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 離愁
為方便行事,我和袁野就在別院中住下了,袁家那也早已派人通知過,為避免外界有流言蜚語以保證歌舞團女子清白名聲,盡量低調,他人也就不知院中還住了兩位男子。
接下了這份重任,才知道要完成此事多麼辛苦。雖然也算有點經驗,但云煙那我只可算是個編劇,甚至劇本都是別人那抄襲過來了。但為歌舞團長期存在,我就準備編排幾齣大型歌舞劇,所以從導演到跑腿我都是一肩承擔,其中辛苦實不足為外人到哉。
李香凝開始幾天一直在我邊上,差不多是個助手,團內女子也需要她的調動才可聽命行事。那些女子也知道境況所以學的很認真,很刻苦,沒多久舞劇表演就走上正軌,但此後李香凝就只是在角落默默的觀看,不言不語,迎接我的目光時也只稍微點點頭表示肯定和讚賞,隨後繼續發獃,繼續沉默,繼續思考。
透過窗口,我能夠朦朧的見到不遠處小樓里走廊上對月凝視的佳人,月光猶如霧氣般籠罩著她周圍,秀麗的長發在微風中舞動,那嬌小的身影下承受著多少責任,多少的落寞。
排演已全部結束了,明天應該就是告別地日子,我在房間里徘徊,思索著是否需要單獨去見她一面,吟道:執手霜風吹鬢影,去意徊徨,別語愁難聽。
不一會,袁野帶著個女孩推門進來,那女孩是我在歌舞團內最早認識的,小名萍兒。看著他倆牽在一起的手,我心頭暗贊小野有本事,難怪這幾日經常不見人影。
萍兒甩開手,到我近前跪下,哭著猛磕頭道:「先生,求你勸勸香香姐吧,勸勸香香姐吧,她活的太累了。」「萍兒,快起來快起來,有話好好說。」我連忙把她扶起,可整個人都拉起了,她卻還是彎曲著腿,輕輕放下后再次道:「萍兒,你起來吧,我答應你便是。」
她依然跪著,哽咽道:「先生,你學問好,香香姐會聽你的。香香姐活的太累了,她一生也就這四年是屬於自己的,可卻都被我們耽誤了。等她回去后,家裡人早就為她安排好了一切。萍兒在團里兩年了,可是從來沒見過香香姐笑過,萍兒求你了,去勸勸她吧。」
萍兒的額頭已紅腫,小野心痛的直拉我衣袖。「小野,萍兒你招呼吧,我去去就回。」
我悄悄的來到她身後,那抽離了靈魂的軀體,那孤寂的身影讓我倍感涼意,解下身上的外衣為她批上。她微微抖了一下,只側著臉看了一眼就轉過頭繼續賞月。
就這樣,我扶著她雙肩,沿著她的視線同樣的望著前方,象一對親密的情侶,可心靈卻根本沒有一絲碰撞。良久良久,我嘆了口氣,道:「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
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到,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心向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閑愁最苦。休去倚危欄,明月正在,煙柳斷腸處。」
「你不會明白的,我生來就是為家族而存在。」
她說的很很冷,很淡。只為告訴我答案,也同時在說服她自己接受這答案。「那麼你的心呢?你就從來沒為自己打算過?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我的事不用你理會?你是我什麼人?告訴你我不但年紀比你大,而且家中早已為我訂下了門當戶對的婚事,你不要自做多情。」她有些惱怒的道。
不管你對我是感激亦或其他,若你真不在乎,根本就不會向我說明什麼了。你的神情出賣了你,你的心也在背叛你。可我不會說破,因為我無力改變,而你無心改變。「離別在即,我來彈上一曲為你送行吧。」
「也好,我為你一人再舞一次,以做答謝。從此恩怨兩消。」她從房中取了把古琴遞給我道:「這是早已準備好送你的。」接著腳輕輕一點,如仙女般慢慢地飄落到草地。
我調試著聲音配合著她的劍舞,她遷就著我的彈奏舞動,開始時都有些生澀,不一會就和諧起來。也許她是要抗拒命運捉弄,也許我想要發泄心中的無奈,節奏越來越快。她的劍密不透風,三丈內全是劍光。我的受已不受自己控制,只是心在彈,腦中一片空明。
風中帶著樹枝搖曳聲,帶著舞劍聲,帶著琴聲,形成了天地間獨一無二的歌唱聲。我分不清是她在幫我彈琴還是我自己在彈,意識慢慢薄弱靈魂不知不覺竟已升到空中,能夠清晰的看到自己,看著她,能夠感受到周圍一草一木,它們正向我述說音樂所帶來的歡暢,感受到自己的思想正無限向四周擴散。
『嘣』地一聲,靈魂一下被扯回身體。看著眼前的斷弦我楞楞地發獃,若能夠再支持久些,也許我的琴技可以提高更多更遠。也許我以前所有的琴技都是錯的,我只為彈出自己的心情,自己的心。而就在剛才,我是為李香凝而彈,為她喜憂而感傷。從自我到他人,這就是琴技進步的原因吧。若有天我能胸懷天下,為天下人而彈,那也許就是大乘境界了吧。但若沒人懂欣賞,要這大乘何用。
晃了下腦袋把思緒排出,抬起頭正只見到李香寧盯著離她百米處的劍喘著粗氣。是因琴聲突然停止而甩劍的吧。「你沒事吧?」我急切的詢問道。
她右手捂著胸,斷斷續續地道:「沒…事。只是…剛才心態…失衡了。胸口…彷彿要炸開…了。」
「沒事就好」。我拿起琴用力往地上砸成兩斷,撕喉道:「劍離手,琴弦斷,此生我怕是再也找不到知音了。我周成對天發誓:劍舞不出世,永生不再碰琴。」
「你這是何苦來由,你這是何苦來由啊。」她的臉色一陣蒼白,左手捂住嘴巴,不斷有紅色液體從手指間溢出,不一會就昏倒在地。
「來人啊,快來人啊。」……
第二天,歌舞團按照原有的安排收拾行裝準備出發。自昨晚我把李香凝抱回房間后就沒見到她,早上也一直呆在馬車內。其他人都向我辭別,獨缺她了。
「先生,萍兒為香香姐傳話來了。」「她沒什麼事吧?為什麼不修養幾天再走呢?」
「香香姐沒什麼事,她要我告訴你其實昨晚她吐出的都是淤血,好象是心志壓抑多什麼的。反正香香姐現在很好,她說早上覺得內力比以前都長了不少,要我替她謝謝你,說又再次欠了你一個人情。她還說不出來見你了,徒增傷感。」
任何一門技藝,果然都有聯繫。「告訴她我的琴技也長進了,所以還是兩不相欠。謝謝你了,萍兒去和小野告別吧。」
看著已遠去的歌舞團的車對,我感慨道:何處不成愁?離人心上秋。縱芭蕉、不雨也颼颼。
「大哥,你喜歡香香姐是嗎?為什麼不說明白或者想辦法把她留住?」小野歪著頭詢問道。
「她不是我可以擁有的,甚至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擁有的。我和她完成是兩個世的人,我在朝,她在野,此生怕是沒有交集了。你還小,等張大了會懂的。我們回你家吧。」
再次轉身看了一眼車對,瀰漫的塵土已完成遮掩了視線。此時,你是否也同樣探出頭在看我呢?
(現在終於滿十萬字了。每次完成一章,我都要吁出口氣。離20萬近了,離結束本書也近了。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