頭就換過去的，但是夏流在鏡前面極好的配合讓她無形中多了不少出鏡的機會，時不時的眼神轉變相當巧妙，這也是她練了好久的成果。
「在看什麼？」
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在一片寂靜中突然有了這樣的聲音，這讓麗貴人嚇了一跳，不過夏流並沒有按照劇本那樣驚呼出聲，而是茫然地抬起頭，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說話的人，而後才好似強壓驚慌一般磕磕巴巴地喚了聲「皇上」，這才行禮問安。
江秋彥這個造型是她第一次見到，之前的戲份都是身著朝服，這樣的便裝倒還是戲中第一次出現。他貼了小鬍子，妝容也偏向成熟了許多，行為舉止間依然保持著作為君王的威嚴，夏流眼睛轉了轉，避開了江秋彥的視線，聲音有些強作鎮定的發顫：「臣妾……沒有看什麼。」
江秋彥飾演的皇帝是個不苟言笑的老古董，也相當不會配合麗貴人的小女兒姿態，只是眼角抬了抬，又上前邁了一步拉近了與麗貴人的距離，夏流在看向江秋彥的眼睛那一瞬間，竟險些忘詞。
每一個眼神里都有戲，這恐怕就是在說江秋彥和夏衡這種級別的演員了。夏流苦練了那麼久的眼神，卻只能堪堪配合鏡頭，而江秋彥卻是在引導鏡頭，原本應該屬於平衡的戲份一下子就被江秋彥搶去了大半的關注點，夏流被壓製得毫無辦法，整場戲都開始隨著江秋彥的節奏開始進行了。
雖然知道江秋彥並不是刻意在搶鏡，但是夏流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心。
一直被壓制，又怎麼能夠趕上江秋彥的步伐？
既然眼神上不能夠勝過江秋彥，夏流慢慢地念出台詞，同時身體也隨著台詞的念出而小幅度地動了動，眼神也調整著合適的位置，最後停留在江秋彥的臉上，每有接觸，必將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移開，做足了麗貴人的少女情態。
正在鏡頭中的這兩人一副溫存模樣，男子威嚴，少女純真，加上顏值很高，所以看起來讓人覺得很是般配。一直拍攝到這幕戲結束都沒出現ng，夏流與江秋彥的第一場對戲居然就這樣一場通過了！
鏡頭之外的人士無法體會到兩位演員的交鋒的，夏流坐到椅子上的一瞬間才覺得是真的腳落到地上，然而還是在發軟。
忍不住想要笑，她以為自己準備了這麼久壓力就不會這麼大了，然而江秋彥這樣的老戲骨和自己果然是有天壤之別，她完全就跟不上江秋彥的節奏，氣場上被壓得凄慘無比。
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許賢嘮嘮叨叨地開始八卦自己剛才偷空看的一些新聞，夏流閉著眼在包里掏了掏，熟門熟路地摸出了一包巧克力，撕開包裝到送入口中的時間不超過三秒，一看就知道這動作做了無數次。
「喜歡牛奶味的？」
江秋彥就這樣和鬼一樣出現在夏流的身邊，饒有興趣地盯著夏流手裡的包裝紙看，隨後挺專業地給出意見：「其實這個牌子的巧克力還是榛仁的比較好吃。」
說實話夏流是無法適應自己的男神這樣的轉變的，剛才還是一副大叔樣，而現在的他還是粘著大鬍子，整個人的氣質卻截然不同了，如果說剛才還是皇帝的話，那麼現在既是讓人覺得親切的私塾夫子了。
看到夏流睜眼，江秋彥眯眼一笑，格外燦爛。
「可是，我個人是不太欣賞堅果類食物的。」夏流叼著巧克力，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含含糊糊地這樣回了江秋彥的話。
「慢點吃，莫慌。」
江秋彥很適時地遞給夏流一張餐巾紙，夏流愣愣地接到手裡，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然而這樣非但沒把唇邊的巧克力擦乾淨，反而顯得更狼狽了。江秋彥忍不住輕笑，隨手拿過紙巾，不輕不重的在夏流的嘴角擦了擦。「喏，現在好了。」
他的目光太過平和，但是這樣略顯曖昧的動作還是讓夏流的臉一點一點升溫，最後變得一片赤紅。
「我……」夏流抿了抿嘴唇，眼神遊移著，怎麼也沒辦法裝出淡然的樣子了。
「嗯，你？」江秋彥配合地等待著夏流的回答，然而後者猶豫了半天也沒有勇氣將那句羞恥度極高的「我害羞了」說出口。於是江秋彥耐心的等待換來了一句很官方的「我覺得江天王的演技真的很好。」
江秋彥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片刻，意味深長地看著夏流：「說到這個，你今天真的給了我驚喜。」
「驚喜？」
「在尋找女主的比賽中，我就一直看好你，嗯……不對，是我們四個都很看好你才對。江秋彥偏了偏頭，有些俏皮地撥弄著自己的小鬍子，「田穆當時還說我對你的評價高了些，但是我覺得現在的你，要比我當初的評價還要高得多。」
夏流沒想到江秋彥會這麼直接地說出這番話，她微微張嘴卻不知道怎麼回話才好，只能重複了江秋彥的話一遍：「當初的評價？」
「有靈氣的演員。」
江秋彥輕笑，隨後視線定格在了夏流的臉上，與她對視片刻之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繼續道：「現在的評價是，天生的演員。」
心臟一瞬間撲通撲通跳的飛快，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夏流險些激動地不能自已，這是她第一次得到這樣的肯定，而且還是出自江秋彥之口——無法裝作不在意。
「但是——」
江秋彥下一句話卻將氣氛變了味道，夏流不安地看著江秋彥，等待著他繼續給出評價，然而後者眉峰微蹙，即刻又舒展開來。
「沒什麼，有些事，現在還不是時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