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死生

烏丸先鋒遊騎兵左右一分，眾烏丸將軍護住一人，來到兩軍陣前。此人頭戴天王金盔，身披黃金連環甲，足蹬鹿皮靴，胯下一匹捲毛獅子吼，手中一桿狼牙棒。這人用手中狼牙棒一指，惡狠狠道：「我乃烏丸大王丘力居也，汝等身陷死地，速速投降，饒爾等不死。否則，格殺勿論！」

「呸！白馬義從只有斷頭將軍，無降將軍！」我不屑道。

丘力居知道白馬義從忠義無比，知道再勸下去也無意義，臉色一變，怒道：「既然不能為我所用，也別怪我心狠手辣。」說著，揚起了右手。四面的烏丸騎兵嘩啦弓箭全部對齊了白馬義從。

我見對方準備攻擊，知道現在如果不放開一擊，那麼只有伸頭待宰的命運了。我大吼一聲道：「白馬義從，全軍出擊！」

「必勝！必勝！必勝！」白馬義從的士氣一下子給激發了出來，戰力也上升了不少，三千白馬義從舞動著手中的大刀，大吼著義無反顧的朝著數倍於己的烏丸士兵突擊。

丘力居陰陰一笑，將右手放下，狠狠道：「放！」

萬箭齊發，如同飛蝗箭雨般的灑向白馬義從。白馬義從噗通栽倒了一大片，前面的倒下了，後面的繼續衝擊起來。第二輪箭雨飛來，白馬義從又損失了近千人。

我將手中的霸王神槊朝著白馬胯部使勁一拍，白馬吃痛，四蹄如飛，終於在第三次箭雨來臨之前，躥進了烏丸士兵戰陣。我身後的士兵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又給射死了幾百人，三千白馬義從衝進烏丸戰陣之中的只有不足五百人，這五百人緊緊的保護著我，用他們的血肉之軀保衛著我。

我們五百白馬義從共同進退，在長白山山道上飛奔，前進的道路上到處都是敵人，是兵器。

烏丸大王丘力居見這麼多人竟然不能將白馬義從拿下，頓時大怒，吼道：「凡是斬殺白馬義從一人，賞黃金百兩，斬殺白馬屠夫者，賞黃金萬兩，封萬人長。」由此可見丘力居對我和白馬義從仇恨到了極點。

我殺紅了眼睛，渾身血紅，胯下的白馬也給鮮血染成了殷紅，身邊護衛著的白馬義從越來越少。手臂早已酸麻，白馬腳步戰慄，我仍然咬牙堅持著，機械般的揮舞著手中的霸王神槊，收割者一條條的人命。烏丸最重英雄，看到我如此英勇，烏丸士兵也不禁為之害怕，紛紛躲避，包圍白馬義從的鐵桶陣也微微出現了漏洞。

就是現在，我見對方陣腳微亂，知道這是我們唯一可以突圍的機會，我大叫一聲，如同晴天霹靂，孤注一擲，將霸王槊法的絕招十三連擊使了出來。一槊接著一槊，一招跟著后招，烏丸兵將無人能敵，碰著就死，挨著就亡。烏丸士兵開始出現了畏懼，不自覺的後退著，躲閃著。因為他們不想死！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成功突圍的時候，旁邊閃過塌頓，他手持大刀接下了我的殺招。塌頓是烏丸勇士，武藝力量自是了得。而我力量消耗殆盡，渾身傷痕纍纍。力戰我是不怕，但是坐下白馬卻無法承受再戰之力。我知道此刻時間就是生命，我一點也耽誤不起，因為這個缺口瞬間就會被烏丸士兵再次堵上了。我側頭躲過塌頓的大刀，順勢藉助大刀的力量，大吼一聲，猛地一提戰馬，白馬向前一攢，想要跳離戰圈。

塌頓豈能讓我如意，他大刀一豎，橫向快劈，向我的腰間斬去。無奈之下，我只有用槊往外崩離，就這樣我又給塌頓纏住。

這時，從烏丸戰陣中衝出一匹白馬，馬上一個大漢，正是引薦我加入白馬義從的大漢。他一刀架住塌頓的大刀，回頭沖我道：「將軍，快走。我斷後。」

我一槊將塌頓砸向他的大刀再次崩開，大聲道：「不行，我斷後，你突圍。」

大漢虎目含淚，道：「將軍，快走，不要讓兄弟們的鮮血白流。」大漢見我還在猶豫，剛剛鬆動的包圍圈又要封閉了。大漢從腰間抽出寶劍，橫在脖頸，哽咽道：「將軍，你要是不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一個老兵喪身沙場，是何等的榮耀，難道你連這個機會也不給他嗎？」

我見大漢如此堅決，感動道：「好！我不會讓兄弟的鮮血白流，我發誓血債血償！」說完，我打馬如飛向著長白山方向飛奔。

我剛剛突出包圍圈，身後傳來一聲慘叫，那大漢給塌頓攔腰斬為兩段。

我打馬如飛，根本就沒有機會回頭觀看追兵。「嗖！」前面遠處射來一隻勁箭，等我聽到了響聲，勁箭已經飛到了眼前。我大叫一聲不好，儘力扭轉身體，想要側身躲開。可是由於發現的時間箭已經太近了，根本無法躲開！只聽見撲哧一聲，這隻勁箭射中我的額頭，鮮血噴流，我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頭重腳輕，險些栽下馬來。

前面閃出一彪人馬，為首大將乃烏丸大王麾下勇士銅頭也！他一揚手中鏈子錘攔住我的去路。我勃然大怒，想要我死，也得找個墊背的。我強忍著疼痛，絲毫不躲閃迎面飛來的鏈子錘，以命搏命，手中大槊朝著銅頭砸去。銅頭連忙撤回鏈子錘，迎面遮擋。我冷冷一笑，他不敢和我以命相搏，已失先機。我豈能放棄這個機會，大槊上下翻飛，招招不離銅頭要害。由於銅頭的阻擋，塌頓人馬已經追了上來。腦後生風，我知道有兵器到了。我毫不回頭，大喝一聲，將銅頭斬落馬下，同時打馬如飛，想要跳離誰身後兵器的攻擊範圍。可是，那只是我一相情願的想法，撲哧！大刀砍在我的右肩，也幸虧白馬一躍，要不我的整個肩膀就給卸了下來。我忍住疼痛，也不回頭，用槊尾三棱透甲錐朝著白馬臀部一紮，白馬吃痛，嘶嘶爆叫，踏踏的飛奔而出。馬通人性，白馬也知道此刻危急萬分，拼了命的奔跑起來。身後萬箭齊發，遊騎兵的一輪飛射朝我飛來，我頭也不回，全憑天命。颼！颼！我只感到耳邊弓箭帶著鋒鏑的響聲擦過。但是弓箭的密度太大了，還是有三支箭射中了我的後背。

我咬牙堅持著，突然撲通一聲，白馬一頭栽倒在地。白馬身上插著十幾隻箭，斷氣了。此時我從地上爬起來，朝著前面山道一陣狂奔。

我感到身後的馬蹄聲漸漸靜了下來，我回頭一看，發現塌頓慢不騰騰的給在我的後面，好像貓在和老鼠玩耍一樣。剎那間，我明白了，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前面懸崖當道，所以烏丸騎兵並不著急追趕。

烏丸騎兵約有萬人，成扇面的隊形擋住了我的歸路。五百白馬義從已經屠戮殆盡，無一生還。

我憤怒了，我厭煩給人當猴耍。塌頓手指著我，哈哈大笑，一副蔑視的目光。我在懸崖邊站定，烏丸騎兵也從四面八方漸漸圍了過來。

這時左右一閃，烏丸大王丘力居再次拍馬而出，對於向我這樣智勇雙全的武將，丘力居也明白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向我這樣年輕的將軍更是稀少。他愛惜的規勸我道：「白馬屠夫投降吧，只要你投降，我答應封你為右賢王，地位僅次於我，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我怒視著丘力居，額頭上的傷口鮮血奔流，迷糊了我的雙眼。我平靜的看了看遠處屠戮殆盡的白馬義從，人和白馬全部都給屠殺光了。沖丘力居微微一笑道：「多謝大王抬愛，我大漢有斷頭將軍，無降將軍！」說完，一閉雙眼，返身從懸崖跳下。我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給他們活捉，甚至連全屍也不能留給他們。

「別……」丘力居還想勸降，見我毅然跳崖，雙眼一閉，嘆了一口氣，對身後烏丸眾將道：「大漢將軍如此忠義，看來我烏丸稱霸大業困難矣！」烏丸遂引大軍返回王庭。

此戰三千白馬義從對抗烏丸十萬大軍，白馬義從無一人生還，全部陣亡。烏丸士兵也傷亡上萬。此戰之激烈，悲哉白馬！壯哉從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