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老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剛還好好的兩同學,怎麼轉眼間就劍拔弩張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問:「安然,寧總,你們……」
顧安然以前鮮有這麼失態的時候,她帶著歉意朝老高勉強地笑笑:「對不起了,高哥,我今天心情不好,打擾了您的雅興,我向您道歉,我現在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等改天我一定請你吃飯賠罪。」
「哦,哦,」老高看她眼角發紅,臉色也非常難看,心中忖度之前她和寧浩然之間有些過節,便道:「哦,沒事,沒事,不舒服要回去休息的,那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高哥,我自己能回去。」顧安然又看看四周的朋友道,「大家繼續,我先走了。」
對於一臉酒水的寧浩然,她看都沒看一眼,徑直走出了房間。踩在走廊上軟軟的地毯,她腳上幾乎失去了力氣,只得扶著牆壁勉強走出去。
出了大廳,顧安然再也受不了,捂著嘴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為葉瀾清也為自己,為了那十年的青春和情感。
和傅俊領分手后,她從來沒有這麼痛痛快快地哭過,這一刻終於爆發出來。
傅俊領,一個男人而已,一個普通的男人而已。天下男人有的是,追她的男人有的是,可是再也沒人能陪她走過那快樂的青春年華。
那時,她和張戈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可是後來她發現自己和張戈之間只適合做哥們,並不適合做情侶,倆人便和平分手了。雖然也有別的男孩追她,但是她不想交往,一是她不喜歡他們,二是那些男孩多半是圖一時新鮮,三是,高中的課程比較緊張,她需要比以前更加努力才能保得住自己前列的名次。所以,她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到高三的學習中去,以至於她並沒有注意到一個男孩在默默地關注她。
經常,她要去打熱水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的暖瓶已經盛滿了,一開始她以為是別人拿錯了,可是後來幾乎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偷偷觀察,才發現有一個個頭不高的男孩拿著她的暖水瓶出去。
顧安然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孩印象不深刻,她甚至一時想不起那男孩子的名字,只知道那男孩成績中游,不善言談。以前經常有這樣的男生給她一些小東西套她的歡心,所以,對於這個男孩的舉動,顧安然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次,顧安然在那裡打掃衛生,正是初冬第一場雪落的時候,雪不大,班裡的學生也沒有阻止集體掃雪,可巧的是另一個值日的學生生病了,只有顧安然一個人彎著腰獨自打掃。就在這時,那個小個子的男生拿著笤帚走過來。
顧安然抬頭看他:「傅俊領,你怎麼來了?」
「我來幫幫你,」傅俊領靦腆地笑了笑,摘下手套遞給她,「戴上吧,凍手。」
顧安然看看他,又看看那副手套:「喂,傅俊領,謝謝你啊!」
「沒什麼,」傅俊領抬頭,有些羞澀:「我反正作業寫完了,哦哦,我也是順便。」
顧安然看他不知所措的樣子,抿著嘴笑。
兩人什麼也沒有說,只有刷刷的掃雪的聲音。
再以後,顧安然主動要求坐在一個學習一般的女孩旁邊,而她的後面就是傅俊領。上課的時候,她不像以前那樣懶散走神,經常的,她會幫傅俊領講題,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但是,傅俊領一直沒有向她表白,直到高考之後,兩人都考了理想的分數,顧安然才打電話給他:「傅俊領,你再不行動,我就不等你了。」
現在想想,那些事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就如幾個月前,她打電話給他:「傅俊領,我累了,我真的不能等你了。」
旁邊有人經過,頻頻回頭看她。
顧安然哭累了,慢慢地坐在旁邊的台階上,她把臉埋在膝蓋上抽泣著。
忽然有人在旁邊慢慢說道:「顧主播,你讓人家出了那麼大的醜人家都沒哭,你怎麼倒哭上了?」
顧安然抬頭,見身旁坐著一個男人笑嘻嘻地看著她,那男人三十歲的模樣,似曾相識的眉眼。他手裡拿著紙巾朝她晃了晃。
顧安然沒有接,怔怔地看著他。
那男人見她淚眼婆娑,迷茫地看著自己,便一伸手:「地上涼,起來說話吧。」
顧安然並沒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拍了拍屁股自己站了起來。
那男人也跟著站起來,看看天嘆道:「哎呀,今天看了一出好戲啊,女主角演技了得,可以進軍娛樂圈了。」
顧安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那男人聳聳肩:「顧主播,有什麼不對嗎?」
顧安然輕輕吐出兩個字:「無聊。」
那男人倒不在意她的話,繼續說道:「我看顧主播心情不好,要不,咱倆去喝一杯,怎麼樣?」
顧安然警惕地看了看他:「對不起,我要回家了。」
那男子笑容依然燦爛:「我沒有惡意的,顧主播,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顧安然又借著燈光仔細瞧了瞧,只覺得眼熟,但還是記得不起他的名字。
那男子撓撓頭,自報家門:「顧主播,我是余臨風啊,你們台那個張啟南的師兄。」那時是夏末初秋,他幫電視台的朋友拍紀錄片,人家請他吃飯,他提醒顧安然絲襪破了,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罵自己死變︶態,真是讓自己那顆小心臟很受傷。
經這男子提示,顧安然才想起來他是誰,也想起了和他的那次偶遇,她笑笑:「余哥,不好意思,沒認出你。」
余臨風指指自己的臉,苦笑道:「沒辦法,大眾臉。」
其實,余臨風倒不是不帥,在人群中也算是顏值很高的人,特別是他笑起來很陽光,是一個很有親和力的人,只不過,顧安然已然過了花痴年紀,不是看見帥哥就會心花怒放的人,所以,沒注意到他也很正常。
顧安然說話軟了一些:「哪裡,余哥謙虛了。」
余臨風走前幾步將手裡的紙巾遞給她:「妝都花了,快擦擦吧。」
顧安然接過紙巾,將眼淚擦了擦,把紙巾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
余臨風看了看她的臉,建議道:「走,找個地方洗一洗。」
顧安然知道自己的臉沒法看了,便乖乖地低著頭跟在他後面又走了進去,穿過大廳,又經過一個長長的走廊進了一個洗手間。
待她卸了妝之後,余臨風瞧著她嘴角含笑道:「還是不化妝的樣子好看。」
顧安然忽然又想起上一次他在鏡子中看她的樣子,撲哧地笑了出來。
「怎麼了?說哭就哭,說笑就笑,你不當演員可惜了。」余臨風摩挲了一下嘴角。
「我想起上一次看見你的情景,說真的那時你真像一個變︶態。」顧安然笑。
「不會吧,我從小就是三好學生的。」余臨風捂著心臟哀嚎。
「好浮誇的表演。」顧安然破涕為笑。
「當然沒有顧主播的演技好。」余臨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顧安然低頭看自己的腳尖:「我哪裡表演了。」
余臨風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水洗了一把臉:「別忘了,我可是攝影師,最優秀的攝影師就是攝魂勾魄,透過你的外表去了解你的內心。」
「哦?」顧安然甩甩臉上的水滴,撫了撫劉海,「大攝影師,那你透過我的皮囊看到了我怎樣的一顆心?」
「你啊,」余臨風頓了一下,觀察了顧安然的表情,笑道,「你外表堅強,其實你的內心很脆弱,你需要一個肩膀,一個懷抱,說得底你需要一個男人。」
「哈哈!」顧安然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你猜錯了,我的內心和我的外表一樣堅強,我不需要男人這種生物,我一個人很快活。」
「是嗎?」余臨風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忽而淡淡笑道,「那是我走眼了,走吧?」
「走?去哪?」顧安然疑惑的看著他。
「吃飯啊,」余臨風摸了摸肚子,「今晚光看戲了,沒吃什麼東西。你也是吧,我看你喝了兩杯紅酒,喝酒前要墊點菜,否則會醉的。」
顧安然摸了摸自己熱乎乎的臉頰,應該是紅了,剛才自己也是借著酒勁才那樣失態,現在這一通折騰,自己倒是清醒了些,肚子也咕咕地叫起來。
「寧浩然走了嗎?」顧安然面無表情地問了一句。
「嗯,人家堂堂的任家女婿,被你潑了一臉的葡萄酒,臉上還能掛得住?」剛才余臨風在寧浩然走後出了房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追出來。
顧安然沒有說話,把手放在暖風機上烘乾,慢慢地走出洗手間,她管不了他臉上能不能掛得住,她知道為了好友她一定會這樣做。
「我知道旁邊有一家中餐店,東西不錯,我請你啊。」余臨風跟上她。
顧安然回頭看他一眼,余臨風補充道:「如果你不願意,我會馬上離開,絕不打擾你。」
「我願意啊,為什麼不願意?免費的晚餐不吃白不吃啊。」顧安然朝他優雅地一笑。
余臨風後來對顧安然說,就是這一笑,讓他下了決心要追她,一個內心凄愴的女人極力地綻出笑容,讓他心生憐愛,他願意傾盡一生來保護她,用盡全部的愛來給她一份安穩。
中餐廳在服務設施上比不上大酒店,但是那裡的飯菜卻是地道的家常菜,倆人聊得也都是顧安然感興趣的東西,電視啊,旅遊啊,攝影啊,余臨風知識淵博,談吐風趣,很有涵養,不像是那些紈絝子弟,徒有其表。吃晚飯後,兩人互換了電話號碼。一來二往,兩人便熟悉起來。
有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來追自己沒有幾個人會不動心,處於情感空窗期的顧安然也是如此,
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與傅俊領的糾纏,讓顧安然不敢放手去愛,不敢將心全部交出,所以即使現在正是如膠似膝的熱戀期,她也是有所保留的。所以,葉瀾清電話里告訴她要帶著男友來,她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告訴余臨風。
「安然,你一定要幸福啊。」葉瀾清撲閃著眸子看著她。
「嗯,我一定會幸福的,你也是,我們都幸福。」顧安然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捏了捏。她們一定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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