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鹿
與師傅分開后,我就馬上找了家客棧修養了兩天,畢竟一月的痛苦生活對我來說是個極大的挑戰,順便也把師傅給我的手本仔細閱讀,讓我獲益著實良多。
不知不覺已入五月中旬,天氣已經回暖。一大早就向著白鹿方向,一路悠閑的走著,草木鬱鬱蔥蔥,露珠從葉子上滴到地上,泥土散發著清涼的味道,不時地有鳥類掠過,向周圍傳遞著不斷拍打翅膀地聲音。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靜謐的氣息,原來生命是如此的美好。露珠,你滋潤大地是為了讓植物更加茁壯嗎?燕子,你那樣儘力的飛翔,是已經找到拼搏的方向了嗎?
路上遇上不少跳著擔子趕往城裡的農夫,我想他們是準備把種下的果實賣到城裡吧。看著他們喜悅的臉色,發自內心驕傲,原來任何人都有為自己自豪的時刻。
終於來到白鹿門口,心越跳越快,是緊張,是激動,也許是高興的跳躍吧。
門口偶爾有學子走進走出,有些拿著書邊走邊讀,有些晃著腦袋在背誦。
幾個守衛見我也是讀書人打扮,也許把我誤解成白鹿學子,所以沒有阻擋我的進入。
如果直接去找想容,於禮不合,畢竟對他人來說我是陌生男子,傳出去影響她的名節。那麼只有引起她的注意,讓她來找我了。思索片刻后,我決定先在院內隨便逛逛。
白鹿書院很大,感覺上比青龍要大上點,畢竟是百年不倒的老字號了。對建築我涉獵不多,屋頂是唐朝重要建築常用疊瓦屋背脊及鴟吻,看上去簡潔秀拔,圍牆使用的是坌土技術,也許是年代久了,有些地方已坑坑窪窪,脫落了不少碎片。總體給我的感覺是一種滄桑,一種對時代的見證。
進入牌匾上寫棋字的屋子,我想這裡應該就是類似前世的棋社吧。一來幾日不曾與人對弈心癢,二來可鑒定這些時日的進步,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為吸引想容。
最前面有個高台,高台牆上豎放一副大棋盤,棋盤前又有一人盯著邊上一老一少小桌上的棋盤,不斷的把棋子放在大棋盤上,以給眾人看清楚兩人棋路。那老人應該是位先生,那年輕人應該是位出色的棋道學子。
台下有一半人坐在蒲團上仔細的盯著大棋盤,而另一半人有些正相互對弈,有些在邊上觀看,偌大一間屋子鴉雀無聲,給我感覺就是學習氣氛比青龍也要好多了。
我輕輕的走到一個邊上有副空棋盤的蒲團上坐下,先下了一白子,然後左右觀察,見到有看向我這邊的人就點頭示意開局。片刻后就有一學子坐我對面,對我微笑了一下,隨後挽起了衣袖開始下子。第一局我下的很慢,學著師傅的辦法不斷擦汗,裝做心神失守的樣,結果我以九目獲勝,差距實在太大了。第二局我下子飛快,讓對手感覺我根本就不曾思考,雖然他確實很小心,但還是輸我五目。接著的三局我自己都知道有些心不在焉了,若我仔細下,自信讓五字也未必會輸,如此差距,根本不需要我細心啊。
五局過後,他臉漲的通紅,牙齒咬著嘴唇,已有深深的血印。看來是因為我的漫不經心讓他以為我是在羞辱他,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兄台,算了,你不是我對手,等日後棋藝有所長進,在下隨時侯教。」
也許這句話更加讓他受打擊,他馬上站起,手指著我臉,大聲嚷道:「你棋藝高又怎麼樣,你就可以這樣侮辱我,你的棋品這麼差,就算是國手又如何。」
聲音馬上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看情形不妙,我馬上對他施了一下禮:「兄台,多有得罪,在下一向如此,還請見諒。」
台上的老少也停止了對弈,一起走過來。先生看了我倆一會就詢問。對手把我下棋時情形全部說出,其中不乏誇大。但事實也基本如此,我想辯駁也會被人以為狡辯。
先生再次打量了我很久:「你是哪裡來的?為何我曾未見過。」「先生,學生乃青龍學子,在外遊學剛好經過白鹿,就順便來觀摩。學生絕非有意得罪那位兄台,只是學生下棋一向如此,讓對手誤解了。」
先生點了下頭,撫了下幾縷長須,皺眉道:「若你結業應不會繼續逗留於各學院,應多交往於官場才是,若未結業青龍怎會讓學子在外遊歷,你可有身份文書?」
我不想惹太多麻煩,若想容都未見到就被趕出門外,不但白來一趟,日後也肯定不會讓我進門了。於是恭敬的把院長給我的身份證明遞上。
先生看著看著,眉頭越來越舒展,笑容也越來越燦爛,對我道:「原來你就是上次讓我院輸三項的青龍第一才子,聽說你棋藝亦不差,擇日不如撞日,這位是我得意弟子也是白鹿學子中第一國手,現在就比上一局如何。」說完指向剛才與他對弈之人。
邊上學子轟然就好,畢竟讓我輸就是差不多讓青龍輸,可以挽回不少面子。自從白鹿敗於青龍后,學子門總覺得都憋著口氣,而且在外總是聽到他人的恥笑,這種機會他們如何肯放過。
剛才那位對手上前道:「在下剛才亦有很多不是,兄台大才非我可比。希望與賀兄好好切磋,我等也好有所長進。」
「在下賀閔,請不吝賜教。」
賀閔年齡應比我稍長些,體型健碩,兩手垂直放於左右,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捏在一起,因是長期執子養成的習慣。雖長相普通,眼睛卻十分明亮,盯著我隱隱著透出強烈的**。
我本來就是為引起想容注意而來,而且對棋藝現在信心十足,也就沒有推辭。
待我與賀閔坐台上后,我伸出右手讓他執白先行。相互謙讓一番后,他就不客氣的接受了。
賀閔棋藝不錯,開始就很小心,而且基礎絕對紮實,棋路以穩為住。但我給的評價也就是不錯而已。若與我未見師傅前比試,也許勝負難分。可此時我已從業餘過度到半職業,根本就不在一個境界了。
下了二十多手,他就問道:「周兄是否過於注重殺伐了,才開局殺意就如此濃烈,小心誤入歧途啊,難成大道啊。」
「多謝賀兄提點,在下一向如此。勝負未分,怎就輕言結果。對在下來說,能讓我獲勝,才是真正棋道。」
也許是他未見過這般棋路,也許是太多被動,只知防守而少進攻,在五十手時,台下就開始議論紛紛,想必其中不乏高明人物,看的出他局勢危機,甚至可說是必敗。
此時他每下一子都要猶豫很長時間,而我基本可算出他會下的地方,若這樣還不敗,那怎對的起師傅,怎對得起一月的磨練啊。
「停手」。先生衝上台道:「不愧是青龍第一才子,這局賀閔輸了。你年紀輕輕就如此刁鑽,我得為青龍好好矯正你人品才是。你可敢與我下一盤。」
聽他說完我不由憤怒了,你這老學究,說我棋路走極端也就是罵我師傅,我也替我師傅好好羞辱你才是。你們這些業餘人士哪懂真正棋道,白鹿的臉是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